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林希希一進門，屋裏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林希希帶着慣有的微笑面向大家說着：“聽說你們在這兒，就過來湊個熱鬧，你們玩，不用管我。”直接走到了沙發的中間坐下。
大家也都紛紛坐下，陳馳坐在陳騁身邊，俯在她耳邊問她要不要唱歌，陳騁搖搖頭。陳馳想了一下，又說你要不喜歡這裏，我送你回去？陳騁說聽你們唱歌挺有意思的。她其實是願意聽陳馳唱歌，唱多久她都願意聽。
林希希看大家都幹坐着，氣氛有點尴尬，便主動提出來要唱一首她的成名曲，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林希希大大方方地唱了起來。
林希希唱完，大家都放松了很多，有人又開始吼起來，其他人舉起酒瓶互相吆喝着。
陳馳又開始唱歌了，陳騁陶醉地看着陳馳，路遠航不時地看着陳騁。
突然，他發現陳騁身體一下子直了起來，眼光從陳馳身上轉向門口。路遠航也看向門口，沒發現什麽異常。這時，陳騁站了起來，手裏拿起一個不鏽鋼的托盤，拉開門出去了。
路遠航不知道怎麽回事，也起身跟了出來。
門口幾個喝醉了的客人在吵架，路遠航看着陳騁慢慢地走向其中的一個人，正要去拉她，就看見那個人悄悄地轉到一個人身後，蹲下身，手裏偷偷地拿起一個破碎的瓶子，然後用力地捅向他那個人的後背......
同時，陳騁抱住托盤，叫了聲“小心！”，整個人擋在了兩個人中間，由于力量太大，陳騁往後退了兩步。其他人聽到叫聲，一齊看向這邊，推搡着的幾個人都停了下來。這時，十幾個保安沖了過來，迅速拉開幾個人。
路遠航趁亂一把拉過陳騁，沖她大叫着：“你怎麽回事！人家打架你一個小姑娘瞎攙和什麽！”
陳騁甩開他的手，當作沒看見他，直接回了房間，留下路遠航一個人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陳馳還在唱着歌，看見陳騁回來，後面路遠航也黑着臉走了進來，便示意下一首，把麥克遞給別人。
路遠航和陳騁分別坐在了原來的地方，陳馳坐在陳騁身邊，問：“怎麽了？路遠航找你麻煩了？”
“沒什麽，剛才外面有人打架......”
還沒等陳騁說完，陳馳一驚，“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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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現在沒事兒了。”怕陳馳不相信，陳騁站起來，動了下手腳，“真沒事！”
路遠航看着兩個人，一個奇怪的想法冒了出來，但很快被他壓了下去，不可能，只是巧合......
林希希玩得很高興，喝酒、唱歌樣樣在行，林希希正要再唱一首，路遠航站起來，大聲說：“今天就到這兒吧。”
林希希意猶未盡，撒嬌說：“時間還早，再玩會兒嘛。”路遠航毫不理會，拿起外套打開門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只好各自找自己的衣服和包包。
門口，大家各自組合坐上了出租車。
又一輛出租車停在面前時，陳馳讓了一下，跟路遠航說：“你們先走吧，我們等下一輛。”
路遠航走到車前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陳騁，陳騁看向別處......
他拉開後座車門直接坐了進去，林希希正要上前，突然一愣，趕緊小跑着繞到另一側，也坐在了後座上。
陳馳招了另一輛車，和陳騁一起坐了進去。一路上陳騁沒說話，陳馳也默默地坐着。陳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陳騁看起來很傷心，她不說他便不問。陳馳有時想，如果陳騁還活着，應該就是這樣吧，平時看起來很乖巧懂事，倔強起來沒有人能說服得了。
陳馳覺得他最近越來越多的時間會想起陳騁，平時他們都盡量不提她，也盡量不去想她。可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玉枝，就會不自覺地想起陳騁。真的只是因為她們年齡一樣嗎？平時也經常遇到這個年齡的女孩啊，卻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周一，陳馳照例去醫院給肖立平拿藥，搬了家，但是肖立平的定點醫院還在原來的地方，平時日常的藥都是陳馳幫着取回去。
剛拿完藥，陳馳正往外走，一個人叫住了他：“小馳，小馳。”陳馳回頭一看，是孫奶奶，趕緊叫了聲：“孫奶奶，您挺好的？”
“唉~~歲數大了，沒什麽好不好的，還能動。你媽好點兒了嗎？”
“嗯，好多了，藥也減量了。”
“那就好，那就好。”
“孫奶奶，您現在回家嗎？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不用，沒幾步路，正好活動活動，你走吧，回家給你爸媽代好。”
“哎，好嘞。您也注意身體，硬硬朗朗的。”
“好好，走吧。”
陳馳轉過身走了兩步，孫奶奶又叫住了他：“小馳，你等等，差點兒忘了，瞧我這記性。”
陳馳走回來，問：“什麽事？您慢慢說。”
“你們家在外地有親戚嗎？”
“沒有吧？我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是本地人，沒聽說有外地親戚啊，怎麽了？”
“這得有一年了，去年也是這時候，一個小女孩，看樣子不到20，找你們家人，說是你們家外地的親戚，問你們住哪兒，我記性不好，沒記住你家的地址。讓她留個聯系方式吧，她也沒留。”
“孫奶奶，她從哪兒來的？”陳馳有種奇怪的感覺。
“哎喲，我忘了問了，但是說話沒什麽口音。看樣子也是剛下火車，還帶着行李呢。還問了你家的情況，對你家還挺了解的。”
“我回家問問我爸我媽，看看他們能不能想起來。”說着，陳馳從兜裏拿出筆和紙，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孫奶奶，這是我的電話，下次您再看見她，一定讓她給我打電話。”
“哎，好好，我也跟老鄰居們都說一聲，那姑娘看着挺可憐的，跟我說着說着還哭了。”
告別了孫奶奶，陳馳直接回了四環外的家。肖立平正拿着把剪子修剪那些花花草草。看到陳馳回來，放下剪刀，讓保姆倒了水，把準備好的吃的用的裝了一袋子要給他帶回去。
陳馳看着袋子裏的東西，皺起眉頭說：“媽，我都說了多少遍了，不用準備兩份，路遠航幾乎不回家，放他冰箱裏的東西大部分都是我吃，吃不了的就得扔了。”
“給你就拿着，李阿姨不也都是雙份嗎？都一個月沒回來了，中午吃完飯再走吧。”
中午，陳浩然下班回家吃飯，看到陳馳，問了幾句公司的情況。
飯後，陳馳找個機會，單獨找到陳浩然，問：“爸，咱家有外地親戚嗎？”
“外地親戚？怎麽想起着問這個？”陳浩然說。
“今天在醫院碰見孫奶奶，她說去年有一個小女孩，大概20歲左右，到老房子找咱家，說是咱家的遠房親戚。”
“我倒聽你爺爺說過，他有一個姑姑嫁到南方了，可是，從來沒聯系過，不應該知道咱家住哪兒啊？”
“沒有就算了，也沒準孫奶奶弄錯了，或者那個女孩找錯了。”陳馳沒太在意這件事。
元旦要到了。
從那年起，市中心廣場的新年倒計時成了一項常規的活動。陳騁還記得陳馳當年要和李璐璐一起去倒計時時開心的樣子。路遠航還說，等她身體好點兒了，要帶她一起去。
現在她的身體好了，卻沒有人陪她。
回來後的第一個元旦，陳騁還在紅姐的火鍋店，那天晚上店裏的人一直到11點多才漸漸散去，身體累得不行，誰也沒有精力去看倒計時。
今年她一定要去，一個人。
12月31日這天，陳馳早早地下班，在停車場找到了陳騁，遞給了她一個購物袋，裏面裝着一件紅色的羊毛衫。
陳馳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分手時非常真誠地對陳騁說：“玉枝，祝你新年快樂！永遠快樂！”
以前每年新年第一天早上，陳馳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陳騁面前，對她說：“陳騁，新年快樂！永遠快樂！”
陳騁努力忍住眼淚，像以前一樣，說：“你也是。”
陳馳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說：“明年見。”
晚上，陳騁獨自一人，站在市中心廣場。廣場上人頭攢動，店鋪張燈結彩，一派喜慶的氣氛。
站在大鐘下面，擡頭看着那個鐘，陳騁一動不動。她感受着那天陳馳和李璐璐激動的心情，爸爸媽媽焦急地尋找他們的樣子，陳馳平安後打電話給她，直到他們回到家，看到了已經沒有氣息的她......
不知不覺中，周圍的人一陣兒歡呼，并齊聲喊着：“10、9、8、7、6、5、4、3、2、1！新年快樂！“
看着歡騰的人群，陳騁哭了，大聲地哭了，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毫不掩飾地哭了起來。周圍的人聽到哭聲，用詫異的眼光看着她，幾個女孩拿出紙巾給她，同時用紙巾給她擦着眼淚，抱着她說：“怎麽了？別哭了，有什麽傷心事，都留在去年吧，新的一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哭了一會兒，陳騁擦着眼淚，對幾個女孩說着：“謝謝，謝謝，我沒事了！”
陳騁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想着這幾年自己經歷的事情，想阿媽、阿爸、玉龍、玉崖，還有秋婆......
此時她更想見到的是爸爸媽媽，陳騁突然想回家看看，便打了輛出租車，說了家裏的地址，那裏雖然沒有人，但有她熟悉的一切。
小區裏更加安靜了，幾盞昏黃的路燈挂在空中，透着與陳騁一樣的凄涼......
樓裏的燈壞了，黑暗給了陳騁一種錯覺，好像她和以前放學回家一樣，踏在熟悉的樓梯上，走到盡頭，便有媽媽為她打開房門，端出冒着熱氣的飯菜。陳騁加快了腳步。
大門緊閉着，陳騁擡起手想要敲門......此時她才意識到，裏面已經換了別人......
陳騁無力地垂下手臂，雙腿開始發軟，她轉過身，後背靠在門上，慢慢坐下，雙手捂住臉，雙肩劇烈地顫抖着，今天她想痛快地哭一場，為陳騁，也為玉枝。
突然，陳騁感覺到後背的門有些響動，她停止了哭泣，仔細聽着......響聲卻沒有了......這個響動把陳騁拉回了現實。陳騁擦了擦眼睛，準備站起身......
這時，“呯”的一聲，她身後的鐵門向外推開，陳騁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推倒在地。她迅速站起來想跑，一個男人大喝一聲：“什麽人！”高大的身影沖過來，一把拉過她，把她抵到旁邊的牆上，左手按着她的右臂，右手手肘壓在了她的脖子上。陳騁一陣窒息，想張口說話，但沒發出聲音。她用另一只手使勁地反抗着，但這個人的力氣太大，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漸漸地，陳騁不再無畏地反抗，希望他能冷靜下來。
看着陳騁不再動了，他的右手松了一下，左手松開了陳騁的手臂，手伸進自己的衣兜，掏出一個東西，“啪”的一聲，一束火苗燃起，是打火機。那人把打火機湊到陳騁面前，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是你？！”他一下子松開了陳騁。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