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開始,不日放出,謝謝還在坑裏的朋友

我,我也是會做好人,不推不拒的。”

端木朝華将阮千千拉入自己懷中,心口難耐的疼痛讓他幾乎站立不住,雙腿也有一些顫抖。

別人或許不知道,離琰卻是知道的。

蘇然春的作用,正在于此。

子蠱會很安靜,但身有母蠱的人,一旦靠近心中系念的那個人,哪怕是想一想,便會如同萬蟻鑽心。

“走吧。”端木朝華低啞的聲音響起。

阮千千頰邊浮起一朵羞怯的笑,拉住他的手,用力點頭。

林少庭默默跟着,只當做心中沒有泛起一絲絲褶皺。

☆、蠱蟲(2)

把女皇親手交到自己手上的皇夫放走,離琰的膽子大得讓趙謙有一些瞠目,不由結結巴巴問,“國師大人,這樣,是否不妥,或者,派人跟着?”

離琰卻并不緊張,他悠悠然地翹着腿喝着茶,半晌,對已經慌亂得不行的下人道,“他會回來找我的,他怎麽可能舍得呢?”

端木朝華,不會舍得那個女人死。

離開西陌以後,為追趕半月之期,三個人馬不停蹄地日夜兼程趕路。

然而,來時最為焦急的阮千千,卻常常大喊,“我要休息啦,停下停下,找地方休息啊,我看到客棧啦,去嘗嘗西陌的美食啊。”

還有八天才到半月期限,慢慢走回去倒也是夠的,于是一行人邊走邊歇,把西陌的美食吃了個遍,阮千千還帶上一些幹貨,包好帶回去給爹爹和安親王妃。

這一天在西陌邊境的一個小鎮上住下,夜半街上有人放煙火,阮千千丢下飯碗就往外頭蹿,“你們看,沒想到這樣的小鎮上也有這麽好的煙火,端木朝華,師兄,你們快點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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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像是跌落了滿天幕的星星,又比星星更近更美。

林少庭并未看阮千千,他一直在看對面坐着的端木朝華,端木朝華早已用完,手指摸索着指上的玉扳指,望着阮千千的背影,失了神一般。

這幾日林少庭看來,端木朝華身上一定有什麽不對,內力盡失的事情端木朝華已經告知,而新下的這種蠱是什麽效用,他并不明白。

甚至,林少庭根本沒聽過“蘇然春”這種玩意兒,要給端木朝華切脈,他只是冷冷拒絕。

倒是對阮千千溫和了一些,不像以前動不動就兇她。

前一日在街上,阮千千險些讓馬車撞了,端木朝華反應比他還快,把人緊緊抱在懷裏,阮千千哆嗦着,怕的不是馬車,瑟縮着把頭埋下,等待他狠狠教訓的話語砸下來。

誰知,端木朝華只是問她,“有沒有撞到哪裏?哪裏疼?”

阮千千整個都愣住,完全沒想到端木朝華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溫柔地問她。

“哪裏都不疼,頭有點疼。”

端木朝華頓時緊張,摸摸她的後腦,奇怪道,“方才沒有撞到頭啊。”

“是沒有撞到,可是……你不是應該罵我笨嗎,你都不罵我,這樣很奇怪啊。哎喲,幹嘛敲我。”這下是真的頭疼啦,她不過說了句實話,做人真困難啊,實話都不能說!

端木朝華站起身時,稍微晃了一下,阮千千立刻扶住他,“怎麽了?不舒服嗎?”

他的手支着額頭,眉頭皺了皺,方才太緊張,忽略了突如其來的心絞如死,現在松懈下來,痛得眼前白光一閃。

阮千千察覺到他的手有一點顫抖,問,“哪裏不舒服?我讓師兄給你瞧一瞧,師兄!”

就是那個時候,端木朝華躲過林少庭的手,說,“沒什麽,你餓了沒,我們去吃東西。”

本應被吃的立刻調走注意力的阮千千還是很擔心,但端木朝華擺明不想讓師兄給切脈,強求也得她強得過他。

嘿嘿,只等在客棧歇下以後,夜半三更,讓師兄去端木朝華屋裏偷襲,好好把一把他的脈。

煙花易老,瞬間凋零,和方才絢爛漫天的煙花想必,星子未免過于微不足道。

阮千千正拉着端木朝華在屋頂坐着,這時候懶洋洋地躺下,拽拽端木朝華的衣服角。

他回頭見她臉紅如同胭脂一般,心中微微一蕩,一蕩便蕩得一把刀在心口戳來戳去的痛,他只是微微蹙眉,雖然身體有一點點顫抖,但很容易就掩飾過去。慢慢地躺下,在她身邊。

阮千千滿意地偏頭看看端木朝華的側臉,好像瘦了,于是側趴着專心看他,“雖然你不肯說在西陌這些天發生了什麽,但是能找到你,就很開心了,總算完成馬将軍的托付,走之前我和他拍胸脯保證過,如果不能如期把你帶回去,肯定會被嘲笑的。”

很吵。

端木朝華心底出現的是這兩個字。

但是——

很溫暖。

“走之前讓你安分呆在王府裏,你又不聽話,好像,你從未好好聽過我的話。”

阮千千有些心虛,揪着自己的手指,“你不要那麽小心眼吧,要不是我你還不知道要和變态國師待在一起多久,現在應該說謝謝。”

最近兩天都在急着趕路,像這樣可以靜靜吹着夜風,并排躺着,聊天談心的時刻,就像是貪心被上天滿足了一樣。

很奢侈。

但,正因為是奢侈,更加開心更加清醒。

“端木朝華。”

他擡了擡眉,看向她的目光有一點疑惑,有一點不知所措。

阮千千只覺呼吸被扯了一下,端木朝華一直是最有主意最果斷的,何曾有過這樣脆弱的表情,她忍不住湊近一些,直到能察覺到他的呼吸。

帶着些涼意的。

端木朝華往後退一些,移開距離,他垂目躲開她的視線,這視線太灼灼,仿佛春天裏開了漫天漫地的桃花滿枝。

“嗯,我想做一件事情,那個,你可不可以,先把眼睛閉起來。”

“嗯。”

鼻音尚未散去,端木朝華就感覺到,輕若雲淡如煙的一小片暖意,在自己的眼睑上積聚,他的手指扣緊了,察覺到阮千千在親吻他。

那片花瓣一般的溫暖,緩緩移動着,生澀而緊張,她的心跳很快,快得端木朝華都能聽到了。

她笨拙地,往他挺直的鼻子尖吻去,閉着眼的端木朝華竟然讓她聯想到人畜無害的兔子,阮千千覺得,一定是今晚的煙花太過刺激,她腦子有種被門夾過了的麻木感覺。

至于她做了什麽——

深深淺淺的吻從端木朝華的額頭到下巴,僅僅繞過嘴唇,最後,方才把視線鎖在那兩片薄薄的,常常是抿緊嚴肅的嘴唇上。

阮千千咽了下口水,心跳更加快了,連帶臉都紅透燒熱。

“你……不準張開眼。”她的手覆蓋在端木朝華的眼睛上。

他整個身體都顫動着。

她含住端木朝華的嘴唇,最初只是想碰觸的,他的唇很涼,忍不住就想要讓他溫暖起來,卻無論怎麽啃噬都得不到溫度的回應。

端木朝華喟嘆一聲,将身側的人拉入懷中牢牢鎖住。

阮千千有一點傻眼,怎麽情勢這麽快就調轉,她還沒玩夠啊,還沒有找到最适合的角度突入他的防線。

“端木朝華,你賴皮,不是不讓你睜眼的嗎?”

“別說話。”天知道要多大的力氣他才能把胸口的疼痛壓抑住,才能全神貫注凝注着她,“怎麽,你也想念我了嗎?”他以為她不會懂的,他以為讓她專心喜歡自己,還需要很久很久。

阮千千不肯坦白心意,這麽羞人的話她才不會說咧,難道要說她一日見不到他,比一個月吃不到醬肘子還要心慌得難受嗎?

“鬼才想你,我只是怕你死在外頭,沒人給我發工錢。”

端木朝華笑了笑,像冬天瞬間跨度到春天,這種春雪初融的美景,不是人人都有緣分看到的。

阮千千沒出息地看出了神。

“我很想你啊。怎麽能這麽磨人,你是只小妖精吧,就算是派你來勾我的命,我也只好死在你手上了。”端木朝華說。

她迅速一縮,被他握住腰往自己的方向一帶。

于是離得近,越是滿心滿眼都在想她,越是痛得恨不得沒有出生過,端木朝華的面色也越來越白,越來越難看。

而他只是深邃地看着阮千千的臉,算不上絕世,說不上傾城,為何偏偏就是她呢。

也許是那時候還小的她堅毅地說,要找他報恩。

不對,不是那會兒,那會兒他只當她是個小孩子,還是個可憐巴巴随時都可能死翹翹的小乞兒。

也許是她翻牆想看自己娘親時沒有方向感地亂撲在自己腳下,轉而又理直氣壯地為自己辯護,與他見過的世家小姐都不同。

不對,應該也不是那會兒,那會兒他滿心顧念安親王妃的安危,當真是恨不得一劍把這個闖入者的腦袋砍下來。

也許是她在府上做丫鬟,随時想着要把他這個王爺鬥倒,鬼主意層出不窮,卻會為了幾兩銀子的薪水跳腳。說來也怪,一個尚書千金,怎麽也不該稀罕這幾兩銀子才對,而且,女子為了保持苗條的身材不都是對大魚大肉敬而遠之嗎?唯獨她,一聞到食物誘|人的氣味就挪不動步子。

這麽想着,好像千頭萬緒的往事都湧出來,阮千千分明是在做他貼身丫鬟的時候,才漸漸在這個王爺心裏有了一席之地,變得生動,變成牽挂。和西陌太女的比試,她輸了以後大哭的模樣,讓端木朝華想忘也再難忘記。

婉玉之後,從未有人這般待他。人人都敬他,遠他。

這阮千千卻只是好似怕他,真的遇到什麽事,依然照着自己的心思,想做什麽便做了,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每每讓他怒不可遏,每每又在他心裏留下更深的一道印子。就這麽,她慢慢的,很有心計的,把自己留在他心裏。好像在壁上刻的畫,一筆一筆,終成一幅讓人見之難忘的絕世名畫。

翻湧着的情緒将端木朝華淹得喘不過氣,他摩挲着懷裏人的臉,她的下巴,她纖細的脖子。

略微沙啞的聲音透露出濃濃的欲望,“千千,你好像,真的喜歡上我了吧?”話語裏的不确定,卻在語氣裏得到了肯定。

黑得如同夜色一般的眼眸,深情缱绻地望着她,阮千千只覺腦中一刻深水魚雷炸開,完全無法思考。

“你說什麽?”

“我說,你喜歡上我了,你沒得救了,沒有人,能把你從我這裏救走。”端木朝華手上一使力,将她的臉扳向自己,雙唇壓向還滿臉迷茫不知所措的那人。

他只想教她知道,什麽是刻骨銘心,什麽是不能動彈,什麽是情到濃時。

因為。

他不知道,能這樣把她牢牢控在自己身邊的日子,還有多少。

作者有話要說:

☆、蠱蟲(3)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

越接近邊境的地方,風沙越重,于是在附近的小鎮上買了三頂大氅,端木朝華的當然是黑色的,林少庭的那一頂是墨藍色,阮千千在那兒挑了半天,沒個主意。

老板娘強烈推薦了一頂朝陽紅的,紅豔豔的映得阮千千的臉也像一朵花兒一樣。

向來是金主的端木朝華默默點頭,迎來老板娘殷切的笑,笑裏的意思當然是,金主買單啊。

端木朝華這才想起自己身上沒有帶銀子,他從來都沒有帶銀子的習慣,何況這一番到西陌來,是被劫來的,更是身無分文。

“銀子在這裏,一共多少錢?”

老板娘奇怪地瞥一眼阮千千,她還極少有看走眼的時候,真沒想到這次付錢的原來是這位小姑娘。

話說有一件事要交代,遠離西陌京都的地方,民風漸漸靠近北朔。

阮千千笑着說,“我們是從西邊來的,我才是當家。”

老板娘這才恍然大悟,報出數字以後,免不了要拍下馬屁,“沒想到姑娘小小年紀就已經是家主大人了,而且……”她一雙眼在林少庭和端木朝華二人臉上滑過,“家裏兩位公子都是人才呀,長得可真不錯,家主好福氣。”

阮千千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端木朝華的臉黑了黑,十分勉強地幫她順氣,她臉紅紅的,抱歉地看看兩個大男人,急匆匆說道,“那個,剩下的銀子就當打賞了,不必再找補。”

說着系上自己的大氅就往外頭跑,一面招呼裏面還愣着的兩人,“快點啊,不要磨蹭了,再不快點就要錯過時辰了。”

正往外頭走,老板娘低低的一陣自語被端木朝華聽了去,“京都來的人就是大方,不過真看不出來,那麽小身量,能消受得起兩位公子。”

“端木朝華,你的臉色好難看啊,被霜打了還是吃了瀉藥啊。”阮千千翻身上馬,盯着磨磨蹭蹭挪出來的端木朝華。

“沒什麽,騎馬看路,不然從馬上摔下來可沒人救你。”端木朝華沉聲說。

“切,還有師兄啊,師兄才不會讓我摔到的,是不是,師兄?”

林少庭的目光還是溫柔如水的,手在缰繩上緊了緊,“對啊,不會讓你摔到的,快趕路吧,不然傍晚前沒辦法到下一個城鎮。”

林少庭。

端木朝華在心裏偷偷念這個名字。

師兄。

對啊,她還有師兄在身邊,那麽,一定沒有關系的,可以的。

他可以暫時離開一下下。

阮千千在前頭快馬揚鞭,一面哼着不知名的調調,清脆的聲音灑了一路,神采飛揚的笑容也讓林少庭的眼睛被點亮。

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她這樣不知人間憂愁的笑容了。

陽光很美很亮,沒有人注意到端木朝華的臉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要挑食,這個也要吃掉。”見阮千千的筷子在青菜裏攪了幾下,又挑剔地離開,夾起鴨腿歡快地丢進自己碗裏。端木朝華夾了些豆腐和青菜到她碗裏,睨她一眼,“每天吃那麽多肉,早晚長成一頭豬。”

“才怪呢,我一直是這麽愛吃肉的啊,也沒有長成一頭豬,總不能現在忽然就會發胖了吧?”雖然說嘴裏是很不滿的,但是,端木朝華也會給她夾菜了诶,心裏還是有小竊喜的。

青菜也吃得津津有味。

林少庭只做什麽都沒看到,慢條斯理地吃自己的飯菜。

察覺到端木朝華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臉上,阮千千胡亂抹了抹,仰頭問他,“我臉上有花嗎?你一直看着我幹嘛?”而且眼神還那麽恐怖,好像要把她拆了吞吃入腹似的。她艱難地咽下一口湯,眼睛圓鼓鼓地看着端木朝華。

心頭的絞痛從未停過。

但端木朝華忍住了,臉上始終淡淡的,什麽都看不出。天知道他心頭的肌肉痙攣得快要成為一團碎肉,絲絲相纏,疼痛綿延。

他只當做自己沒有過痛楚,這點痛楚,算什麽?

“醜死了。”

“哈?”

“我說,你吃飯的樣子醜得要死,太醜了,所以我多看幾眼。”

“喂!”阮千千鄙視地瞪他一眼,要忍住,一定要忍住!端木朝華那張臭嘴從來就沒有吐出過什麽好詞來。

她是很生氣,誰知端木朝華索性放開了,大大方方打量她,盡情地看,要把她的一颦一笑一語一動都放在心底。

塵封起來。

是夜,阮千千一直隐約聽到隔壁有隐隐的咳嗽聲傳來,雖然很困,但還是有一點點擔心。端木朝華畢竟在西陌呆了這麽久,說不定真的有內傷什麽的。

于是偷偷摸摸摸到隔壁去,推開一線房間門,烏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

這時,腦袋上一個涼飕飕的聲音,伴随着忽然打開的門,差點砸得她頭暈。

“你在做什麽?”

看不清端木朝華的臉色,不過,大半夜被人偷窺,心情一定不會很好吧。

“嘿嘿,呵呵,那個……我就,剛才聽到好像你在咳嗽,所以來瞅一下,沒什麽問題吧?沒什麽事我就過去睡覺了,我其實,也不是很擔心。”她局促地踩鞋尖,手絞纏在一起。

忽然的一股大力,她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端木朝華拉入房中。

“喂喂,你幹嘛啊,端木朝華,你放開……”

“別動,讓我靠一會兒。”像一只賴皮的獸,他的腦袋在阮千千的肩窩裏蹭來蹭去。然而,仿佛是和這種親密接觸的愉悅作對,“蘇然春”的蠱蟲蠢蠢欲動,每一絲血脈都能感受到,讓他有些顫栗的痛楚。

“喂。”阮千千的聲音越來越弱,哎呀,也不是不喜歡,相反,她其實很喜歡端木朝華抱着自己的感覺,這種溫暖就像冬天的被窩一樣惹人眷戀。

“阮千千,我今天說的話,你要牢牢記住,無論如何,都不準忘記。”

他說話的時候,她的頸窩裏有又暖又癢的感覺,一爪子撓過去,被端木朝華果斷按住。

“你說話好好說啊,你這樣子我喘不過氣了。”自己身上壓着的這是一頭牛嗎,怎麽可以這麽重,她快要變成燒餅了,巨大的燒餅,馬上就會被咬掉的燒餅。

“你安靜一點。”怎麽每一次想和她好好說話都這麽吵,端木朝華覺得指尖的血液都在倒流一般,有一種将每一根汗毛都拉起來的,逆行的劇烈痛苦。

但他不在意。

輕柔地觸感在唇間,阮千千圓睜的眼睛幾乎想跳出來。

雖然端木朝華不是第一次和她玩親親,但是這一次和任何一次都不同,是哪裏不同?他的力氣比往常都大,死死壓住她,盡力在克制自己的力道了已經,但唇間的吻時而輕時而重,輾轉吸吮,仿佛無論如何都不夠。

阮千千眼睛裏已經在冒星星了。

“吸氣。”

這個聲音是天外飄來的吧,阮千千亂想着,猛地吸入一大口空氣,這才稍稍緩解了一點點。

眼睛适應了黑暗,能夠看到端木朝華的眼睛,在夜裏像是一只貓兒。

而她是那只已經被抓住并且垂死掙紮的耗子,偏偏拼了命都沒辦法掙脫,只能更加沉溺,主動奉上自己的唇,輕輕貼上端木朝華。

他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随後,更加激烈的吻鋪天蓋地而來,連帶空氣都在升溫。

直到彼此的嘴唇已經能嘗到腥甜的味道,端木朝華強抑着喉頭湧上來的血,他不想放開,一點都不想,那便,不放好了。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啊?”阮千千的耳背很紅,但是慶幸的是端木朝華看不到,“我……雖然我是想以身相許啦,但是,這種事情,成親以後再做,比較好吧。”她緊張的情緒從語氣裏滿溢出來,端木朝華握住她的手,她的手緊緊捏成拳頭,他握住她的手腕,說話的聲音帶着濃濃笑意。

“你想和我成親?”端木朝華極其敏銳地找到其中的重點,捏着阮千千的耳垂,輕輕挑弄,他喜歡她的耳垂,溫暖的,軟軟的,小巧的,很适合把玩。

過電一般的抽痛從心上閃過,他的手僵了一下。

“痛……”

端木朝華立刻松手,自嘲地笑笑,連手上的動作都不能控制住,那麽,繼續下去,只會把她也弄痛吧。

短暫的停頓裏,涼風将兩個人之間的暧昧吹拂掉一些。

“你以前問我,我們之間,除了恩情,還剩下什麽,你還記得嗎?”鼓了好大的勇氣,阮千千才終于敢開口,手指局促地搭在端木朝華胸口,不敢多動彈。

“嗯。”端木朝華把她的手捏住,一根一根摸索,她的手指好小,好像小孩子的手,滑膩的感覺百試不厭。

被他專注地看着,阮千千覺得胸口一口氣堵住了,堵得大腦都白花花一片,不記得要說什麽了。

再次送上嘴唇,不過這一次沒有吻到端木朝華的嘴唇,而是落在他的眼睛上,順利地讓那雙炯炯的眼閉上。

心頭舒坦多了。

“你別睜開!”見端木朝華有睜眼的趨勢,她猛地吼道。然後,密密匝匝的吻落在端木朝華的臉上,她小心翼翼地,她不敢用力。

饒是這樣,他的整個人已經在顫抖,手也有些涼,眉頭也緊緊地擰着。

“很難受嗎?”她疑惑道,端木朝華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不大好受。

“沒有,我在等你說,你剛剛要說的是什麽?”端木朝華耐心地問,他的手握得很緊。

“嗯,也沒有什麽,難道我說得還不清楚嗎?”她眨眨眼,她要說的,剛剛分明已經說了。

端木朝華這才恍然大悟,意思是說剛才那串輕得像撓癢癢的吻,就是她要說的話嗎?

“好可愛。”

“哈?”

“我說阮千千你好可愛,太可愛。”教他怎麽舍得。端木朝華越是想,心擰得越緊,胸口的氣血一直在翻騰。

替她把每一根帶子都仔細系好,将她送到門口,屋內的燈已經亮起,可以看到端木朝華的臉了。

有一點蒼白,神情也略帶疲倦。

“那你好好睡覺,明天一早我們還要趕路,如果有哪裏不舒服,你就,敲牆壁就可以。我試過了,這家客棧的牆壁很薄。”像她的臉皮一樣薄,在端木朝華的目光裏,她一直低着頭說話,臉頰燒得很熱。

“嗯,我知道了。”端木朝華說,她的局促不安也像是在他心底畫圈圈一樣,微潮微癢。他的手指摳進門框裏。

“那,晚安。”她彎起的唇角,帶着小心翼翼卻又明顯得無法遮蓋的愉悅,像只兔子一樣,蹦回隔壁房間。

直到阮千千已經在走廊上消失半晌,端木朝華才拽着領口退進門內,背抵在門上很痛。

怎麽也及不上蠱蟲在血肉裏作祟的劇烈疼痛。

昏黃的燈光照着,床邊有一灘暗色,端木朝華剛剛躺下,那種翻湧的惡心感又開始,他的手捂着嘴,盡量壓抑咳嗽。

血液把指縫都染紅,映着慘淡的唇色,有一種将死的凄涼。

把手洗幹淨,端木朝華重新躺回床上,平靜得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求親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

“哈,這個猴子面具好可愛啊,可不可愛?”

說話的正是阮千千,從小攤上随意拿起一個面具,扣在自己臉上,面具有點大,兩只黑漆漆的眼珠從面具的眼孔上透出來,機靈樣還真有點像孫悟空。

“你也試試!”她鬧着,不由分說踮起腳尖,把面具扣到端木朝華臉上。

“怎麽樣?”他看不到自己的模樣,只看得到她臉上燦爛的笑容,手扶住她的腰,免得她跌倒。

“不像诶。”她失望地撇撇嘴,“你眼神太冷了,不像猴子,呆呆的,豬八戒會比較适合,師兄你也試試?”

林少庭依言把面具扣在自己臉上,那雙溫柔的眼,也不像猴子。

“看來只有我比較像大師兄。”她說着把猴子面具戴在自己臉上,扮起鬼臉來,逗得林少庭笑了,端木朝華雖極力忍住,但唇角還是有淺淺的弧度。

拼命耍寶的她,看起來好可愛。但這種可愛,将有很長時間看不到了。

反倒是對面的林少庭,這個師兄,可以陪着她。端木朝華隐隐咬咬唇角,說話聲音有些許沙啞,“怎麽那麽喜歡扮猴子,也不是很像,看我這個……”

诶,端木朝華選的是一個豬八戒面具,阮千千頓時眼睛都大了。

脾氣古怪喜怒無常的安王爺,一本正經地把豬八戒面具戴到自己臉上,兩只手掌模仿豬耳朵,在腦袋上一扇一扇的。

目光卻是深邃動情的。

“孫悟空”在“豬八戒”的深情注視下不由自主地低下頭,面具下面此時是一張又紅又熱的臉。

“醜死了,一點都不像,不過看在你放下架子,犧牲自己取悅我們的面上,這張面具就買給你吧。”阮千千正要摸銀子的手,被端木朝華按住。

“這個是我買給你的。”從把手輕輕搭在阮千千的手上那刻起,就像把他的心丢在一堆鋒利的沙礫之上,拈揉磨碎。他不由自主地咳嗽一下,眼前的人立刻十分緊張。

“怎麽回事,又不舒服了嗎?要不要喝水?師兄,水袋遞給我一下。”

端木朝華擺擺手,“我不渴,不小心嗆到的。”

他從拇指上拔下綠玉扳指,遞給老板。

“客官好大方,可是……可是……”老板又是高興端木朝華的出手大方,又是尴尬沒有零錢可以找補,正在抓耳撓腮之際。

“不用找了。”

端木朝華的聲音砸得老板腦殼發暈,他沒有聽錯吧,這麽大一枚玉就是他的了,綠玉通透沒有半點雜色,入手還帶着溫涼的體溫。

“客官你是說……”

“怎麽,你找得起?”他瞥一眼小販,這句話明顯堵住了小販的嘴。

小販默默退下去,看看手中玉,又看看一行男女的背影,心中感嘆,有錢人真的不當玉是玉啊!不過這下老婆該高興半個月,半個月不會被擰耳朵了!

在進入北朔國境的最後一站,本來不必歇腳,快馬加鞭一定能在天黑之前到達軍營的。

但端木朝華堅持一定要在這個小鎮歇一晚,而且還不停咳嗽,阮千千擔心他的身體,勸說自家師兄——

“明天才是第十四天,多歇一晚沒有關系的。”

林少庭拿她沒辦法,雖然心裏不是很舒服,但還是勉強同意。

這一路上,端木朝華好像換了個人似的,直到離開啓天監,他還對阮千千兇得要死,現在卻什麽都願意聽她說。

甚至又硬又幹的幹糧也願意和阮千千一塊兒吃,她喝過的水他也不介意再喝,也曾細心地把她唇邊沾着的饅頭渣擦去。

林少庭一面壞心眼地希望端木朝華繼續做他高高在上的安王爺,讓自己那個傻師妹無論怎麽追也摸不到他半片衣角。一方面卻又舍不得阮千千傷心,所以,只要他們二人呆在一起,林少庭都盡量當自己只是個隐形人,不會說話不會動。

他還能怎樣?

端木朝華只要給她一句軟語溫聲,她就瞬間笑得好像天都放晴了。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三人行下去,他大抵也可以把心底那一點點小自私的酸楚,都放到一邊。

于是認命地去張羅客棧住宿,這家客棧還真的是簡陋,牌匾沒有一個就算了,半夜還沒有熱水。

急着趕路四天沒有洗澡的阮千千,今天晚上特別想鬼哭狼嚎,忍耐是有個極限的,一旦逼近這個極限,就很容易被逼瘋!

下樓去找到老板,想要一點熱水,老板頭也沒擡繼續把算盤珠子撥得噼裏啪啦響。

“客官要熱水?”

“對啊。”阮千千摩挲着露出來的一截脖子,癢死了,再不洗她一定會死的。

“咱們這兒店小,一天用不了那麽多熱水,燒熱水的小二已經回家抱老婆去了。”老板一臉理所當然。

“那……總有水有柴火吧?”

“那是有,我們店再小,這種東西還是有的。”老板似乎很生氣被看不起,鄙視地用眼角掃了她一眼。

“那,廚房裏的鍋子借我使一使沒關系吧。”有求于人的時候必須要笑,因為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法則是阮千千她娘教的。

阮千千她娘如花走得早,教會她的大概就這一件。

所以阮千千狗腿的笑絕對不是她自己想的,只是覺得很好使罷了。

“沒關系,不過你得小心點別燒壞我的炤臺,還有那口大鍋是燒菜用的,你去角落裏找找,有口小鍋,雖然沒怎麽用,但正因為沒怎麽用,那口鍋子還是半新的,自己找找吧。還有,水要自己到院子裏的古井打,你這小身板,小心一點,別弄壞我的桶,還有啊,如果在打水的過程中不慎砸到你的腳什麽的,本店可不負責任。”老板不想跟她多廢話,因為新的客人又上門來。

“燒個水都這麽麻煩,就這待遇,住一晚上還要十兩銀子,是搶劫吧!”

絮叨是絮叨,水還是要自己燒,敢小看她打不上來水,笑話。真該讓老板過來好好看看,好歹她阮千千也是花山公的徒弟,雖然是最不争氣的徒弟。

一桶水還沒提起來,這時一只有力的手,握住麻繩,輕巧往上一提。

擡起來在端木朝華面前的,是阮千千一張汗水映的亮閃閃的臉,領口被她自己撥弄開了一些,抓得紅紅的。

“你怎麽還沒睡?”阮千千驚訝道,月亮已經在頭頂上,時候不早了。

“你不也還沒睡,”端木朝華把井中的桶拉起來,問她,“倒在哪裏?”

“額……”阮千千還在發怔,安王爺,在打水。安王爺,在用手打水。安王爺,在用手抓麻繩打水。

“哪裏?”她的傻樣讓他很想拍她兩巴掌,但手上拎着桶,不便做這種高危動作。

“廚房的鍋子裏。”

等到水注滿鍋子,阮千千忙活好半天,才把火生起來,沒有一怒之下把客棧的廚房點了,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端木朝華這才意識到,阮千千這個吃貨,其實連火都生不好,不由想象在自己府裏的時候,自己要喝湯,她一定是笨手笨腳在廚房裏急得跳腳吧。這麽想來她把自己的廚房點了好幾次,也不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錯了。他本就不該讓她去做不擅長的事情。

早知道應該早一點把她放在自己身邊,專司他這個王爺的私人生活。

“幹嘛盯着我看,要不是你老盯着我,我肯定早就生好火了,平時我也不是這麽笨的。而且,你一直站在那邊,也沒有想來幫忙,會不會太不厚道啊?”阮千千揚起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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