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開始,不日放出,謝謝還在坑裏的朋友

聽端木朝華玩笑道——

“你這身是做什麽,給為夫戴孝?”

阮千千不會說話地盯着他。

“怎麽了,生氣了?不理人?”

端木朝華動了動手指,擡不起來。

“千千,我醒了,你不高興嗎?”

端木朝華也有點緊張起來,阮千千渾然癡傻一般地坐着,忽然間他脖子被勒緊,一陣窒息感襲來,阮千千大哭着撲到他身上又哭又笑,“誰讓你裝死吓我!端木朝華!你把老娘吓死了!”

“……”端木朝華無力地任由她抱着,咳嗽了兩聲,阮千千立刻緊張起來,“哪兒不舒服?不舒服你就說?不要忍着。”

“你好重……壓得我喘不過氣……”端木朝華無奈道。

阮千千又是一通拳,不過還是從端木朝華身上下來。大驚大喜之下,她站立不穩地搖晃了一下,一身素服,白花在耳畔孤零零挂着。

端木朝華登時紅了眼眶,勉力将手擡起寸許,對她攤出手掌。

阮千千飛快一巴掌拍得端木朝華差點叫出聲來,不過很快,她又握住他的手。端木朝華咧着嘴笑,“我真想抱抱你。”

阮千千站着,緊緊抓着他的手,這時候花山公從外出來,輕咳兩聲。

阮千千退到一邊說,“師父你來看看。”

那片刻裏,端木朝華一直歪着頭看阮千千,對她招手,示意她坐到床前。

阮千千便坐到床邊,手在被中摩挲着他的小腿,随着端木朝華醒來,他的體溫也漸漸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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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公把完脈,滿面慶幸,“大部分毒素已随毒血吐出,只要再清除餘毒。”

阮千千被子裏的手捏了捏端木朝華的腳踝,他靠在床上點頭,聲音充滿疲倦,“有勞師父。”

花山公松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麽出去煎藥。一屋子的人都退出去,婢女收拾幹淨屋子也出去了。阮千千想着劫後餘生該說點什麽喜慶的話呢,卻腦中空白只餘下端木朝華活過來了這一件事。

就在二人相顧無言的時候,房內忽然響起一聲十分尴尬的“咕咕”聲,且這聲相當漫長。

不一會兒阮千千捧腹笑倒在床上,端木朝華摸着她的頭,低聲道,“我聽見你們都在哭,再也不想聽見你們哭……”

連日的煎熬焦慮擔憂在這一刻重新襲來,阮千千一手擁着兒子,一手擁着丈夫,哭腔說,“再讓老娘哭,老娘真的要改嫁啦!”

只聽見端木朝華氣若游絲的聲音還在不住答應,“是是是,為夫一定盡力不讓你有機會改嫁,不讓兒女有機會被後爹虐待,不再讓你擔心……”

“你說的,如有違背……”

“朕就親自給你選個靠譜的丈夫,給你們賜婚!”

“好啊,你果然是有心想讓我改嫁!哼!”

“……”

端木朝華從昏迷中醒來感慨的第一件事便是,女人心海底針,他閱人無數,卻閱不透自己妻子在想什麽。

只是容不得他多想什麽,唇上已有溫熱的觸感,阮千千邊親他,便摸索着扯開他的亵衣,壓低聲音威脅,“從現在起,就不許動了,老娘要……”

話音未畢,外頭走進來三個宮女,将溫粥小菜擺在屋內。

阮千千一時間無比沮喪地大叫了聲,被端木朝華笑着退起身。宮女都低着頭嘴角帶笑,只道是這室內當真三月春意濃了,一人起身去開窗,讓清爽的涼風透進屋來。

一年後,有架馬車從京城裏出來,往南行了沒幾日,又往西行,往西行了沒幾日,又改往東,過了一個月,還在京城附近打轉。

車內忽然傳出一聲受不了的大叫——

“端木朝華,老娘要改嫁啦!”

另一個聲音壓抑着,馬車似乎狠狠晃動了一下,不一會兒傳出低沉的聲音,“既然他們兩個睡着了,該輪到哄哄我了吧?”

“哄個屁啊!老娘要改嫁啦……嗯,唔,唔!嗯嗯……手松開……”

“嗯?”那一聲道不盡的風流挑動。

“哎哎哎別動,松手,好吧好吧去江南。”

馬車掉了頭南行,剛颠簸沒兩下,就聽見不滿的抗議聲,似乎是發生了某種讓人非禮勿聽勿視的狀況。

趕車的碧珠把橘子分一瓣給紅岑,紅岑皺着眉頭糾結道,“我們年關能在南溪與師父彙合麽?”

碧珠自己也吃了瓣,目光游移望了望天,天晴得一絲浮雲都無。她老神在在地答,“只要下雪前能到就行,不過我覺得,可能明年桃花開時,就能再見到絕色無雙的國師大人。”

“呸,誰要見到他,等和師父碰上頭,我要去雲游四海了。哎,橘子。”

“是,師姐主子。”碧珠一邊應,一邊把剝好的橘子放進紅岑張開的嘴裏。

京郊的紙鳶飛得漫天都是,草長莺飛的時節,風将竹子吹得簌簌作聲,青布幔吹起時,從裏頭透出來一張美人兒臉,臉頰上滿是緋紅。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改一下前一章标題,但是網審中,無法改标題。

到此就結束了。

稍後放番外,番外是講謝非青和寶雲的一點點故事,算是配角的結局,無興趣看到此處就可以結束了。

謝謝大家。

☆、番外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下這文的發表時間,已經是11年的事情,居然寫了三年才寫完,也是夠拖拉。

到這裏就全部結束了,謝謝一直在坑中沒有取消收藏的大家。

新坑将于6號放送,信任坑品的話可以收藏作者【其實是很希望大家收藏評論卻板正着臉的傲嬌

謝謝捧場,晚安,咱們下個坑裏見。

麽!麽!噠

番外之紅塵一騎

萬寶齋被人一把火燒了。

火光沖天照亮半座京城,是于夜深之時,從萬寶齋內燒出來的火。萬寶齋本就在一條偏僻深巷中,一夜過去,有商販出來做生意,推着要在巷子裏擺早飯攤子,才看見富麗堂皇的萬寶齋已成一堆焦土。

夏魏接到消息時,剛到刑部衙門,茶都沒喝一口,就從堂上走出來,抓了兩個衙衛跟着一塊兒出門去,嘴上還渾不在意地說,“跟本官去看個熱鬧。”

這熱鬧看的人可多,聚在萬寶齋的廢墟前的人足有上百,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你們怎麽看?”夏魏壓低聲音問衙衛。

兩個衙衛含混着沒人答話。

夏魏扭頭一看,一巴掌拍在眼睛都要黏在一起睡過去的衙衛腦門上,另一個本在打盹兒,也醒了,立時單膝跪地大聲應道:“屬下在!大人有何吩咐!”

夏魏哭笑不得,從人群裏擠出去,擠上萬寶齋的臺階。這才看見被燒得焦黑的大門已被人卸下,裏面也都是焦炭,有膽子大的人蹲在廢墟裏撿東西。

夏魏走進去,拍了個人的肩膀,那人正低頭仔細扒開磚塊,沒空搭理他。

“兄臺找着什麽了?”

“正在找,一早聽說有人翻出了金子,我家那個婆子就打發我來找。唉,起早貪黑賣點胭脂盒子哪兒夠養家糊口啊。你也是來發橫財的?”焦土中忽然顯現出一塊亮光,那人大喜,再拿手指往下摳,碰到硬塊,挖出來竟是一塊銀錠,這才得意地擡起臉,“這塊兒有銀子怕是庫房,你,不許和我搶,要挖上那邊挖去……”目光觸到夏魏身上的官袍,那人立時換了張臉,恭敬地堆着笑,不動聲色地把銀錠揣進懷裏,踉跄着站起身,“不知道是衙門裏的人來,冒犯大人了……”

“你剛指給我的哪塊?”夏魏饒有興致地問。

那人哪兒還敢給他指,只盼夏魏別讓他交出剛才挖到的東西就千恩萬謝了。

夏魏一派沒看到的樣子,那人連連作揖往外頭跑。

旁邊幾個看到夏魏官服的人,也都或嫉恨或畏懼地跑出萬寶齋,一時間偌大的院中就剩下了夏魏和兩個衙衛。

夏魏說,“要不咱們也挖挖?”

“……大人,咱們是來查案的。”

“哦?查什麽案?”

“縱火啊。”

“有人報案嗎?”

“那倒沒有。”

“有人死傷嗎?”

“應該沒有。”

“那查什麽?”

“……可咱們畢竟是朝廷的人,總不好大搖大擺在這兒蹲着挖寶……”

“唉,小舒,這就是你迂腐了,只要不是不義之財,随便小發一筆無傷大雅。本官家中這幾日有點漏水,要找個人去修,不如就你。”夏魏一邊說,一邊在拿手在焦土中翻看,翻了一處,又換一處。

不一會兒,他直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

萬寶齋的湖還在,陽光灑在湖面,又有微風吹過,一時間熠熠生輝如同萬寶競輝。

“唉,這麽好的院子,燒了真可惜。”

小舒:“聽說是個富商的院子,買在京城有十多年了,也不常來住,每年都會布施做好事,過年還煮湯圓給無家可歸的人吃。”

“你吃過?”夏魏瞥他一眼。

小舒不好意思道,“當年來京城的時候,盤纏在路上便已用盡。”

“以後跟着本官好好幹,不會吃不上湯圓。”

小舒道,“大人是說屬下可以跟着發橫財麽?”說着意有所指地拿眼打量,物色起挖寶的地方來。

卻聽夏魏說,“當然不是,過年時候本官府上要做湯圓,你來吃就是,敞開肚皮吃百來個都吃得起。”

“……是。”

“那大人,這案子查不查?”另一個衙衛問。

夏魏眉毛動了動,“火從卧房燒出來,地面還有大量火油,無人傷亡,恐怕是院子的主人自己不想要這裏了,只是為什麽要燒掉,本官也是想不通。”

“那大人作何打算?”

夏魏笑笑,“查啊,不查哪兒來的銀子吃湯圓。”

小舒登時覺得,跟着夏魏可能這一輩子都發不了財了。回衙門時候夏魏似乎看出他心中不快,于是問他,“小舒有心事?”

夏魏騎在馬背上,拉着缰繩,那馬走得極慢,跑快點夏魏就會吓得丢了魂兒。滿刑部衙門的人都見識過他趴在馬背上緊抱着馬脖子一路驚聲尖叫的模樣,且這輩子都不想見識第二回。

“沒。”

夏魏渾不在意地将馬頭轉了個方向,漫不經心道,“為官之道,決不能貪。但要給自己找活兒幹,想方設法讓朝廷看到咱們幹的活,這樣才能多掙點銀子。”

自此,此話成為小舒官場生涯的準繩。直到多年後,他才發覺,每年的俸祿也就是三十兩,多的沒有,累死累活做牛做馬都沒有。唯獨的差別在于,夏大人府上過年的湯圓有餡兒和沒餡兒而已。

等他意識到自己被坑了,已經是刑部的一把好手。

☆☆☆

棺材沒法跟着上路,洛秀林出京前,命人将紅月的屍骨啓出,那一時間的屍臭,令幹活的下人都不禁後退開。

洛秀林卻渾不在意,親自彎腰把紅月抱出來。

那晚上就在萬寶齋裏搭起火架,翌日清晨,紅月化作瓷壇中的一抔黃土随洛秀林上路。瓷壇上繪着一只單腳獨立的丹頂鶴,洛秀林的手指貼着瓷壇,似乎能摸到溫度。

他撩開窗簾往外看,只看到被馬蹄和車輪激起的黃塵。

還是冬天裏,銀狐皮子做成的狐裘裹着洛秀林,映得他臉若白雪。

他眉目妖冶,手指不時摸摸瓷壇。

剛出城沒多久,身後便有騎馬之人追來,馬速比車速快,驟然間一陣激烈的馬嘶,洛秀林的馬車停了下來,他淺皺眉。

染風立刻鑽出車去,大聲喝問,“來者何人,竟敢攔我家少主……的車……怎麽是你?!”

洛秀林聞言擡了擡眼,卻也沒動。

外頭傳進來的聲音是洛秀林認得的,是已經背叛他的奴婢,寶雲。

“少主要離開京城?”

“沒你什麽事。”染風說。

“屬下是少主的婢女,少主離京,豈有不跟着的道理?”

“笑話,你已經叛出,若不是你沒能順利完成任務,少主何至于倉皇出逃,受這種匆促奔波之苦……現在滾還來得及,別逼我動手,你可不是我的對手。”染風聲音發緊,已是在威脅寶雲。

洛秀林的目光落在瓷壇上,手指觸碰丹頂鶴的紅頂。

只聽見拔劍之聲,染風将要動手之際,洛秀林的聲音自馬車中傳出,傳入寶雲的耳朵。

“帶上她,一起走。”

染風有些憤憤,收了劍進馬車來還要說什麽,見洛秀林不悅,于是什麽也不敢再說。

四國皇商洛秀林落得要逃回南楚去,也是頭一回。雖是行商,但憑着和四國通商的身份,即便是到了皇家,也有殊于常人的待遇。

寶雲泡茶過水的功夫依然帶着說不出的風雅,當年洛秀林選在身邊的十來名婢女,個個姿容都是上佳,而今出京,身邊只剩下染風和寶雲兩個,不能說不狼狽。

茶喝過了,寶雲背脊挺直地坐在一邊,不敢多問什麽。

直至洛秀林先開口說話,他還在摸那個瓷壇。

“你可知,我帶着的是誰?”

寶雲搖頭。

“紅月。”

寶雲眸光一動,沒說話。

“她是你們之中武功最高的,最後戰死沙場,被林少庭兩箭射穿了心髒。”

寶雲也認識林少庭,但只知道林少庭是洛秀林的人。

洛秀林浸在回憶之中,聲音說不出的悵然,“那時染風提醒過我,紅月也在信中禀報說林少庭有異動,但我卻相信了他。後來的戰局,說明我信錯了。”

洛秀林從不說無用的話,寶雲還沒想到他說這話的用意,洛秀林喝了口茶,繼續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深信這句古訓,卻犯了錯,失去于我而言最重要的女人。”

寶雲身一顫,心底裏已開始發苦。她雖拔除了蠱毒,身體卻還十分虛弱,一路打馬而來,到此時此刻才知道,她藏在心裏這麽多年的少主,并非沒有所愛,而是即便那人是所愛,為了大業,也會不吝惜使用。

她們都是棋子,沒有什麽不同。若非要說有不同,不同之處或者就在于,紅月的骨灰能被洛秀林帶回本家安葬,而旁的人,興許死了也無人收屍。

“林少庭是我的至交好友,都能背叛。何況是已經背叛過一次的你?”

“少主……”寶雲牙齒格格作響,她的手在席上攥緊,她想說,卻沒等她剖白,洛秀林手中銀光一閃。

寶雲的身子便軟了下去。

洛秀林将她翻轉過去,從她腦後将金針推入,寶雲的眉心痛苦地皺了皺眉,金針沒入,外頭傳來染風的聲音,“少主,快進洛城了,是否在城中停駐幾日?”

洛城是北朔與西陌毗鄰的邊鎮之一,洛秀林将隔板打開,一手運力,寶雲無知無覺地被他丢到車後。

馬車還在疾速行進中。

洛秀林看見不遠處有匹馬在追他們的車,一時間有點詫異。

等着那匹馬靠近些,馬上竟然是個連馬都坐不穩的人。

他一襲青衣,坐在馬上,看見車後木板上搖搖欲墜的人,登時放聲大呼。

只是洛秀林聽不清也無意去聽他說了什麽,伸手一推。

滾滾沙塵之中,寶雲從馬車上跌落下去,在地上滾了幾轉停下來,毫無知覺。

馬車沒有停的意思,青衣人一勒馬停在寶雲跟前,迅速從馬上滑下來,差點被馬摔翻,慌亂中手被缰繩拴着,最後不得不抽出劍來把缰繩斬斷。

寶雲臉帶痛苦之色,謝非青拿手拍了她兩下卻絲毫沒有反應。

他取來水囊,将清水澆在寶雲臉上,寶雲的眉毛動了動,半天才痛吟一聲,支着頭蘇醒過來。

她只看見如同魚鱗般的雲鋪蓋在天空上。

不明白為什麽眼前的男子将她緊緊抱住,勒得她緊皺眉,要推開他。只輕輕使力,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就被她推開去。

謝非青愣頭愣腦地執起寶雲的手,從懷裏慌裏慌張地摸出個玉镯子要往她手上套。

寶雲還未回過神,就被他拿玉镯子套牢了。

謝非青說,“你家少主不要你,我要!”

寶雲一時間覺得頭比剛醒來還要疼,莫名其妙地拍開他的手,站起身來,俯視傻在地上的男子。

“誰家少主,誰不要誰了,神經病!自己找大夫去,別纏着我。”

說着她走近謝非青的馬,翻身上馬,正要絕塵而去,卻被他攔了路。

寶雲說,“信不信我縱馬從你身上踩過去?”

“我就是大夫。”

“嗯?”

“你是不是頭疼,我可以給你治。”

寶雲想了想,伸出一只手。謝非青登時滿面笑容,上馬之後,寶雲口中清叱,“坐穩了,不許摟我。駕!”

馬兒揚起前蹄,箭一般跑出去。

“咱們去哪兒?”

“誰跟你咱們!”

“那你去哪兒?”

“我怎麽知道!”

“不管你去哪兒,我都跟着你!”

謝非青的聲音在颠簸中聽不清,青紅兩道身影疊在一起,消失在茫茫江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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