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賭約
晚餐結束時，詹姆比之前振奮了不少，他奔向莉莉伊萬斯的方向，紅頭發的女巫朝旁邊挪了一點，倒沒有趕走他，伊萬斯懷裏抱着一個羊皮紙包裹起來的東西，沒有拆開，詹姆蹿到她身邊開始抓頭發的時候，她把羊皮紙收進了書包裏，撩了撩頭發。
小天狼星跟在幾步之外的地方，和盧平還有彼得走在一起，狼人的目光透過廊廳的窗戶看向天空，一只貓頭鷹掠過皎潔的月亮，滿月在假期結束前才剛剛過去，他被長袍裹得嚴嚴實實的脖子上還挂着傷，至于彼得，這個矮胖墩看起來還沒徹底從國王十字車站襲擊事件中回過神來，他的精神連同他的食欲一起跌落到進入霍格沃茨以來的谷底，他甚至比三天前看上去瘦了一圈。
“萊姆斯。”
“嗯。”盧平應和道。
“我覺得我們需要點令人高興的事。”小天狼星的胳膊伸向他背在身後的書包，他的指尖已經觸到了質感粗糙的活點地圖——
一團半透明的涼透了的東西從他的後背穿過，剎在他正前方，差點沒頭的尼克扶住他差點又掉下來的腦袋，攔住小天狼星的去路：“布萊克先生，阿不思鄧布利多委托我傳信，他邀請你去一趟校長辦公室。”幽靈彎下腰，壓低聲音說，“口令是檸檬香草棒。”
“這也許算不上令人高興的事。”盧平朝他說，臉色蒼白無奈，彼得則十分擔心地絞着手指。
“大概是麥克伊那件事。”
鄧布利多坐在辦公室的桌子後面，他背後是一整面牆的歷任校長肖像畫，其中一位歷史上最不受歡迎的校長菲尼亞斯不在他的紅木畫框裏，那幅畫中有一只打碎的陶瓷杯，他的曾祖父一定是去別的什麽地方了。
“坐下吧，小天狼星。”鄧布利多指了指辦公桌前的一把椅子。
一把普普通通——過于普通的三腳凳，小天狼星看着它，好像突然聞到了五年多前霍格沃茨禮堂裏的空氣——熱烈的歡呼聲和詛咒般的唏噓聲……
分院時的三腳凳。
“鄧布利多教授。”
“坐吧，小天狼星。”校長把眼鏡往鼻梁上擡起來一點，目光從他桌上的羊皮紙挪到了小天狼星的身上，“坐吧，孩子，別這麽緊張，麥克伊先生那件事不過是個小問題。”
他在凳子上坐下，喉嚨裏一陣異物感：“那……那您想和我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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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鄧布利多揮動魔杖，他面前那一沓厚厚的羊皮紙中飛出來一張，老校長垂頭掃了一眼，轉了個方向放到小天狼星面前，“你未來的就業方向。”
小天狼星雙手拿起那張羊皮紙，那是他五年級O.W.L.s考試前麥格教授給他做就業指導時的記錄，在那張羊皮紙長長的對話的末尾，拿金紅色的墨水寫了一句——
小天狼星布萊克志願成為一名‘自由的’、‘獨特的’、‘極其優秀的’傲羅
他記得這個，一年前他逼迫米勒娃麥格在他的檔案裏加入這三個形容詞，為此還自願去費爾奇那兒做了三周的清潔工作。當時他是怎麽想的？說實話小天狼星自己都記不清楚了，大概就是覺得這樣能與衆不同一些。
他拿着那張羊皮紙，低低的笑了兩聲。
鄧布利多輕聲開口：“很不錯的理想，小天狼星，非常不錯，而且并不容易。”
“其實麥格教授還省掉了‘英俊的’這個詞。”小天狼星緊張的肩膀松懈下來，他的背不再那麽別扭地挺直了，格蘭芬多望着那張羊皮紙怔神，擡頭再度看向鄧布利多的時候他似乎有些明白校長的意圖了。
“你有很偉大的夢想。”鄧布利多說。
“教授，您是希望我加入鳳凰社嗎？”
“不，孩子，那對你來說還太早。”鄧布利多搖頭說，“只是有些事情令人擔憂。”
“我不明白您說的是……”
鄧布利多蔚藍色的眼睛看向他，他認真地審視了一會兒小天狼星。
“雷古勒斯，你的弟弟，聖誕假期沒有回家。”
小天狼星坐在三腳凳上，有那麽一會兒，他試圖把鄧布利多的每個字拆開來理解，那樣興許能得出一個不一樣的解釋，到等到他拆開來理解依然得到同樣的答案後，小天狼星騰地站起來，捏緊了拳頭，他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血色充上他的臉，他感到暴怒，噴薄而出的怒意：“——鄧布利多教授！
“雷古勒斯就是個膽小鬼！窩囊的！廢物一樣的！就知道躲在我父母身後的膽小鬼！他不是食死徒！你一定是搞錯了！”
“小天狼星，雷古勒斯當然不是食死徒，”校長伸出手來安撫他，接着說，“聽我說接下來的事——這個聖誕假期，一半的斯萊特林學生沒有回家。”
小天狼星不再言語。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旨在威懾和培植黨羽的襲擊，小天狼星，不止是殺死一個黑魔法防禦術教授那麽簡單。”
他盯着桌上的羊皮紙——
小天狼星布萊克志願成為一名‘自由的’、‘獨特的’、‘極其優秀的’傲羅。
“為什麽告訴我，教授，為什麽要讓我知道……”
“很快，伏地魔的流言會從城堡堅固的石壁縫隙裏鑽進來，孩子，即使我們竭力阻止，這件事也一定會發生，它會破壞四學院之間的團結，把——斯萊特林推到其他學院的對立面——甚至迫使另一半尚未定性的孩子無奈地走向另一邊，而這是可怕的。”
“為什麽不是和詹姆說，為什麽不和大家都說？教授……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要求我做些什麽！我和那些家夥打照面開始就在作對！”
“你已經在做了，小天狼星。”
鄧布利多雙手的指間碰在一起，他朝格蘭芬多眨着眼睛，看起來在說他知道一切。
“你在做的，身為教授的米勒娃、弗立維、斯普勞特以及我……任何人都做不到。”
“我不這麽認為。”小天狼星搖頭。
鄧布利多摘下眼鏡，這下他的鼻子看着斷得更厲害了：“原本的計劃中，西弗勒斯在成年時就會接受标記
“而你阻止了這件事的發生。
“小天狼星，你可以做的更好。”
小天狼星，你可以做的更好。
起初，它聽起來是一句鼓勵，之後，變成了徹徹底底的詛咒，它令小天狼星每一個落到斯內普身上的眼神都變得更有意義，不光是簡單朦胧的傾慕，它變得複雜難解，同時又生機盎然，就像在草藥學課堂上斯普勞特教授指導他們種植的空青酸液草，它的生長過程必須讓嫩芽穿透一塊被壓縮得十分結實的半尺厚的粘土，艱難、存活率極低，但假如它穿透了粘土，空青草會在霍格沃茨的溫室裏鋪滿一片罕見的靛青。
比最上等的天鵝絨還柔軟。
比到了春天的霍格沃茨草地還漂亮。
小天狼星坐在掃帚上，他把掃帚柄往上擡，拉高了高度，朝遠處的黑湖的方向看去。
“鄧布利多果然又讓你回來打球了。”伊比斯從下方竄上來，停在和小天狼星身邊。
“他可沒同意這件事。”
“你說什麽？”伊比斯瞪大眼睛，“可是在再過一個月就是第二場比賽了！我們沒有比你更好的擊球手替補！”
“小點聲，伊比斯。”小天狼星捂着耳朵。
詹姆騎着掃帚倒挂在高處：“伊比斯，伊比斯。麥格教授的原話是’等阿不思回來再說’，鄧布利多校長返校好幾天了，不過他看起來忘記了這件事，我們當然可以理解為——格蘭芬多的隊長獲準回來了！”
由于隊長回歸，格蘭芬多球隊上下洋溢着激昂的氣氛，他們從清晨開始訓練，帕特南和小天狼星配合着擊打游走球，詹姆、迪恩和傑奎琳則進行二對一的投擲鬼飛球訓練，加尼特守門，伊比斯在一邊把那只可憐的金色飛賊抓弄得失去了逃走的志氣。
小天狼星将手中的球棒擊向極速襲來的游走球——
他有預感，格蘭芬多又要捧杯了。
再度碰上——應該說成功攔住——斯內普，是在臨近一月末的一天，這天他們在下午有兩節魔藥課，在課程結束前，斯拉格霍恩挺着大肚子告訴他們下次課開始學習熬制生骨劑，一種比生骨靈簡單許多的醫療類實用藥劑。
“雖然說它比生骨靈的熬制方法要簡單，”斯拉格霍恩停頓了一會，朝所有學生看了一圈，魔杖敲了敲黑板，那上面緩緩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字跡，“但是步驟也達到了一百二十六步之多，并且熬制時間不宜超過一個半小時，那麽為什麽有時間限制？”
稀稀拉拉的幾個學生舉手。
“梅斯特先生，你說說看。”
拉文克勞的男生不疾不徐地回答道：“馬齒藿砂熬煮一個半小時後性質不穩定，很容易産生酸性液體，破壞生骨劑的效果。”
“非常好，梅斯特先生，拉文克勞加上十分。”斯拉格霍恩相當高興地朝密密麻麻的板書裏的一行指去，在一百二十六個步驟中比較靠前的位置，寫着加入三粒馬齒藿砂。
“教授，我有個問題。”舉起手的是斯萊特林的麥克伊。
斯拉格霍恩收回魔杖，雙手交握在身前，看上去就是抱着自己那顆圓球似的肚子，他平和地等待着自己學院的學生提問。
“生骨劑并不是《高級魔藥》課本裏的授課內容，它是聖芒戈醫院的實習治療師培訓裏才會出現的魔藥，我們為什麽要學它？”
斯拉格霍恩沒有立即回答，他有一會兒根本沒理麥克伊，反倒是操起魔杖把重點和易錯步驟拿紅色圈了出來，幾分鐘後才騰出功夫扭頭看了斯萊特林的方向一眼，“因為前幾天，我放在波皮那兒的存貨用完了。”
教室裏一片寂靜。
“好了，生骨劑需要兩人一組合力完成，下節課前找好自己的搭檔。”斯拉格霍恩低頭看了一眼手表，“這幅魔藥将會是我們未來兩個月的學習重點，你們将會共同研究、釀制這幅魔藥，當然，和歡欣劑一樣，最為成功的小組會得到獎勵。”
他的話音剛落，詹姆已經抱着自己的一堆小刀搗缽站了起來，邁出第一步之前，他朝小天狼星興奮不已地表達歉意：“對不起了，大腳板，我得到前面去。”
小天狼星則往最角落的位置看過去，斯內普身邊已經圍上了幾個斯萊特林，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會得到來自他本學院的盛情擁戴。
詹姆纏上了莉莉伊萬斯，小天狼星沒有摻和自己好兄弟追求心愛的女孩的意圖，他收拾好自己書包，熬制魔藥的工具包下面壓着活點地圖，小天狼星又扭頭往後頭看去一眼，斯內普已經離開了。
晚餐時的斯萊特林長桌上，他沒有出現，随後是斯內普常呆的圖書館，他的習慣相對固定，甚至連看書的位置也差不了幾張桌子，但那兒也沒有人，至于黑湖……霍格沃茨城堡外的場地已經徹底地沉浸在夜色裏，畢竟一月的日落很早。
小天狼星挑了個靠近禁書區的位置，這張桌子空着，沒有一個人，他從書包裏把活點地圖拿了出來，小聲念出口訣。
他埋頭查看着活點地圖，他并不常用這張地圖，斯萊特林的生活稱得上刻板，他喜歡把所有事安排得井井有條，然後擠出所有課餘的時間研究課程以外的知識，大多數研究目标是禁書區高深的魔法，小天狼星把手中的羊皮紙一點點展開，大約兩分鐘後，他找到了斯內普的名字。
令他無比驚訝的是，斯內普的身邊站着一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和他單獨站在一處地方的女孩。
莉莉伊萬斯。
在魁地奇球場格蘭芬多更衣間門口。
更糟糕的是，更衣間門板後面，一個定住不動的圓點上寫着，詹姆波特。
“梅林的胡子……”小天狼星倒抽一口涼氣，抓起書包，從圖書館沖了出去。
城堡外很冷，還刮着風，小天狼星給自己施了幻身咒，又加了一道消音咒，詹姆的圓點還沒有移動，斯內普和莉莉也仍舊在訓練場地邊站着，他把地圖塞回了書包裏，以防意外地拿出魔杖來，不知到地是準備預防斯內普出手還是預防詹姆出手。
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在說話，談話的內容順着風飄過來。
“我說了，我不能收下它。”莉莉背對着小天狼星，她手裏捧着一個羊皮紙包裹，打算塞進斯內普懷裏，對面的斯萊特林卻雙手垂落，沒有接的意思。
“斯內普，拿回去，它很貴，你去把它換成別的什麽吧，你研究的随便什麽書都行。”莉莉依舊冷冰冰地把羊皮包裹遞了過去。
斯萊特林動了動，他念了個咒，莉莉手中的羊皮紙自動拆開，裏邊包裹的是一本與斯內普風格并不相符的書，一本不到一英寸厚，封皮是米白色的書。
“我不想看。”
斯內普仍然沒有說話，臉色蒼白，那本白色封皮的書打開了，停留在扉頁上，那兒一定有什麽，或者寫了什麽，斯內普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把他內心的渴望體現得淋漓盡致，他希望莉莉能看明白——
“收回去吧，斯內普，伊涅阿斯普雷利斯是十九世紀法國著名的黑巫師……
“我不需要他來教導我如何做個巫師。”
詹姆一定是在等這句話，更衣室的門被他推開，他捏着魔杖跳了出來，斯內普也立刻亮出了自己的魔杖，兩個死對頭彼此仇視，莉莉被吓了一跳，書掉在地上，扉頁中夾着的一片植物書簽掉在一邊。
“我不想和你大打出手，鼻涕精。”詹姆站到女孩身邊，把羊皮紙裏的書往光禿禿的草地那邊踢開，“莉莉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斯內普的魔杖舉高，他的眼神變得冰冷又危險。
“你憑什麽送生日禮物給她。”
“波特，閉嘴！”莉莉怒斥。
詹姆扭頭看了女孩一眼，選擇把嘴邊的話說完：“你們連朋友都不是。”
說罷，他拉着莉莉離開了，往城堡的大門走去，斯內普在原地呆立了一會兒，小天狼星再沒能從他臉上讀到任何信息，他把那本書和書簽扔在了訓練場地上，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那本書的書名是簡簡單單的“魔咒”兩個字，扉頁上則是伊涅阿斯普雷利斯的一句贈言：
謹以此書獻給我親愛的堂妹莉蒂西娅，希望她一直幸福。
小天狼星一只膝蓋跪在光禿禿的草地上，将那本書捧起來，以及落在一邊的用甘蘭桔梗枝特質的書簽，他把書簽小心翼翼地夾了回去，輕輕合起來。
米白色的封底上有一句書籍評述：
伊涅阿斯普雷利斯——十九世紀法國“聲名在外”的黑巫師——一生唯一所寫的白魔法書籍。
斯內普沒有往城堡的橡木大門返回，小天狼星在魁地奇球場靠南邊的觀衆臺下找到了他，他撤掉身上的咒語，鞋子踩上枯枝爛葉的聲音讓斯萊特林轉過頭來，斯內普看到他的第一眼眉毛就狠狠擰了起來，他垂在身側的手捏緊了魔杖。
“你似乎對我的行程很感興趣，布萊克，還是說你在通過這種方式練習你屬于犬科動物的鼻子？”
“我是來把這本書還給你。”小天狼星把羊皮紙包裹拿到身前，他看到斯內普的眼睛眯了起來，“普雷利斯的書都很貴，這本我都沒看過。”
斯內普沒打算接，他把頭擡起來，既脆弱又高傲，小天狼星突然很想讓他閉嘴，什麽也不要說。
“那麽勞煩你把它從我的視線裏帶走。”
“你喜歡她？”
“——你說什麽——”
“那我就當你是否認了。”小天狼星捧着那本書，朝前遞向斯內普的方向，“我現在把書轉送給你，西弗勒斯。”
“布萊克，我建議你去聖芒戈檢查檢查腦子。”斯內普的魔杖已經擡了起來。
“莉莉并不知道，恐怕詹姆也不知道。”小天狼星往前走了一步，他看了一眼斯內普的魔杖，随後目光聚集到對方的眼睛上，“伊涅阿斯普雷利斯一生愛慕他的堂妹莉蒂西娅，而這本書是在莉蒂西娅與丈夫結婚那年所寫，莉蒂西娅兩年後難産而死，至于普雷利斯，他一生未娶，并且……”
小天狼星又朝前走了一步，他離斯內普更近了。
“莉蒂西娅是個被家族驅逐的啞炮。”格蘭芬多低聲說，“這是個……很特別的禮物，西弗勒斯，特別得我很難說自己不嫉妒。”
斯內普被戳穿了心思，他的臉色愈發的糟糕，緊緊地抿着嘴，幽深的眼睛因為內心複雜的情緒變得可怖，假如杵在這兒的是蟲尾巴，恐怕那家夥已經吓得尿褲子了。
“放心，西弗勒斯，我不會和任何人說。”小天狼星捧着書，他倘若伸直胳膊，書簽都能碰到斯內普的鼻子。
“這算是個威脅？”
“當然不是，梅林……你怎麽總把我想象的這麽糟糕。”小天狼星把書塞進了斯內普的臂彎裏，斯萊特林折起胳膊接住，魔杖也調轉了方向不再針對他，“我以為聖誕假期那會兒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現在我覺得有必要再重新申明一次——”
“不必，布萊克。”
“我知道你喜歡甜食，熱衷蜂蜜松餅和各種司康，你實際上對魔法——黑魔法的偏愛勝過對魔藥——我觀察你很久了，西弗勒斯，這一點用不着否認，你的右手手腕……現在被長袍遮着了，那兒有一根透明的束繩，假如你全身心投入某件事的話，你會把你的頭發紮起來——”
“布萊克！閉上你的狗嘴——”斯內普揚起胳膊。
小天狼星迅速地抓住了他，斯內普單薄的袖子下的細瘦手腕傳來凹凸不平的質感，那兒果然有一根束繩：“看看……西弗勒斯，你鼻子兩邊還有……五顆雀斑，淺焦糖色……或者杏色，我想沒有其他人知道了。”
斯內普掙着胳膊想脫開，但這次小天狼星不再是醫療翼裏混身疼痛的病號了，他早有準備，将斯萊特林的手腕抓得牢牢的，魁地奇球場又刮起一陣風，小天狼星等待着斯內普的胳膊松懈力氣後，他放開了他，帶着點歉意說——
“抱歉，假如我不抓着你，你不會聽我後面的話。”
他估算着自己僅有不多的時間，對面的斯萊特林看起來随時都會對他念出一記索命咒，空氣裏充滿了混雜的思緒和欲說之言。
“我想我喜歡你，西弗勒斯，這很古怪，對你、對我都是，我知道一個我交惡五年多的斯萊特林男巫的喜好，我知道他長了幾顆雀斑，我甚至……”小天狼星的喉結滾動，他盯着斯內普被怒意激紅的臉，目光聚集在斯萊特林的嘴唇上，“這實在是太明顯了，西弗勒斯，我喜歡你。”
斯內普邁開腿，欲圖離開。
“格蘭芬多沒有那麽容易放棄，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腳步停滞，他抱着那個羊皮紙包裹，冷冰冰地說：“不論是對格蘭芬多，對男巫，還是對你，我都提不起一點興致，布萊克。”
“等等！”
“怎麽，又打算描述你那套所謂正确的立場、正确的抉擇的哲學觀點了？”斯內普諷刺道。
“不。”小天狼星腦海裏冒出來一個念頭，他深深呼吸了一次，緩緩開口，“我和你做個交易。”
“對此毫無興趣。”
“它不會傷害任何人。”小天狼星繼續說，“假如我贏了，七年級之前的暑假允許我住在蜘蛛尾巷。”
“我該把龐弗雷叫來——”
“假如我輸了，西弗勒斯，假如我輸了……”
斯萊特林擰着眉毛等待着他的賭注。
“我就把古靈閣711號阿爾法德布萊克的金庫轉贈給你。”小天狼星舔了舔嘴唇，他覺得口幹舌燥，他的叔叔将這個金庫更名給他才不過兩個月，而他竟然突發奇想地決定拿它來當賭注，他甚至不知道那個拱頂裏存了多少金加隆。
“我不接受。”斯內普看他如同看一個瘋子。
“我們打賭——”小天狼星才不管他怎麽說，“今年的畢業生舞會上，會有超過三個斯萊特林之外學院的女孩和你跳舞。”
斯內普朝他扔來一記鎖舌封喉，小天狼星矮身躲過。
“我只不過想讓你知道——”
又一記魔咒，這次鎖腿咒擊中了他，小天狼星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凍住的土地硬邦邦的，他懷疑自己的鼻梁可能被砸斷了，熱乎乎的液體淌了出來。
斯內普朝他走近：“這又是你們想出來的新的折辱我的方式，打賭有幾個女孩會和鼻涕精跳舞？”
“不——”
“布萊克，我以為我講得足夠清楚了，我的命運教導了我，有的人是得不到喜悅、找不到夢想的，那些人的生命永遠都沒有足夠的重要性，只有當被取樂、被利用時——才能發揮出一點點的價值，沒有人會喜歡一個油膩膩的、肮髒污穢的鼻涕精……我知道你有什麽打算。”
“我會證明給你看——”
斯內普在上方發出戲谑的笑聲：“我個人認為你現在就該把金庫的鑰匙給我。”
“畢業舞會，西弗勒斯，四個月後。”
“不會有人——”
“我就當作你答應了。”小天狼星從地上爬起來，他掙開鎖腿咒，這會兒右腿還有點哆嗦，他把臉上濕乎乎的血跡抹掉，試探着自己的鼻梁，并沒有折，他嘀咕了一句，“簡直太暴力了，還是睡着了比較可愛。”
斯萊特林的眼神再度變得危險起來。
小天狼星意識到自己說得多了，他把話題轉到別處：“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分組。”
“我建議你立刻消失。”
“恐怕有點困難，西弗勒斯，我腿還是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