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幻身咒

六年級留給小天狼星琢磨斯內普的時間并沒有那麽充裕,教授們的作業越來越多,文章越來越長,那些作業也逐漸不那麽像是單純的幾卷羊皮紙,麥格教授讓他們以“變形術在黑魔法防禦術中的運用”為中心,寫上兩尺長的看法;斯普勞特則是布置了一篇“草藥、毒藥、解毒劑”的小論文;弗立維更加直接,他讓每個學生下次上課前自學一個防禦魔法;至于斯拉格霍恩,下周五他們即将迎來生骨劑的最終釀制過程。

即便是最遲鈍的小矮星彼得都有所察覺,霍格沃茨的教授們在幫助他們做好準備,不論是格蘭芬多還是斯萊特林。

“準備着與食死徒為敵。”

“或者準備着成為食死徒。”詹姆盯着場地遠處的一群聚成一團的背影,那兒有七八個穿着黑漆漆長袍的七年級學生,幾乎全是斯萊特林。

“教授們一定不是這麽想的,詹姆。”小天狼星把羊皮紙鋪在圖書館借來的書上,他的羽毛筆筆尖被摔了幾次,恢複如初後依然劃紙,他在第三張羊皮紙最下一排打上一個句點,“這是我這學期寫的最認真的一次作業,麥格必須給我一個O,不然我就沖到她辦公室去理論。”

“你寫的什麽?我寫的是消失咒的運用。”詹姆說。

“創意!詹姆!”小天狼星嗓音裏充滿了愉悅,“我分析的是将變形術用到麻瓜的東西上,加上魔法,創造出獨一無二的發明!把雙頭蜥蜴變成貓頭鷹?那簡直太無聊了。”

“魔力精湛的巫師什麽都能變。”萊姆斯挨着他坐在了草地上。

“而且……而且麥格教授好像是讓我們寫和黑魔法防禦術……有關的。”彼得絞着手指,看起來指證小天狼星的錯誤令他渾身的毛孔都不舒服。

“你算是偶爾說的在點。”詹姆朝彼得看了一眼。

“當然有關。”小天狼星的眼睛閃着光,他揮動魔杖,草地上一片落葉漂浮到半空,它折疊幾次,縮小成一團深色的球狀,接着砰地一聲變成一輛巴掌大的摩托車,那更像是個玩具,馬達連着排氣管,轟轟直響,那和真正的麻瓜工具比起來還差的很遠,就連詹姆也看得出即便是個玩具,它的纰漏也太多了。

“你打算騎着麻瓜的東西和食死徒戰鬥?”詹姆揚起眉毛來。

“它會有大用處,詹姆。”小天狼星指着那個變出來得模型,“現在最快的飛天掃帚——蒙特羅斯喜鵲隊用的光輪1000——能飛到多快?”

“唔……大概一百英裏。”

“它——”小天狼星指着轟轟嚎叫的玩具摩托,“起碼能有兩百英裏,說不準還能是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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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狼星睨了一眼表露出明顯羨慕之意的小矮星彼得,這個矮胖墩根本沒有抓住重點,當然他不會因此責備他,大多數巫師和彼得一樣,只能感悟到一百英裏時速與兩百英裏時速的差別,但他知道詹姆能理解,萊姆斯也多少能感悟一些。

“一輛飛天摩托!”小天狼星把樹葉變出的玩具舉高,“麻瓜的東西加以魔法和變形術制造出來的——和飛天掃帚一樣無法被任何巫師魔法追蹤到蹤跡——并且速度更快!我相信它會大有用處。”

這輛摩托車在得到了麥格教授一個毫不吝啬的O之後便成了躺在變形術教室陳列櫃中的一樣作品,配以一臺巴掌大的模型,小天狼星親手把那個模型擺在了他繪制的飛天摩托圖紙旁邊,假如他真的做出來這麽一輛,他一定要把這個模型換成實物陳列在霍格沃茨。

複活節的周末,是個去霍格莫德喝上一杯黃油啤酒的日子,劫盜者們從五樓鏡子後的密道秘密前往郵局的貓頭鷹棚,這是霍格沃茨距離霍格莫德最近的一條通道,唯一的缺點是看起來非常脆弱,尤其是城堡中的那一段路,似乎随時都會倒塌。

詹姆和小天狼星整個六年級都不能離校,但他們的幻身咒已經使得非常熟練了,一行四人在擁擠的三把掃帚酒吧裏找了張桌子,羅斯默塔女士只當有萊姆斯和彼得,他們便不得不擠在兩人位的桌板旁邊。

四周煙霧缭繞,一些七年級即将畢業的學生正在喝一種會讓耳朵噴出熱氣的烈酒,小天狼星讓萊姆斯替他點一杯。

“一杯龍血威士忌,一杯峽谷水。”

羅斯默塔朝彼得看了一眼:“你呢?”

“……一份栗汁蘇打水。”

“兩品脫蜂蜜酒。”萊姆斯加上一句。

“稍等。”羅斯默塔點點頭,朝店裏的酒櫃走去。

這時三把掃帚的門又被推開了,木質門嘎吱的響了一陣,帶進來一陣涼風,幾個黑乎乎身影站在門口把光線擋了個徹底。

斯萊特林的出現造成了幾秒鐘的寂靜,領頭的那個是諾特,他後邊跟着埃爾維斯,小天狼星只注意到頭兩個人,随後他所有的心思都被黑色長袍隊尾的人緊緊攫住。

斯內普給予了他一秒鐘的目光。

那并不是落在他身上的,小天狼星清楚的很,他正被幻身咒妥善地包裹着,和屁股下陳舊的椅子,背後被煙熏霧缭灰蒙蒙的牆一個顏色。

斯萊特林很快挪走了眼神,他跟着諾特一行人往更裏面走去。

“是鼻涕精。”詹姆低沉着嗓子。

“我看到了,詹姆。”

“那是諾特,薩默爾諾特。”

萊姆斯端起他的那杯峽谷水,輕聲說:“唔,還是個食死徒。”

“我聽說了,他在公共休息室裏展示他的标記。”詹姆緊握着拳頭,“我要去看看他們到底打算幹什麽。”

“你可真是瘋了,詹姆!”萊姆斯在空氣裏抓了幾次,抓住了詹姆的胳膊,“假如諾特發現了你,你首先就會被開除!”

“幻身咒,萊姆斯,我有幻身咒。”

“這個魔法不像隐形衣那麽保險。”萊姆斯依舊抓緊詹姆的胳膊,“你最多堅持上半小時就會被別人看見!”

“我也預備好了隐形衣。”詹姆的聲音充滿了勝利後的喜悅。

劫盜者的争辯在繼續,小天狼星輕輕的讓他那杯龍血威士忌從手中脫離,他使出一個漂浮咒,杯子在距離桌面兩三寸的地方浮動,看上去就像是他本人還拿着一樣。

小矮星彼得朝他這邊看過來,他和小天狼星坐在同一條長條軟凳上,彼得一定會發覺,但他可沒膽子說任何一個字。直到漲紅了臉,他把頭扭回到自己的栗汁蘇打水前,垂頭緊張地盯住棕紅色的飲料。

小天狼星站直了身子,萊姆斯和詹姆依舊僵持不下,他繞過幾張桌子,避開羅斯默塔和另一個酒保在酒吧中穿梭的身影,諾特一行往二樓去了,通往二樓的樓梯口挂着一條往兩邊拉開的幔帳,像格蘭芬多的床簾,只不過是灰色的亞麻材質,更輕,也更容易被風吹起。

掀開簾子前,小天狼星往劫盜者的那張桌子看去一眼,他們還沒發現。

一節只能容許一人上下的窄窄的樓梯,通往三把掃帚酒吧的二樓,小天狼星一只手緊握着樓梯的扶手,有那麽一陣子,他聽不見諾特說了什麽,也不知道埃爾維斯歪斜着嘴的應和代表了什麽态度,他只看到坐在最邊角,僅僅分得了一小片長條凳面積的黑發斯萊特林。他被一只手肘排擠到更邊緣的地方去,小天狼星這才往人群的核心方向看去,那只手肘屬于埃斯庫,一個七年級的大塊頭斯萊特林。

羅斯默塔和酒保內維爾與小天狼星擦身而過,斯萊特林們的桌子上随即擺滿了酒水。

“……你那一下可真是厲害,薩默爾。”

“那不算什麽。”

“你從哪兒學的?霍格沃茨才不會教我們那種魔法。”

“主人是慷慨的。”諾特似有若無地晃動着他的左臂,他的嘴唇朝上曲起,在周遭同伴羨豔的眼神裏滿足地眯着眼,“我從他那兒學到了很多東西。”

“黑魔王會親自傳授你魔法?”埃斯庫激動地握起拳頭。

“黑魔王大人很忙。”諾特瘦長的臉展現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讓人看不透他到底說的是實話還是有所虛構,或是故意地不讓他們知道更多,又或者,是故意地讓他們去多想。

“那——”

“埃斯庫,我有許多同伴。”諾特笑了起來,這個幾乎彎曲到耳朵的笑容令他看上去陰沉可怖,“萊斯特蘭奇、羅奇爾、馬爾福——這些響當當的名字可現在可都是我的同伴,幾個魔法而已,你覺得很困難?”

小天狼星注意到諾特周圍的幾個斯萊特林眼裏閃爍的激動快要比窗戶射進來的光還亮了,埃斯庫身邊的斯內普與其他人不同,他面無表情,沉靜地捧着一杯火焰威士忌,偶爾看一眼諾特,他就坐在旁邊的一張桌子邊,斯內普動一動嘴唇他都能發現。

“他——他讓你做了什麽嗎?”

“我還不夠資格,埃爾維斯,假如你們加入了,也不會夠資格替主人分擔什麽。”諾特的聲音變了,似乎提到伏地魔,他的語氣裏就充滿了敬仰,“我們還太弱小,根本不足以獨當一面,當然,黑魔王大人會幫助我們——我們純血巫師——過不了多久,我會得到大人的信任,那時……”

諾特不再說話,但他表露得足夠清晰,他的每個字都透露着躍躍欲試的激動。

“會讓你做什麽?”開口問他的是斯內普。

小天狼星緊張地抓住膝蓋,努力把自己按在凳子上別跳起來。

“任何事,斯內普。”諾特輕輕的說,他掃了斯內普一眼,極為短暫,那個眼神代表着不懈和輕蔑,“主人會使用許多魔法,我敢說,有些就連鄧布利多都沒見過,我看過一次,暑假的時候……你們都想象不出來那有多強大。”

“那麽你打算六月份畢業後為黑魔王做事了?”昆汀主動和諾特碰杯。

“當然,如果我父親在部裏的關系能夠疏通好,那我能替主人做的事就更多了。”

“你是七年級裏第一個得到标記的。”昆汀的語氣充滿了羨慕。

“和當初的盧修斯比起來,這不算什麽。”諾特說,“這半年我向食死徒學習的,比之前七年的都多,如果我能像盧修斯一樣,那麽早接觸到主人……他可真幸運,馬爾福先生替他鋪了條好路。”

“現在也不晚。”

“對你們也是一樣。”諾特繼續說,“八月,梅斯維克獨立日那天,主人會舉辦一次聚會,我能替你們争取一個門鑰匙。”

“為什麽是門鑰匙?”埃斯庫問。

“到時就會知道了。”諾特神秘地保持緘默。

斯內普則眯起了眼睛,他看着小天狼星的方向,這個眼神讓格蘭芬多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他立刻又給自己施了一道幻身咒,冰涼的感覺從脖子一直朝下蔓延。

“怎麽了?”昆汀問。

斯內普抿着嘴,良久後答道:“沒什麽。”

“那麽,獨立日——”

“諾特,我建議你不要現在說。”斯內普打斷了他,諾特擰起了眉毛,“黑魔王舉辦這次聚會……大概不是想讓你宣揚得——人盡皆知吧?”

“我只是猜測而已,諾特。”他繼續道,“現在看來我猜的大概也沒錯,那麽——你就更該閉嘴了。”

諾特一副吃癟的樣子,他捏緊酒杯,咬着牙報複般的說:“你真令人厭惡,斯內普——主人是不會給你黑魔标記的,你知道為什麽。”

黑發斯萊特林擡起眼皮,小天狼星以為他會出言諷刺,他等待着斯內普那些常常附加着冗長修飾的諷刺,但最終什麽也沒有。

斯內普站了起來,埃斯庫把屁股往旁邊挪了幾分,占據了原本屬于斯內普的地盤。

樓梯下的亞麻簾子又被掀起來。

小天狼星緊緊地跟在斯萊特林後邊。

一番談話,幾十分鐘,一個決定,會影響一個人一生的結局。

格蘭芬多對此堅信不疑,斯內普被斯萊特林的食死徒小圈子排擠,這在小天狼星眼裏是件令人拍手稱快的好事,他尾随斯內普從三把掃帚一路走到了霍格莫德與尖叫棚屋之間的林地邊,一長條今年新修繕的栅欄将危險區域與霍格莫德邊界的樹林劃分開,一張破損的木板挂在栅欄上,歪歪斜斜地寫着“危險!禁入!”。

斯內普站在禁止進入的牌子旁,靠在那兒,胳膊肘放在栅欄邊上,身後遠遠的地方能看見棚屋的尖角,斯萊特林的眼神似乎能穿透幻身咒一樣,他直勾勾地盯着小天狼星所站的位置,眼神銳利得令他決定率先解開咒語。

“粗劣的魔法。”

“這可是我最好的一次發揮。”小天狼星毫不介意,他朝斯內普走過去,在對方皺眉毛的時候停下腳步,“詹姆只能維持二十幾分鐘完全透明的效果,我比他強那麽一點,況且都是無聲咒,效力差一些很正常。”

“你似乎志在當個竊賊。”

“如果是竊取你的消息。”小天狼星贊同地點頭。

“原本我不打算和你展開任何談話。”斯內普忽略了他語氣中的愉快,“畢竟和格蘭芬多的探讨等同于無意義的交流,但是……”

“但是。”小天狼星跟着他重複了一遍。

“但是,布萊克,你無處安放的荷爾蒙放錯了位置,我建議你盡快把它拿走,能供給它存放的櫃子有許多,光是格蘭芬多的六年級裏我想就不下十個。”

“它又不是詹姆養的貓頭鷹,我也不是在找一個上鎖的籠子。”小天狼星撇着嘴,他向前蹭了一些距離,斯內普站在離他四五步遠的地方。

“那麽,告訴我為什麽,布萊克。”斯內普說,“你在我母親去世後變得令人——難以理解,去迎合一個斯萊特林的喜好,去放低姿态謀求表面的和平,這不是你的風格,你讓我覺得自己是在——被同情。”

“不是同情,西弗勒斯,你需要的不是這個。”

“我也不需要你的——所謂的——喜歡。”斯內普的語氣變得憤怒起來,他的臉色比新刷上白色油漆的栅欄還要蒼白,“它是莫須有的——解釋不通的!”

小天狼星喉嚨裏梗住了,突兀地覺得很難過,那是湧進他腦子的倏然明了的覺察,對于他與斯內普究竟有何不同的一種體悟。

他被霍格沃茨許多女孩仰慕,她們在任何能夠給他送禮物的時候企圖把他四柱床旁邊的位置擠滿,那些精心撒上持久留香的羊皮紙大多數還沒拆開就被扔進了廢紙簍,偶爾擁有別致蠟封的興許有機會在劫盜者宿舍傳看一番,至于巧克力,大多是填進彼得的胃,而萊姆斯更喜歡餅幹。被喜歡,對小天狼星布萊克而言,就像是今天晚餐加一杯紅石榴汁一樣尋常普通的事,可以一笑而過,可以拒絕,可以接受,可以調侃,可以是睡前的談資,大大方方地。

但對于斯內普而言。

這不是。

“我讓你覺得……有壓力嗎,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臉色變得更糟糕,他的右手在口袋裏動了動,也許是在試探魔杖。

“布萊克……”斯萊特林的語氣變得危險而低沉,小天狼星清楚這種調調,之前的五年他碰到的多了。

錯不及防地,格蘭芬多使了個咒語,斯內普脖子一涼,冷冷的液體滑過他的全身,他的身體逐漸和背後的白色栅欄融為一個顏色,是幻身咒。

這個咒語被施在兩個人身上。

林地旁的這片堆積着換季落葉的空地上此刻一個人也看不見了。但還有微風,嘎吱作響的樹葉和站在栅欄上的一對燕尾雀。

小天狼星的聲音在空氣裏散開,他們誰也看不見對方,但似乎也因此,那些曾經欲圖吐露但總也沒能開口的話得以從喉嚨中淌出來。

“西弗勒斯……”

落葉響動。

“別走!”小天狼星喊到,“你這麽聽我說會覺得容易接受一些,至少看不見我這張臉——我才知道這張臉竟然有不受歡迎的一天——在這種表露心跡的場合。”

沒有回應。

“西弗勒斯,之前的五年,你在我眼裏,就是個喜歡鑽研黑魔法的小怪物,就算是你表現完美,教授們都很少給你過多的贊譽——你不讨人喜歡,還擺出一副根本不屑于和別人交往的态度——”

一聲冷哼。

“你可別否認,就算是對斯萊特林你也一樣不招人待見。”小天狼星繼續說,“我原本以為,你就是這樣的——獨來獨往并且樂在其中。”

“這并沒有錯。”斯內普的聲音。

“但是事實并不是這樣。”他說,“你也是一個——普通的十七歲的巫師,你和我、和詹姆、和盧平——”

“不要把我和波特還有狼人做比較!”

“……好吧,在蜘蛛尾巷的時候,我開始正視一些和你有關的事,開始正視——你,不是當做一個陰險的斯萊特林來看,而是當做西弗勒斯斯內普。

“你如何長大,又——”

“閉嘴!布萊克!”

“那這些略過。”小天狼星輕聲說,“你問我為什麽會——喜歡。這個問題太難了,我要是細說你的優點,你一定又會讓我閉嘴,所以我只能告訴你,我總是盯着你看,在霍格沃茨城堡塔樓裏看黑湖旁邊的你,在禮堂從格蘭芬多的桌子看斯萊特林的角落,打魁地奇的時候因此被游走球打壞了掃帚……包括現在。西弗勒斯,你在聽嗎?”

燕尾雀啾啾長鳴。幾步之外的落葉朝下凹陷着一雙鞋的形狀。

“這本來不就是你應得的嗎?”小天狼星往前又走了一步,樹葉在他腳下破碎,裂開的聲音讓他喉嚨發緊,“總會有人發現你是一個怎樣的人。

“不恰巧,是我而已。

“無比榮幸。”

“啪”的一聲。

斯內普幻影移形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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