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黃泉從不認為他跟羅喉能夠長久。

畢竟橫梗於兩人之間的問題太多。

暫時的忽略，并不代表不存在。

國以民為本。

世俗的眼光跟壓力是不容忽視的，若有心人以此大做文章，難保不會動搖羅喉在天都子民心中的地位。

畢竟無知的人民，太容易煽動，也太好利用。

誰能肯定，不會有變數？

而身為君王，羅喉又怎能無後？

往後羅喉勢必得納後妃，為他産下子嗣。

他既不能擁有羅喉全部的愛，更不可能接受與人分享。

那一日若真的到來，他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如此，羅喉無需為難，他也不會……步上母妃的後塵。

只是沒想到這一刻會來的如此突然，讓人無措。

一夕夢碎。

這個夢，美好的讓他不禁沉醉、深陷的同時，也讓他惴惴不安。

夢醒瞬間，他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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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真正一廂情願的是自己。

原來所謂的承諾只是哄騙他的手段。

羅喉口中的「一輩子」，為的是鳳卿，不是他。

從頭到尾，都只是場騙局。

設計要他甘心奉獻的騙局。

羅喉，這兩字。

是愛，也是最刻骨銘心的痛。

正因為深愛，才會痛到做出不顧後果的失序行為。

勾引問天敵。

他知道羅喉極是憤怒，他若未阻止，恐怕問天敵真的會就這麽死於羅喉手中。

即使知道錯的人是他，即使已憤極、怒極，羅喉仍是未做出任何傷害他的動作。

羅喉，吾到底該不該再相信你一次……

羅喉背靠着床邊，輕摟着黃泉，兩人已無聲依偎了許久。

「……羅喉。」黃泉仰起臉龐，迎向視線從未移開的羅喉。

「嗯？」血色瞳眸裏漾着柔情，沒有黃泉害怕見到的嫌惡。

黃泉的眼裏寫着單純的疑惑，而非對他的懷疑或猜忌。

他想，黃泉自己一定沒有發現。

黃泉對他，尚存信賴，否則不會如此放松，毫無芥蒂的任他摟抱。

「你為什麽不……」

黃泉的話還未問出，羅喉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便落下，疼愛憐惜。「吾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要你，這對你是種傷害。」

為什麽羅喉總是能輕易看透他的想法？

羅喉一直都比他認為的，還要了解他。

若他對羅喉而言，只是個因為鳳卿而存有利用價值的人，要讓他就範，方法何多。

但羅喉顧忌他的心情，明明可以，卻不強要，讓他深切感覺到羅喉對他的珍惜。

他很清楚一個男人要不斷壓抑自己的慾望是何等辛苦的事。

本以為自己心已死。

但是，羅喉疼惜的行為卻使他燃起了一絲希望。

是不是心沒死透，就還懂得感覺？

終於意識到羅喉為了他，是多麽努力地維持理智，黃泉白皙的雙頰不禁浮現可疑的赧紅。

不想被羅喉發現他的羞窘，黃泉迅速垂下頭，将臉埋進羅喉懷裏。

然後，又是不自覺的輕蹭。

羅喉很無奈的嘆了口氣。「黃泉，吾雖不想傷害你，但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對吾，太過縱容。」若仔細聽，會發現，話中有一絲笑意。

「你，值得。」不變的包容與寵溺。

身為一個足以傲視天下的君王，羅喉真的給了他太多。「給你機會，讨回吾的信任。」

當然，因為隐瞞事情而害得他傷心的帳……哼，他哪會這麽快妥協。

「答應吾，無論如何，都別選擇傷害你自己。」

一想到問天敵差一點便要碰到黃泉的畫面。

一想到黃泉打算用糟蹋自己的方式來斬斷這份愛。

一想到這件事竟讓黃泉受到如此大的打擊。

他在黃泉心中的地位，似乎已不比黃泉在他心中的重要還少啊。

思及此，羅喉擁着黃泉的手臂緊了緊。

「吾考慮。」如果還有下次，他會考慮直接刺羅喉一刀。

羅喉轉而捧起黃泉的臉。「看着吾，答應吾，你不會。」

看着羅喉堅定而不容反抗的深濃血瞳，一股暖意自黃泉心底深處湧出。

羅喉的霸道，是為他。

羅喉讨的，不是他的相信，而是他不會再傷害自己的承諾。

這樣的用心，他怎會不懂？

夠了，這樣真的……夠了。

「吾保證不會再發生一樣的事。」黃泉勾出惑人心神的笑，主動送上自己的唇瓣。

得到黃泉的保證，主動送上門的美味，羅喉哪有拒絕的道理？

羅喉很快取回了主控權，吻得深情，吻得纏綿。

彷佛要印上此生不放的承諾。

這次，黃泉成功的轉移了羅喉的注意。

事實上，他并未答應羅喉的要求。

若有朝一日，這份愛将他們逼到勢必得付出代價時，那麽犧牲的人——只需是他，黃泉。

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