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突擊

伊琳娜趕到普拉琴斯高地的時候,戰鬥正激烈。俄軍步兵頂着槍林彈雨,艱難的向着高地沖鋒。

內伊元帥的部隊匆忙設置的陣地并不牢固,可是他們有足夠的炮兵掩護。再加上俄軍進攻的是戰鬥經驗很少的後備軍,傷亡很大,戰果卻很小。

“這裏沒法設置陣地,我們在一百門大炮的射程之內。”馬連斯基看着地上的彈坑說。

“是一百二十門。”伊琳娜糾正他。

“這個不是重點。”福明說:“我們應該後撤。”

“後撤,我們是來壓制敵人火力的,不是後撤的。”伊琳娜說:“我們就在這裏,要麽勝利,要麽戰死!”

炮兵營在普拉琴斯高地前方設置陣地,很快吸引了法軍的注意。幾個法軍炮兵連調轉炮口對這裏轟擊,陣地一片火海。

一個白胡子的俄軍将軍騎馬過來,滿臉的灰,下巴還有一道流血的傷痕。

“這裏誰是指揮官?”他吼道。

“是我,伊琳娜大尉。”伊琳娜擡頭回答。

“快開火,我的步兵都快死光了。你們為什麽還不開火!”

“陣地剛剛設置好,将軍,我們……”伊琳娜試圖解釋。

“給我向正前方開火,我的師需要掩護。”将軍揮動軍刀,對着後面大吼:“小夥子們,跟我沖啊!”

一個團的哥薩克跟着這位老将軍沖了上去,步兵緊跟在後面殺向高地。俄國人士氣高漲,猶如熊熊大火。在接近法軍陣地的時候他們遭到法國炮兵的屠殺,散彈制造的暴風雨無情的澆滅了烈火。

“開火,向法國炮兵開火!”伊琳娜揮動軍刀,指向法國炮兵陣地。

“轟轟”法國人遭到打擊,迅速回應。炮兵營的陣地不斷遭到炮擊,炮手一個個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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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伊琳娜大尉,誰是伊琳娜大尉。”一個臉被火焰熏黑的軍官跑過來。

“我就是,你是誰?”伊琳娜疑惑的看着他。

“第十一輕炮連二排長巴甫洛夫少尉,奉命向你報到。”這個軍官舉起左手敬禮,伊琳娜注意到他的右胳膊都是血。

“你的連長呢?”她問。

“死了,路上遭到法國人炮擊。我們的炮兵連只有兩門炮過來了。”巴甫洛夫回答。

“那好,你看到哪裏了嗎?”伊琳娜把他拉過來,指向右方:“我需要一個側翼陣地,你去哪裏,給我不停開火,明白嗎?”

“明白長官。”巴甫洛夫很利索的揮動左手:“兄弟們跟我來。”

“這樣不行,營長。炮兵們過不來,都死在路上了。我們……”福明剛說兩句就被伊琳娜打斷了。

“你給我閉嘴,從現在開始,你除了說開火,其他什麽都不許說!”伊琳娜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敢多說一個字我砍了你。”

“明白,哦不,開火。”福明臉都吓白了,答了一句就跑開了。

“馬連斯基,帶着格裏高利回去,把你見到的炮兵都帶到這裏。誰敢不聽命令就斃了他,讓格裏高利開槍。”伊琳娜把被震倒在地的馬連斯基拉了起來,貼着他的耳朵喊。

“明白,長官。”馬連斯基哆嗦着騎上馬,執行命令去了。

“開火,不要和法國人對射。打他們的步兵,給我們的人開路。”伊琳娜看到進攻受阻,立即命令道。

盡管炮兵營不停的轟擊法軍陣地,俄軍發動的這次進攻還是失敗了。白胡子将軍滿身是血的倒在陣地前;哥薩克遭到重大傷亡後開始往回跑;步兵沒撤回多少,全倒在陣地前了。

“伊琳娜大尉,我是總司令的副官,我帶來了總司令的命令。炮兵不惜一切代價打開一條騎兵通道,是不惜一切代價……”一個英俊的傳令兵騎馬過來,還沒說完就被散彈的鉛彈打在臉上,掉下馬死了。

“遵命,閣下。”伊琳娜對着他敬了一個禮,說道。

炮兵連不停的向伊琳娜報到,大部分連隊只剩下一半人。一門門火炮被拉到陣地,每門炮都浸透了炮手的血。伊琳娜知道這是最糟糕的模式,這是添油戰術。可是她沒有辦法,俄軍也沒有選擇。

“我們永遠也攻不上去,我們會死在這裏。”波尼亞夫斯基臉色蒼白,捂着肚子,血從手指縫流了出來。

“士兵波尼亞夫斯基,請注意你的言辭。再讓我聽到這種話,我砍了你。”伊琳娜嚴肅的說。

“我不怕死,可是這麽多人都白白死了。我們打不開那該死的缺口,永遠。”波尼亞夫斯基說。

“這是總司令要考慮的問題,我只負責執行命令。”伊琳娜說:“你能堅持嗎?能的話就回到崗位,不能就給我滾。”

波尼亞夫斯基臉色變了變,他咬牙束緊了腰帶,挑釁般的看看伊琳娜,重新去搬炮彈去了。

一個個步兵營攻上去,沒有走到法軍陣地前就傷亡過半。剩下的人在軍官指揮下,被居高臨下的法國步兵當成靶子。很快屍體堵塞了道路,後續部隊不得不搬開屍體,有的把屍體壘起來,當做掩護。

戰場的迷霧早已散去,可是大炮發射的硝煙籠罩了高地。戰鼓一直在敲着進攻的命令,不時有軍官呼叫着番號,命令一個又一個部隊投入進攻。

“軍旗向前,軍官向前。”

“為了俄羅斯,沖!”

整整齊齊的方陣殺上去,變得淩亂不堪退回來。憲兵們把亂兵擋住,拽出軍官當場槍斃,又驅趕着士兵重回戰場。

普拉琴斯高地一直噴射着火焰和彈丸,像一個惡魔,吞噬着俄軍官兵的血肉。血順着高地向下流,像溪水一樣。淹沒了戰士們的腳面,灌進鞋子裏,每個人的腳都濕漉漉的。血和泥土混在一起,被寒風凍成冰渣,大地變成紅色。

炮兵營一直在開火,給法國步兵帶來巨大傷亡,也承受着重大傷亡。伊琳娜身邊的炮手換了一遍,她的眼睛被硝煙熏得紅腫了起來,卻一直盯着法軍陣地。

“比克斯,比克斯。”她咳嗽着,大聲喊着比克斯少尉。

“我在這。”比克斯表現的超乎尋常的勇猛,一直戰鬥在第一線。或許是好運,或許是矮小,反正他一直沒有受傷。

“去找到總司令,告訴他我們已經打開缺口,就在陣前偏南,前面有直路,可以通過騎兵。”伊琳娜抓住他,指給他看。

“您又把我送出去,我不是小孩子了。”比克斯不服氣的争辯。

“去你媽的,快去!消息傳不到總司令那裏,我砍了你!”伊琳娜一腳把他踹倒,惡狠狠的說。

比克斯跌跌撞撞來到庫圖佐夫身邊,他正騎馬看着高地,身邊是十幾個忙碌的副官。

“請容許我彙報,尊敬的總司令閣下。炮兵營已經打開了缺口,就在陣地正前偏南,那裏有一條直道。”比克斯大聲地說。

“好的孩子,炮兵怎麽樣了?”庫圖佐夫問。

“傷亡慘重,我們還在堅持。”比克斯回答。

“去吧孩子,去盡職責吧。告訴伊琳娜,打得猛些,再猛些。”庫圖佐夫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蒂森豪爾一直在庫圖佐夫身邊。聽到比克斯的報告,他開始緊戰馬的肚帶,檢查軍刀和火槍。

“我的孩子,你要小心。”庫圖佐夫看着他,只說了一句。

“我會小心的,父親。”蒂森豪爾抱抱庫圖佐夫,翻身上馬,向後方疾馳。

近衛骠騎兵團,是俄軍戰鬥序列最特殊的一支部隊。全部由貴族子弟組成,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是最強悍的重騎兵團。這個團從戰鬥一開始就在後方待命,炮聲隆隆中,全團閑的蛋疼。

蒂森豪爾來到近衛骠騎兵團陣地前,向上校團長瓦德波爾斯基親王敬了一個禮。

“命令來了,我們突擊,由我在最前面帶隊。”蒂森豪爾說。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小子!”瓦德波爾斯基嘴角抽抽,瞪着蒂森豪爾。

“第一,我認識路;第二,這是命令。”蒂森豪爾微笑着說。

“該死的!”瓦德波爾斯基嘟囔着,不甘心的讓開位置,順手把軍旗奪了過來,自己舉着。

“全體準備,我們進攻。”蒂森豪爾大聲喊着,一馬當先跑在前面。他控制的很好,速度很慢,讓戰馬逐漸适應。

騎兵團緊緊的跟在後面,排成密集的隊形,兩隊之間僅隔着一個馬身,這是最精銳騎兵能達到的極限。

“轉向!”在第一個岔道他下達命令,同時開始提速。身後的三千鐵騎也跟着提速,馬蹄重重的踩下去,震撼了大地。

“轉向!”第二個岔道蒂森豪爾再次提速,戰馬開始加速。騎兵團保持隊形,轟隆隆向前。

“轉向!”第三個岔道,蒂森豪爾抽出軍刀,大聲喊着。速度提升至極限,戰馬開始狂奔。他們的面前,就是法軍陣地。

“為了榮譽!”

“榮譽!”三千騎士一起低聲吶喊,悶悶的聲音夾雜着馬蹄聲,像敲在人心上。

“為了勝利!”

“勝利!”騎手們再一次發出吶喊,一起抽出了軍刀,寒光照亮了大地。

“為了俄羅斯,沖鋒!”蒂森豪爾一聲大喊,用力夾住馬腹,開始沖鋒。

“為了俄羅斯!”瓦德波爾斯基揮動軍旗,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

“為了俄羅斯!”騎士們高聲吶喊着,舉着馬刀,以排山倒海之勢沖向法軍陣地。他們勢不可擋,即使前面是山岩,也能把它撞得粉碎。

伊琳娜在旁邊,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她和炮兵營的官兵一樣,目瞪口呆,不能說話,不能行動,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從來也沒看到過這麽震撼的騎兵突擊,以前沒有,以後也沒有。

後來她想,要不是因為馬拉納,那些骠騎兵們,應該會成功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什麽也不說了,你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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