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很是湊巧,聖誕節這天正好是周末。

雖然這并不是本土的節日,但是從國外傳過來後也頗受歡迎。在街上走時不時能看見頗具聖誕風格的裝飾,像是花環啦聖誕樹啦或是裝扮成聖誕老人樣子的店員啦,最誇張的是有一家店前面竟然放了一個雪橇和一只足以以假亂真的馴鹿。

沢田綱吉揉了揉自己有點發紅的鼻尖,打了一個哈欠。

要知道,大冬天的早上被人從溫暖的被窩裏喚醒的感覺可不好受,可是看着媽媽興奮的樣子,他也只好無奈地換上冬裝,一同出來采購。

他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毛絨外套,依稀可看見裏面一件針織衫,下半身是厚實的棉褲,手套圍巾都上陣,整個人都裹得嚴嚴實實的。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的月底了,雖然還不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時候,但基本的防寒工作還是要做好,他可不想嘗嘗感冒的滋味。

大約也是因為聖誕的關系,雖然沒有到擁擠的程度,街上的人比起往常倒是多了不少,這在這個人并不多的小鎮倒是不多見,多半只有節日裏才能一見了。

突然間,沢田綱吉好像在人群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但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并沒有看清。當他再去追尋時,卻已經找不到了。

是我眼花了嗎?

他眨眨眼,便把這個問題抛之腦後。

沢田奈奈像是少女一樣雙眼放光,看見好看的就想買,兩個人在一家家店中挑挑揀揀,倒也拎了不少東西在手上。

像是聖誕主題的貼紙,裝飾用的彩帶,她還買了兩頂聖誕帽,現在正戴在兩個人的頭上,帽尖處的毛絨球有氣無力地下垂。如果不是沢田綱吉拼命攔着說他們搬不動,她可能還要買下一顆聖誕樹。

“對了!”她雙手合十,頭向左側微微彎了一下,“我們可以找太宰老師幫我們搬啊!”

“太麻煩太宰老師也......”

“啊,那不就是太宰嗎!”

他的話未說完就被媽媽欣喜的聲音打斷了,他扭頭看過去,正看見一個穿着沙色風衣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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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他們剛好說到的太宰老師。

“太宰!”沢田奈奈馬上向那個方向揮起手來。

太宰治的樣子明顯吃了一驚,他左右尋找着是誰叫了自己的名字,最後才把目光定格在這個方向。

“奈奈姐,綱吉,你們怎麽在這?”他微笑着走了過來。

“我們在為聖誕節做采購。”沢田奈奈滿面笑容,“能不能幫我們搬一顆聖誕樹回去呢?”

“當然沒有問題!”

當三個人回去并做好裝飾時,一切便像模像樣了起來,聖誕的氛圍分外濃厚。

窗戶上被噴上了大大的“MARRY CHRISTMAS”,還貼了半透明的貼紙,房間裏環繞着彩燈彩球和彩帶,一個大大的裝飾着蝴蝶結的花環挂在正中央,牆上 還挂着幾個大大的聖誕襪。

不過要說這間屋子裏最具聖誕氣息的還屬占據了客廳一角的那顆聖誕樹了。

限于場地原因,這并不是一顆多大的聖誕樹,只有差不多一米五的高度,在這個場地中只比沢田綱吉有優勢。他們把所有買來的裝飾物全堆了上去,最後顯得不倫不類卻意外地适合這裏。

銀色的細線上是小小的泡沫做的禮物盒,彩燈彩條等亂七八糟地纏在綠色的針葉上,白色的小雪花和雪人挂在枝葉間,松果、金鐘、雪球、糖果棒也一并隐藏在內。而最頂上是一顆金色的五角星,過大的尺寸讓它看起來和整棵樹格格不入,十分別扭。

但這好歹也是勞動了整整一小時的結果,三個人看着自己親手裝扮的房間,只覺得越看越滿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現在還是白天不能把彩燈亮起來就是了。

看着布置好的屋子,沢田奈奈感慨地說道:“要是小愛也在這兒就好了。”

“阿綱,你有邀請過小愛嗎?”

“嗯,不過她說她今天要呆在家裏。”

“那就沒辦法了呢。”沢田奈奈聽了也有點失望,小愛在這裏呆了這麽久,她早就已經把她當做這家裏的一份子看待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不過,綱吉,你可以現在再去問問看哦。反正你有東西要交給她,對嗎?”

沢田綱吉一愣,馬上意識過來,丢下一句話就急匆匆地跑走了。

“媽媽!太宰老師!我出去一趟,吃午飯前一定回來!”

“阿拉!”沢田奈奈捂着嘴露出一個笑容,“年輕真好啊。”

在抓着聖誕禮物跑出來時,沢田綱吉并沒有思考太多。當他跑了一半的路耗盡了所有體力,氣喘籲籲不得不放緩腳步時,他才想到自己現在過去合不合适這個問題。

野田同學平時完全不提自己的家人他是看在眼裏的,上次遇見的她母親有多冷漠他也是知道的,不過……既然聖誕還是在一起過的話,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吧。

他遲疑地想。

不過現在再糾結這個問題也沒什麽用,因為野田同學的家就在下一個拐角。

和上次虛掩着不同,這次這扇鐵門直接大開着,連随手一帶都沒有。

沢田綱吉小心翼翼地踏進了庭院,雖然知道不大可能,他還是祈禱着屋子裏只有野田同學沒有其他人。

裏面的門也是開着的,隐隐約約好像能聽見裏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你好,請問野田同學在嗎?”

他扯開嗓子喊了這麽一句,然後提心吊膽地站在門口,但是并沒有任何人回應他,屋內的聲音倒是更加重了。

他這次吸取了教訓,不想染黑自己的襪子讓自己再挨媽媽一頓罵,直接穿着鞋子踏了進去。

沿着走廊往裏走了幾步,他才聽出廚房裏是兩個人在争吵。兩人似乎情緒都很激動,但又壓低了聲音,只能勉強聽清幾個單詞。

“……你女兒……我……”

“……如果……早……”

“……”

現在沢田綱吉只感到十分尴尬,進退不能。

……我是不是應該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退出去?

第一時間,他就想向太宰老師求助這種情況該怎麽辦。但他馬上又想起太宰老師現在不在身邊,自己又沒有電話,總不能跑回去問了再回來吧。

而在他還在糾結的時候,想裝作沒進來過的樣子已經晚了,因為他一擡眼就看見了沉默着站在樓梯上的野田同學。

黑發的女孩子只穿着一條睡裙,平時梳的整整齊齊的頭發亂糟糟地披散着,一直低着頭關注着廚房的動靜。

大概是注意到了沢田綱吉進來時的動靜,她一擡頭就和他對上了視線。

沢田綱吉扯了扯嘴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舉起了右手:“嗨。”

大概是神經太過緊繃使他失去了控制音量的能力,廚房裏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唰唰唰”三道視線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幾分鐘後,野田愛回房間去換衣服了,穿着禮服腳踩十厘米的高跟鞋的女人丢下了一句“反正我不管了!”就摔門離去,只剩沢田綱吉和另一個男人留在了客廳。

“……你是?”男人的臉上寫滿了疲憊,但他還是擠出了一個笑容。他的頭發雜亂地頂在腦袋上,眼睛下是深深的眼袋,下巴上還有剛剛冒出頭的青色的胡茬,整個人透露出一種頹廢的氣息。以現在的季節來看,他穿的額外的少,上半身只有一件T恤加夾克,下面看着也很單薄,讓人不禁擔心起他的身體。

“我叫沢田綱吉,是野田愛的同學,叔叔好。”沢田綱吉連忙答道。

“讓你看到這麽一幕,真是見笑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啞,不知是剛才吵的太用力還是其他什麽原因,聽起來就透露着疲憊。

“不,是我不對,我應該先打電話問一下方不方便的。”

這時,他聽見了木頭老化後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回頭一看,果然是野田愛從樓上走了下來。她換上了平時上學穿的校服,身上的氣壓看起來比平時低了不止一倍。

“你們聊,叔叔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伴随着沉重的腳步聲,他走出了屋子,還幫他們掩上了房門了。

該說些什麽啊啊?

要死,沢田綱吉覺得自己完全喪失了組織語言的能力。看見別人家的家事本就是一件尴尬的事情,沒有人願意自己家裏的事被別人知道。

不然,我還是跳過不提,直接說來意?

他伸出了一直握着什麽東西的手,說:“野田同學,聖誕快樂!”

他的眼神是這麽清澈,一眼望到底都是真誠,好像世上最完美的原石,沒有一點瑕疵。

在他手上的是一個小小的粉色的盒子,野田愛從他手上接過盒子,低聲說了一句“謝謝”後便不再言語。

“那個、就是說,如果野田同學想的話——随時可以來我們家過聖誕節,我們……會一直歡迎你的。”怎樣送出聖誕禮物的場景在他腦子裏排練了無數遍,所以他送出去時一點也不緊張,但接下來的邀請他就說的斷斷續續,期間還夾雜着一部分手舞足蹈。

“嗯,我知道了。”幾乎是鄭重地,她點了一下頭。她完全可以想象,沢田宅是多麽熱鬧的場景,從第一天進去時她就開始向往那裏的溫馨。

但是至少這一天,她要呆在這裏。

在沢田綱吉告辭離開後,她才打開了手上的盒子。

深紅色的絨布上,靜靜地躺着一枚發卡。

不是少女心的粉色,泛着金屬光澤的銀讓其多了一分尖銳,卻又因轉角的圓潤而沉澱下來。少了繁複的結構,簡潔的造型凸現出來了現代感,而刻于其上的暗紋又使它多了一份厚重感。

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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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海賊一生推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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