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只惜你。

兩人正聊着, 阿姨過來叫他們兩個吃午飯,這個話題暫時擱置。

午飯後,兩人從別墅裏出來, 在小區幽靜的環道上散步,才又提起這事。

簡季白與慕家聯姻後, 重新奪回簡馳集團, 但那個時候他根基不穩, 仍有不少人試圖把他從那個位置拉下來。

簡灼白雖然在讀高中, 但他手上也有簡馳集團的股份, 并且在讀書期間就曾在項目上給簡季白提過建議,成效顯著。

幾個董事擔心等簡灼白成長起來,和簡季白兄弟聯手, 他們這群人再無說話的餘地。于是便想趁這對兄弟倆羽翼未豐之時,将其斬斷。

那起車禍之後,面包車裏的人被集團幾個董事收買, 大做文章, 說簡灼白騎着機車在路上超速, 橫沖直撞,致使面包車失控, 車內兩人重傷躺在醫院。

面包車意圖綁架, 那天走得本就是沒有監控的老路,簡灼白雖聽到了他們企圖對奚漫不利, 卻毫無證據。

路人只看到他騎着機車追面包車, 又突然摔了出去, 造成面包車失控。

一群人拉着橫幅天天到集團鬧事, 讨要說法。

集團董事以他身為股東卻品行不端, 不顧公司聲譽為由, 對他口誅筆伐,要求他讓出手上部分股權,以後不得參與集團經營。

他們甚至買通了各大新聞記者,打算将此事報道出去。

騎着機車的富家子弟和面包車內受傷的普通工人,輿論只需稍加引導,簡灼白便會成為衆矢之的,遭受譴責。

沒有人會知道事件背後涉及的權力之争,更不會尋求事實真相。

最後簡季白頂着壓力捂住了那些新聞報道,連夜把簡灼白送出國,暫時離開那群人的視野。

他們以為他少不經事,陡然遭遇這樣的打擊,又倉皇出國,定會從此一蹶不振。

卻沒想到,簡灼白反而越挫越勇。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簡灼白徹底看清現實。

這世界不是你想歲月靜好就能得償所願,他和他哥無父無母,又守着偌大的家業,更是步履維艱。

在權力和利益面前,總會有人被貪念驅使,機關算盡,不擇手段。

那群人留在簡馳遲早是個禍害,他必須要讓變強,把他們徹底踩在腳底,才能真正得以喘息。

所以出國以後,他比以前更加刻苦,學習和事業齊頭并進,拿到本碩學位,并在歐洲開拓出新的市場,在金融圈內嶄露頭角,得一席之地。

也正因為他足夠優秀,回國之後,那群人陡然換了副嘴臉,對他阿谀奉承,谄媚讨好。

奚漫聽完終于明白,為什麽簡灼白剛回國時,集團高層會引來動蕩,幾位董事陸續離開,退休的退休,離職的離職。

剛被送出國的那段時間,他一定過得很艱難,她卻對此事全然不知。

奚漫心底生出幾分自責:“你當年出那麽大的事,都是因為我。”

簡灼白牽着她的手來到湖邊的八角亭,他在長凳上坐下,自然地将奚漫拉坐在自己腿上。

環上她的腰,男人嘆了口氣:“一直不告訴你這事,就是怕你這麽想。”

“奚奚,別把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攬。”簡灼白修長的食指将她散落的一縷青絲纏繞兩圈,輕輕摩挲着,聲線溫醇,“這件事跟你沒關系,就算沒有你,他們也總會找到其他機會,跟我為難。”

見她還拉着臉不太高興,簡灼白想了想:“你要是真過意不去,我可以給你一個補償我的機會?”

奚漫掀起眼睫:“怎麽補?”

簡灼白湊在她耳邊,壓低聲音:“今晚上親親我。”

奚漫聽完有些好笑,覺得他在逗她:“我現在也能親,為什麽還非要晚上?”

“我說的不是親嘴。”簡灼白深深看她一眼,性感的唇湊近她耳廓,聲音缱绻,“親別的地方。”

奚漫嘴角牽起的弧線僵滞,對上男人幽沉的目光,瞬間領悟他的意思。

她無語地拍打他一下:“你能不能要點臉。”

簡灼白捉住她的手,嬉皮笑臉的:“要不要答應我?”

“……不要。”

簡灼白啧啧兩聲,語氣很是幽怨:“某人剛才還說想補償我,原來只是說說而已。”

“我又沒說是那種補償。”

“我就想要那種的。”

“……”

“我懶得理你。”奚漫從他腿上起來,走到湖邊,彎腰撿起地上一顆小石子丢進去。

“噗通”一聲,湖中央漾起一圈一圈漣漪。

簡灼白走過來,從後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頭,鼻端嗅到她發間那抹清淡好聞的甜香。

奚漫身子往後靠,倚進他懷裏。

感覺他手不規矩地摸她肚子,她笑着按住:“別亂動,我中午吃多了,還沒消化呢。”

她說話時下意識回頭,簡灼白趁機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這是在外面,怕被人看見,奚漫不好意思地偏頭躲開,拽着他的手往別出去:“這裏有點曬,我們回去吧。”

入了夏,最近溫度一升再升,這個點正是一天裏最熱的時候,奚漫雙頰粉撲撲的,長長的睫毛耷拉着,很沒精神。

簡灼白看她走路也慢吞吞的,伸手捏捏她的臉蛋:“走不動了?”

“有點。”

“那我背你?”

“才不要你背,今天周末,小區裏都是人,會被看見的。”

“看見怎麽了。”

奚漫回頭看他一眼,嗔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臉皮那麽厚?”

簡灼白眯了眯眼:“我臉皮确實厚,你要是不好意思讓我背,你背我也行。”

他說着就往奚漫身上壓。

奚漫靈活地躲開,笑着往前面跑:“你想得美!”

簡灼白嘴角一勾,追上去:“背一下怎麽了,我又不重。”

“你那麽大個子還說自己不重,你怎麽好意思的?”

兩人打鬧着從湖邊的小路出來,奚漫迎面遇上拎着菜和水果從外面回來的莫姨。

莫姨也看見她,驚喜地上前:“奚小姐,您怎麽在這兒?”

話音剛落,她看向奚漫旁邊站着的高大男人,這才想起,奚漫如今的老公是簡董事長的弟弟,簡董事長就住這個別墅區。

奚漫願意跟簡灼白出來,就做好了遇到任何熟人的準備。

她禮貌颔首:“莫姨,好久沒見了,您身體怎麽樣?”

“诶,我挺好的,跟以前一樣。”

自從奚漫從沈溫那裏搬走,莫姨再沒見過她。

如今遇上,兩人之間多了幾分生疏感。

寒暄過後,一時無話。

莫姨想問奚漫如今過的好不好,腦海中閃過剛才看到她和簡灼白打鬧的場景,感覺也無需多問。

在沈溫身邊那幾年,她乖巧安靜,總是收斂着性子,莫姨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鮮活肆意的笑容。

恍惚之間,她還以為認錯了人。

奚漫自然地挽住簡灼白的手臂,對莫姨莞爾一笑:“莫姨,天有點熱,我們先回家了,下次見面再聊。”

“诶,好。”莫姨站在原地,目送那對小夫妻離開。

回到別墅裏,莫姨把買回來的食材放進廚房。

察覺外面的動靜,莫姨轉頭看一眼,沈溫從樓上下來。

他大概沒睡好,金絲眼鏡下面的雙眸古井無波,又難掩疲态。

男人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財經雜志翻看。

莫姨洗了點水果端過去,猶豫一下,還是開口:“先生,我剛才在小區裏看見奚小姐和她老公了。”

沈溫翻雜志的動作微動,随後狀似不經意地翻開下一頁:“她過得好嗎?”

莫姨想了想,如實回道:“看上去挺好的。”

沈溫“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莫姨回到廚房繼續忙碌,轉頭發現沈溫手上的雜志久久未再翻動,他擡起頭,凝着窗外那兩株春梅出神。

自打在小區裏遇到莫姨,簡灼白大概是想到了沈溫,臉上一直不太情願。

後來回到別墅,話也格外少。

他這人真的是,對她被沈溫養在身邊那幾年,耿耿于懷。

奚漫假裝什麽也沒發現,想着下午的時間不能浪費,回房間裏打算加個班。

她剛進來,簡灼白也跟進來,把門帶上。

男人高大的身軀将她堵在門邊,不讓她走。

奚漫擡眼看他:“幹什麽?”

簡灼白拉着臉,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我都不高興了,你也不說哄一下。”

“不高興?八成是閑的,我剛好要加班,要不你也一起?”

“……”

簡灼白捉住她一只手,不輕不重捏着她的指尖:“如果那天晚上是我先去找你,你會跟我走嗎?”

奚漫困惑了一秒,意識到他說的是奚家出事那晚。

不等奚漫說什麽,簡灼白自顧自地說:“如果有重來的機會,是我帶你回家,我們就不會錯過這麽多年。我會一直寵着你,給你最好的一切。”

奚漫随着他的假設,腦海中浮現一些畫面。

她輕輕喟嘆一聲,目光有些飄遠:“如果真的幻想另外一種可能,我才不想那麽早被你帶回家,我希望奚家好好的,我爸好好的,一切都沒有改變。”

這樣她就不會遭受家庭巨變帶來的痛苦。

簡灼白也不會因她受傷,可以安安穩穩地讀完高中。

思緒回轉,奚漫無奈一笑,她怎麽也跟着他一起胡思亂想了。

踮腳摟住他的脖子,她開口時聲音輕軟:“想那麽多幹什麽,我們現在這樣就很好,未來還有很多美好的歲月一起見證,我很知足。”

“簡先生,你要學會珍惜當下。”

簡灼白回抱住她:“我只惜你。”

他俯首啄住她的唇瓣,與她熱烈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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