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神魔之戰始
在凡間逗留了一個月左右,凰淵和鳳翎總算是又回到了天界。
凡間已經過去了一月之久,而天界卻不過是短短一瞬。當凰淵再次回到梧瀾宮時,卻突然開始想念在凡間的日子。
在凰淵愣怔之際,鳳翎的聲音從她身後淡淡傳來:“怎麽不進去?”凰淵回頭,對他笑道:“我知道了。”說着擡腳就準備走進去,卻又被打斷。
一個童子氣喘籲籲地沖過來,道:“兩……兩位上神,天帝請你們……到蒼穹殿去。”
凰淵和鳳翎兩人對視一眼,心知定是前些日子鳳翎在玥阡山搶親讓魔界丢了面子,如今這是來找麻煩來了。凰淵心下低低一嘆,随即道:“那走吧。”
蒼穹殿中。
天帝仍是坐在高高的首位,此刻穹葉,玄染等四人也陸續趕來,他們站在大廳裏,盯着鳳翎和凰淵緘默不語。
仿佛鳳翎和凰淵是最無可饒恕的罪人。
天帝輕輕咳嗽一聲,掃視了衆人一眼,方才開口。“魔界向我們宣戰了。”
大殿之中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為了什麽。凰淵捏緊手指,她萌生了想要離開的沖動,她不想聽天帝那近乎審判一般的解釋。
然而天帝還是說了。“宣戰書在這裏,你們自己看吧。”他一揮手,一個黑色的圓球飛上半空,一縷光透過,投射出了大大的暗紅色玄奧字體。
“爾等神族小人,言而無信。以兩界婚事之由,辱我魔皇陛下無上尊體。今我等需為我魔界之榮辱而戰,他日,我魔族必将君臨你天界蒼穹玉座!”
大殿之內仍然是詭異的寂靜。凰淵低着頭,身子輕輕顫抖。終于還是挑起了戰事。或許她不過是一個借口,然而無法否認的是,這場戰争總歸還是因她而起。
距離上一次神魔之戰已經過去了十萬年之久,然而那血腥的場面仍然歷歷在目。雖然當時以天界的勉強勝利而結尾,然而天界和魔界都大傷元氣。如今休養生息多年,竟是又要開戰了嗎?
天帝看着凰淵,沉聲道:“凰淵,你有何話可說?”凰淵一愣,随即咬牙,單膝跪下,低着頭道:“凰淵……願以一死謝罪,只求停止兩界戰事!”
大殿中沒有人說話,即便是平日裏關系較為密切的白爻穹葉等人也都沒有說話。所有人都明白,如果凰淵果真一死,那麽這場戰争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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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翎也随即跪下,淡淡道:“這件事上,凰淵她并沒有做錯什麽,若非我去搶親,此番也不會給魔族這等理由挑起戰事。所以,還請天帝把我的屍體交出去,以平息魔族之怒!”
天帝面沉如水,看着單膝跪地的鳳翎和凰淵二人,沒有說話。
穹葉則走上前來,并沒有跪下,只是直視着天帝道:“你此刻又在我們面前裝什麽高深莫測?大家同為上古之神,你以為你頂了個天帝的名頭便能随意定奪我們幾人的生死了嗎?你明知道,即便此刻将鳳翎和凰淵的屍首交出去,也已經于事無補。那倒不如就放手一戰,我神族也并非都是無能之輩!”
天帝嘆了口氣。确實,論資歷論輩分,他和鳳翎凰淵他們确實沒有什麽不同,不過是父神羽化前留給他一個掌管天界的擔子,因此其他人方才對他臣服。若是如今果真将鳳翎凰淵的屍體交出去,恐怕還不等魔族将他拽下玉座,憤怒的四人就會先去了他天帝的名頭。
天帝于是站起來,沉聲開口道:“我神族練兵多年,如今總算是要讓他們見見真正的厮殺了!”
凰淵看着黑色的地面,手指反複握緊又松開。終于,她擡頭堅定道:“我要上戰場。”
天帝看着她,皺眉道:“我們只能有一位上古之神去前線,你确定要去?”
凰淵點頭,長發在地面上鋪散開來,她低聲道:“如果不能一死以絕戰争,那麽至少……也讓我用魔族的血,洗清這場因我而起的戰争的罪孽。”
天帝嘆道:“罷了,随你,只是生死有命,你且自己珍重。”
凰淵卻是驀地笑了,道:“不必擔心,別忘了,十萬年前的那場神魔之戰,我也是從血雨裏回來的。”
天帝點點頭,道:“那麽,你便自去準備吧。你的凰清刀,也是時候該出鞘了。”
梧瀾宮的宮門前,凰淵輕輕撫摸着那棵巨大的琉音古樹,默默不語。
鳳翎手中拿着一個玉盒走過來,淡淡道:“這是天帝派人送給你的甲胄。”
凰淵随意地淡淡道:“你何時見我穿過甲胄了?放着吧。”仍是默默地摸着那棵琉音古樹,并不作答。
鳳翎見狀一嘆,将玉盒放下,走到她身邊坐下,道:“你還是不能下定決心嗎?”
凰淵随手拈起一朵琉音花,寂然微笑:“不,若是我沒能回來,你便娶了予冉吧。”
鳳翎從身後抱住她,輕聲道:“凰淵,你會回來的,我會等着你。”凰淵輕聲道:“你也同樣經歷過上一場神魔之戰,你應該清楚那是什麽樣的地方。有去無回倒也再正常不過了。”
鳳翎身子一震,有些黯然道:“我原本也是想要去戰場的,沒想到,被你搶先一步。”
凰淵擡頭,用手遮住眼睛,從指縫間看着遮天蔽日的琉音古樹上密密麻麻的琉璃色花朵,輕笑道:“當時九天玄女到底對你說了什麽,如今你總算是可以告訴我了吧。”
鳳翎将頭埋在她的頸窩間,悶悶道:“只要你活着回來,我就告訴你。”
凰淵無所謂地一笑,随即起身,□□的白皙玉足騰空,她的手上泛出濃郁的金色光芒,她将手向着琉音古樹伸去,竟是仿佛初雪消融一般融入了那粗壯的樹幹之中。
此刻凰淵臉上已經不再是平日裏那灑脫不羁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冰冷和麻木。她的手在樹幹中猛然一握,随即緩緩向外拉,一柄劍鞘一般的物體被她抽了出來。此刻,梧瀾宮上空陡然烏雲密布,粗大的雷霆直直向着凰淵向外拉的右手打下來。凰淵左手畫了一個弧形,一層火紅色的光芒形成一個巨大的罩子,将凰淵籠罩其中。
凰淵手上動作不停,繼續将那一截鞘身往外拉,與此同時,巨大的黑色閃電一道又一道地擊打在她設下的罩子上。那罩子在這樣的攻勢下搖搖欲墜,卻始終沒有破裂。
凰淵神色驀地一凜,那鞘身被整個抽出,随即雷霆攻勢更加猛烈,仿佛不劈斷那刀誓不罷休。
凰淵将刀緩緩抽出,刀身一聲嗡鳴,宛如鳳嘯九天的清亮。
刀光反射在她金色的瞳仁裏,顯得凜冽而嗜血。那刀如同劍一般有消息的刀身,然而卻只有一邊有着刀刃,那刀刃冷冷的,流轉着清光。刀尖微微翹起,隐隐凝成一個鳳頭的形狀。
凰淵對着天上的烏雲輕輕一劃,一道火光凝聚成巨大的刀刃形狀,生生地劈開了那烏雲。
這是凰淵的武器,凰清刀。
一場戰争,最終是不可避免。
翌日,凰淵身着一襲紅衣,未戴甲胄,筆直地挺立在高臺上,神情有些漠然地看着下方數以萬計的天兵。
她想,他們必定是恨挑起戰争的她的。可是即便如此,她該做的事,還是要做。随即,她握緊了拳頭,淡淡開口,清冷空靈的聲音散開,傳到每一個士兵的耳邊。
“我乃上古司火之神,鳳凰凰淵,此次也是你們的将領。”
“今日,爾等又要再次同魔族厮殺,我相信你們必定會全力以赴。”
“我知道,你們皆是骁勇善戰的英雄男兒,是勇猛無敵的嗜血将士。是以面對魔族,你們根本無所畏懼,對嗎?”
“對!”聲音在上空久久盤旋不散。
“我們必定會讓魔族大敗而歸,是嗎?”
“是!”又是震天的喊聲。
“那麽,此番我只想要拜托你們一件事。”凰淵挑起一抹笑,随即深深恭敬地彎腰鞠躬,“無論何人,請在戰場上時都要想着你在乎的人們,記得為了他們,你們所有人都要活着回來。”
這一次再沒有回答,随之而來的是低着頭,單膝跪地表示臣服的人們。
凰淵淡淡一笑,眼中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悲傷。她已經不想再有人死去,然而,戰争的本質就是絞殺生命。可是經過上一次神魔之戰,她已經不想再看見那屍橫遍野的慘狀。
然而,這又怎是以她的小小力量能阻止的。
魔界皇宮。
翼夙一襲華服,高高坐在首位,臉色淡淡,眉宇間此刻威儀盡顯。作為魔界的最高統帥,他本是不必領兵的。然而,當他聽說天界将領竟是凰淵後,他卻不管不顧地要上前線。
他只想知道,凰淵對鳳翎究竟深情到了哪一步,竟是哪怕不顧挑起戰争也要和他在一起嗎?
他還想知道,為什麽自己就不能是凰淵喜歡的人。
反正,一個魔皇的真面目被大家知道了,尚且還有另一個魔皇,他的妹妹予冉仍然可以令他們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神魔大軍次日各自趕赴玥阡山,這裏作為兩界的交界處,當然會成為當之無愧的厮殺戰場。
對于擁有強大法力的神族和魔族來說,如同凡間一般的戰略兵法是完全用不到的。戰略,是用來對付和自己一樣強大或者比自己強大的人的。而他們本來就是比拼法力高低,最終也不過成王敗寇。是以有的只是看似炫麗的厮殺,和結束後慘烈的血腥修羅場。
浩浩蕩蕩的人馬漸漸彙集在玥阡山,兩方将領上前,皆是愣了一愣。
凰淵提着凰清刀踏空而來,看見騎在血紅的幻獸上踱步而出的翼夙,心中一緊。
某種意義上來說,對她而言翼夙其實是和鳳翎一樣重要的。在翼夙面前,她能表現出在鳳翎面前不能表現的脆弱和傷感,他能逗她笑,這是鳳翎那樣淡漠的人從來沒有對她做過的。
可是如今,她卻要和他以敵人的身份,在冰冷的戰場上和他兵刃相交,她的心裏也不是不難受的。
她知道自己作為天界的人,是絕對不能心軟的,然而對着他,她卻沒有信心能對他舉刀相向。
“凰淵,你大可不必手下留情,如今的你尚且還傷不了我。”帶着溫柔的熟悉聲音傳來,細細地震動着她的鼓膜。
她低頭看去,翼夙的臉上帶着她熟悉的笑容。她了然地點點頭,随即眼神一凜,降落到地面。凰清刀擡起,向着魔族大軍遙遙一劃,一道火線延展而開,猛地生成一道火牆,向着魔界大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了過去。
火牆到達翼夙身邊時,仿佛碰到障壁一般自動向兩邊分開,而他四周的一排士兵變成了飛灰。連慘叫聲都沒有,只能看着那火焰迅速來到自己眼前,焚燒着。
天界士兵被凰淵的這一手激得鬥志昂揚,而翼夙見狀,則是朗聲笑道:“天界的神族,可敢與我天上一戰?!”
凰淵輕輕揚起精巧的下颌,□□的玉足一點,再次踏空而上,翼夙也随之而來,只是那血紅的幻獸已然不知所蹤。
兩人站在高空,久久未動。凰淵首先擡起凰清刀,不附帶任何法力地向翼夙攻過去。翼夙右手抽出一把通體黑色的反手刀一擋,凰清刀頓時發出鳳的清嘯,翼夙的左手則是不易察覺地畫了一個弧形,一抹暗紅色波動散開來。
“凰淵,你明知這種程度的攻擊對我沒用,為什麽還要攻過來?”翼夙挑唇,笑道。
凰淵咬牙,不予解釋,只是再次提起凰清刀迎上去,仍然沒有附帶任何法力。翼夙仍是随手一格,擋了下來。
“這裏已經被我布下了幻術,他們會以為我們在交戰。你可以停手了。”翼夙淡淡道。
凰淵一愣,随即凰清刀緩緩垂下,再無動作。見此情形,翼夙不禁苦笑一下,道:“這次我大費周折,我只是想問你,為何當初你要跟着鳳翎走?我真的比不上鳳翎?”
凰淵擡頭,金色眸子裏有着不忍,她還是問道:“若是我說了,你會覺得我是在找借口嗎?”翼夙笑道:“我都相信你。”
凰淵咬唇,道:“翼夙……在我心裏,你和鳳翎是同樣重要的。只是你和鳳翎對我的意義不同,鳳翎于我而言,是愛的人,你于我而言,卻是親人。”
翼夙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親人……嗎?”他不相信凰淵一點也不懂他的心意,可是在她心裏,自己只是親人。
凰淵側過頭去,輕聲道:“你是第一個告訴我,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的人,也是第一個讓我在你懷裏使勁哭的人,我很感激你。這樣的事,就算是鳳翎也不曾對我做過。你給了我一個家,我當你是親人。當時說要嫁給你,我是真心的……可是,我還是舍不下鳳翎。我……我……”凰淵竟是有些激動了起來。
翼夙踏空走了過去,輕輕将她擁入懷中。凰淵的身子微微一震,還是沒有推開他的手。頭頂上,翼夙低沉的聲音傳來:“既是當我是親人,那麽以後有我的那個家,你還依舊會回來嗎?”
凰淵點點頭,道:“會的。”
翼夙将懷中之人抱得更緊,凰淵也不反抗,垂下眼簾,靜靜地任他抱着。
親人也好,怎麽都好。對于如今的翼夙來說,只要她還在乎他,那才是最重要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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