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下的毒,幾乎象武俠小說裏的情節一樣。
那個年輕人的臉已經變成了灰色,發出了吐水泡一樣的聲音。在小說裏常有這樣的描寫,毒發後就口吐白沫,繼而吐血,可能他馬上也要吐血了。現在他和我相隔只有兩到三米,我只要走上一步就能碰到他,可是我根本不敢走上前去,只是看着他。
天啊!我在心中瘋狂地叫着,天啊!
他并不在吐血,從他嘴裏吐出的,是些黑色的東西!象是水,象一吐出來就馬上貼在地面上,并且過份靈活地流動,就象他吐出來的是無數細小的黑色蟲子。我想退後一步,可是腳下卻生了根一樣,根本動彈不得分毫,而這些黑色的東西在地上蜿蜿蜒蜒,正在向我流過來。
“放了我吧!”
張朋在井臺上又大叫起來。當下面站着一大群面無表情、動也不動的人,而前面有個魂飛魄散、正在慘叫的人時,這副景像的确不象是真的,他們也一定會覺得那是個夢吧,一個古怪的,有時間、地點、人物和情節的怪夢。
柳文淵已經解開了腳上的裹腳布,站直了大聲道:“張朋,你已經感受了吧?那種讓你忘記一切的感覺是多麽好。”
但張朋的感覺一定不怎麽好,他還在慘叫,只是已經叫得上氣不接下氣。我躲在草叢裏動也不敢動,只是看着在井臺前的張朋。張朋還在掙紮,但這時的掙紮已經接近于抽搐了。他的腳仍然象粘在地上一下動也不動,上半身伏在井臺上,頭已經埋進井口,幾乎有種要跳井自殺的意思。
那井裏有什麽?
這時我的心裏除了恐懼,更多的卻是好奇。如果不是因為害怕,我真的要走上前去看個仔細。雖然張朋吓得魂飛魄散,但我卻實在無法相信那井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
也許,他看到的是那個阿保的屍體?
我打了個寒戰,眼前仿佛看到了那副景像。溫建國說過,那個阿保是死在井裏的,不知道有沒有打撈上來。我仿佛看到了井裏有一具腐爛得差不多了的屍體正向上伸着手,攀着井壁爬上來,随着爬動,腐肉正不住地往下掉。這種僵屍片裏的場景的确很可怖吧,可是我也知道那絕對不可能。可是讓張朋吓得這副樣子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想着,不由自主地,我向前走了一步。
剛從泥地裏拔出腳,我就驚異地發現剛才那種強大的吸力一下子消失無跡,象踩在水泥地面上一樣,仿佛只要稍微加一點力就馬上能向前奔跑。盡管我也知道現在不能走向前去,可是兩條腿卻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柳文淵驚愕地看着突然伏在井上不動了的張朋,喝道:“你到底是誰?”
他的聲音似乎帶着血淋淋的猙獰,我的心頭猛地一跳,還以為他發現了我,但馬上發現他只是對着井臺,這句話分明是向張朋說的。張朋動了動,費力地擡起頭,小聲道:“我是來收古董的。”
柳文淵提起了一根扔在地上的鋼筋向前走去,他雖然走得仍然很快,但是瘸得更厲害了。當他走到井臺前,舉起了鋼筋對準張朋,厲聲道:“你到底是什麽人?你怎麽會有夜王班指的?”
一定是個噩夢!
我這樣想着。我只可能沉浸在一個漫長的噩夢裏。在這個噩夢中,我才會看到那麽多不可思議的事。
周圍突然又變成了一片昏暗。是的,盡管本來就很暗,我仍然感到了黑暗的無所不在。那種濃厚的黑暗象是沉重的生鐵,會流動的生鐵,正在堵住每一個縫隙。在這黑暗裏,那些沉睡中的村民如同墓碑一樣直直的站着。
張朋的嘴裏已經只能發出一些嘶嘶聲,那是從他喉嚨深處擠出來的。這種毒蛇一樣的嘶嘶聲已經只讓人聯想到垂死前的哀鳴,我又向前走了一步,但這一步也聽不出他在說些什麽。
柳文淵盯着他,頓了頓,突然大叫起來。他的叫聲中滿含着絕望的惱怒,伸起鋼筋猛地向張朋背部紮去。
鋼筋紮進了張朋的身體,我吓得“啊”地一聲叫了起來。鋼筋紮進去時,簡直象是一根燒紅的針插進肥皂一樣,我本以為會看到血肉橫飛的場面,但是很奇怪,張朋背上并沒有血流出來,相反,從傷口突然有黑色的東西湧出來,卻又并不散開,只是沿着鋼筋而上,一下把整根鋼筋都染得黑了,連柳文淵的手也黑了一半。雖然張朋身上還穿着衣服,但這件衣服幾乎一下子和一個空了的布口袋一樣倒了下來,好象張朋整個身體在百分之一秒內變成了空氣。
我再也忍不住,大聲慘叫起來。毫不掩飾我的恐懼,也不覺得羞恥。那種恐懼就象是被突然間抛上極高的高處,又突然被扔下來一樣。我的叫聲驚動了柳文淵,他轉過身,鋼筋也随即拔出了張朋的身體。
黑色的鋼筋,而柳文淵的眼睛也象兩個火球,從那裏我看不到一絲活人的氣息,只是死亡和痛恨。
還有絕望。
我也會被柳文淵滅口的吧?我只有這一個念頭。現在我只希望這是個噩夢,即使是個太恐怖、恐怖得讓人得心髒病的噩夢,那也是件好事。我茫然地看着他,身上也脫力了一樣,渾身的每一寸肌肉都沒有了力氣。
“叮”一聲,一個圓圓的東西掉了下來,滾落在柳文淵身邊。柳文淵彎腰揀了起來,看了看,又看了看我,突然仰天笑道:“原來是這樣!天無絕人之路,這世界還沒有完!”
井臺上只有一套破了的衣服搭在上面,呈現一個人形的模樣。張朋剛才還在慘叫,現在這個人卻已經如果溶化在空氣中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的腳在一步步地向前移去,好象已經不屬于我了,這時我卻已經忘記了恐懼,只是看着那井臺,慢慢地,走上前去。
這一定是個噩夢。一定是。
我咬着嘴唇對自己說着,一點也不理會嘴唇傳來的疼痛。這時我已經走到了井臺前,也就是剛才張朋站立的地方,那裏,張朋的鞋子還擱在地上,象是有人在井臺前洗過忘了收回去。
柳文淵看着我,放下了鋼筋,慢慢地說道:“是你吧?”
他向我攤開了手,掌心放着的就是那個青銅班指。我茫然地接過來,喃喃地道:“這是什麽?”
“夜王戒指。”他的聲音已經沒有剛才的歇斯底時,變得非常平靜,“也是你的責任。”
我茫然地接過來,看着那班指。的确就是那個,我因為把它穿在鑰匙圈上,這班指的內圈還留着幾道劃痕。我呆呆地看着,柳文淵用那種如果夢呓一樣的調子緩緩地說道:“戴在你的拇指上,你會擁有一切。”
那個班指大得有些笨重,我戴上了手指,已經能感到它的重量。不知不覺中,我也用柳文淵那種夢呓一樣的語調道:“我的責任?”
“是的。你的責任。”
他居然還笑了笑,伸出手來:“來吧,跟我過來,接受它吧。”
我看着他。這個一直生活在溫建國故事裏的人物現在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但我實在不知道他是個實體還是我噩夢中的過客,我低低地道:“這是真的?”
“真的。”他象是知道我的意思,一點也沒有詫異地回答,“都是真的,你馬上會擁有一切。”
“這村子裏的一切?”
盡管我知道現在諷刺他很不明智,但還是忍不住諷刺了一句。柳文淵卻好象沒聽到我話中的譏諷之意,只是道:“不錯,一切,你想要的一切,包括永生。”
他說得極其确定,幾乎無法不相信他。我沉默了一下,道:“那到底是什麽?”
我指着井口。井口只是一個其黑無比的洞而已,但那個洞好象可以吞齧一切,連光都可以吞進去。柳文淵用鋼筋挑起了張朋的衣服和鞋子扔了進去,低聲道:“是夜王。”
“夜王到底是什麽?”
他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迷惘,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我突然有一陣惱怒,叫道:“我為什麽要到這裏來?”
這是個毫無理由的責難了。可是現在我只是覺得自己實在一直象是在夢游一樣,我的确不該跑到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來。
柳文淵并不覺得我的無理,只是溫和地道:“那是夜王在召喚你。難道你沒有感覺麽?很多年前,他就在召喚你,召喚你們這些夜王的子民。來,接受它吧,你會變成和我一樣的神。”
“神?”我冷笑了一聲,“你就真以為你是這個村子裏的上帝麽?”
我已經猜到了一些了,柳文淵一定是某個邪教的教主,那些邪教經常崇拜黑夜和死亡,又自以為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