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阿萱也是因為這樣睡覺不謹慎而大病一場,慕容朗之由于心疼她,在阿萱昏迷不醒的時候如青岚數落她這般或者更甚的數落了青岚一通,并且把風荷園除青岚外所有侍從全部打了板子……想到這一層,她也就原諒青岚的沒好氣了。“好好好,是我的錯,下次鋪張褥子再睡。”

“……”

“對了,你說朗之送琴來——就是那張琴嗎?”目光落處正是一把琴,與之前那把琴的精致細膩不同,這把琴乍一看粗犷,細細觀賞,竟是把杉木古琴,說是杉木古琴也不盡然,根據她的記性,這把琴原是個有名的,且還是個很大的名氣,叫做雪隐梅裳。

“恩。”青岚似想起了什麽似的,突然轉過頭來問她,“姑娘是不是說什麽了,我眼瞅着王爺離去時心裏隐着些苦楚。”

“沒有吧……”細想前因後果。他在時,她睡得相當熟,熟到他抱她進去,都毫無知覺。這樣的她除了夢話自然是什麽都說不了的,難不成是她說了什麽夢話,可又一想,她也不記得自己今兒個到底做了什麽夢,想來應該不是夢話。又一思忖,只怕問題是出在她今天寫的字上。“你可見過我今天臨的字?”

青岚書案上拿起幾幅字:“可是這個?”

阿萱定睛,想來是了。

她今日裏随手臨了幾首詩詞,其中有這麽一首: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栖複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

本是信手臨摹,也無多想,只是……

無心之語遇上有心之人,往往能釀出苦果。今日裏,有心之人恰逢有義之人,這苦,又豈會少得了?

阿萱,忽然有些心疼他:“我傷了你的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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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彥城外。

滿池清荷,扁舟一葉。

“你把雪隐梅裳給她了?”青衣一身,淡泊一身。

不染塵埃的湛藍,從腰間取了長簫,把玩笑道:“她喜歡,送她也無妨。”

青衣人拿過長簫,撫着簫上的紋絡,聲音卻是無端的冷酷:“你喚不醒她記憶的,除非解除封印。”

像是明白他的想法似的,青衣人繼續:“可若是封印解除……我也不知道她會如何了。”

慕容朗之的聲音,無波無瀾:“我想知道,當時的情形。”

尹若風看向天空,目光裏隐者無盡的悲哀:“那場大火焚毀了除她之外的所有生命,她被救下的時候,連我都很難相信她可以活下去。若非……耗盡修為救她……她活了,卻也……”

藍衣人眉梢下滑,複而開口:“在慕容朗之的記憶裏,她不應該是這樣。像她這樣的女孩子,應該在春光明媚下歡笑,在百花芳菲中長大,從不知道傷心和痛苦為何物,就如這純淨的荷花一樣美好。若是如此,我便拼盡一切也會護住她的笑聲。”

“你應該知道,她已不是曾經的那個小女孩。”青衣人目光望向山水相交的遠方。

“華蓮池重逢的時候,就知道了。可我卻偏偏覺得,這就是她,或者說,這才是她。我知道在這些年裏,她吃了很多苦,也忘了很多事,然而,她還是在荷花悠悠的季節,走回了我的生命。”藍衣人溫馨一笑,說道:“我一直在看着她,看她笑,看她哭,看她任性,看她失落,看她咋咋呼呼,看她傻傻哈哈,她會跟我鬥嘴,會陽奉陰違的找人幫她做作業,會在傷心醉酒時神志不清的對着我傾吐心事。恍惚中,我會覺得自己回到了十四年前,她還是她,我還是我,你也是你,一切都還是一樣。”

藍衣人自嘲似的一笑:“無法想象吧,慕容朗之也會有這樣的心思。可我就是想回到那個時候,我不用争儲,你不用重生,她還有最明媚的笑容。”

“朗之,不要這樣。”

尹若風手放在慕容朗之肩膀上,像是安撫,又像是安慰。不消一刻,等慕容朗之稍稍鎮定,将長簫放到唇邊,曲調響起。

“究竟是誰,要如此的毀滅?”慕容朗之的神色無波無瀾,宛若清風皓月。

尹若風沉吟半晌,黯然回答:“一個被命運戲弄的生命。”

清漪軒。

阿萱将書扔到桌子上。

煩躁。

莫名其妙的煩躁。

可若是問她究竟煩什麽,她也說不上來。

話又說回來,若是知道煩什麽,或許也就不煩了。

在一旁服侍的青岚微斂了眼簾。

她的小主子自朗王殿下因編著《地志雜談》外出尋訪後就不大對勁。當然,在她眼裏,阿萱辦事一向不怎麽對勁,就算是她這麽聰慧的丫頭陪伴了她這長時間也是搞不清楚規律。但這一回,同以往那些都似乎更加的不同,比如握本書發呆半日卻幾乎不翻一頁,再比如好不容易靜下心來去沖壺茶忘記了加上茶葉,又比如坐着坐着就時不時的陷入了沉思(雖然過不了多一會兒就順帶進入了夢鄉)……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

阿萱的樣子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反正在她青岚的眼中,是這樣的。

阿萱仍記得那日慕容朗之道別的情景,也記得慕容朗之留給她的那句話。

慕容朗之離去的這些日子,風荷園的滿池青荷,無邊穹窿的風雲變幻,夜間清漪的靜谧祥和……阿萱心裏也是空落落的,總覺得每一處都因為少了些什麽而失去了原有的風韻,而少的究竟是什麽,她卻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有一天,落霞坊的坊主蘇娘給阿萱送來了這時節的新衣,阿萱方才明白,缺了的,是慕容朗之,是慕容朗之給予她的那份呵護。

近千個日日夜夜裏,她早已習慣了事事有他照看,習慣了時時有他陪伴,習慣了一不高興就有他來哄着,習慣了高興的時候有人陪着她胡作非為……在這習慣中,她忘了他慕容朗之原本是慕容一族中聲名顯赫的皇四子朗王殿下,他有自己的功業抱負,他有不亞于皇太子慕容承之尊貴的嫡出身份,他有不輸慕容景之的才情魄力雄才偉略。因為太過習慣,反忘了他的存在,反忽略了他的光華。

她才明白予之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很久很久以前,在她還在依蓮軒愛慕者慕容景之的時候,予之陪着她看星星的時候,說:“很多時候,我們很執着的期待着天邊的皎皎月華,覺得它才是能夠照亮夜空給與大地光明的力量,唯獨忽視了白日裏那輪太陽的光輝。或許正是因為它只出現在白天,我們以為白天就是充滿光明的。這種以為,往往都是錯的。”

她想,她有些明白了。

予之這是在告訴她,她阿萱忽略了一直照顧她給她溫暖呵護的太陽,那太陽,就是慕容朗之。

在這些日子裏,以前的一幕幕不斷重演……

在她初入景王府的時候,在她為了景之而苦學詩書琴棋權術謀略的時候,在她費盡心機為了景之而決絕狠毒的時候,在她情傷難忍借酒消愁的時候,在她近乎絕望需要平複傷口的時候……陪着她的人,自始至終,都只有他。

那個皓月清風般的男子,在她的記憶裏,笑語翩然。

在她住在依蓮軒的時候,每時每刻,日日夜夜,都在想着都在等着都在愛着那個叫做慕容景之的人。她只守望他一年,就覺得苦澀艱辛難以承受,從那個時候開始,慕容朗之就在守護着她,一年一年有一年,期間的辛酸苦澀又有多少?

阿萱坐在臺階上,淺淺一笑:“今晚的星空很美呢,而你,又在哪裏?”

火起橫波

清漪軒。

窗口懸挂的晶石,在陽光下閃爍着七彩的光芒。

“姑娘今日好興致。”青岚将剛送來的衣裳疊放平整。

青衫羅裙的阿萱踩在凳子上,從袖口取了羅帕出來,将懸在窗口的紫色冰晶擦拭幹淨:“我這也沒什麽可忙的,眼瞅着這晶石,就想擦幹淨。”

青岚雙手微扶凳子,臉上并沒有什麽擔心的感覺。

擦另一邊時,阿萱像是記起了什麽,對着青岚說道:“下個月是朗之生辰,你也幫我想想該送什麽?”

青岚掩口一笑。

“姑娘若是答應了王爺留在這裏,莫說奇珍異寶,只怕這天下,王爺也是再不放在眼裏的……”說話間,似聽到了什麽似的,生生停在了這裏。“有客來訪。”

正在擦拭冰晶的手,緩緩垂了下來:“朗之去了靖州,青岚你說,來的會是誰呢?”

“王妃。”青岚咬了嘴唇。

“上官,靜琬。”她喃喃道。

上官靜琬,慕容朗之的正妃。

阿萱知道她。依蓮軒的時候,溫歆曾經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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