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之得大手一揮,被逼的寬宏大量。
“沒問題。你怎麽不問問我找你什麽事?”溫歆言語間豪爽之氣盡顯,阿萱很是詫異,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
“還拖三拖四的,也不怕這位夫人着急。”阿萱哈哈一笑,解釋道:“設下火燒計策的必定是你,火燒清漪軒也只有上官王妃才能做到。風荷園守衛重重,能進去的人少之又少,阿萱在裏面住了四年,吃穿住用以及人員的調動,或許可以瞞過旁人,但又豈會瞞過掌管王府後宅的女主人?之所以拖到現在才闖進去,原因也只有一個:把火種帶進去。無論你還是上官王妃,都沒有什麽必要的理由,所以,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真正找我的,只怕是眼前這位夫人。”
上官靜琬輕抿一口茶,并不說話。
“慧淑,現在你知道阿萱是什麽人了吧?是不是知道我所言不虛啊?”溫歆緩步向上官靜琬走去,路過阿萱時,輕拍了下她肩膀。阿萱心下一陣溫暖,知她現在不願牽扯着紅塵恩怨紛擾,溫歆此舉就是告訴她放心,她并不會在一些人面前提及她分毫。
“阿萱姑娘,慧淑有禮了。”那夫人走到阿萱面前,微微表示善意。“姑娘雖不知慧淑,慧淑卻早早地了解了姑娘。姑娘聰慧如此,在姑娘面前慧淑也就不客氣了。阿萱姑娘既然已經猜出那件事非同小可,慧淑也就不見外了,慧淑确實有事相求。”
慧淑,原是魏慧淑,中書令魏陌成的嫡生長女,當年随大燕開國淵帝征戰天下魏信安的嫡長孫女,兩年前奉旨嫁與當時身為九皇子的予之,予之于今年年初被封了豫王,她便成了豫王正妃。予之,依蓮軒笑談天下時曾語“不得一心人寧終生不娶”的慕容予之,奉旨完婚魏慧淑,莫不是他也被卷進這漩渦了?不過,現今見着魏慧淑敏慧賢淑,真個如水的人兒,想來予之也不至于為其所累。想到此處,阿萱心下多了一絲安寧。
“豫王妃多禮了,但說無妨。”阿萱微微行禮。
“慧淑只求姑娘前去愛晚宮見見王爺。”魏慧淑眼中的焦急之色似要哭出聲來。
“予之他……?”
“王爺……把自己關在待月居已經快一年了。”
彈指芳華
待月居。
緩緩推開門。
只見一個端坐不語的青袍男子,幹淨整潔,神容安靜,正是慕容予之。
四年前華蓮池初見,他一身青衫跳躍而出擋住了她逃竄的計劃。自此,無論是笑談青史獨崇尚魏晉風骨,還是拖着她賞遍平彥城內外風光,或者是與她論棋言書用琴聲折磨彼此的耳朵,他,都是張狂不羁的,都是豪放有度的,都是縱情随性的。這個俊朗不輸景之風采不讓朗之的男子,哪一天哪一時哪一刻不是妙語連珠俊彩齊飛,何時有過這樣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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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說你變了。”慢慢走到他跟前。“我不信。”
那張無比熟悉的臉上現出前所未有的陌生之感。
她就在他面前,這麽近,卻又是那樣的遠。這三年半中他到底經歷了什麽?會讓一個人有這樣的變化?
“予之。”阿萱蹲下身,仰望着他的臉,自始至終都是那樣安靜的面龐。“你不會變的,對不對?”
他淺淺一笑。
一瞬心痛至極。
這樣的笑,這樣的笑啊……如果說費老先生的笑是如櫻花般的不羁,左清吟的笑是仿若梨花的幹淨,慕容景之的笑是好似幽蘭的孤傲,慕容朗之的笑是可媲風荷的清雅,那麽現在的慕容予之,他的笑就是深秋唯剩的隐菊,蒼涼而哀傷。
“予之……我一直都是予之啊。”他又是一笑,拂開了阿萱因疾跑而散落額前的碎發。
這一笑就說明,先前如同三月桃花夭夭其華的笑再也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阿萱眼睛亮的有些哀傷:“是嗎?”
“或許……是吧。”慕容予之長長的嘆了口氣,整理下衣冠,扶着阿萱站了起來。
舉止間風采奪人,優雅無雙。
阿萱的目光,定定的留在他身上。
有些人,你一直覺得他是個不谙世事的孩子,真心實意的希望他長大,希望他走向成熟。可是,如果真的有一天,你發現他真的成了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你發現他再不會砸破窗子闖進來給你解圍,再不會偷偷牽匹馬拉你出去游玩,再不會因為你沒有跟他一起吃他喜歡的點心而跟你耍性子鬧脾氣……或許本來以為的滿滿當當的欣喜就會變成完完全全的遺憾,那樣美麗的一顆心,就這樣遺失,遺失在這漫漫紅塵中。
不知不覺間,眼角就那樣落下了一滴淚,阿萱拼命想掩飾,卻如何都掩飾不住,一掩一縱間,這淚反流的更加歡暢。
“不要傷心,不要哭,好不好,阿萱?”予之取了帕子,一點一點給她擦去了淚。
“恩,我不傷心,不……哭,不哭……”阿萱拿過帕子自己擦去了淚,趕緊擠出一個笑容,可是那淚又接着留了下來。“我笑,我笑……”
慕容予之也不多說什麽,只準備好了清水和幾個帕子,就在那裏等着。待阿萱平息了自己的心情,他拿過沾了水的帕子,一邊擦去她的淚痕,一邊同她細細的說着話兒。
“還是這麽能哭,也不知誰給你上的妝,看到你這張都快能跟那只小花貓相比的妝容還不心碎啊。這麽能哭……你平日多來我這裏幾次或許府裏要多幾個你這般能哭的,我這好不容易建起來的愛晚宮早晚不得跟那金山寺似的被水淹了?”見阿萱臉上的痕跡清理得差不多了,笑語道。“你又不是那跟許仙情感動天生死相依的白娘子,何苦為難我這不是法海的小人物?”
阿萱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随之,淚水再度留了下來。
這笑語不是那笑語,終歸不是。
“真的回不來了嗎?”
聞得此言,慕容予之将沾了阿萱淚痕的帕子放回盆子裏,下意識地一下一下揉搓着,許久,他擡頭,神容依舊安詳:“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過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阿萱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他生生打斷。
“這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是快些回去吧,不然四哥會擔心的。”慕容予之的聲音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麽變化。
阿萱心想,他約莫是真的長大了。
這樣違背自然天性的成長,生生的斬斷了他與過往的一切關聯,眼睜睜的看着他被世俗撕裂被權利吞噬,看着他在血肉模糊後自我愈合,直到身體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這個過程,冷酷而殘忍。
讓慕容予之走出這個大門,她該怎麽做,或者是,她又能怎麽做。若有辦法,她一定會義無返顧,問題是,縱然她想義無反顧,也是毫無無法。
躲在假山後的魏慧淑見到阿萱一個人出來,雍容優雅的笑容裏夾雜了數不清的哀愁怨苦。
“阿萱還是負你所托了。”語罷,離去。
“謝謝。真的,謝謝。”身後傳來魏慧淑輕柔而堅定的聲音。
阿萱聞言一愣。有這樣善良而堅韌的的魏慧淑相伴相陪,予之,你是不是就不會那麽孤獨了?
生命中最殘忍冷酷的深淵,你一定可以走出來。
大門口,回首,卻見“愛晚宮”三個字如深秋紅楓一般如血鮮紅。
愛晚宮,愛晚宮,這宮殿終是把慕容予之的一生改換了軌道。
“人世本就無常,姑娘莫要太過感傷。”青岚見她靜立朱門前,輕語道。
“究竟,錯在哪裏,青岚?”阿萱輕扶了青岚的手,轉身進了轎子。
“誰都無錯,可是誰又沒錯?”青岚放下了轎簾。“說到底,只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
是啊,天地不仁,天地不仁。
轎簾緩緩垂下,隔斷了外面的一切。
外界的紅塵紛擾繁華喧嚣,與她無關,這世上,她的心太小了,只能在乎她在乎的人了。
與此同時,待月居的房門緩緩打開。
一只手擋在額前,像是為了遮擋陽光,又像是為了阻隔萬物,許久,手緩緩落下,那雙眸子,憂傷的,悲戚的,渴望的,平和的,望向眼前的一切。
遠處角落裏的魏慧淑,手緊緊的扣進牆縫,淚珠在眼眶裏翻滾,終于,滑落。
予之試着向前邁了一步,又邁了一步,唇際揚起淺淺的微笑。
覓春歸,春歸何處覓。
弄月苑終歸不是她長留之地,風荷園也還在火後修葺中,慕容朗之回來後與上官靜琬商量後另辟了靠近弄月苑的聽雪閣給她小住。
那把雪隐梅裳還是葬身火海,留給她的只是無限的惋惜。
聽雪閣。
“回來了。”見阿萱回來,慕容朗之頭也不擡的淡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