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句,仍是拿着筆任筆墨在白宣上游走。

“寒冬臘月的,百花凋零,只剩了那樹寒梅,”阿萱脫了鬥篷交給青岚,搓着凍得通紅的小手靠向火爐。“還是不怎麽被人打理的。”

“這園子裏原是植了紅梅并白梅的,就在聽雪閣前,冬天裏和着飛雪,便是奇景一道,當初給它取名聽雪閣也是因為這個。只是靜琬自小不喜歡梅花,另植了花木,梅林無人打理,慢慢的也就只剩了這麽一株紅梅。”慕容朗之擱下筆,過來把她的手暖在手心,數落道:“賞梅雖好,也得知這梅花香自苦寒來,出去時記得要穿厚點。”

“知道了,就你啰嗦。對了,我的戰利品你準備的怎麽樣了?”阿萱側目向書案看去。

慕容朗之無奈的把她的腦袋轉回來,眼神中微微透着些許懊惱。“若不是下棋時沒留神被你設計了,怎麽會淪落到被你這小女子如此欺淩的地步?”

“怎麽了,不行啊?殿下有說過不許我耍賴嗎?小女子就是耍賴了,光明正大的耍賴了!你不許反悔不許耍賴不許言而無信不許說話不算話!”阿萱眼睛一瞥,把握最蠻橫的一面展示給他。言外之意是,你要敢反悔我就滅了你。

慕容朗之不由得一笑,伸手在她腦門上拍了一下:“口齒伶俐,知錯不改,小女子還真是不容易對付啊!”

“是嗎?”心中一動,伸手就要找他還回去。“似乎是的。”

他一躲。“抓不到!小女子脾氣還蠻大!”

“小女子不好惹,你才知道?”趁他聽她回話之際,阿萱迅速朝慕容朗之的腦袋打去。

一歪腦袋,做個鬼臉,慕容朗之再次躲開。

她追,他躲;他追,她躲,笑聲一片。

當然,最後還是以慕容朗之的失敗告終。所以慕容朗之只能乖乖地回到案前繼續那幅答應她的《梅雪争春》了。

眼看着那樹紅梅在白宣上鋪排展開。阿萱突然想起了青櫻雪的滿園青梅的素淨優雅,想起了青櫻雪中久未謀面的她的親人,想起了青櫻雪終年不止的歡聲笑語。“朗之。”

“想說什麽?”慕容朗之蘸了墨汁,三兩筆,又是一朵梅花綻開。

見她長時間沒有說話,慕容朗之暫停了一下,而後繼續。“我說過,在我面前,你不必隐瞞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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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牙跺腳,心下一橫。

“我,我想出去走走。”

慕容朗之停下了手中的筆,另一只手輕扶了桌案。“哪裏?”

“清塵寺。”

慕容朗之靜默的望向她,似乎想要看透她的心田。

“我知道你可能會生氣,但請你讓我把話說完。說實話,我總覺得尹哥哥沒有死,總覺得他還活着,在某個我不知道也找不到的地方生活,我想去他離開我的地方好好看看,想去清塵寺為他祈福,想去了結我心裏未完的冤孽。我知道這樣做你很為難,可是我不得不做。”

心裏話說出來了,阿萱反而覺得心裏好過很多。

“若我不同意呢?”許久的靜默之後,慕容朗之淡淡的問。

“我……”短暫的停頓之後,阿萱繼續說道,“你若不同意我又能怎樣呢?我不是沒想過徹底忘記一切,在風荷園三年半的時間裏一直都在努力,努力,努力,可是那些東西不會如清水洗過胭脂之後的容顏不留一絲痕跡,它确确實實的存在,存在于我的每一段記憶每一個日日夜夜。你若是不同意,若是不同意……”

“你去吧。”在她喃喃之際,慕容朗之出口打斷了她未完的話語。“時間和陪同人員,你來定。”

他緩緩拿起筆,筆尖放到硯臺裏,遲遲沒有拿出來。“說實話,我不想同意,真的不想,我怕你會走,甚至怕你想走的念頭。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麽舍不得你,可我知道。這一次你說服了我,我不能不同意不能不答應,所以,也請你答應我,即便是走,也要回來跟我道別。”

阿萱心下一陣痛楚。

總有人說有人肯對你好肯照顧你,你會很幸福,可是有些人,他對你越好,你就越是痛苦。

阿萱怎會不知道慕容朗之這件事上的委曲求全,這一次,再多的歉意也是無用,阿萱注定了會欠他慕容朗之的,這虧欠,也注定了是要還的。而她自己,只怕,還不清了。

“我答應你,即便是走,也會回來跟你道別。”

慕容朗之臉上那一刻突然出現了如孩童般的笑容。

阿萱瞬間心如刀絞,這一個承諾,竟可以讓寵辱不驚的慕容朗之展露如此真實的笑容嗎?

斂起內心的不安與愧疚,她拿過他手中的筆,狠狠瞪他一眼。

“還愣着幹什麽,教我畫梅花啊!”

清塵寺。

純黑的駿馬動作如一,黑漆漆的車架上以銀線刻出簡潔素雅的花紋,并不奢華,卻隐然有着迥異華蓋香車的氣勢。

車門打開,侍從利落的放好腳凳,一位錦衣華服氣質如玉的公子探出身,踩着腳凳落步門前,又回身接着車中的人,輕輕一牽,帶出了一個雪衣包裹的麗人。

雪色錦裘,擁着纖弱的她,黑亮的烏發輕挽成髻,斜斜簪一點翠。容光無雙,膚色勝雪,唯有眉宇間的愁怨,無可化解,教人從心裏生出一絲嘆惋。

眼前之人可謂之郎才女貌,只是……為什麽卻讓人覺得那樣的疏離,仿若,一切都在眼前,卻都不在眼中。

移步,邁上石階。

男子攙扶着女子,不多言,不多語,只是關照守護身旁的佳人。

進入大殿的一剎,女子身子一震,像是震驚,像是痛苦,像是快樂,像是難以置信,又像是無可奈何。

身旁的男子也是一震,身心皆震。

忽聽聞,身旁的女子,用着低不可聞的聲音呢喃道:“ 少華,你何苦如此?”

氣質如玉的公子輕聲笑嘆。

“因為,你愛他,而我,比他愛你。”

清清漣漪

清漪軒。

阿萱自顧自的下着棋,誰也不敢打擾。一直随侍她身邊的青岚也是整天的看不見影兒。

這個時候誰敢惹她就是找罵。

因為阿萱在生氣,且這氣生的還不小。

大到什麽程度呢?

一刻前,來送晚餐的丫頭在門口徘徊了一個時辰,猶豫着不敢進去,最後托了關系求助青岚,卻得了這麽個回複:“誰想去誰去,反正我是不會去的,姑娘的脾性,連王爺都碰了一鼻子灰,我要去了那不等于放爐子裏烤個七八分熟?”

這個能把她青岚烤成七八分熟的火的火源就是一個月前慕容朗之不由分說取消了阿萱前往清塵寺的安排,而且将她帶回了風荷園,順帶在園門口加了一倍的守衛。

幾日後,慕容朗之過來看她,阿萱将門窗關得死死的,不出聲也不開門,硬是給慕容朗之吃了個大大的閉門羹,把慕容朗之的臉都給生生的噎紅了,任慕容朗之法子使盡,無奈阿萱就是不開門。這個世界上能把慕容朗之噎到這種程度的人沒幾個,阿萱就幹了,而且很漂亮。

慕容朗之在外面石床上坐了會兒就離開了。

他走的時候阿萱十分謹慎的偷偷開了扇窗,然後立馬覺得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眼睛出了問題,慕容朗之的嘴角怎麽還會帶着笑呢?他似乎知道她開了窗戶,頓了一下,嘆了一句:“還能跟我生氣,挺好。”

一時愣住。

生氣?她又生氣了!

是不是說明她還是阿萱,喜怒哀樂,依然溢行于表;是不是說明她心中已有了慕容朗之的位置,最起碼他可以影響她的喜怒哀樂;所以慕容朗之才會笑她才會說出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近來,她的夢裏,時常會出現一些似乎忘記了好久的東西。一場火,映紅了天空,伴着濃密的林子成就了一團重墨,更顯得那火如同波濤洶湧的海子般無邊無岸,在那海子裏,人們奔跑呼救,如溺水的人找尋一根浮木的垂死掙紮……

那夢裏,總有一個女子,恬靜優雅,攜着一柄如冰清冷的劍立在房屋的上空,一身紅袍挾着散亂的烏發在火焰中獵獵飛舞,唇角是淩然萬物的高潔,以及,滿滿的恬然……

在那紅衣女子像飛雪梅花一般墜落火海之時,有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棄了手中劍,縱身相随,口中喃喃道:“我說過,無論你去哪裏,我都陪着你……”

她想,那或許就是她被封住的那段記憶。

可是,她不懂。不懂這一場毀滅倚梅山莊的大火因何而起,也不懂左清吟口中不谙武功的母親如何持劍縱身赴火,更不懂老頭子講述的如玉公子如何化身劍客随她母親梅妝一起進了這漫天火海。

有些東西,她必須弄清楚。

“青岚,如果我設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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