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片土地上不可覆滅的守護神。
同樣的理由,穆家被滅門。
九族之殇。在穆家全族的鮮血染紅了平彥城的大小街道的時候,任何穆家族人都已經不能再去面對刀尖下逝去的亡魂。
即便是完全不同于穆清的尹若風。
她生生的扯斷了琴弦。
“軍師可有高見?”
王元一素衣白衫,風雅奪人。
莫零站在王元一身邊,眉峰處是不屑。阿萱抿嘴一笑,這小孩,還是急躁了點。
“王某與公子所想無二。”
“哦?”阿萱不以為意。
“假作真時真亦假。”王元一眉宇間一陣清冷。“其實,公子所想也不過是保住青州城池的祥和寧靜吧。”
一陣冷風,不禁打了個寒噤。
“吳将軍已在青離山安翼亭了。”王元一慢悠悠的又吐出一句。
青州城外安翼亭。
青州城外,群山連綿,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而最高峰青離山頂上有亭翼然,無人可知此亭建于何時又是何人所建,世人只知登此亭可俯瞰雲霄藐視穹蒼,時時會有鷹鹫栖身于亭檐之上,故稱安翼亭。
她的計劃,他們早就知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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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硬拉了尹若風下棋,明面上的棋局,尹若風幾乎被逼入死角,兵行險招取得了最後的勝利。而實際上,尹若風早就布好了局,一切只是一場演練。
就是從這局棋中尋到了護城之計。
她知道以她的謀略,面對尹若風、莫零、王元一,瞞住什麽幾乎是不可能的,然這樣的情勢下,被人點破心思,仍然會讓孤身一人的她從頭到腳覺得害怕感到恐懼。
若有他在,一切都會很好吧。
他,此刻,又在哪裏?那些人會不會折磨他?
她不敢想。
“走吧。”起身。“吳将軍,早就備好了酒水吧。”
沒有他在,她必須堅強。
她一向都很堅強的。
微微一笑,王元一有了片刻的失神。
這個女人,她剛才不加掩飾的恐懼是以為他猜到了她的心思吧。照此看來,這個女人肯定不知道他與吳謙得出守城之策完全是因為那一日王元一硬拉她下的那局棋。
那局棋,暴露了她的想法,也正是那局棋裏她不按常規落下的棋子,給了他靈感,他與吳謙合計數日終得出了守城之策,為了試探,他故意以同樣的方式去點明,而她,也确實沒有辜負他的心思。吳謙的落子終是給了她完整的思路。
這女子,聰慧單純,或許真的會是陪伴他主子一生一世的人。
群山綿延。
只餘一條大江奔湧開去。
安翼亭上,仍栖着兩只蒼鷹。
所有人,靜默不語。
莫零早忍不住了,他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女人,你帶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不應該在這裏嗎?那你覺得應該在哪裏?”石階正左方有塊石頭,很是平整,阿萱斂了斂衣裙,鋪了塊帕子,慢慢坐下。
“當然是青州城。殿下讓你這個女人跟我們共同守護青州城,自然應該商讨方……”莫零拿起一串葡萄随意擺弄起來。
“莫零,再怎麽說你都是一軍之将,公子的用意你自當好好揣摩。”吳謙擡眸道,而後緩緩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着阿萱:“此計太過陰狠,你真的,決定了嗎?”
“你有更好的辦法嗎?”淡淡一笑,接過吳謙遞過來的蘋果。“反正,我是想不到了。”
王元一漸漸隐去臉上的笑。“請問公子,時間還剩多少?”
到底是王元一,慕容朗之曾說他精明能幹識大體,确實不假,只這一會兒便已明了她經過深思熟慮并且下定決心的計劃,決心決心,她已然下定了決心,因為這是唯一可以保全青州城全體軍民的辦法。
“四十天。”把果子随手擱在旁邊的石頭上,微蜷身子,抱住膝蓋。“不惜一切代價。”
不惜一切代價,可如果慕容朗之知道到最後一步時她也是代價中的一個的話,可會阻止?
莫零一拍腦袋,跳了起來,“原來你是要在此故布疑陣,女人,你蠻聰明的嘛!”
經此一吓,吳謙和王元一都笑了,戰前的緊張似乎淡去了不少。
她淺笑不語。
這個莫零,雖是将才,可是有勇無謀的少年時代怎麽才能過去?他可知,正因為他的天真活潑和難得的領兵之才,大家都在護着他,可萬一某一天他們不在他身邊了,他又該如何?
她此刻決然想象不到,未來某一日,身為大燕天賜大将軍的莫零,仍然記得那一年裏青州城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他不喜歡,卻不得不佩服,哪怕只為了她的勇氣。
取出慕容朗之留給她的那塊象征着無上軍權的玉佩,輕輕轉動上面的那塊堇色祥雲,原先砸而不碎的玉佩瞬間分作七塊。
“王元一,執此令牌,盡量拖延景王行軍時間,多拖一日,我們的勝算就會多一成。”
“吳謙,你以此為令,在四十日之內将青州城牆搬到這裏。”
“女人,我呢?”不等阿萱吩咐,莫零就跳了出來:“我幹什麽?”
阿萱起身,緩步走到崖前:“你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辦,不過不是現在,現在你只要回去抓緊時間練兵即可,精銳鐵騎、貧弱新軍,就算是老弱病殘,也一刻不能放松。一個月後,大家自然會知道具體的安排。”
望着振翅翺翔的鷹隼,嘆了口氣。如果莫零知道她要他做的是什麽的話,應該不會主動請戰了吧。她也不想如此,或者說,本沒有人會想如此,可是一個青州城再加上一個慕容朗之,她就不再有選擇。
回到青州城,阿萱徑自去洗硯館見了老頭子。
才來幾日,老頭子竟然在洗硯館裏遍植了海棠,前些日子的蕭索索然不見,到真真是他的手筆。
細看下才發現,海棠樹下置了石桌石凳,桌子鑿成硯臺狀,而凳子,卻被弄成了海棠花瓣的樣子,且随意放置,遠遠望去,就像是硯臺落滿了海棠花瓣。
輕聲過去,選了一石凳坐下,細看之下,才發現原來那“硯臺”上竟滿滿是海棠的紋樣,真是虧他想得出來。
如此精心的布置,看來費某人大有長居于此的打算!
“哪個不知死活的家夥,敢來驚擾老頭子的美夢!”
忽聞上空聲音傳來,阿萱更加肆無忌憚的朝屋子裏喊,“用筆,你還不上茶!要等我自己去拿嗎?”
回頭,卻見那硯臺桌子上躺了個人,不是老頭子還能是誰?他眯着眼,換了個姿勢躺着。
“老頭子,這硯臺桌子雖別致有趣,可躺着卻不舒服,你不如起來跟我聊會兒。”阿萱忍不住笑道。
“你個死丫頭,老頭子還就拿你沒轍。”老頭子忽的起身,拍拍身上的花花葉葉,坐到她旁邊的凳子上,轉而又想想起了什麽似的,朝屋子裏大喊:“茶呢!點心呢!讓老頭子自己拿呢!”
不一會兒,硯臺桌子上滿滿的都是吃食。
阿萱想起剛才老頭子責問用筆為什麽她來了都不上茶的時候,用筆嘟嘟囔囔着:“不是你說的,‘這丫頭,氣死我了,下次來,誰也不許接待',這會子到怪起我來了。”暗自偷笑,這老頭子,鬼門關裏來回一趟,脾氣一點沒變。
他喝了兩口茶,猛然想起什麽似的一臉嚴肅地向她問道:“丫頭,聽用筆說你一早就帶着元一他們上了青離山,你可是想起了什麽計策在進行布置?”
說話間只見有人近身前來,在老頭子耳邊說了些什麽,老頭子臉色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不一會兒那人便再度離開,只剩下一臉嚴肅的老頭子。
想來他是根據用筆提供的信息知道了她的安排,也就順帶知道了她的計策,其實這些根本瞞不住他,也自始至終從未想過瞞老頭子什麽,不過是不知如何對他提及而已。既然現在他已知曉,與其等他把話挑明,不如自己把話說清楚,還少的一場誤會。
“老先生——”阿萱起身直直跪下,那一身青色衣衫就盛開在滿地的海棠花葉中,“此舉無奈,可是……”
“不過是為了保護青州城而已。”老頭子并不看她,只是伸手接了朵掉下的海棠花。“如果是我,也會用此計,一箭三雕,為何不用?”
“老先生……”
“你選擇在青離山被夏江沖開的豁口處再建青州城牆,并且不惜拆掉老城牆,不就是為了故布疑陣,在那裏将他們一舉殲之嗎?”他淡淡的語氣讓疑心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他。別人或許不了解,她卻很清楚青州城對于老頭子意味着什麽。“可是丫頭,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勝算在哪裏?萬一他們早已摸清此處地形,你又該作何?別的人暫且不提,單就慕容景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