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更難了……姑娘,蘇娘該告辭了。”

待蘇娘離開後,阿萱發瘋似的沖向慕容朗之所在的靜若軒。

奔跑亂了她的發式紅潤了她的臉頰,地上微揚起的塵埃髒污了她的裙裾,仆人們見她這幅模樣竊竊私語紛紛躲避……阿萱全然不加理會,此刻,她只想盡快見到那個人。

當日,那身綴滿百合的綠羅裙連同裝了一縷青絲的香囊……她全明白了。

她沒有猜錯。

或許于她來說,這根本不用猜。

能夠在她孤獨的時候去體會她的每一點孤獨,陪同而不是勸慰;在她想要逃離的時候,用時間告訴她面對并不是那麽的困難,她的喜悅任性悲傷生氣……

他從來都不曾忽略。

忽略這一切的只是她,只是她而已。盡管他已經盡可能做到不露痕跡,究其本質,還是她的忽視。現在她只想問他一句:值得嗎?真的,值得嗎?

若這一世,她都不知道是他一直都是他呢?

若這一生,她都不能完全知曉他接受他呢?

答案可會有所變化?

他可會後悔?

或許,她是知道答案的,卻還是想問,還是會問。

靜若軒。

一直都是如秋水一般沉靜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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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阻攔。除了不時的看到有些守衛和侍從的嘴巴一張一合。

她跑的還是不夠快。最起碼已經有人先她一步來到這裏,并且得到了慕容朗之對她不加阻攔的示意。

她不知道站了多久。

就在他的門外。

沒有人來打擾她,也沒有人過來告訴她些什麽,偌大的靜若軒只餘她一個人在那裏,靜默的,回想着一切的細節。

從午後到黃昏,直到她感覺到了夏日微微的涼意。

伸手。推門。

見到的是那張一如既往的悠閑和安靜的外表,如陽光般暖人心腹的笑容。

他,一樣,也站在屋子中央。

她跟他之間,只隔了一個門厚度,而她,推開了門。

“站了這麽久,不累嗎?”阿萱走到他面前,每一步都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站了這麽久,不累嗎?”慕容朗之問道,期間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

阿萱沉默。

千言萬語,此刻唯有沉默。

“坐下。”慕容朗之把我阿萱按在椅子上,取了梳子,細細的将她因奔跑而蓬亂的頭發一點點梳理整齊。“我不怎麽會梳頭,你的頭發我雖梳不好,但總歸是能看,也省得我為了給你保持形象而把所有人都趕出去……”

“朗之,”阿萱叫住了他。“我——”

“什麽都不用說。反正,我等得起。”慕容朗之暖暖一笑。

阿萱起身,從袖袋裏取出了一個小小的香囊。那個香囊裏,裝着一縷青絲。“我以為自己丢了的東西,卻沒想到,原來,它一直都如影随形。”

她以為自己丢失了的愛情,其實,一直都在她身邊,只不過,是她自己忽略了。

慕容朗之一下子愣住了。

“值得嗎?”阿萱直視他的眼睛,那雙眸子安靜而深邃,帶着隐約的憂愁。“這麽做,值得嗎?”

“不值得。”慕容朗之靜靜地說,笑容仍是如三月的春陽,溫暖而和煦。“可是,我願意了呢,怎麽辦?”

平彥心歸(下)

平彥城。

仍是熙熙攘攘的繁華。

阿萱好不容易逮着機會逼得慕容朗之帶她去街上玩,一下子就玩的不亦樂乎忘乎所以了。

小燈籠,小陀螺,面具,羽扇,小泥人,雞毛毽子……慕容朗之拿着這件丢了那件,取回那件又丢了這件,見有些人還玩的樂不思蜀,無奈,随手找一小厮讓他把這些玩意兒一股腦兒給送回朗王府。

阿萱吃着冰糖葫蘆,一不小心又瞥見了糖炒栗子。

“呵呵,朗之——”

正在揉手的慕容朗之看到阿萱的眼神,随着她的目光卻看到了糖炒栗子,上下打量她那看似單薄的身體,頓時哭笑不得:“你還要吃!”

不待阿萱回答就掰着手指嘆氣道:“你今天去城東吃了廣元居的芙蓉泣露和嫦娥舒袖,然後跑到城西到小攤上跟人家搶了整整兩大份的蜜汁酥糖,接下來又去了北城……錢倒是不用在乎,只是,你确定現在你還能吃得下糖炒栗子嗎?”

“能!”阿萱的回答,異常堅定。

慕容朗之無奈,從腰裏取出一點碎銀子,擱到栗子攤上:“老先生,麻煩來兩份糖炒栗子。”

“為什麽要兩份啊?”阿萱睜大眼睛問,然後又無限惋惜的對自己說:“這個要一不小心吃飽了,怎麽吃秋香樓的醬肘子啊,出門的時候我就托荟兒給予之傳信兒去排隊了。”

慕容朗之不理她,找店家要了個凳子坐下,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與其說是閉目養神不如說是對阿萱近日來的胡鬧眼不見心不煩。

吃着手上的冰糖葫蘆,想着鍋裏有糖炒栗子,阿萱也懶得理他。

吃着糖葫蘆四處張望着,突然見到一抹紅影。

想起多年前予之調侃朗之的話,本欲拉着朗之離開的阿萱,腦海裏驀然間起了一股捉弄人的意味。

“朗之——”阿萱拉拉他的袖子。

“還想吃啥?”慕容朗之眼睛依然閉着,唇角湧起一抹笑意。

“印象中予之曾說人家醉玉坊的花魁紅袖姑娘對你可是一往情深相思成病啊。一言以蔽之,就是……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到底怎麽說來着?哦,對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人家可不就是,再看看你,典型的癡情女子薄情郎啊……”

慕容朗之理都不理她。

看他這樣,阿萱心裏的搞怪意味更多了。故意把聲音放大一些,“朗王殿下,我似乎看到……紅袖姑娘了……”

慕容朗之有些着惱:“你還想不想吃燒雞?”

阿萱嘟着嘴:“想。”

慕容朗之揮了揮手,悠然無害:“那就別提她。”

“好,我不提她,絕不提她。不過——”阿萱暗自偷笑,繼續把聲音放大:“還是要說一句最後一句真的真的最後一句,她就在你身後不遠的那個胭脂攤而且她應該聽到了剛才的對話……”

慕容朗之猛地就站了起來。

阿萱堅信他看到了紅袖。

“……”果不其然,紅袖聽到這邊的聲音擡頭找尋間一眼就尋到了剛站起來的慕容朗之。

阿萱忍住笑。繼續偷看慕容朗之的表情。

“快走。”慕容朗之扭頭就走。想想少了個人,就立馬回來拉了阿萱一起走。

“我的糖炒栗子。”阿萱戀戀不舍的瞧着那鍋糖炒栗子,這極不和諧的步調明顯影響了他的步伐。

“改天雙倍給你。”

“真的?”

“想不想我給你買糖炒栗子?”

不待回答,就拉着阿萱一起消失在街道中了。

“你說說你你說說你堂堂皇子顯赫王爺奴仆成千家人無數什麽樣的美女佳人你得不到偏要去占了人家癡情女子的小小心髒還不肯接受人家真是癡情女子薄情郎啊……”一路上阿萱痛心疾首叽裏咕嚕說個不停,絲毫不顧及拉着她近乎小跑的慕容朗之。

聽雪閣。

夜間時分,阿萱躺在聽雪閣外的小榻上納涼,只覺得清風陣陣,涼徹心扉。

慕容朗之陪她吃過晚餐後就走了,她閑着沒事,就翻出來本書解悶,看着看着又覺得煩熱,忽想起院子裏有張小榻,便躺到了上邊。果真是舒服的。

一舒服了,人就容易多思多想。比如阿萱。

她想起了被慕容朗之拖着差點轉遍了平彥城的大街小巷的那天。過程中,阿萱嘴上一直嘀嘀咕咕,心裏也沒閑着,一直在想,慕容朗之好歹也是個皇子,被個女人吓成這樣不說,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竟然還有這樣的體魄,看來,這孩子日子過得也不怎麽好啊。

終于,慕容朗之停在了一個小巷中。

前方站着的人,有一雙犀利的眸子,那雙眸子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慕容景之。

他手上拎着包東西,跟他一身的英武氣質明顯不符,看上去,卻也算是協調。“正好路過,就算帶幫你們拿過來了。”

阿萱望向慕容朗之。

慕容朗之溫潤一笑:“我還得去九弟府裏一趟,就勞煩三哥送阿萱回去。”

“別忘了,秋香樓的醬肘子。我讓他買了三個,你告訴他,他要敢少給我一個,就別怪我以後不讓他吃研墨的糕點。”阿萱忍不住囑咐道。

慕容景之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她确實是不适合權術的,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活着,或許,才會是真正的她。

許久,阿萱問道:“溫歆,還好嗎?”

“她很好。”慕容景之點點頭,眼中浮起一抹寵溺,語調也不由自主的變得柔和:“你呢,還好嗎?”

這樣的寵溺和溫柔,加上慕容景之四個字,足以讓天地為之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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