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四年前的依蓮軒一樣,溫順而柔軟:“景之,放了朗之,我什麽都答應你。”

慕容景之一愣。

這個人,分明是阿萱,可是在他看着,卻怎麽都不像曾經單純如水的阿萱。

他覺得喉頭一陣幹澀:“你覺得你手上還有什麽是我想要的?”

“景之,收手吧,放了朗之,其他的我來擺平,不會連累任何人。你知道的,阿萱有這樣的實力。”

慕容景之苦笑:“阿萱,你這是在逼我。”

阿萱沉默片刻,擡頭,眸子閃閃發亮:“放了他,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阿萱眼中突然滑下一滴淚,落到石板鋪就的地面上,順着紋理延展開來。

“景之,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一次,是你在逼我。”

碧海青天

刑部。

阿萱的裙裾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展開,光線在上面交錯,像是一幅斑駁的圖畫。

“請殿下明察,皇四子慕容朗之,強搶民女,違制幽禁,此其罪一也;勾結朝臣,意圖皇位,此其罪二也;暗害忠良,屠戮名士,此其罪三也;籠絡大将,擁兵自重,此其罪四也;陰謀手足,大逆不道,此其罪五也。五項大罪,樁樁件件,皆有蹤跡可查,不由得他抵賴。殿下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慕容景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破釜沉舟的對手竟是他。

他努力穩住心神:“阿萱,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知道啊。”阿萱眼神淡然,淡漠說道:“殿下完全可以按阿萱剛才所招內容寫口供,阿萱一定會畫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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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景之忽然覺得全身發冷。

似乎,比他知道雲妹已逝的時候,還要冷。

他完全想象不到,有朝一日,曾經耗盡心力一心一意為他苦心經營的她,也會對他設下這樣缜密到不可思議的陷阱。

這個世界,真的很冷。

阿萱笑得一片素潔無害:“有什麽用呢?即使這副供狀可以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可以讓你們對朗王勢力進行至死方休的打擊,可對你們而言,又有什麽實質性的意義呢?”

慕容景之的視線慢慢凝成一股淩厲的光芒,光芒随着阿萱的笑容一點點消散開來:“确實沒有什麽意義。”

他的聲音,淡漠到沒有任何的弱點。

“這件案子,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謎團,方林軒的案子我們誰都知道,真相不是我們看上去的那樣簡單,至于我的供詞,有幾個人會相信一個文弱書生廉義賢王會做出這許多足滅九族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大罪?而你們呈現的那些證據只能非常巧合而詭異的指向朗王殿下,這樣一來勢必會有更多的人請王上為之鳴冤,在這鳴冤的過程中,朗王勢力就會不可思議的得到壯大,這股勢力甚至是你們所看不到的,也就無法進行打擊。”阿萱心中一痛,将目光轉向別處,努力做到漠不關心。“在這些人眼裏,你慕容景之,就是設計嫁禍殘害忠義賢王的劊子手!多年後,等到絕大多數證據消失的時候,或許還會有人想起這件事,為朗之翻案,而你呢?必将作為一場陰謀的炮制者受人唾罵,你想過沒有,就算你那個時候成了太子甚至是……失去民心的你又如何能君臨天下呢?”

慕容景之眼中閃過一絲憐惜,一絲不忍,一字一頓地說:“說下去。”

阿萱有些不忍心,想到朗之的處境,一咬牙,無比冷漠:“你也是不能讓我去見當今天子的吧,阿萱是個太不确定的變量,到了天子面前,君威難測,還真不确定會說點什麽,況且阿萱是你從關外帶回來的,這一點滿朝皆知,若阿萱臨時說些不該說的不能說的,那又該怎麽辦呢?”

慕容景之靜默良久,目光如鷹,落向阿萱:“你覺得你如此我便對你沒有辦法了嗎?”

“以慕容景之的本事怎麽會沒有辦法。人或者藥物,以及朗之,都可以牽制我,對了,你還可以殺了我。只是不知道,剛剛擊了驚天鼓的阿萱暴斃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呢?這樣是不是就證明了慕容朗之的無辜?再者,在這個時機這樣死去的阿萱太像一個棄子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誰的棄子?”

阿萱微微揚起頭,望向曾經讓她無限沉淪的犀利如鷹的眼睛。

“阿萱之于你,現在,放不得,關不得,殺不得,死不得,你能奈我何?”

慕容景之冷笑一聲,眸光如辰:“這就是,你為我設下的局?”

阿萱沒有說話。

他用冰涼的手按住額頭,閉目沉思:“你非要這樣嗎?”

這個局,是她為他而設,還是他們為了什麽而設?

她真的不知道。

慕容景之彎下身子将阿萱扶起來,若有若無的溫暖氣息令人無法抗拒。

“這個局,本王不知道是誰設的,設局的人目的很清楚,就是本王和朗王只能保一個,你不可能看不出來,如今的破釜沉舟,這是要保他棄我嗎?”

他唇邊、臉頰若有若無的笑意流露出無限的溫柔。

他一向都是這樣,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成為天下所有女子眼裏心中的愛郎。

“記得那一年,你住在依蓮軒……”

阿萱搖搖頭,向後退去:“殿下,阿萱,今日一定要救下朗之,就如當年相助殿下一樣的全力以赴不留餘地。當時的阿萱是為了愛,今夕,是為了情。阿萱,沒得選。”

慕容景之忽然抱住阿萱,在她耳邊說:“若我說,我心裏有你,你可信?”

“信,不過,” 阿萱閉上眼睛,用力推開慕容景之:“太晚了。”

阿萱向後緩退了幾步,眼中不可控制的一片晶瑩:“景之,你知道嗎?阿萱無數次回想初見你的情形,如果那一天心稍稍狠一點,這一切就跟我再無瓜葛了,可是什麽時候有過如果?我還是卷了進來,卷進了這個黑暗的可以吞噬一切的致命漩渦。你英偉蓋世他才華橫溢,你鋒芒無雙他溫潤絕世,無論是幫你奪取皇位還是幫他登上大寶,都會不可避免的傷害另一個人,我深愛過你,也在這幾年愛上了他,在你們中選擇一個放棄一個很難,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進行這個近乎抉擇的選擇。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阿萱,這一次,選他。”

這一次,選他。

慕容景之心沉了下去,像是裂開了個巨大的口子,風呼呼的往裏灌,吹得他一陣寒涼。

她以前,只會為他籌謀。依蓮軒那一年,回想起來,她曾經那樣的愛慕于他,她為他靜住依蓮,她為他洗手羹湯,她為他學了自己最不願意涉及的權術,而他,卻不該傷了她。

他不認為自己有錯。

他只是不喜歡她。

他卻不該,因着她身上隐約的阿娜拉的影子而與之親近,因着對阿娜拉的思念而刻意疏遠,因着自己的需要而故作暧昧佯裝溫柔,這樣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在利用她,這樣的慕容景之毀了她原本安穩的人生,又生生的将她從自己的生活中剝離。

他是不是,真的錯了。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等你回複。”阿萱領了領頭發,将散落前額的頭發撥到腦後,轉身離開大堂。“對了,最遲明天午時,他若不能離開刑部,擊鼓的人将會每天增加一個,直到他平安離開。”

慕容景之捂住胸口,深吸幾口氣,問道:“你,當真,如此決絕!”

阿萱頭也不回道:“阿萱,等你答複——”

“不用了。”慕容景之自嘲似得一笑。

原來,他也有這樣無奈的時候。

原來,他也可以選擇放棄。

阿萱詫異道:“你說——”

“不用了。本王會親自給他脫罪。”慕容景之淡淡一笑,卻讓阿萱莫名的覺得感傷,只想盡快逃離。

是的,逃離。

慕容景之走到阿萱跟前,幫她把散落的頭發一根根別到耳後,微微笑道:“什麽都不要說了,無論是你的逼迫,還是兄弟之情的存在,本王都是不想他死的,所以,不必太過挂心。只一條你必須答應我,阿萱一定要全身而退毫發無傷。”

阿萱咬着嘴唇,一言不發。

“無論當日究竟是怎樣的情形,總歸是慕容景之利用了你傷害了你,你如今受到的苦痛折磨,慕容景之大都脫不了幹系,今日所承諾的,就當是,慕容景之還你的吧。”慕容景之順手給阿萱整了整衣裳,又将刑部尚書放到大堂給他禦寒的鬥篷披到阿萱身上。“天牢裏太冷,穿上它會好點。你還年輕,別傷了身子。”

阿萱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

慕容景之點點頭:“什麽都別說了,你不欠我什麽,過了今日,我也再不虧欠于你。自此,你我,相見——如陌!”

阿萱綻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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