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礙。”
“這一次,”阿萱咬了咬嘴唇,“你可受了牽連?”
慕容景之一笑:“無礙。”
複而問道:“他待你好嗎?”
說完,不自然的笑笑。
阿萱腳步一停,複又跟上:“很好。”
慕容景之喃喃道:“那就好。”他停下腳步,低頭看着她,眼中是憐惜和壓抑,還有隐隐約約的犀利,他的嘴張了張,終究沒有說出話來,走了幾步,他說:“你千萬要小心,現在能護住你的,只有四弟。”
阿萱吃驚地望着他,他表情淡淡,不肯多說,阿萱也沒有再說什麽,跟在他身邊。
大門就在前邊,在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慕容景之停下了腳步:“你回去吧。”
阿萱微行了禮,在轉身的一瞬被慕容景之拉了回去,阿萱不解的望向他。
慕容景之解下腰上的那塊玉佩放到了她手心,是幽蘭佩。物依舊人卻非昨了。“這是我母親的陪嫁,也是她的最愛,小時候她給了我,如今,我将它轉送與你。”他的語氣如初春陽光般暖和。
阿萱剛要開口拒絕,這樣的東西太過貴重,況且此時的他們也早不是依蓮軒裏品琴論詩的人了。
如果阿萱稍稍側身就會發現,慕容朗之此時就在遠處默默地望着他們,神情滿是擔憂、煩躁和焦慮。
“不要說你受不起,在這世上,現在只有你受得起。母妃和雲妹已逝,我将用一生賴懷念她們,用餘生來守護對我不離不棄情深意重的溫歆,唯獨你,是我無法彌補的虧欠,即使……”他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離去。
阿萱緩緩走出大門,那玉阿萱小心的收在袖袋中,想着怎麽跟朗之去解釋,想着想着自個兒就樂了。她如今,也想到要去跟一個人解釋什麽,這樣的她,可是與之前大不相同呢。
走出大門,就看到了慕容朗之靜立在馬車邊上,臉上的笑,和他的眼睛一樣,安寧而溫和。見她出來,嘴角一揚:“還想着要不要動用九門提督和禁衛軍來掘地三尺把你挖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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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出來,要怎麽處理呢?”阿萱提起裙子跑了過來,發間的步搖微微晃動,像要脫落,她也顧不得理會,只跳到了他面前,仰起頭一臉癡傻的問他。
“當然是……找個花盤養起來了。”慕容朗之狡黠一笑,順手擁她入懷。
倚樓聽風
朗王府。弄月苑。
慕容朗之站在書案前,朗然道:“阿萱現在是溫大人的女兒,景王正妃溫歆的三妹,溫萱。”話畢,伸手取了上官靜琬擱在案上的書翻看着。
上官靜琬随手繡着絲絹,絲線飛舞間,彩蝶翩飛:“身份問題解決了,其他事情就好辦了,王爺如此大費心思,是決定了要給阿萱姑娘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那麽,是側妃?是王妃?還是靜琬的正妃?”語氣淡然,似乎與她無關。
慕容朗之手裏的書忽地掉到了地上。
上官靜琬手停下,轉過頭,望向慕容朗之:“是靜琬失态了。”
“沒有。”慕容朗之繞到上官靜琬身後,看着她手下翩然而出的蝶與花,手放在她肩上。“倒是要謝謝你,幫本王做了決定。”
上官靜琬抿着嘴唇,擡眸:“王爺過獎了。靜琬只是一個深閨女子,所能做的,也只有相夫教子的‘賢惠’二字而已。”
“呵呵——”慕容朗之敏而一笑。“看來伶牙俐齒的女子本王府裏也是有的,只是本王以前怎麽沒發現你也會有這樣激烈的情緒呢?看來真的是本王的過失了。”
上官靜琬手中的絹帕落到地上,她站起來,定定的望着慕容朗之。
他太溫潤太柔和,以至于溫潤就成了他人前的面具,對她,也是如此。他從未薄帶過她一分,也不曾多給她一毫,她以為她這輩子就這樣了。可今天,她從未見過像今天這樣讓她覺得真實的慕容朗之。
是那個人改變了他?還是他對那個人的好讓她心生了希望,或者,嫉妒?
出神間,慕容朗之躬下身子撿起了絹帕,放到上官靜琬手中:“天涼了,這帕子有點薄了。”
上官靜琬躬身行禮,淡雅笑道:“多謝王爺。也請王爺告知靜琬要給阿萱姑娘什麽名分,靜琬好安排相關事宜。”
“不需要了。”慕容朗之微微一笑,滿是關愛。
“王爺是信不過靜琬嗎?”上官靜琬攥緊了手心裏的帕子。“若真是如此,便是王爺小看靜琬了。”
“多年夫妻,若還疑你便是慕容朗之有眼無珠。”慕容朗之溫和一笑。“不給她名分,是真的不需要。”
“王爺此舉欠思量。”上官靜琬迎着慕容朗之的眼睛,深吸口氣,跪下說道:“王爺不是女兒身,不知道這名分于女子的重要。那是家是歸屬,沒有名分,那段感情就永遠是見不得光的。以王爺的身份,這件事早晚會為人所知,你可能想到世人會如何解說這段深情?王爺自是不怕流言,可王爺就真的不怕阿萱遭世人诟病?王爺不覺得這樣對阿萱而言太殘忍太不公了嗎?”
“剛還說你聰明呢。怎麽又犯傻了?”慕容朗之扶起上官靜琬,淡淡一笑。“好好休息,本王改天再來看你。”
說完,拍拍她肩膀就向外走去。
“王爺如此決定,靜琬着實不懂。”上官靜琬追上前去。
慕容朗之頓了頓腳步,轉過身來:“我已經給了她一切,包括我自己。”
上官靜琬扶着桌子坐到了椅子上。
他已經走了。
可她為什麽還是覺得自己有點喘不上來氣?
他剛才說了什麽?
“因為,我已經給了她一切,包括我自己。”
他是真的很愛阿萱。
她其實早該明白的。
他愛她,愛到不忍心讓她受一絲一毫的限制,愛到不舍得讓她受一點一滴的委屈,愛到寧願限制自己委屈自己也要讓她安安生生的做她自己。
他不給她名分,是因為想給她的太多太多了。
名分不過是名分,無論是側妃,王妃,還是正妃,都會有一個擺脫不掉的限制,即便她這個旁人眼中王府裏最尊貴的正妃也一樣有着無盡的無奈,那最為簡單的‘賢惠’二字又何嘗不是她此生最大的悲哀呢?因為她是正妃所以她必須賢惠,因為她賢惠,所以她不能喜怒形于色不能嫉妒不能失态不能失儀……
上官靜琬從椅子上滑到地上,眼角挂着淚痕。
聽雪閣。
阿萱将最後一道湯食放到桌上時,笑了。
這幾天,他太辛苦了。
小丫頭荟兒回來說:王爺今日進宮議事,至今未回王府。
阿萱左等右等,還是不見他回來。百無聊賴之際,走出聽雪閣,在閣前站了一會兒,便屏退所有人,自己一個人在王府裏轉悠。
桐菲居。
府中舞姬心桐和歌姬千菲所居之地,據傳二人歌舞名動京城,在無意中邂逅朗王殿下之後,脫離教坊自請入府為歌姬舞姬,至今再不曾走出桐菲居。
阿萱在桐菲居外,聽着裏面傳出來的婉轉歌聲,離開了此處。
步至假山口,步履輕輕,延階而上,卻見一人獨坐假山之上,靜默不語,唯有自內而外的高華氣質可以分辨。
他轉過頭來,微微一笑:“讓你找到了。”
“找你做什麽?”阿萱努努嘴,看向另一邊:“萬一您是去聽千菲夫人唱歌看心桐夫人跳舞,阿萱去了豈不是大大掃了您的興致。”
慕容朗之回過神來,認真道:“你若不高興,我便再不去桐菲居。”
阿萱本以為他會解釋,可他沒有。以為他會說些什麽,卻只有這一句。
“那兩人,是何人相送?”阿萱知道慕容朗之不是沉溺歌舞酒色的人,今日她着實是有點無理取鬧了。
慕容朗之卻不回答,只淡然說了句:“但凡是有個說得過去的府邸的,養幾個歌舞姬妾也是常有的事。”
阿萱怕他心裏過意不去,便答道:“若不想說便也罷了,我不過是随口問問而已。”
慕容朗之沉吟片刻,才答道:“ 母後。”
皇後。阿萱心下一驚。這到底是照顧,還是防備?天家母子,關系又豈是尋常,只是,這樣的懷疑,慕容朗之心裏可曾難過?
“也沒什麽,習慣了。”慕容朗之對着阿萱溫柔的笑。
阿萱只覺得心酸。
自幼年才華剛剛顯露開始,衆人的關注,父皇的寵溺,大臣們的支持,以及世人的贊譽排山倒海湧到他面前,連她的母親也将目光從他平庸卻醇厚的大哥身上移開……同樣,猜忌,防備,毒殺,陷害……這些也不再有一刻遠離他。
當英明神勇的父親和慈祥和藹的母親将看起來滿是愛意的目光降落到他身上時,他是不是也曾天真的以為自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