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慕容朗之緊緊抱她入懷。
額頭一涼，伴着從阿萱眼睛裏流出來的淚水，從她臉上緩緩滑落，落到了不知道誰的身上。
慕容朗之越箍越緊，阿萱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卻沒有任何的掙紮，只是靜靜地倚在他懷裏。
因為，能多一刻被他抱在懷裏，也是她此刻莫大的幸福。
聽雪閣。
阿萱自醒過來後，就一直坐着發呆。她在看什麽想什麽，沒有人知道，包括她自己。
在看到端着滿是美味的托盤的研墨走進來後，阿萱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絲的神色。
研墨輕放了托盤到桌上，順手端了碗粥擱到床頭櫃子上，彎下身子，摸摸她的額頭，确定她臉色的泛紅并非是傷寒之故後終松了口氣，打趣道：“那麽多好吃的，你竟也能忍住不動？”
“姐姐，”阿萱轉過眸子，看向研墨。“你怎麽會來平彥城的？”
研墨坐在床沿，微微笑道：“吃些東西可好？就算你不想吃，也要把這碗粥喝了，”
阿萱愣了一愣，而後點了點頭，端着碗，輕抿了一口，之後有一下沒一下的舀着碗裏的粥。
研墨舒心一笑：“是用筆，他讓我來平彥城的。”
阿萱聞言，握着勺子的手停了停：“用筆？”
“是啊，”研墨微點頭。“用筆讓我暗中調整平彥城中的青櫻雪勢力，恰逢王爺遣人尋我，正好過來看看你。”
“老頭子……他現在可好？”
研墨思忖片刻，道：“師父原也不準我們對你提起此事的，不過想着此事也合該你知道，告訴你也罷了。師父的身子……怕是難享常人之壽的。便是在寒冰玉室療養三年，他體內借梅魂的毒素也未能肅清，加之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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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荟兒掀起簾子走了進來。“豫王爺來了。”
阿萱将碗擱下，就準備出去，忽而發現自己的仍未梳妝，回首看去，卻見研墨掩口而笑。
寒冬的院落，只餘蕭涼。
慕容予之站在窗口凝視着院子裏的景致，手心裏，是一個鼓鼓囊囊的錦囊。
身後腳步聲響起。慕容予之淡然一笑，舉起錦囊，搖了一搖：“這個，就是你丢的那個吧？”
阿萱幾乎是搶的，奪了過去。打開，一個早被封住瓶口的七彩陶瓶映入眼簾。
她曾經丢失了的東西，重回手中，卻只覺得，恍如隔世。
“你從哪兒尋來的？”
慕容予之笑而不語。那笑，在阿萱看來，實在是有些勉強。許久，問了一句：“你早就猜到了吧？”
阿萱反笑道：“是啊，除了他，還有誰呢？”
一時間，整個聽雪閣陷入了完完全全的靜寂。
“予之，你想看白雪紅梅嗎？”阿萱突然來了興致，興致勃勃的問道：“改天你陪我回青櫻雪，可好？”
慕容予之一動不動，什麽都沒說。
阿萱捧着五彩陶瓶的手突然就加重了力氣，她悠然一笑，風華璀璨：“予之，如果現在我要回青櫻雪，你覺得，朗之他會同意嗎？”
慕容予之避開她的目光：“都是要成親的人了，怎麽還這樣耍孩子脾氣。”
阿萱緊緊盯着慕容予之的神色，漸漸地，自嘲似的笑了：“朗之……他還是出手了？”
“其實，之前不過是懷疑，可現在，我确定了。”阿萱酸澀一笑。“女人的直覺，真的是太過可怕了，我寧願自己沒有這種直覺，這樣，我或許就可以安心的生活在他給我構築的幸福中。哪怕……”哪怕，無比清楚的知道他所做的一切。
“阿萱……”慕容予之擡頭，欲言又止。
阿萱望着慕容予之，堅定不容置疑，她走近到他身邊，仰頭望向他略帶迷離的瞳孔：“你要知道，即使他瞞着我你也不告訴我，我依然可以想盡辦法用盡一切手段去弄清楚，因為，阿萱，畢竟不是溫家小姐溫萱，自始至終，她都只是青櫻雪女公子。”
“知道了你又能做什麽呢？你馬上就會成為四哥的側妃，難道你要抛棄一切包括深愛你的四哥嗎？青櫻雪加上傲雪山莊，你知道勢力有多大嗎？這樣大的影響力，就注定會不可避免的攪進朝堂勢力，經此番打壓，縱然損兵折将實力大減，或可借此保存自身實力，這樣，青櫻雪就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現在，如果你不由分說的逼自己做出選擇，也就是逼自己放棄其中一個，你确定要這樣做？”
阿萱靜靜地聽慕容予之說話，靜靜地聆聽，靜靜地坐着，神情似乎沒有變化，一直都是一樣的安靜。
這些，她都懂。
她與慕容朗之，相互了解太深，這樣的思慮，這樣的選擇，她都看得分明。青櫻雪和傲雪山莊，不可能獨立于朝堂勢力之外，之前大争之世，或可保得一隅安寧，而今天下一統，皇子奪嫡勢必會引起各方勢力的消長，青櫻雪的路，阿萱想得很明白。
可是，想不想得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青櫻雪。她容不得任何人以任何的理由傷它分毫。
阿萱微笑，眼中閃過一絲凄然：“予之，你想過為什麽朗之會瞞着我嗎？”
慕容予之神情突然就僵住了。
“他太了解我了，所以才會選擇隐瞞我。”
爰何忘憂
聽雪閣。
慕容朗之不動筷子，只看着阿萱吃得香甜。阿萱擡頭，愕然問道：“為什麽不吃？難道是研墨姐姐的廚藝下降了？”話音未落又夾起菜擱到嘴裏：“很好吃啊。”
慕容朗之寵溺一笑：“是很好，只是……想嘗嘗你的手藝。”
只可惜，再不會了吧。
不過，能看着你，也很好。
“好啊。”阿萱起身，用勺子把熬好的粥盛到小碗裏，莞爾一笑：“你想吃什麽？我做給你。”
阿萱把那碗粥輕放到慕容朗之面前：“喝點粥吧。風荷園今年的蓮子很不錯，我就讓他們取了來熬粥煮茶，熬粥的水還是這兩年存下的荷葉上的露水呢。”
慕容朗之微垂了眼眸，端起碗，舀了一勺，輕送入口中，入口即是荷花清香，甜卻不膩，味淡而純，不得不說，他很高興。
最起碼，她還有這樣的心思。
即便，她心思不純。
不覺間，微覺腿上一涼，原是湯汁灑到了腿上。雖然這落在身上的湯汁不多且在滴落的過程中已經降了不少的溫度，可是灑到袍子上對于他慕容朗之來說，還是一件蠻尴尬的事。
阿萱像是覺察到了，從他手裏接了湯碗過去，又從袖子裏取了帕子塞給慕容朗之，道：“快把袍子換了吧。”
慕容朗之怔怔的看着阿萱，聽着她絮絮叨叨：“前些日子，我讓人給你做了身衣裳，也不知你喜不喜歡，誰知你竟迫不及待的要試了……”
說話間，聰明的荟兒已取了衣服過來。
那一抹藍，皓如晴空，幽如汪洋，唯有月白色的袖口處繡着朵朵清荷，因這清荷是以同色絹絲以相反紋路繡制，雖看着無甚特別，卻絕對是花了極大的心思。
而這心思……
慕容朗之眼睛一亮，轉向阿萱所在的方向。
阿萱淡然一笑：“看來王爺是不喜歡了，荟兒……”
“本王覺得甚好。”慕容朗之聞言匆忙取了衣裳，向內室走去。“本王現在就去更衣。”
待慕容朗之進入內室之後，阿萱緩緩閉上了眼睛。
片刻後，她睜開眼睛，眼底滿滿的盡是疲憊，她扶住桌角站起來，踉跄向門外走去。
“花費了那麽大的心力親手繡制，連蘇娘都贊嘆不已的衣衫，難道姑娘就不想看看王爺穿上它的樣子是何等的風華無雙嗎？”
屋子裏響起荟兒的聲音。
回首，是荟兒全然不解卻無限擔憂的神色。這小丫頭竟然會擔憂了，不簡單啊。
阿萱笑着，卻說了一句：“我累了。”
語氣極輕極淡，淡的仿若只是荟兒她一時的錯覺。她明明在笑，為什麽她會覺得她的笑是那樣的凄怆悲傷？為什麽那笑容給她的感覺卻是絕望呢？……她有太多太多的疑問，到嘴邊，只剩了一句：“姑娘放心便是。”
放心？阿萱又笑了。
她的心，要放在哪裏呢？
從他認識她，到承諾永不會利用她，從承諾到這次她所不知道的局面，總共有多久？清風皓月不假，起手無悔也不假，而她，不過是必要時刻他手中的一顆棋子。亦或者，整個天下都是他和上天博弈的棋局，他身邊的每一個人，尹若風，王元一，她，以及那位操持王府大小事務的上官靜琬……只怕，無一不是他的棋子。
或許，她和旁人是不一樣的。可這不一樣，又有什麽用呢？一開始她不能讓他停手，如今，也不能讓他為她收手。
這個局面，早已經注定了是他二人的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