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
……要是連這件事也沒了,她就什麽也沒了。”
鄧翡看着他,此時才發覺,崔明仰真是把夏晚詞愛到骨頭縫裏去了,他竟然,這麽了解她。
鮮有的同情心爆發,安慰道:“那她總有一天會看到你的心意的。”
崔明仰看着天花板,喃喃地說:“反正我是不會放棄的,她對我比對子初好,每年她寧可自己倒黴,也要幫我看運程,幫我在我爸面前争取,我今天的一切,都是阿詞和我一起奮鬥來的,別的女人想來坐享其成,門都沒用!”這話說的像是給自己打氣,卻透着一股子絕望悲苦。
鄧翡不适應這種悲傷的談話氛圍,提醒道:“她還在生病。”
一句話提醒了崔明仰,他立刻沖進卧室去看夏晚詞,這下鄧翡後悔了,那人喝了酒,現在又到了夏晚詞的卧室,別出點什麽事,他無奈跟了進去。
正看到崔明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拉着夏晚詞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屋裏只亮着床頭的小燈,崔明仰把夏晚詞的手,就那樣輕柔地貼在自己臉上,她是無知無覺的,所以只剩下柔順,也因為柔順,所以崔明仰可以紅着眼睛,一臉柔情的肆意看着她,輕軟的絲一般的眼神,令鄧翡頃刻間讀懂了他此時的心思,如果可以,崔明仰大概一定希望時間能停在此時,給他和夏晚詞一個天長地久。
鄧翡的心,忽然也被軟化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文案上的字大家都看到了吧,寫作,日更是高強度的工作,我本來就是在家養病的,最近精力實在是不行了,所以和編輯說這篇就不入V了,我慢慢寫,休息一下。
唉……想到今年的新年計劃,我有種自打臉的感覺。我發現這兩年很邪氣,說出的話總實現不了。
每篇文也是,想寫的寫出來總不對路,真是讨厭死了。
☆、情敵神馬的最讨厭了
蒼茫天地,薄霧環繞,遠處一座高山白雪覆蓋,如同水墨山水,以墨畫線,勾勒出深邃的意境,點到而止,缥缈之中更有亭臺樓宇隐藏其中,似真似幻。
近處一汪碧水,靜的如同沁在翡翠裏,湖邊一座八角涼亭,裏面隐隐有铮铮的琴聲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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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碧水翻浪而起,一片濃霧從水中沖天而出。
同時間,隐藏在四面八方的白袍僧人一擁而上,坐在水邊開始念咒,平靜如畫的一方頓時如同置身萬丈佛光普照的廟堂之中。
但那濃霧不散,反而聚集的更加濃烈,亭中铮铮琴聲也變得激昂,每個琴音都如同利刃,直沖濃霧而去,大有撥雲見青天之勢。
僵持片刻,那濃霧又再四散,顯然這陣勢和琴音都做了無用功。
“青天白日,這是見鬼了。”亭中男子一揮手,那不頂事的琴被掃去一邊,他沖出涼亭,陽光照在臉上,面色無比凝重。
這時,一名白衣人從遠處翩然而至,樹木,山石,仿佛都無風自動,他一步一步,如踩在雲端,纖塵不染。
男子看到白衣人,眉間一喜,“上師……”他迎了出來。
濃霧越沖越高,水面劇烈的震動起來,引得周圍的一切都劇烈的抖動着,大有毀天滅地沖去一切之勢。
白衣人凝目一看,身子劇烈一震,喊道:“別動——”雙足一點,身子已經掠起,飛至涼亭之上,陽光落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金光,同時間一撥湖水鋪天蓋地而來,他連忙看向下面的幾十名白袍僧人,他們陣型已經被水沖的淩亂不堪,但還死守着。
白衣人大喝一聲,一聲佛偈怒聲而出,直震得天地變色。
那湖水頓時如遇到牆阻,瞬間被擋了回去。
“斷山停海之術!”衆人跪地膜拜,彈琴的男子掀起前襟,單膝着地,“多謝上師。”
卻見那白衣人目光更為凝重,彈琴的男子随他目光望去,濃霧只是稍散,卻向幾個方向更為快速的擴散而去,“不好。”他急喊道,人也站了起來,“這到底是何方妖物,生卷活人牲畜,所到之處雞犬不留。”
那白衣人搖了搖頭,剛想說話,暗淡的眼神卻是一亮,遠處大隊人馬急速而來,中間一輛馬車,通體華貴。
幾乎是瞬間,人已經到了水畔,當先的少年鮮衣怒馬,他翻身而下,看也不看這裏,轉身到了馬車旁,單膝着地,恭敬道,“尊主。”
通體黝黑發亮的神駒,加上雕梁畫棟的馬車,還有馬車周邊那一串随風而動的金鈴,無比昭示着車裏人的身份。
衆人臉上均露出喜色。
馬車的門是側開,車門打開,從上面下來一名黑衣男子,通身的黑,通身的氣派,眉宇間是拒人千裏之外的冷傲。白衣人清風似的一動,已落在他身前五步之處,“我降不住,不知是何妖物。”語氣很熟稔,顯然是熟人。
黑衣男子嘴動了動,“我來。”他說。
右手一擡,一串金鈴流淌而下,如同世間最美麗的華章,他手一揚,那華章騰空而起,瞬間,風起鈴音動,空中飄浮的金鈴飛散出各種符咒,鋪天蓋地四散而去,那濃霧如同受驚了一般,加速的飛散,可卻哪裏快得過這光速的鈴咒,美妙的鈴音有着堪比沖擊波的淨化速度,“砰——”的一聲,世界清淨了。
風,還是那麽清。
水,還是那麽碧。
樹,還是輕搖着。
衆人,頂禮膜拜!
白衣人一臉欣慰慈悲相,詢問道:“可知這是何妖物?”
那男子淡淡一笑,他說,“管他是何妖物,我這屠神決,神都屠得,何況區區妖物。”聲音好聽的如同催眠曲,一衆和尚打扮的大師卻立時變了臉色。
夏晚詞也一下驚醒了過來!
她楞楞的坐在床上,捂着自己猛烈跳動的心跳,激烈的仿佛要跳出來,好一會才找到自己身在何方,崔明仰正趴在她的床邊熟睡,她動了動,全身虛脫了的疼,轉身從另一邊下了床,她飄忽着來到客廳。
客廳裏,鄧翡正坐在沙發上,神情冷然,帶着他那一貫攝人的傲氣。
她楞楞的站在走廊門口,看着他,腦子一時間還轉不過來,只是楞楞地看着他,木頭人一般的呆站着。
鄧翡也那樣看着她,面無表情的冷淡。
腦海中一閃而過,衣着華貴的公子,攝人心魄的貴氣無雙,剛剛夢中那個男子,就是她抓着鄧翡手腕看到的那一個……她慌亂的收回目光,頭卻忽然一陣眩暈,她擡手撫上牆壁,晃了晃腦袋,想把那眩暈感晃走。
“頭暈為什麽下床?”鄧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夏晚詞莫名驚慌的不敢擡頭,吶吶地說,“我沒事了。”
一只帶着溫度的手挨上她的額頭,夏晚詞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她退後一步,身形不穩,慌亂地說,“我昨天,昨天怎麽回來的?”
屋裏很安靜,半天沒有鄧翡的聲音,她看着他的褲腳,他沒有走,也不說話是什麽意思?可她不敢看他,她不知道為什麽不敢,自己不夠漂亮,這樣早晨亂七八糟的樣子更是不漂亮,一夜高燒過後憔悴不堪更是不漂亮,她不要,他看到自己不漂亮。
一念至此,她痛苦地閉上眼睛。
“上床去。”鄧翡的聲音又從高處傳來,她想轉身,卻又不舍得挪動腳步,只想,再多呆一會。
她站在那裏,不說話也不動,忽然好像就有了執念,只想,只想再這麽多呆一會。
“阿詞。”卧室裏的崔明仰走了出來,她錯愕地看向崔明仰,崔明仰的頭發亂亂的,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忽然間她慌亂了,崔明仰在自己卧室呆了一晚上,那鄧翡會怎麽想?
解釋嗎?
人家又不是她的誰,她憑什麽給人家解釋?
不解釋?
那他萬一誤會了呢?
他誤會又怎麽樣?為什麽怕他誤會?夏晚詞,鄧翡是你弟的朋友,這樣一想,夏晚詞的頭更暈了。
崔明仰搞不清她在胡思亂想什麽,只看她搖搖欲墜,連忙又把她扶進房裏去休息。夏晚詞不再推辭,因為鄧翡已經回房了。
午餐和晚餐,她都是在卧室吃的,一直沒有見鄧翡。
其實是鄧翡有些怕見她,自從崔明仰說過夏晚詞摸一下,什麽都能知道之後,鄧翡有了心病,他怕夏晚詞問他,怕夏晚詞看到了什麽。
夏晚詞如果真的看明白了他的身份,其它不說,這地方他就不能再住了,沒理由了。但顯然鄧翡現在并不想搬走。
他睜眼第一個想的女人就是夏晚詞,第一次真切了解的女人,也是夏晚詞,她就算胖了點,笨了點,可架不住鄧翡已經看順眼了,何況她這裏的事情還沒有完,鄧翡是個不愛說廢話的人,只想幫她把事情都辦了。
沈宏發那裏的報酬還沒談呢,有了這筆報酬,夏晚詞下半輩子都可以衣食無憂了,鄧翡覺得,這是個正經事,所以他還不能走。指望夏晚詞,她說不定會說,報酬算了也說不定。
但他這心思不說,夏晚詞是不知道的,所以兩個人都刻意避免,一天都沒見面,直到了晚上。
晚飯很清淡,這時鄧翡才發現,崔明仰家的廚師還會做清淡的,平時的菜都太肥膩,錦衣玉食的供養,他也不是沒經歷過,不是那麽個吃法,那是要把人吃成肥胖症的食譜。剛準備和崔明仰談談這個問題,家裏來客人了。
夏晚詞的初戀——蘇子初。
夏晚詞不知道他要來,還穿着睡衣,人都坐在客廳了,她才慌忙包了個薄毯子出來,強打精神坐在客廳裏。
還是一如既往在蘇子初面前柔順的樣子。
“阿詞,你真能幹。”蘇子初由衷的誇獎她,順便接過了崔明仰剛泡的茶。
鄧翡很感興趣的看着蘇子初,和他手裏的那杯茶,那可是崔明仰用刷鍋水泡的。
夏晚詞一無所知,聽到蘇子初誇獎也沒有特別高興,只是看着他,樣子有點像在夢游。
蘇子初看她精神不好,心疼地說:“從學校一直到現在,這麽多年你都沒變,我一直知道你是不同的,果然沒有令我失望,要好好休息知道嗎?”
夏晚詞虛弱地笑了一下,神情堪憐,有種搖搖欲墜的脆弱,這樣的她,有種不同往日的美麗,蘇子初看着她,明顯的愣在了那裏。
崔明仰一直緊繃的神情更加陰沉,他看着蘇子初,恨不能一拳打過去,打死這個僞君子!卻一動也不敢動,他對他出手,夏晚詞也不會放過他,他也沒戲了。
他又是郁悶,又是痛苦的看着蘇子初,看他以一貫溫柔,卻令人難以捉摸的眼神望着夏晚詞。說着假,大,空的廢話。只嘴上關心有什麽用,如果真的關心,昨晚上就該跑來,阿詞無親無故,真的放在心上不可能等到現在才來。
不過幸好,他這次有了同盟,鄧翡,鄧天師這下也經點化,從另一個角度開始審視蘇子初,這一看,他就明白了。
原來蘇子初就是這樣,從不表白,也從不拒絕,說着暧昧的話,任由夏晚詞喜歡他卻從不表态。
鄧翡的目光又移向夏晚詞,她疲憊的半眯着眼睛,眼睛半濕,難道她看到蘇子初,會委屈的想要哭?鄧翡笑了一下,輕飄飄的,卻格外清晰。
其實收拾這種角色對他一點不是難事,他看着愁苦中煎熬的崔明仰,心中想,看在他昨晚那麽可憐的份上,要不要幫幫他?可這事和他又沒關系,鄧翡還沒想好,他不好管閑事,就聽着那邊三個人說話。
夏晚詞沒精神,大部分的問題都是崔明仰代答了。
“以前我真不敢相信還有這樣的事情。”蘇子初說,看着夏晚詞,眼光格外柔,“阿詞你小時候還幫人看相,這些年怎麽反倒不看了?”
崔明仰笑了,看了鄧翡一眼,那眼神很驕傲,鄧翡多聰明,秒懂了。原來夏晚詞從來沒給蘇子初看過,只給他看了。
鄧翡笑了笑,覺得這三個人真有意思,不過,夏晚詞不給蘇子初看也許不是遠近親疏的問題,而是因為太在乎,所以她不敢看,怕傷了自己。
想到這裏,鄧翡的心裏有些不舒服起來。
他不舒服,就得有人更不舒服才行,于是他說:“其實要看到那些東西也不難,你們倆也可以。”他看向崔明仰和蘇子初。
屋裏另三個人都看向他。
蘇子初沒聽懂:“看什麽?”
崔明仰也沒跟上節奏,呆看着他。
鄧翡站起來,走到陽臺,對着外面說,“夏晚詞能看到的東西,你們也可以。”
“你是說我們也能開天眼。”崔明仰跟了過來,興趣十足地追問。這個他好有興趣。
鄧翡點點頭,“敢看嗎?”問的是他,眼睛卻看向了蘇子初。
夏晚詞擡起頭來看他,眼神不解,這還是今晚她第一次看他,鄧翡對上她的目光,極快的一眼,仿佛帶點什麽意思,但是極快,快到夏晚詞還沒看清,他就收回了目光。
“那我要看。”崔明仰擠到了窗口,蘇子初也走了過來,顯然也敢興趣。
神神怪怪的事情自來神秘,能有機會看看,男孩子自然見獵心喜。
鄧翡意味深長的笑了下,擡指,随随便便在他倆額頭畫了兩畫,“好了。”他說。
“這就好了?”崔明仰揉了揉額頭,“沒什麽感覺呀。”
“你向窗外看,看看有沒有多了什麽人。”鄧翡說。
語氣很随意,崔明仰疑惑地向外看去,他一點不相信,哪裏這麽容易。
可是,下一秒他就喊了一聲:“呀!我真的看到了。”崔明仰怪叫起來,“那邊,路燈下那個老頭,剛剛沒人!你說是不是那個。”夏晚詞聞言站了起來,她走到窗前,看了一眼,而後很驚訝的看向鄧翡。
“你怎麽……”她望着他,眼神苦惱而困惑,千言萬語,仿佛都壓在心口,她收回目光,拉住崔明仰,“快別看了。”
“我怎麽看不到?”站在旁邊的蘇子初奇怪的轉過頭來,“我看了半天什麽也看不到。”
“不會呀,就在那兒。”崔明仰給他指。
蘇子初很認真的看,半響,他還是搖頭,“明明路燈下什麽也沒。”
崔明仰疑惑的拉住夏晚詞,“阿詞也看到了,不信你問他。”他如同小孩,急于證明自己。這時完全不是刻意針對情敵,他真的看到了。
可蘇子初也是真的什麽也沒看到,他也和崔明仰一般地望着夏晚詞,一臉求真相的樣子。
夏晚詞從不騙人,點了點頭,“真的有。”崔明仰臉露喜色,“我沒騙人吧。”
“那我怎麽看不到?”蘇子初問鄧翡。
鄧翡看着窗外那處,面無表情地說,“那沒什麽,童男子才能看到。”
童——男——子——才——能——看——到!
如同一顆驚雷,就這樣無聲的引爆,直接炸傻了三個人!
先不說聽到這句話蘇子初的臉一瞬間有多蒼白,崔明仰如同呆傻了般的看向蘇子初,看到他蒼白的臉,他立刻又機械的看向夏晚詞,她正仰頭看着鄧翡,帶着難名的神情,只是看着他。
他也看向鄧翡,驚喜來的太突然,他傻了!
最平靜的還是鄧翡,他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打了個哈欠,“你那睡一覺就沒事了,昨晚我沒睡,你們有事繼續聊,我先去睡了。”說完,他轉身進屋睡覺去了。
仿佛,仿佛他剛剛只是說了最自然的一句話。
崔明仰膜拜地看着他:
八年的情敵,他奮戰了八年的情敵,被鄧翡一句話給秒了。
所以美麗虛幻的假象,蘇子初在夏晚詞面前粉飾的純真暧昧,
什麽暧昧不明
什麽舊式交情
什麽如同從學生時代就一直不曾改變的某些東西,那都是黃花菜了,大家粉飾太平強裝和諧的日子,此時,此地,那就是終結。
一邊跟別的女人床都上了,還裝的什麽純情無知,縱然是夏晚詞,這也是當頭一棒!愛的是個影子也好,舊式的念想也好,從今以後,歇菜吧。
崔明仰是沒信仰的,不信佛也不信道,但這一秒他決定了,從此以後——他信鄧翡!
作者有話要說:
我必須坦白,前面那段,沒寫過古文,寫的時候我一直笑,好出戲,大家頂雷看吧,我昨晚都寫完了,可是不敢發,……不好意思呀,但實在~~不寫還不行,被雷到的,來這讓我抱抱壓壓驚~~
放了請假條,還收到了陌子衿和Aveline扔的地雷,謝謝你們沒有忘了我,晉江現在好兇殘,聽說幾天不寫文,讀者都跑光了,我有你們覺得好開心。
☆、吵架
清晨,鄧翡走出卧室,陽光透過陽臺的落地窗照進屋裏,廚房裏傳來豆漿機的研磨聲,空氣裏有股子豆子的清香,讓人覺得心裏很敞亮。他走到廚房,夏晚詞穿着睡衣,正在低頭看着豆漿機。
這工作不需要監督吧?他靠在門邊,笑看着她,等着她回頭。
過了會,夏晚詞還是沒有動,依舊是盯着那個豆漿機……鄧翡才發現——原來她正在發呆!
哦,對了,昨晚她失戀了!!
鄧翡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事,有些不知說什麽好,他不會勸人,也不會安慰人,他想了想,其實這事是為了夏晚詞好,他打心眼裏覺得,其實夏晚詞還應該感謝他。
于是他走過去,在夏晚詞身邊站定,說道:“過了一晚上還沒想通嗎?”
夏晚詞正在愣神,被他吓了一跳。
她有些懊惱地看向鄧翡,拍了兩下心口抱怨道:“下次走路不要這麽輕,吓人一跳。”
“那是你不專心,大早晨的在這裏發呆。”鄧翡說着話,擡手打開上面的櫥櫃,拿出裏面的杯子。
夏晚詞看他拿出是她待客時才會用的骨瓷描金茶杯,愣了一愣,這套茶具特別好,是她海淘到的正經外貿貨,平時自己用的杯子是另一套,比這種結實的……鄧翡來了之後,也和她用的一樣的……這麽多天,她是不是有些委屈他了?其實他也是客人……而且,他也應該用矜貴的東西,那才配得上他。
“想什麽呢?”鄧翡伸手摸了下她頭頂,“不想我用這個?”他晃了晃手裏的茶杯,“東西要用才有價值,你把好東西放在櫃子裏不用,那還不如不買。”
“……不是”夏晚詞說話拿過那杯子,想了想,複又打開上面的櫥櫃,“上面有新的,我拿給你用。”
鄧翡有些意外,她可從來沒有對他這麽好過。
夏晚詞拿了杯子下來,想了想,拉過一張椅子,站上去在櫥櫃頂上轉眼又拿下一個幹淨的盒子,“這裏面還有另一套,比那個還好,你用這個吧。”她遞過鄧翡。
鄧翡這下錯愕了,她怎麽可能對自己态度這麽好?以前真沒有過吧?他怕自己記錯了,還仔細想了想,最後肯定,的确是沒有!
夏晚詞已經從凳子上下來,這套骨瓷在燈下面看近乎透明,邊沿位置點綴着淡黃色的祥雲圖案,自然是很好看。夏晚詞把茶杯,茶碟,一件件的掏出來,走到水槽那邊去洗……
水沖到手上,才後知後覺想到自己做了什麽,這套東西,她以前一直想的是等到夏萌結婚的時候才用,可是剛才,不知怎麽就拿了出來,而且心裏一點沒有不舍得。
鄧翡一直看着她,看她低眉順眼地拿着一塊粉紅色的海綿輕輕擦着那些杯子,茶碟,杯子古樸的花邊在她手中慢慢轉動着,心裏覺得有些怪,說真的,夏晚詞對他這麽好,他還有些不适應,除非……
他腦袋裏一亮有了答案!
估計她也和自己想的一樣,為昨晚的事情感激上自己了。
這樣一想,她現在的行為就好解釋了,鄧翡笑起來,說道:“你想通了最好,這種事情還是得靠自己。”
夏晚詞剛洗完杯子,從櫃子裏拿出一塊雪白的毛巾,擦去杯子外面的水跡,遞給他說:“不知道你說什麽?”
鄧翡伸手接過,看她轉身關了豆漿機開關,拿過濾網開始倒豆漿,嘴邊的話就咽了下去,免得她分神,被熱豆漿燙到。
豆漿被倒進涼杯裏,夏晚詞又拿出一個更細的濾網,把豆漿慢慢倒進另一個玻璃的寬口瓶子裏,鄧翡每天早上都看她做這個,已經習慣,看她快要倒完了,他走過去,拿出兩片土司放進面包機裏。
夏晚詞飛快地看了那土司一眼,有些郁悶地說:“咱們下午去超市吧,再找找看還有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當早餐。”
鄧翡默了一會,說了聲:“好。”
夏晚詞回頭看了他一眼,低聲絮絮道:“還以為你又要說不去呢。”上次叫他就沒成功。
鄧翡把面包分別放進碟子裏,又拿出牛油、果醬,說道:“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其實是他自己那天在電視上看到有人用電磁爐,他覺得這個東西很好,他們可以買一個回來,這樣沒事在家自娛自樂吃個火鍋,青菜豆腐豐儉由人,不是好過現在頓頓大魚大肉嗎。
夏晚詞不知他打的這個主意,端了豆漿出去,鄧翡跟出來說:“不過要去得晚上了,下午咱們得出去一下。”
“去哪兒?”夏晚詞立刻停住,“我下午還有事呢。”
“你能有什麽事?”鄧翡接過她手裏的豆漿,看了看,把多的一杯順手放在夏晚詞面前,又拿上那新碟子,把他烤好的土司放進去,順手給她抹上果醬,新碟子精致細膩,他很滿意,笑着回頭一看,夏晚詞還在那兒站着,他順手拉她一把,“病才好!傻站着幹什麽?過來吃飯。”
夏晚詞有點不樂意,“你怎麽不問問我就約人?我今天想去見見沈宏發的太太,這事情完了總得交代一下。”
鄧翡剛準備喝豆漿,被夏晚詞一分神,那豆漿挺熱,一下把他舌尖給燙到了,他一邊放杯子一邊教訓道:“你這人怎麽這麽老實,現在是你應該出面找他們的時候嗎?”
夏晚詞迷茫地看着他,“我答應沈太太幫她看風水,現在有了這個變化,不是應該黑是黑白是白,大家說清楚嗎?”
鄧翡點頭,“說是可以說,不過你好歹也注意個時機,他們對你做了那樣的事情,現在應該誠惶誠恐的來找你原諒,你這樣敵人沒示好,自己先放低身段,你以為人家能領情,還不是覺得你人好欺負?!”
夏晚詞端起杯子,“這我倒沒想過……想來不會吧?他們不是送了花和很多禮物來嗎?我們幫了他們這麽大的忙,嗯……不對,是你幫了他們這麽大的忙,他們不是應該現在很感激才對嗎?”
鄧翡用手摸向夏晚詞的腦袋,很無奈地說:“這是你的想法,能是他們的嗎?他們要是好人,怎麽會把人抓到那房子裏去,你說……要是我那天沒去,你怎麽辦?”說到這裏,鄧翡冷下了臉,“所以這種人,一定要給他們點教訓,你別心軟也不能心軟!”
夏晚詞楞楞地看着他,他說話的時候,俊顏上帶着股子狠厲,偏偏他還摸着她的頭,他從來……從來都沒有這樣“溫柔”地對過自己,也沒有這樣好好和自己說過話。
她想起那一天,他把自己護在懷裏,她抓着他的手腕,看到騎在馬上的那個華服少年,她的心,劇烈而失控地狂跳起來。
她一動不敢動,簡直有些不知所措。
鄧翡正在想着怎麽坑沈宏發,一點沒發現夏晚詞的異樣,只覺得夏晚詞的頭發挺順溜,他摸起來挺順手,舌尖還有點痛,他長話短說:“總之這件事我心裏有數,你就只等着收錢就行。”
“什麽錢?”夏晚詞又再不明白,“我已經收了沈太太的錢,難道你還準備問人家要?”說到這裏,她一想,這事現在看起來,鄧翡出力更多,她連忙說:“這事是我自己沒辦好,我收的那份給你。”
鄧翡這下沒留手,狠狠對她腦袋後面拍了一下,“還不開竅!”收回手,他把早餐推給夏晚詞,“先吃飯!”
夏晚詞低頭吃東西,再也不說一句話。
屋裏安靜,只有陽臺畫畫撲騰的聲音偶爾傳來。
吃完早餐,正準備收拾東西的時候電話響了,鄧飛沒動,這時間是崔明仰,他每天早晨如果人不來,一定會這個時間打電話來。
夏晚詞走過去接電話,"喂——"
對面的人說着話,她輕輕應了兩句,倒沒有向往常一樣問鄧翡要吃什麽,鄧翡覺得有些奇怪,剛望向她就聽到她說:“我好多了……昨晚?昨晚沒有冷到。”
“不,不,你別來,不用來帶我去醫院,如果有需要我讓崔明仰帶我去,別耽誤你上班。”
不是崔明仰!
鄧翡心中一凜,猜測電話那邊的人有可能是蘇子初。
心中冷笑,這人真有意思,昨晚那樣,今天還厚着臉皮打電話過來。
夏晚詞又說了幾句挂了電話,走過來看鄧翡坐在那裏也沒動,她就主動開始收拾碗筷。
卻沒想鄧翡突然問道:“你準備傻到什麽時候?”
夏晚詞擡頭看向他,“什麽?”她正在全神貫注收拾碗碟,所以一時沒聽懂。
鄧翡傾身向前:“你知道我說的什麽,我問的是你和蘇子初,你準備這樣傻追他追到什麽時候?”
夏晚詞頓了幾秒,忽然感覺一股無法控制的怒氣沖上腦門,她氣惱地一下把碗碟重重放在桌上:“你胡說什麽?!”
鄧翡看她惱羞成怒,變臉和翻書一樣,心裏高興起來,其實他一點不喜歡夏晚詞面無表情低眉順眼的樣子。
那是她面對外面人時候該有的表情。
也不在乎自己這種想法有多奇怪,他繼續說道:“你不是很喜歡蘇子初嗎?我聽夏萌說你喜歡了他好多年,崔明仰也是這麽說的。可是你告訴我,你喜歡了這麽多年人家也沒回應,你準備得個什麽結果?”
夏晚詞只覺得整個人的小宇宙都爆發了起來,什麽叫夏萌也這麽說?什麽叫崔明仰也這麽說?
“你夠了!”她重重一拍桌子:“原來有人在搬弄是非?”
鄧翡看着她,覺得她無藥可救,“這怎麽是搬弄是非?還不是為了你好,看你越陷越深,不過是想拉你一把。”
夏晚詞氣極反笑,點頭道:“那好,你倒是說說:這世上有誰規定,我喜歡人家,人家就必須要喜歡我?”
“原來是無怨無悔。”鄧翡也笑起來,恍然大悟的口氣。
夏晚詞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忙改口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曲解我。”
“……曲解?”鄧翡輕聲重複,臉上帶上更加輕的笑。
這樣子要多氣人有多氣人,一瞬間,夏晚詞恨不能現在會個什麽大招,一下把鄧翡從樓上打下去。
她伸手指向鄧翡:“你還敢說,昨晚的事情我不提是因為你救了我,可你憑什麽那樣對蘇子初說話?”
鄧翡伸手按下她的手,“我說事實罷了,但原來是我錯了,沒想到在你心裏他這麽重要,重要的連我說也不能說。”說到這裏,他的心中一煩,更刻薄的話沖口而出,“不過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倒追了人家這麽多年也沒下文,還不死心嗎?難道要等自己的青春都浪費完了,變成老姑婆才能醒過來。”
“你……你……誰說我喜歡他了?!”夏晚詞跺着腳說。
鄧翡看着她笑,意味深長道:“不喜歡他?……不喜歡你見了他那麽高興?不喜歡人家來的時候你那麽精心招待他?不喜歡你為了他特意接下沈家的事情?”說到這裏鄧翡忽然一停,站起來不耐道:“不喜歡你昨晚陪他下樓,那麽晚才回來,也不管自己還在生病?”
“那還不是你……”夏晚詞委屈,她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兜頭兜臉的說過這樣的難聽話,剛張口想解釋,只覺一股酸澀直沖鼻子,她連忙不說話,只捂着嘴巴怒視着鄧翡,只怕多說一個字眼淚就掉下來了。
鄧翡看她要哭,更是面色一冷,“這原本也不是個事,可你看不出人家在玩你嗎?真是蠢!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麽,自來忠言逆耳,你雖然笨了點,可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想想,看我是不是其實是為了你好?”
“你在——為我好!”夏晚詞放下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這算是什麽為我好?你只聽他們胡說,有問過我嗎?你覺得有什麽事是我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你能知道的事情難道我會不知道?”
“奧?”鄧翡挑了挑眉,帶上一抹冷笑,“這麽說來你是心甘情願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那可真是我多事了,你多包涵,回頭我給他道歉。”
夏晚詞被說的一堵,她明明不是這個意思,看着一臉冷淡的鄧翡,想到他剛剛的和顏悅色,又看了看桌上的碗碟,她明明已經盡量讓着他了,他昨晚令蘇子初那麽難堪,她也沒說什麽,為什麽他還要這樣欺負她?
為什麽好好吃一頓飯,最後變成了這樣……想着想着,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哎媽呀,寫作真不能停,本來520想更的,結果死活沒寫完,這一點字寫了三天。
明天還可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