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4)

人那麽多,但是娶回家的那個就只能家裏說了算!”

崔明仰頓時看向自己父親,許是他的眼神太過可憐凄苦,崔萬昌竟然覺得有些不忍,随安慰道:“不過你的眼光也不差,這女孩我也找人查的很清楚,家世清白,人也端正娴靜,不過,她無父無母,這樣的女孩萬萬娶不得……你也知道我是為了你好,你要真喜歡她,等結了婚,收她做了二房就是了,到時候我給你做主。”

崔明東沒想到父親會許給弟弟這個,雖然父親有三房,可是這樣媳婦還沒定,就先定下許他收二房的承諾也是沒想到的。

要知道他們家,能做到二房,那也是滔天的富貴,多少女人幾輩子燒高香也燒不到。

崔明仰何嘗不知道,可是這群燒高香的女人裏,一定不包括夏晚詞,他就算想娶她做老婆,她都未必願意,何況是……二房,自己小時候的屈辱,一輩子擡不起頭的傷痛,難道要自己的孩子再經歷一次?

絕對不行!

“爸——!”他搖頭,眼圈瞬間紅了,“她不會願意,我也——不舍得!”說着,他膝蓋一彎,跪了下去,“爸——她小時候救過我的命,你還記得的吧?爸,我真的……真的就喜歡她一個。”

“我以後可以不要公司的東西,都給大哥,求父親在聯姻這件事上放我一馬。”

崔萬昌沉下了臉,看着崔明仰竟然為了這件事跪在這裏,心裏覺得他沒出息,可也體諒自己孩子八年的心思。他嘆了口氣說:“聯姻,聯姻,你以為我們這樣的家業還需要你刻意去聯姻嗎?”

崔明東完全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看着自己弟弟,第一次發現自己這弟弟很不簡單,竟然可以把一個女人藏了這些年,家裏竟然一點不知道,他又看向自己父親,只是不知道,父親是怎麽知道的?

但又一想,父親只有兩個兒子,有什麽他會不知道。

這時就聽崔萬昌又說:“她是看風水的……你和她在一起八年,那你也該知道,父母雙亡那代表什麽?”

崔明仰低頭不說話,眼淚卻一滴滴掉在地毯上。

崔明東追問:“爸,代表什麽?”

崔萬昌看在跪在地上的兒子,一字一句地說:“她父母不止早亡,還是死于非命,她命帶劫煞,我們祖上數代積累,才有現在的家業,怎麽可能讓你娶這樣一個女孩進門,明仰,能讓她做你的人,已經是你母親求了我許久,我能給出最大的讓步了。”

崔明仰已經說不出話來,跪在那裏,低頭無聲的哭着。只覺得渾身重如千斤,這是他最後的通知,一切的希望都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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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火石間,想到那一天,夏晚詞在家收拾東西,他們要去沈宏發的老家,她站在床邊,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沒頭沒尾地說:“明仰……過完今年我們就25了,以後沒多少機會這樣出去玩了。”

一定是,她已經算到了!

她什麽都知道!

她只是不說,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陪着她了,原來她什麽都知道!!

崔明仰想到這裏,一時心痛難當,只恨不得今天就死了算了,如果以後都不能和夏晚詞在一起,他真的不知道這日子還有什麽意思。

這些年,追夏晚詞的日子,不離不棄間又鬥智鬥勇,卻從不曾絕望,總覺得精誠所至,一定會有所收獲,但原來只是自己一廂情願。

他是沒有出路的,他不可能和父親說離家自立,只為娶自己愛的女人。他還有媽媽,這些年母親有多疼愛他和夏晚詞,如果他傷了父親的面子,母親也許會被厭棄。

男人身邊永遠不少甘願當玩物的女孩,比母親更年輕,比母親更加有吸引力,比母親更加懂得讨好父親,他不能……不能讓母親一把年紀還要放低身段去為了自己讨好父親。

何況父親本來就有一個更年輕的三房,現在正張羅着可能懷孕了。

這是他媽的什麽夫妻?!

他的手不自覺的抓着地上的地毯,恨不能給那裏抓出洞來……

崔明東看着崔明仰,他跪在那裏,西裝褲筆直的線條現在為了一個女人,折成最屈辱的姿态,可是也改變不了丁點,崔明仰和自己一向不合,但這一刻,他竟然有了兔死狐悲的悲涼感。

他看向崔萬昌,求情道:“爸,一輩子那麽長,如果天天對着一個讨厭的,日子也過的沒意思不是。”

崔萬昌看向他,這倆兒子天天争,年年争,小到一個玩具,大到一輛車,一家新的控股公司,他們都要掙,沒想到現在還肯為對方說話,是物傷其類了吧?

他嘆了口氣,看向窗外說道:“……哪裏那麽簡單,咱們家分支那麽多,我就你們兩個兒子,多少人的眼睛每天都是盯着我們……你們是我的兒子,我當然也想你們能娶喜歡的女人,畢竟一輩子這麽長。可是人這輩子,誰不是食得鹹魚抵得渴。女人要是真愛你們,受點委屈又算的了什麽。”

窗外碧空如洗,看着自己兒子這樣難過,崔萬昌又是重重嘆了一口氣。

“站的越高,其實選擇越少,這句話其實不是說真的選擇少了,而是不再能接收遺憾,什麽都想得到。可事實上,誰能一輩子活到毫無遺憾,那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崔明仰只覺得渾身被抽空了力氣,不知從哪來來的風,吹的他渾身發冷。

門外響起敲門聲,崔萬昌看向崔明東,崔明東走過去拉崔明仰,連扶了幾下才把人扶起來,去了相連的洗漱間,崔萬昌點起雪茄,淡淡說了聲:“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唉~~~~只剩一聲嘆息。

☆、漫長的一天 上

門一開,Tony走了進來。

“崔先生,已經查到了,沒錯就是他!”

崔萬昌坐在沙發正中的位置,很滿意這個速度,直接問道:“什麽背景?”

Tony走近說:“其實這人我也熟,他當初來西敏是李先生的兒子李明哲邀請的,之前他們就認識。但他的來歷背景還需要一點時間。”

“李明哲?”崔萬昌想了一下,想起是誰,用雪茄點了下Tony笑說:“那不是你的好朋友,對了,他今天是不是也來了?”

Tony笑着點頭:“是,他今天就是陪鄧翡來的。”

“這麽說,這個年輕人叫鄧翡?”崔萬昌點了點頭,又似忽然想起來什麽,對Tony說:“那既然是熟人,你也下去打個招呼,這個年輕人有點本事,倒是個有意思的人。”

Tony一聽,明白這是老板有興趣想認識鄧翡,連忙說:“那我現在下去,正好我妹妹和幾個朋友也在下面玩。”

崔萬昌沒有看他,抽了口雪茄點着頭說:“年輕人多交際應酬一下,人面廣是好事。”

Tony點頭出去。

崔明東從隔壁漱洗間出來插嘴道:“那人有什麽特別的,竟然令父親提起結交的興趣。”要知道近幾年,崔萬昌的人際關系早已在減法了,很少聽他說要去認識什麽人。

崔萬昌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說:“這幾年,大家都等着看沈宏發怎麽死無葬身之地,養了那種東西被反噬是遲早的。但是沒想到,我那天聽老王說,他竟然過了這一關,有人幫他收拾了那些東西。”

崔明東也聽別人說了這些事,但事不關己,就一直沒放在心上,年輕人對于這些事情的興趣畢竟有限。

崔萬昌走到窗前,俯視着草場說:“年初的時候我去拜見畢國師,你知道我年年都去見他的。他說我命中今年會出現一個千載難逢的貴人。”

“那父親怎麽知道會是這個人?”崔明東剛才在打電話,沒看到馬場上的人,也不知道父親說的這人,是曾經和自己有一面之緣的鄧翡。

崔萬昌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說:“我當然知道。”

崔明仰也已從洗漱間出來,站在門口,已經完全看不出有剛剛失态的樣子。

他走近崔萬昌說:“那既然是這樣,我也下去招呼一下。”

崔萬昌看了一眼小兒子,對他這麽快控制了情緒很是滿意,“這就對了,我看他騎術不錯,剛剛的馬配不上他,你下去,如果他感興趣,可以在我的那幾匹馬裏挑。”

崔明仰心中驚訝,卻也只是點了點頭。

******

樓下

李明哲和鄧翡正在說沈宏發的事情。沈宏發找不到鄧翡,就通過自己的律師,李明哲的那位好友,找到了李明哲這裏。

這倒沒有出乎鄧翡的意外,沈宏發這事現在不上不下,他心裏自然是會着急,不過他急鄧翡不急,鄧翡說:“他都找到你了,這正好,我本來也想通過你給他帶句話。”

李明哲說:“看得出來他很有誠意,請了我兩次,有點想從我這裏打聽到你的背景吧。不過你放心,我什麽也沒說過。”

鄧翡低頭喝水,心裏計算着,如果想說李明哲能知道多少,其實自己,又知道多少。

想到這裏,他看向夏晚詞,她正呆呆地盯着地面,一副無聊透頂的樣子。

倆人沒提名字,夏晚詞自然聽的雲裏霧裏,就聽李明哲又說:“後來他看打聽不出來就改了主意,讓我見你的時候幫他說點好話,一定賞面吃個飯。我這才知道他說你幫了他,那天我請你出手你不是說要考慮一下嗎?”

鄧翡收回目光說:“就是上次你提到的那事,我無意中碰上了。”

他也不細說,猜也能知道,沈宏發一定沒有告訴李明哲兩人結了什麽梁子,因為中間牽扯夏晚詞,畢竟綁架一個女孩子說出去對女孩子也不好。

李明哲也确實是不知道這事中間還牽扯夏晚詞,靠近鄧翡神神秘秘問道:“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怎麽弄的,我昨天才聽我爸說,一大堆人等着看他倒黴,結果沒想到能讓他絕處逢生。而且大家都在猜,到底是誰出手了。”

“噢,還有這事。”鄧翡看向他,這才幾天時間,竟然連李明哲的父親也打聽起來,這樣就是說,其實很多人之前都是知道這些事的,只是裝着不知道罷了。

李明哲有意和他套近乎,加上又對鄧翡的手段佩服的不得了,小聲說道:“不過都不知道是你出手了,就是沈宏發找到我這事,我都沒和我爸說。”停了一下又說:“不過你和沈宏發吃過這頓飯之後,這事估計就藏不住了。”

鄧翡看向他,微微一笑說:“吃什麽飯,他的事也是誤打誤撞,其實根本沒幫什麽忙。”他擡頭看天,一派閑适,慢聲說:“這種事咱們都知道,得道的高僧都鎮不住,我哪裏有那些本事,大概也是暫時太平……”

李明哲大大的意外起來,這幾天這件事已經私下傳開了,都說沈宏發命好,這樣的事情也能逃過一劫。

可聽鄧翡現在的口氣,這事竟然還是沒完。

但随即一想立刻明白,如果這事沒完,那麽這樣一來,沈宏發還不被吓破膽拼命地巴結鄧翡?

李明哲笑起來,說道:“放心,交給我了!”

鄧翡卻沒有笑容,他看向夏晚詞,她還在低着頭也不知在想什麽,剛剛曬過太陽,現在一張臉白瓷般的好看,還帶着曬過太陽的微紅,看上去很健康,一點沒了早兩天的病病殃殃。

她在家活潑吵鬧,出了門卻安安靜靜,倒是喜歡人。

想到那天的夏晚詞被一個人關在那房子裏,他皺了皺眉,要不是這是個法治的社會,沈宏發的下場其實并不會比他應得的那個好多少。

夏晚詞好生無聊,他不知道李明哲和鄧翡的關系,鄧翡來之前也沒和她介紹。

李明哲正好看向她,看她手指頭一下一下輕扣着手裏的玻璃瓶,像個聽大人說話無聊透頂的孩子,看向鄧翡,他也正在看着夏晚詞,看她緊抿着下唇,食指不老實的一下一下輕摳着玻璃瓶。

鄧翡心裏長嘆了一口氣,就這樣還說自己要當西敏第一的風水師,他該說什麽好?

******

崔明仰沒有坐電梯,而是選擇了走樓梯,這樣可以給自己多一點時間,理清今天的事情。

樓梯間很靜,他可以慢慢思考:

現在看來,父親對結識鄧翡真的是志在必得!

他叫Tony來就是知道他和李明哲相熟,卻又在Tony面前還要裝着狀似無意,其實今天叫Tony來的目的,又何嘗不是在試探自己。

也許父親就是通過查沈宏發這件事,才順便查到了自己和夏晚詞也說不定,但這件事已經不重要了。

沈宏發這件事那麽隐秘,可是父親可以直接跳過夏晚詞,知道這件事和鄧翡有關,說明有些事情甚至可能是父親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

他剛剛已經想的清楚,今天的事情雖然意外,但也不是全無轉機,這些年,他的全副心思都在争取夏晚詞這裏,并沒有全力應付父親。

今天父親雖然表了态,可是事實上,這件事還是看夏晚詞,如果她肯接收自己,那自己說不定也可以說服媽媽,帶着夏晚詞遠走高飛,只要一家人幸福快樂,在哪兒不一樣。

想到這裏,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夏晚詞,他又忍不住露出點笑容。

不知道他們怎麽今天也到這裏來了,昨晚一起吃飯的時候也沒有告訴自己。

*****

樓下Tony已經見到了李明哲。

剛沒說幾句話,他妹妹帶着朋友就加了進來,一班年輕人熱熱鬧鬧的坐在了一起。

鄧翡原本和夏晚詞都坐在單人沙發上,直角的位置,但因為李明哲坐在夏晚詞對面,他們倆為了說話方便,一排兩個的單人沙發,鄧翡和夏晚詞之間,就隔了一個空位。

此時已經坐了人。

一個已經介紹過,但夏晚詞根本沒記住人家名字的女孩子。

此時大家正在聊旅行的事情。

“這次去滑雪正好趕上half term,很多家人帶着小孩子,下次再也不能二月或者四月去了。”坐在鄧翡和夏晚詞之間的女孩子說。

她對面坐着Tony,Tony的妹妹坐在哥哥沙發的扶手上,這個位置本來只方便坐六個人,現在突然多了幾個人,連夏晚詞的左側也加了沙發。

她看向剛剛說話的女孩,就聽對面Tony的妹妹說:“你日子這是過糊塗了,回國才沒幾天就忘了去歐洲度假要錯開那裏的公共假期。”

那女孩說:“那沒辦法,誰讓我進公司的時間短,年假好不容易争取了三周在聖誕,我要留着到時候過去購物,剩下這一周,就随便選了日子,大不了明年多注意。”

Tony的妹妹立刻興奮的說:“要不咱們明年一起休假吧,然後一起過去玩。去日內瓦吧?或者奧地利,那裏的滑雪場也可以。”

Tony伸手扶上妹妹的腰,在她背後輕掐了一下,低聲說:“你們女孩聊旅行的事情去隔壁聊,老哥這兒還有事。”

“才不。”那女孩看向鄧翡說,“鄧先生您下次度假準備去哪兒?”

鄧翡看向她,想了想說:“想去東非看看,再去西歐,想去看看臘瑪古猿化石。”

“那在匈牙利也有。”那女孩立刻說,臘瑪古猿被認為是人類直系的猿型祖先,在分類上屬于人科,其實亞洲也有。不過歷來外來和尚會念經,她自然覺得和鄧翡提歐洲的更好。剛想說如果鄧翡去匈牙利,她們可以約着一起,就聽鄧翡又說:“不過那個不是主要的,東非大裂谷要先去。”

啊,這地方可不适合姑娘,Tony的妹妹猶豫了一下,沒在接話。

夏晚詞對她們的話題不敢興趣,也許過幾年她會感興趣,可是對現在的她太遙遠,只是聽鄧翡這樣說,她才知道,原來鄧翡還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再出國。

他從來都沒提過,夏晚詞有些失落,又覺得鄧翡不告訴她也是應該的,其實他們并不熟,就像今天,他怎麽認識的這個李明哲她也是不知道的。

其實她真的不了解鄧翡。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段(下),寫完就發。

越寫越上勁,停不下了怎麽辦,答應編編六號開新文,這篇寫不完我開毛線呀。。。。55555

☆、漫長的一天 下

這是一場對別人極之有趣,對夏晚詞極致無聊的聚會。

夏晚詞今天好像重新認識了鄧翡,随即又發現,自己好像從來就不認識他,也沒認識過他。

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來西敏,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

心裏又不免有些懊惱,其實如果真的要走,還不如一開始不要來。

這幾個女孩子顯然對鄧翡非常有興趣,這一會,旁邊的女孩又聊起了新上映的電影。

夏晚詞每天的娛樂時間都是算賬,她哪裏有時間看電影,鄧翡倒是不用說話,別人問到他的時候,他淡淡嗯一下,別人就又充滿電的可以講半天。

夏晚詞很怕人家問到自己,去旅行,看什麽電影,不過在別人問了她的名字之後,也沒人刻意和她說話……其實人家根本對她沒興趣,別人感興趣的都是剛剛那個在馬上令人挪不開眼的鄧翡。

這地方真是不該來,她忐忑地覺得今天簡直糟糕的不得了。

正在這時,肩膀上忽然搭上來一只手,她郁悶的回頭一看,卻一下笑了起來。

崔明仰正站在那裏笑看着她。

“崔少”Tony連忙站起來準備給他讓座,這可是老板的兒子。

崔明仰示意不用,拉起夏晚詞的手說:“找你有事,走出去說。”又對其他人打了招呼,拉着夏晚詞出去了。

夏晚詞真是求之不得呀,幾乎從沒有這麽愉快地和崔明仰一起出去。

其他人很是驚訝,崔明仰大家都認識,卻從來沒見過有和他關系這麽親密的異性。剛剛覺得夏晚詞穿着不時髦,沉悶過時的幾個女孩子,不認識崔明仰的,互相交換了幾句內容,再看夏晚詞背影的時候,就有些複雜。

夏晚詞真是開心的不得了,她拉着崔明仰大倒苦水:“謝天謝地還好遇到你了,真的悶死我了。”

崔明仰笑看着她,“大家圈子不一樣,你怎麽來這裏?昨晚上也沒說。”

“別提了。”倆人來到了室外,一陣清新的草香撲面而來,夏晚詞深吸一口,覺得剛剛像是在高原,一直缺氧中。“鄧翡今早上忽然說要出來,我來湊個數。”

倆人邊走邊聊,這裏成片的綠地,兩人一路走到遠處無人的地方。

崔明仰停下腳步,把她拉過來,看着她身上的裙子,又看了看她梳的整整齊齊的頭發,真是越看越喜歡。

夏晚詞被他瞧的有些奇怪,崔明仰從來沒有這樣看過自己,她歪頭看着崔明仰,過了會,收起笑容說:“……明仰,你剛剛哭過了?”

崔明仰沒說話,只是看着她。

夏晚詞只花了幾秒就想明白了,試探着說:“你爸爸說你了?”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崔明仰一見到自己就會說了,如果不說,也許就是感情的事情。

風吹過來,身後遠處門外挂着的白紗被吹了起來,飄揚着在風中飛舞,夏晚詞站在這裏她從來不會出現的地方,親昵地看着自己,崔明仰剛剛的情緒複又再出現,其實自己心裏縱然想的再好,可是如果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癡心妄想怎麽辦?

他拉着夏晚詞的手,用最親近,親昵的姿态,仿佛他們原該如此,輕輕地問她:“阿詞,我只想,一輩子這樣拉着你的手。”我不奢求抱着你,和你天天睡在一起,只要能天天看着你開心,天天能見到你,“你告訴我,我們怎樣才能不分開?”

夏晚詞和崔明仰認識多年,他這樣拉着她的時候,他們離的很近,但她一點也不覺得陌生,原來,他們已經這麽熟悉了。她這才想到,事實上,他們并沒有這樣靠近過。

“他和你說了什麽?”她柔柔地問,“是不讓你和我來往了嗎?因為我家境不好?”語氣很輕,卻帶着了然一切知心的态度。

“沒這麽糟糕。”崔明仰說,說完卻是心裏一痛,再也說不出話來,幹脆手上一使勁,把夏晚詞拉過來抱在了懷裏,這一刻,終于心安。

夏晚詞想推開他,手指挨上他幹淨的襯衫,他的體息也是那樣熟悉,熟悉到令她竟然沒有一點抗拒,她的手,就猶豫着挨在了他的襯衫上,心裏隐隐更多的是對他今天反常态度的擔心。

“……明仰,到底怎麽了?”

崔明仰微微松開了點她,任性的語氣說:“我就是想到你那天說的話,忽然想到,你要是以後嫁給了別人,我就看不到你了,不能像現在一樣每天去你家,想見你的時候就能見。”

又說:“我喜歡了你這麽久,不管是姓蘇的也好,姓鄧的也好,都沒我對你好,你要是聰明,就別喜歡他們。”

夏晚詞最近被自己愛而不得的感覺已經折磨的不行了,今天又接連遇上不痛快的事,剛剛本來看到崔明仰像看到親人。

現在聽他這樣說,不由心中一酸,想到自己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明知道不該喜歡,可就是忍不住想看他,待在他身邊,哪怕是晚上睡覺了,也只想徘徊在人家的房門口。

她以前也喜歡過蘇子初,可是那是一種甜蜜單純的喜歡,不像現在,好像忽然沾染上了毒品,自己也管不住自己。

她從沒有像這一刻,這麽明白崔明仰求而不得的辛苦。

她伸手摟上崔明仰的後背,輕攬着他說:“明仰……其實我心裏也好難過,我陪着你。”

這世上求而不得的人不止你一個,所以我會陪着你。

夏晚詞輕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靜靜感受着,有一滴眼淚劃過自己的脖子,溫柔的一點一點,流進自己肩膀的衣襟內。

人這一輩子,忙忙碌碌,不過是為了自己的愛人家人,可是如果這些都沒有……那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她的眼淚也流了下來,掉在崔明仰的襯衫上,日頭很烈,她的唇發幹,這種不舒服的煎熬令她生出一種自我折磨的快感,她面無表情流着淚,輕而慢的說:“明仰……這些年,你不止一次問我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命,有沒有看過……我說沒有。其實都是騙你的……我十四歲就知道,我這輩子……命中無婚姻,所以這輩子,我只有你和夏萌兩個親人。”

崔明仰的身子一僵,一把放開她,眼中帶淚看着她。

對着夏晚詞也是布滿淚水的臉,他心疼到無以複加,“這是幹什麽?”連忙手忙腳亂捧上夏晚詞的臉,用拇指擦她臉上的淚水,“這些年你竟然一點口風都不漏。”

夏晚詞伸手拉下他的手,“所以你放心,就算咱們到老了,還可以天天見面的。”

崔明仰聽着這半真半假的話,看着她,看她哭過的眼睛明亮水潤,這是自己最心愛的人,從單純無憂的歲月一直陪伴着自己,令自己最珍貴的感情找到了投放的位置,值得自己全心全意無怨無悔的喜歡。

唯有這一刻,男未婚女未嫁,他還可以理直氣壯把她摟在懷裏,不管不顧,伸手又把夏晚詞抱進了懷裏。

******

遠處,Tony帶着任務來結交鄧翡,正好鄧翡覺得坐的太久說要出來,李明哲知道他大概是對裏面的話題不感興趣,就借故甩掉裏面的人一起到了戶外。

在李明哲看來,鄧翡身懷絕技,自然有些怪脾氣。他戴上帽子,對着Tony說,“一起跑幾圈?”

Tony想到人少的地方好說話,和李明哲眼神交流了一下就去了換衣服。

李明哲轉頭對鄧翡說:“你相信嗎?一定是又有人知道了沈宏發的事,Tony這兒是準備來打聽的。”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他和Tony是好友,這樣拆臺也不怕。

只是鄧翡沒搭腔有些奇怪。

“你說呢鄧翡?”李明哲看向鄧翡又問一次,卻發現他盯着自己身後的地方,黑着一張臉,眼神如同結了墨冰,令人不寒而栗,他轉身看去,瞬間睜大了眼睛。

遠處那剛剛還在好好說話的兩個人,忽然抱在了一起,崔明仰緊緊的摟着他剛剛以為是和鄧翡有什麽關系的夏小姐……

李明哲想:啊……真沒看出來呀,這夏小姐竟然還挺搶手?

******

另一側,正準備去拿車的崔明東也看到了他們。

旁邊有人催他:“崔少,那邊還有人等。”

他擺了擺手說:“再看看。”他看着遠處的夏晚詞,好一會,忽然笑了,“今天可真沒白來!”說完戴上墨鏡,向停車處走去。

現在他總算知道,這個小神婆是怎麽回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Aveline和冥界之風的地雷,愛你們

這一天的事其實還沒寫完,好漫長啊~~~~

☆、34

鄧翡心裏覺得很生氣,在他看來,人天生是分貴賤的,比如從身份上說:過去某個時期的女人,太太才能穿裙子,丫鬟姨太太一輩子只能穿褲子。

而這地方,沒這些表面的規矩,卻依然有貴賤,說着男女平等,但有些女人靈魂上還穿着褲子。

男人從來在這方面就有天賦,知道哪些女人是可以玩笑的,哪些女人是只能認真的……

他當然知道崔明仰對夏晚詞是認真的,可是他再認真,到最後也只不過能給她一條華麗點的褲子……

鄧翡看着夏晚詞,這一刻腦子裏轉過無數念頭。

這種時候,識趣的都應該轉身離開,鄧翡自然從來都是不愛管閑事的人,但腳比理智快,轉眼卻做了相反的決定,擡腳向那邊走去。

李明哲錯愕地伸手,但他理智比手快,只一下,又極快的收了回來。

關自己什麽事!

不過短短一小段路,鄧翡走的極快。

但崔明仰也不慢,他感到有人過來,放開了夏晚詞。轉過身來,看到鄧翡,很自然的和他打招呼,揚起笑說:“昨晚吃飯你怎麽不說來這裏,要不咱們今天可以約着一起過來。”

這口氣太熟了,鄧翡腳步一頓,只覺一口氣瞬間淤在了心口。看向夏晚詞。

她擡手在崔明仰的眼角随意抹了一下,随後若無其事看了自己一眼,一點沒不自在的轉過臉去,又看到李明哲,還對人家也笑了一下。

李明哲呵呵的傻笑,覺得鄧翡現在一定郁悶壞了,剛才怒氣沖沖走過來,卻對上人家一張笑臉,可看這女孩的樣子,還挺坦蕩。

鄧翡看她指尖上有點水光,自己眼睛也帶濕,偏又做出一副刻意不在乎的樣子,問道:“你怎麽了?”其實是關心的話,但因為語氣的關系,有點像家長管孩子。

李明哲心裏喊糟,這會激起逆反心裏。

果然就見夏晚詞撇了下嘴說,“沒事。”

鄧翡的面色越發抑郁,看着她。

夏晚詞就是不和他對視,他剛才一直冷落她,她心裏也落了不痛快。

崔明仰知道她來了性子,大概是鄧翡早前又得罪她了,拉起她說,“走,帶你玩去。不開心的事情別想了。”又對鄧翡說,“走,再跑兩圈。”

鄧翡收回和夏晚詞較勁的目光,凡事都講契機,這件事對于想發脾氣的他而言,也沒了契機。他除了覺得郁結,還是只能郁結。

很快Tony也來了,幾個年輕人互相應酬着,還玩的不錯,甚至一起吃了晚飯。

吃飯的時候,李明哲又來了幾個朋友,鄧翡更是衆星捧月,他心裏有着郁結的新病,後來多了人,他和夏晚詞也沒坐一起。

偏生崔明仰在,自然是陪着她,夏晚詞坐的遠,但飯沒少吃。鄧翡越加郁結。

晚飯後是崔明仰送的她,鄧翡坐的李明哲的車。

李明哲看他話越來越少,覺出是下午的後遺症,車開的飛快,所以鄧翡先到。

夏晚詞進門的時候,鄧翡已經等在了門廳進客廳的門廊下。看她慢吞吞的換鞋,沒事找事地說:“我還以為你沒這麽快回來。”

夏晚詞解了幾下,才把高跟鞋的扣子解開,踢掉鞋說:“不懂你說什麽,剛才說好回家的,我能去哪兒?”

鄧翡說:“那可說不定,傻頭傻腦的樣子,被人騙了還傻兮兮的幫人數錢。”

夏晚詞笑,“我當然比不上你,大家都忙着幫你數錢呢。”她穿上拖鞋,向屋內走去。

鄧翡站着不動,也笑着說,“現在嘴利索了,回來的路上心裏就想好了詞吧?”

她伸手一推,他不動,就是擋住路!

夏晚詞來了氣。

當然,她可以側着從鄧翡旁邊進,可是為什麽要這樣?她今天心裏也不痛快,既然鄧翡一副要吵架的樣子,她也願意奉陪。

“一堆人都圍着首富混飯吃,你倒好,人家反而派人來巴結你,恭喜你,以後靠上一顆大樹。”她拱了拱手虛情假意的說。

鄧翡根本沒把這事放心上,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你知道我不在乎。”

夏晚詞心想,我哪裏知道,你的事我今天才發現,全都不知道,不由心煩地又推向他:“讓路。”

鄧翡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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