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溫嘉寧敲門進去之後, 其實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別扭局促。
藺淮之似乎是一個從來不會為難人的紳士。如果今晚她沒過來,他大概也不會覺得詫異,就像她來了, 他也沒問為什麽。
這會兒,藺淮之已經沐浴過, 正穿着睡袍坐在書桌前, 手裏拿着一本書, 翻開了小半。聽到溫嘉寧走進來時, 藺淮之扭過頭看着她, 微笑道:“你這小書房弄得不錯。”
因為就只有三個房間,一間改成了舞蹈室,剩下兩間卧室, 就再沒有其他空間做成書房了。所以溫嘉寧只能在自己的卧室裏,弄了個圖書角一樣的小書房。
一個L型的、占據兩小面牆的書架。再在靠窗的位置,配了一個窄長的木桌, 放置了一些小擺件和小盆栽, 簡單而雅致。白天時, 可以透過玻璃窗,看到外面的花園綠植, 陽光灑在身上, 是融融的暖意。
這會兒是晚上,窗外深暗的天幕與城市斑斓的夜景, 伴着卧室內頂燈氤氲的燈影, 和書桌上小臺燈的光, 勾勒出藺淮之清隽英俊的面龐和高大挺拔的身形輪廓。
畫面驚人地融洽, 好看得像是一幀動漫截圖。
“我這兒太小了, 哪有您的書房那麽寬敞, 那麽大。”溫嘉寧關上門說。
藺淮之笑問:“要那麽大做什麽?”
溫嘉寧沒說話,只是看到藺淮之關掉臺燈放下書,朝床那邊走去時,她又有一點不自在了。
好在藺淮之在床上盤腿坐下,背靠着床頭,手裏又拿着手機,看起來并不像是要入睡的姿勢。
溫嘉寧走過去時,藺淮之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着,甚至都沒看溫嘉寧,只仿佛随意地問道:“要玩會兒游戲嗎?”
溫嘉寧立即快步走過去,也上了床,靠在床頭,摸出手機,笑盈盈地側頭看他:“您跟我一起玩?”
藺淮之擡頭瞥了一眼她臉上的笑意,然後又将目光放回手機屏幕:“嗯。”
溫嘉寧頓時滿臉欣喜:“要!”
跟藺淮之玩游戲是很開心很愉快的,他好像什麽位置都行,也就是游戲裏的全能。如果溫嘉寧在他下方,他還經常幫她搶英雄。若是溫嘉寧的英雄被搶了,他就讓她随便玩什麽,而他經常會去給她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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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雙排,總是贏多輸少,甚至哪怕是輸了,游戲體驗感也很好。
溫嘉寧登錄游戲後,發現沈岩也在線。不過他這會兒沒有在排位,顯示在匹配局,開局有十一分鐘了。通常這種局沈岩結束得都很快,估計再有最多三五分鐘就該結束了。
溫嘉寧轉頭看向藺淮之:“沈岩弟弟也在線。”
藺淮之偏過頭,黑眸睨了她一眼,語氣很淡:“不等了,我們先玩。”
說罷直接開了排位,拉溫嘉寧進房間,等她進來後,他迅速點了“開始匹配”。
溫嘉寧愣了愣。有那麽一瞬間,她隐隐地覺得,藺淮之似乎有些排斥跟沈岩一起玩游戲。
這可能是她的錯覺,但若是真的,也不難理解。藺淮之和沈岩兩個人玩游戲都很厲害,幾乎難分伯仲,然而MVP就一個。
——雄性之間好像勝負欲就是天生要強一些。溫嘉寧心想。
游戲很快開始,連勝兩把以後,溫嘉寧進入了晉級賽。
一般一到晉級賽就容易出幺蛾子,以往溫嘉寧晉級賽幾乎很少有一次性上去的,總是頗多波折。
果不其然,這次又是一樣。一個隊友搶了溫嘉寧選好的法師,開場不久就打出了0-6的“輝煌”戰績。溫嘉寧最後選了剩下的輔助,跟着射手,射手也不給力,一直往前沖,不斷地送人頭,擋都擋不住。打野也很少過來支援。
在又一次跟射手雙雙陣亡以後,溫嘉寧輕聲嘆氣:“系統大概就是故意的,沒有一次晉級賽順利。”
藺淮之眼睛離開屏幕一秒,瞥見她滿臉郁悶的樣子,笑了笑:“別跟射手了,過來跟我。”
“嗯。”
溫嘉寧從泉水裏複活後,就果斷地跟着藺淮之了。
眼見着藺淮之的戰士拿下三殺四殺,最終五連絕世,二人逆風翻盤直推敵方水晶,奪得勝利。
溫嘉寧成功一次性晉級,激動不已。一手捏着手機,一手抓住藺淮之睡袍的衣袖,眼裏盡是難以抑制的興奮,“藺先生,你太厲害了!”
藺淮之早就發現,這個姑娘平常總是清醒而警惕,在打游戲的時候才會放下她的拘束或戒備,甚至不經意間與他極其貼近。
就如此時,不但揪着他的衣袖,那蓬松的長發還有幾縷散到他的胳膊上,烏黑又光亮。藺淮之曾觸碰過,知道那發絲有多柔軟。
但此刻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之間的距離。溫嘉寧胸圍較大,因為不自覺的靠近,那比發絲更柔軟的地方正險險地貼着藺淮之。
藺淮之不可抑制地想起那日在海邊別墅的頂樓泳池裏,溫嘉寧的比基尼系帶松了,就那樣不安又信任地貼在他懷中……
那時候他沒有低頭看,怕瞥見什麽不可見人的風光。
此刻她衣衫整齊,他也同樣沒去看,只是不太自然,不着痕跡地往旁邊讓了讓。
已經接近十一月底,海城的夜裏不熱也不冷,所以沒有開空調。
但藺淮之卻覺得這會兒卧室內的溫度似乎有些高,而在這逐漸升溫的空氣裏,他又聞到了溫嘉寧身上獨有的那種淡淡的香氣。
藺淮之原本是背靠床頭盤腿坐着,忽地變換了一下姿勢,支起一條長腿,順手拉過被子蓋在腿上。
雖然他的動作慢條斯理,并不突兀,溫嘉寧還是難免注意到了,問道:“您有點冷嗎?”
藺淮之側過頭看她。
眼前這姑娘穿着長袖睡裙,還穿了長睡褲,只露出纖細的脖頸以及秀氣的鎖骨,甚至不難看出睡裙裏跟以往一樣穿了內衣……可以說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
可她長得活色生香,裹成這樣也沒用。
藺淮之看着她清澈潋滟的眼睛,有點無奈。
雖然秦東來他們總說他好像沒有七情六欲,但藺淮之并不覺得自己是個寡欲的人,只是以往确實沒有女人能引起他的興趣。
像這樣輕易因為一個女人不經意地靠近就生出妄念,是極其罕見的。
眼見着溫嘉寧微帶訝異地看過來,視線無意中落下的地方甚至還有點微妙,藺淮之語氣鎮靜地問:“還玩嗎?”
溫嘉寧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自己手機,十點十五分,時間還很早,“再玩會兒吧。”
“嗯。”
又開了一局游戲,這一場藺淮之玩得有些心不在焉。而溫嘉寧剛剛晉級,鬥志滿滿,倒是表現得不錯,從而屢屢被對方針對。
她不得不經常向藺淮之求助。
“啊,三個人來打我,救命!”
“藺先生,救救我!”
兩人并排坐在床頭玩游戲,自然不用開麥。而溫嘉寧每次求救,尤其是游戲裏團戰時,她往藺淮之身後躲,在現實裏,她的身體有時候也會身随意動地如游戲人物一樣,往他這邊貼靠。
好幾次藺淮之握着手機的手指都因為她下意識的動作而停滞半秒。
好不容易游戲結束,艱難地取得了勝利。藺淮之退出游戲房間,将手機放到旁邊的床頭櫃上。然後背對着溫嘉寧起身,往衛浴間走去,“我去洗手間一下,你先自己玩會兒。”
溫嘉寧擡頭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好。”
她本來以為藺淮之會很快,但一個人玩了好幾把,藺淮之才回來,身上還有涼涼淡淡的水汽,像是又重新洗了個澡。
溫嘉寧剛剛似乎也聽到了水聲,不過她玩游戲時很沉浸,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眼見藺淮之回來後沒有再拿手機,溫嘉寧也覺得時間有些晚了,剛好一局游戲結束,她退出游戲,将手機放到床頭櫃。
一時也睡不着,想起什麽,她轉頭看向藺淮之:“藺先生,今天真是太謝謝您了……我媽媽看起來很喜歡您。”
溫嘉寧心裏是真心地感激。其實認真論起來,這段協議婚姻,明明是藺淮之給她付酬勞,結果他卻還要配合她演戲。
而他這樣好脾氣地聽任她甚至有些無禮的要求,去打扮、去配合,甚至還超額表現……
藺淮之目光暼過來,視線靜靜地落在溫嘉寧的臉上。大概是夜色深了,他的眼睛也有種看不透的深邃,盯着她,沒有吭聲。
溫嘉寧心裏過意不去:“您放心。今後不管您讓我做什麽,我都會配合的。”
藺淮之原本想說,小事而已,不必在意。聽到她後面這些話,一時頓住。
他沉靜的黑眸凝在她的臉上,半晌沒說話。
這個姑娘,到底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對着一個男人說這樣的話,還是在床上說的,真是讓人不想多想都難。
連他都難免意動,一瞬間冒出無數绮念。無關情與愛,純粹是出于男人的劣根性和個人惡欲而已。
他是個男人,她真将他當聖人了?
藺淮之在夜裏氤氲的燈光下看着她,喊她名字:“溫嘉寧。”
溫嘉寧不解地擡頭看他。
藺淮之眸色暗沉如夜,緊緊鎖住了她。大手擡起,緩緩地按在她的頭頂:“今後不要跟別的男人說這種話……尤其是在床上。”
他嗓音低沉,氣息深斂。
溫嘉寧想不到藺淮之竟然會說這樣的話,不過,她心想這大概是藺淮之善意的提醒,于是愣愣地望着他:“怎麽會跟別人說?我只跟您說啊。”
藺淮之按在她頭頂上的大手慢慢地收緊,黑眸依舊沉沉地凝住她,嗓音帶着些微的啞:“只對我說,是嗎?”
她的這句補充,比不說更要命。
因為會讓他産生一種荒唐的錯覺,仿佛是在暗示他:如果是他,只要是他,就可以對她提任何要求,對她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