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6(2)
跑得很快的烏龜。”我原地跑步,學着烏龜的樣子,四肢張開劃動。
司機大哥爽朗地笑了,笑得眼眶都紅了。
蘇烈忍着沒笑,幹咳兩聲掩飾自己。我得意地坐到旁邊,喝了一口啤酒,扭頭看別處沒看蘇烈卻對他說:“你要笑就笑出來,憋笑傷身。”
“根本不好笑。”他還死裝。
有蘇烈在的地方實在太掃興了,我有點困了,站起來對司機大哥說:“我們睡覺去吧。”說完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忙改口,“我是說,我睡我的,你睡你的。”在司機大哥有點兒哭笑不得的表情中,我知道自己越說越錯。
蘇烈在旁邊卻自己哈哈大笑起來,他只有在看我笑話的時候才覺得好笑。我又生氣又丢臉,朝蘇烈投去恨恨的目光,丢下他們跑進房子裏。
我去約定好的向導姑娘房間裏睡,向導姑娘在看電視節目,她沒有注意到我一張火辣辣的臉。夜深了,颠簸一天累得骨頭散架了似的,加上語言問題,我們聊不上幾個有深度的話題,都各自睡才睡着沒多久,迷迷糊糊聽到急切的敲門聲,我實在睜不開眼睛,向導姑娘起床去開門。我聽到司機大哥在門外的聲音,泰語,語氣裏有些着急。
我掙紮着爬起來,問出了什麽事。向導姑娘走來說,蘇烈身體感到不舒服,現在要送他去醫院。聽她那麽說我好像被噩夢驚醒,一下子完全清醒了。馬上爬起來穿鞋說我也要去。
蘇烈腸胃脆弱,我們四個人一起用餐回來,其他三個人都覺得沒有什麽異常,只有他感到不舒服,開始他還沒在意,在院子裏聽我講笑話的時候也完全忽略掉了。他半夜突然又嘔又吐,還開始發燒,後來實在疼得不行,才去敲了隔壁司機大哥的門。
司機大哥看蘇烈狀況挺嚴重的,一個人送他去醫院不妥,就過來跟我們說一聲。
夜裏三點多的樣子,全城一片黑暗,天上忽明忽暗的月亮完全隐匿在雲層裏,酒店前臺只亮了一盞昏黃的小燈,值班的人不見蹤影。蘇烈疼得滿頭大汗,我在旁邊替他着急,他可是我在這裏的生存保障啊,他出了什麽事我也不會好過。他對我那麽過分,可是看他疼得臉色發青唇色蒼白,我實在沒有幸災樂禍的心情。
我跑遍整個酒店終于在酒店後面的小屋子找到一個管事的人,當時那家夥正在黑不溜秋的房屋裏鼾聲震天,否則我還真找不到他。我把他弄醒後,他在黑暗中被非禮似的大聲尖叫,我雞同鴨講地溝通不過來,只好強行把他拉到向導姑娘和司機大哥面前。溝通後知道那小哥說現在附近的醫院都下班了,大點的醫院要開車一個小時左右才能到。天氣熱,值班的小哥只穿一條四角****,捂着重要部位,樣子很滑稽。
司機大哥對我說他病得很嚴重,要去大醫院。”
“那快走吧。”我慌忙說。邊說邊幫忙扶着蘇烈出了酒店,酒店外面黑燈瞎火的,除了一兩顆稀疏的星星,沒有其他光源,在門口我絆到石頭,差點摔倒,還是蘇烈及時扶住我。
蘇烈痛得扭曲着臉對我說:“我看還沒到醫院你就會把我弄死。”
都痛得冒汗抽搐的人還有心情開自己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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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出酒店,一路上我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心裏想了很多個亂七八糟的結果,最嚴重的是萬一蘇烈在這邊翹掉,我下半輩子都會有心理陰影。我開始問我自己,是不是我太倒黴了,把黴運傳染給蘇烈,他要是這樣死掉的話,多不值當啊。
一個小時後我們抵達當地最大的醫院,辦理急診。我特別慶幸有司機大哥和向導姑娘在身邊,我一個人面對這種情況實在不敢想象。他們兩個也折騰得一身大汗,挂急診找醫生,臉上挂滿擔憂。
醫生檢查後過來說明情況,我語言不通,只能由司機大哥在旁邊翻譯。當司機大哥回頭對我說出手術兩個字時,我吓癱了。
“他會死嗎?會死嗎?”我抓着醫生,差點哭出來,根本不管醫生聽不聽得懂中文。
然後冷靜的醫生突然就笑了,說了句什麽泰文,我真想要一個哆啦八夢的翻譯面包來吃,聽他到底說什麽。司機大哥說:“他不會死,醫生說不需要手術,不需要。”确認蘇烈是飲食引發的急性腸胃炎後,我松了口氣。
一系列檢查後,醫生開了一些藥和針水,給蘇烈安排床位,讓他住院觀察一天。為了不打擾他休息,我們等在病房外。折騰了幾個小時,向導姑娘一直握着我的手,安慰我說蘇烈會沒事的,我終于放下心來。
我對向導姑娘和司機大哥說。
“界化日”她拍着我的手給我安慰。
我與蘇烈何其幸運,能在異國他鄉遇到真誠相待的人。等蘇烈病好後,我得跟他說,他的命是泰國朋友救的,報酬要多多地給。
“蘇先生叫我把這個給你。”司機大哥把一個小包遞給我。我打開查看,裏面有我們的護照、厚厚幾沓泰铢、信用卡、手機等全是重要物品。我不得不佩服蘇烈這家夥,在那種情況下還能理智地收拾這些東西,出門時我慌張得手機錢物都沒帶,住院手續費全是兩個泰國朋友幫忙。
我拿着蘇烈的手機,轉念一想,蘇烈會不會有芸珠在泰國的電話呢?要不要給芸珠打個電話,她現在就在武裏喃府,我們離得這麽近。
想想還是算了,自作主張用蘇烈手機打電話給芸珠,蘇烈知道不殺了我才怪,他那麽死要面子的人,才不會想讓芸珠看到他這麽狼狽脆弱的時刻。
手機丢回包裏。
天快亮了,透過醫院的玻璃窗,異國的黎明橫挂着一條青白色的尾巴,像畫家在黑色畫布上留下的第一抹筆觸,筆觸漸漸暈開,仿佛開啓的寶盒,一幅充滿詩意的高棉景色在眼睛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塗抹出來。不知道哪裏傳來寺廟的鐘聲,令世界變得溫和神在醫院裏躺到中午,蘇烈已經無礙,除了臉上仍然有些許蒼白,不過已經恢複了罵人的力氣。他醒來之後覺得沒事了,下了病床,出門看到我們三個坐在走廊椅子上七倒八歪地睡覺,把我們叫“擦擦你的口水,髒死了。”他不滿地看着我。明顯針對我,司機大哥也在擦口水呀,怎麽單說我一個。
“你好了嗎?還痛嗎?”我擦掉嘴角的口水,揉着眼睛問他。“好了,我們回酒店。”他對司機大哥和向導姑娘說,“昨天麻煩你們了,謝謝照顧,住院費用我會在報酬裏一起結算。”
“怎麽不謝我啊……”我嘀嘀咕咕地跟在他們後面走出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