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投懷

薛常靠在椅背上,笑着朝管家看了一眼,垂眸撣了撣袖子,問道:“昨日可曾給府裏備些爆竹?過得可還熱鬧?”

“按主子吩咐,備了爆竹,過得也很是熱鬧,這些書童倒也能幹,做出的飯菜極為豐盛。”管家看了看薛常的神色,又道,“不過昨日游公子與他的書童是在外面過年的,到歇息時才回來。”

薛常眼神一頓,看着他:“不曾在府中過麽?”

“不曾,說是他二人自小住在僻靜的山腳,習慣了過年時在外面随處走走看看,不太适應爆竹聲聲的熱鬧氣氛。”

薛常蹙眉,沉吟道:“不喜愛熱鬧麽?”

“是。”

薛常點點頭,又坐了片刻,站起身道:“随我去傳個話罷。”

“是。”管家轉身看了看跟着薛常一同過來的侍從與侍衛,見他們兩手空空,連忙對薛常道:“主子不曾穿着狐裘或是大氅過來麽?”

“嗯,不必穿了。”

“那主子稍等片刻,我去取件厚一些的衣裳過來,現下天涼,當心傷寒。”

“不必,我有那麽嬌弱麽?”薛常笑着擺了擺手,直接朝門口走去,“走罷。”

總管愣了一下,連忙跟上:“是。”

薛常去後面院子時,游青正在教白黎認字,聽到外面傳來總管的說話聲,便帶着白黎走出去。其他屋子的人也都出來迎接,一番行禮寒暄自不必說。

總管頗具眼色,狀似随意道:“外面冷,主子不妨進屋再談。”

薛常點點頭:“也好。”

總管站的位置靠近游青的門口,便轉頭問道:“游公子,可否借你居室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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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管客氣了,這原本便是丞相大人的屋子,大人與總管随意。”游青笑了笑側身相讓,将薛常與其他九名解元請了進去。

白黎連忙拿出洗淨的茶碗,将爐子上燒開的水提過來泡茶。

薛常在桌邊坐下,視線掃到桌上鋪着一張紙,紙上寫滿了字,橫不成行豎不成列,勾起嘴角朝一旁忙着泡茶的白黎看了看,漫聲道:“這是在練字?”

游青迅速朝他掃了一眼:“正是。”

白黎今日本就心情好,再加上未曾見到薛常穿狐裘,早已忘記上回看到他時讨厭憎恨的情緒,一直笑容滿面,朝桌上看了一眼,歡喜道:“阿青在教我練字!”

薛常垂眸笑着點點頭,待他将沏好的茶端來時,把目光轉向一旁的考生,将皇上的意思給他們傳達了一番。衆人自是認真聽也認真記下了。

薛常依舊只是小坐了片刻,便再次起身離開,衆人散了之後,白黎将茶碗收拾起來,嘀嘀咕咕道:“為什麽每次都是來我們這裏坐?泡了茶也就喝一兩口,還要再重新洗。”

游青将他拉到身邊:“你繼續練字,我來洗。”

“不要!我洗!”白黎朝他眯着眼笑了笑,掙脫開他,迅速将茶具洗淨,又重新坐過來,提起筆看着他,“下面寫什麽字啊?”

游青嘆口氣,将他手中的毛筆拿過去擱在桌上,見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笑了笑,将他帶到懷裏摟住,在他臉頰上蹭了蹭,低聲道:“阿黎,你說我是及第好呢?還是不及第好呢?”

“當然是及第好啊!”白黎喜笑顏開地将他抱住,“阿青你一定會中狀元的!”

游青愣了一下,将他拉開一些距離,探究地看着他:“你這麽确定我會中狀元?”

白黎忽然有些心虛,眨眨眼忍不住将視線移開:“我相信阿青!阿青這麽厲害,一定會高中!”

游青笑了笑,在他頭上摸摸,柔聲道:“我現下倒是希望回去做些別的營生,只要能将你我二人養活,住在煙山腳底豈不自在?”

“我也覺得住在那裏很自在!”白黎眯着笑起來,笑了一會兒卻愣住,“但是阿青一定要圓了恩師的心願啊!”

游青點點頭:“還是聽天命吧。若是沒有恩師的遺願,我倒是想随意考考,中個進士即可,若真中了狀元,怕是十有八九要留在京城吧?”

白黎笑容忽然凝住,喃喃道:“阿青,你要是中了狀元,會不會不要我了?”

“怎麽又問這種傻話?”游青在他額頭親了親,笑道,“上次不是說了麽?走到哪兒都會将你帶着的。”

白黎瞪着眼看他:“只是将我帶着嗎?”

游青愣了一下,笑起來:“自然不止如此。”

“那還有什麽?”白黎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傻子,你說呢?”

白黎咬着唇彎着眉眼看了他半晌,撲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再看他時便添了一絲緊張,小聲道:“阿青,你會不會和我拜堂成親?”

游青看着他這小心翼翼的神色再次心疼,雖然知道男子與男子拜堂成親必定不受世俗接受,不過他向來不在意這些繁文缛節,再者說,如今他知道白黎是妖,心裏的喜愛卻不減半分,哪裏還會拒絕這雙清亮眸子中明顯的期待,連忙對他笑起來,柔聲道:“會。”

白黎愣了一下,頓時開心地笑起來,抱着他雀躍不已,激動道:“阿青,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游青眼中的笑意極為溫柔,看得白黎有些失神。

白黎靠在他身上,在他頸間蹭了蹭:“阿青,我們今天就拜堂成親吧!”

游青好笑地在他臉上捏了捏:“這是別人的屋子,如何拜堂?”

白黎看着一旁的屏風,眼神有些發直:“那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成親?”

游青雖然知道他一向坦率,可還是被他逗笑了:“等過了科舉考試,我再想法子盡快安排,可好?”

“能不能在科舉前?”白黎神色有些黯然,“阿青早點和我成親,我就安心了。”

游青聽他情緒有些低落,連忙将他的臉轉向自己,問道:“你現在不安心?”

白黎定定地看着他:“我怕有人跟我搶……”

“又說傻話。”游青無奈地笑起來,“別瞎想了,哪裏會有人來搶?即便有,你當我是泥做的無用之人麽?就那麽任人搶走?”

白黎皺了皺鼻子,委屈地看着他:“那我們今天洞房,等你考完了再成親,好不好?”

游青被他問得哭笑不得,捧着他的臉看了半天,低聲嘆了口氣:“你跟着我這段日子已經吃了不少苦,夠委屈了,這件事上哪能如此草率?”

白黎瞪着眼看他,心中有些不痛快,埋下頭踢了他一腳:“成親也不行!洞房也不行!”

游青抿唇看着他笑,擡手在他發間揉了揉:“傻子。”

“我不是傻子!”白黎又踢了他一腳。

“是,你最聰明。”

白黎朝他瞟了一眼,笑起來,摟着他又蹭了蹭。

接下來數日,京城又下了一場雪,雖然已是年後,可仍然寒風刺骨,白黎每日陪着游青看書寫字,屋中薰着暖爐,過得倒也惬意閑适,只是心中存了心思,便時不時要拿出來琢磨一番。

若是放在以前,想到游青會中狀元必定心中絞痛,如今他已經明白了游青對自己的心意,再想起那些事,便只剩下淡淡的惆悵與淺淺的擔憂,如同傷疤的印,雖不疼,卻依然固執地存在着。

有一日游青想看看白黎練的字,沒料到拿過來一瞧,滿紙寫的都是“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十個大字,朝他看了一眼,笑道:“怎麽寫這個了?”

白黎一臉坦然,趴在桌上哼哼:“想到了呗。”

游青伸手将他臉側的發絲撥開,俯身在他耳根處親了一下:“我也盼着呢。”

白黎讓他一親,整個人頓時發飄,知道他話中所指所盼是洞房花燭夜,忍不住笑眯了眼,勾住他脖子不讓他離開:“真的啊?”

“真的。”游青看着他滿足的眉眼,笑起來。

白黎眼珠子轉了轉,當下便動起了小心思。

入了夜,白黎翻到游青身上,将他纏緊,主動吻他,唇舌在他臉上游離,聽他變得不一樣的氣息,吻得更為纏綿,舌尖探入他口中掃蕩,勾住他的舌輕咬吮吸。

游青讓他一通挑逗,引得下腹陣陣抽緊,雙手将他摟在懷中,滾燙的掌心在他後背輕撫按揉。

白黎讓他揉得全身燥熱,在他身上蹭着,松開唇啞着嗓音呢喃:“阿青……我們入洞房……”

游青被他在身上蹭出一股火,又聽他這麽直白的話,忍不住悶哼一聲,迅速翻身将他壓在身下,在他臉上四處親吻,帶着難以自抑的急切,手在他屁股一側輕拍,低喘道:“又鬧!”

白黎拉過他的手塞入自己亵衣的下擺,眼中笑得得意:“就鬧!”

游青也跟着笑起來,眼中滿是無奈和寵溺:“你這傻子,哪有在別人家裏洞房花燭的?你不委屈我都替你委屈。”

“我不管!”白黎擡起腰,讓他的手摸上自己後背,一臉倔強,見他眼神越發深邃,忍不住笑得更為得意。

游青低嘆一聲,埋頭吻在他頸間,理智尚在,卻忍不住想順了他的心意,越是憐惜,手中的力道便越發輕柔。

白黎見他如此珍惜的模樣,心中歡喜得不行,忍不住笑出聲來。

游青擡眼看他,掌心順着脊椎上移,忽然摸到一處,紋路凹陷,想起應該是那朵梅花印記,正要細細撫摸一番,掌心忽然被燙到,随即眼前便是一陣眩暈,連忙将手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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