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碧雲天策馬揚長

第二天一大早,天晴氣爽的,郭襄穿着一身麻灰色的男裝,看着倒像是一個跟随劉芳遠身邊的小童。只是這奇怪的一幕卻是如此,少爺趕着馬車,小童倒坐在馬車上。第一次做馬車,郭襄顯然有點不習慣,雖然劉芳遠駕馬的技術還算不錯,但是依舊因為颠簸覺得有點暈。

劉芳遠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停了下來,關心問道:“樂兒你沒事吧。”

“世間本就多有自不量力之人。”說話的這位孫大聖,倒是讓郭襄一路上思考了很久。你說這世間怎麽就會有這麽讨厭的人了。而且還是在一個如芳遠這般溫暖如沐的人旁邊。不禁地就朝那個方向給了一個鄙視的眼神。轉而看向劉芳遠說道:“芳遠大哥,我沒事。我看我們還是換一種方式吧。照這樣的速度怕是到了明年也到不了了。”

劉芳遠愣了一下,郭襄不會騎馬,一時間他倒是沒想到還有什麽好的辦法。不過看到郭襄的臉色有點蒼白,便提議道:“我們還是先下車休息一下吧。”

郭襄點了點頭走了下來。

太陽剛剛探了頭,荷葉便已經起來準備了,當她走進歐陽蓉的房間時,當然已是人去房空了。這麽早出了落雨亭,便從來沒有去過別的地方。此刻裏裏外外卻是半個人影也沒有,荷葉不禁都快急哭了,連忙喊道:“來人啊,小姐不見了。”

“發生什麽事了?”荷葉聽到聲音猛然回頭,不禁覺得腳都軟了,沒想到王爺平日不見人,小姐一不見了,卻是出現得如此快,慌忙跪下行禮。

來人的聲音到也不慌張,仿佛丢的人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只是發生了事情總該過問一聲。不過荷葉見到王爺臉上并未發怒,神色平和倒也安定了許多,顫聲回禀道:“今天早上,奴婢起床剛走進小姐的房間,就發現不見了,小姐平日會去的地方,奴婢都找過了,依舊不見小姐的蹤影。”

狄王聞言略有沉思,不過臉上卻依舊沒有任何喜怒可察。只是淡淡道:“起來吧。這兩日是否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

荷葉慌張地站了起來,只見這狄王趙哲銀冠束發,銀冠束發,劍眉淩目的,甚是讓人覺得壓迫感。雖然他今日穿着着藍色的絲錦袍緞,柔和儒雅,但是讓人依舊不敢直視。“回禀王爺,小姐這兩日都和平常沒什麽兩樣,就是前兩日上街逛了逛,收留了一個女子,名叫秀芳。”

在那古時謹遵男女授受有別的規條中,荷葉自然是不敢把這段時間與劉芳遠的接觸随意說出,雖然自己也有點懷疑這件事情是否和那兩個公子有關,可卻也不敢往大膽裏想,是自己家的小姐和人私奔了。這就是打死她也不能想的念頭。

“趙元,去把這位秀芳姑娘叫來。”聽了趙哲的吩咐旁邊一個男子走了出去,這男子年齡看來也不大,和趙哲差不多,不到三十的樣子。只是這男子的臉上卻始終保持着一種似笑非笑,似明似暗的感覺。

聽了這話,荷葉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她竟然一時沒想到,若是找來了秀芳姑娘問話的話,那麽事情就全都抖出來了。

就在荷葉着急的時候,秀芳姑娘來了。秀芳姑娘見到荷葉神色慌張地看着自己,頓時明白事情有些不對勁,心中不自覺的便多了個心眼。

“奴婢,參見王爺。”秀芳姑娘不慌不忙地行了禮。

“王妃是在什麽地方救的你?”趙哲見這女子,舉止規矩,神色略微卑微,倒是看不出什麽奇怪來。

“奴婢因家境貧寒,自小和父親相依為命。那日因父親病逝,為父親所借的債務無力償還,更說不上為父親選一個好的葬身之地,只得将自己賣了,希望可求得些銀錢為好将父親安葬。王妃見奴婢可憐,便幫奴婢換了債,給了奴婢銀子安葬了父親,收留了奴婢在王府當個粗使丫鬟。”秀芳依依答道,神色不免有些苦楚,事情雖已過,卻是悲痛難忘的。這事倒也是實情,只是當中的曲折略過而已,自然也沒有半點的心虛。

趙哲聽後點了點頭,既然看不出異樣,便也不再追問了。此刻荷葉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只是這小姐到底去哪裏了。

這是趙哲第二次踏入這個房間,平日他都是住在東邊的月明軒裏,直到結婚前才将這裏作為了婚房。新婚那夜也只不過匆匆而入,從未細細地打量過這裏的一桌一椅,就連人也只是看到了蓋着的紅蓋頭,便就走了出去。這裏的布置倒也清新雅致,既沒有平常王爺府邸的奢華嬌貴,也沒有尋常女子的豔麗芳香。他倒是挺意外房間主人的這份清心雅質,不禁回想起了,那夜洞房花燭,靜靜坐在床沿,不急不語的女子。

慢步尋望,書案後的牆上挂着的那一副畫不禁讓他停住了腳步。“山林碧墨如滄海,浮雲缭繞似波來。。。羽衣若隐故夢中,仙女不願多停留。”他輕聲念叨道,這似乎就是接下來的兩句詞,而這兩句詞正是那日他心血來潮與一女子所對。畫中的女子竟是那日在榕樹下遇到的白衣女子。那情那景恍惚如夢,便是遇到了一刻便也忘懷不了的。問道:“你可知這畫中的女子是誰?”

荷葉站在一邊,聽到提問,連忙回答:“是小姐,是上次小姐去萬墨山回來後畫的。”

萬墨觀海,難道?趙哲思緒一閃,忽然出現的感覺稍縱即逝,但是卻也讓他記住了一個地方,萬墨山。“記住,若是有人問起便說王妃跟随本王去了貴州查訪。”

聽了這話荷葉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一半。連忙應聲道:“奴婢知道了。”

下了馬車郭襄頓時感覺舒心了許多,剛剛那個讨厭的孫大聖也騎着馬到了一邊去溜達了。這是一片青碧的草地,漫天無際,小河流淌,彩色點點的小野花點綴着芬芳。這是一片多麽美麗的純淨天地。只可惜再美也留不住思鄉之人。郭襄突然看了看馬車,動手想要将套在馬上的缰繩解開。劉芳遠走了過來,他算是明白了郭襄的意思了。雖然有點于禮不合,但是現在郭襄的打扮只是一個小童,更何況想要趕路也只能如此了。

兩個人同騎一匹馬。

“芳遠大哥,我有點不明白。既然那場賭局邱老大以他的財寶作為賭注,而秀芳姑娘是張勝的賭注。既然邱老大輸了,那為什麽秀芳姑娘最後還是被邱老大帶走了。”為了擺脫這有點尴尬的氣氛,郭襄突然提問道。

“在賭桌上,能夠贏得了張勝的只怕還未出生。所以這場賭局邱老大本就輸定了。”劉芳遠淡淡說道。

“那為什麽還讓邱老大和張勝賭了?”郭襄奇怪道。

“這場賭局無論輸贏,只要秀芳姑娘成為了張勝的賭注,而相對的賭注更是價值千兩黃金的珠寶銀錢。他們就不得不放了秀芳姑娘。”劉芳遠知道自己這話挑的不夠明,繼續說道:“因為他們要的人只能是隐形人,所以一但成為了焦點便是不能再留的。因為只要一牽扯到這人,便會牽扯到福源賭莊。邱老大和張勝的賭局,雖說開始只是因名而比。可是最後依舊是張勝勝了,而他的賭注卻只是一個連五百兩銀子都不值的女子,在有心人看來不就是,福源賭莊借口不讓人贏錢。”劉芳遠停了一會兒,覺得郭襄已聽得清楚後繼續說道:“所以當邱老大以喜愛之色看着經過打扮後的秀芳姑娘,張勝又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成全了他。這樣人們也只多說是邱老大以千金換一女子。”

“原來如此。只是那邱老大花了千兩黃金的金銀財寶不是很心疼嗎?還有為何他每次都能贏,難道是出千?”郭襄問道。

劉芳遠嘴角微揚輕輕搖了搖頭道:“邱老大倒不心疼,心疼的是那些輸了錢的人。這錢本就不是他的,他又何來的心疼。”

說到這郭襄也不免輕笑了一下,這世間到手的東西本就都以為是自己的,又有幾人能夠真正明白得失注定,有得必有失了。

劉芳遠繼續說道:“至于贏錢,邱老大是不會出千的,就算是輸得僅剩一條褲子他也不會如此。況且他若想贏多少局,便可贏多少局,自然是不用出千的。”

“哦,這是為什麽,難道他的賭技也很高超?”郭襄奇怪道。

“邱老大既沒有高超的賭技,當然也沒有高超的千術。只因為他也和跟他賭錢的那些人打了個賭——一個女子是否可以值得千金。而為了證明這個輸贏,那些人便願意配合邱老大了。”劉芳遠解釋道。

“原來如此,這千術就是人。哈哈,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詞,是先有雞了,還是先有蛋了。”郭襄這話說得雖然有點牽強,但是感覺還挺像。劉芳遠也不禁笑了。

“對了,可為什麽你不直接拿着五百兩銀子給秀芳姑娘還債了。”郭襄突然問道。

“單這福源賭莊富雖算不上富可敵國,卻也是少有匹敵的,若他們真的只是為了這五百兩銀子,便不會在明知秀芳姑娘還不起的情況下還借給她了。”劉芳遠答道。

“那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麽?”郭襄問道。

劉芳遠輕笑地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奈,便是再也不願提起了,每次提到這件事他便是三緘其口。郭襄也不便再問了,她轉頭正好看見了騎着馬走在一邊的孫大聖,奇怪的竟是孫大聖聽到這,竟然也露出了不忍。

“我先走一步了,前面百空茶寮見。”孫大聖說着便策馬先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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