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百家茶寮司徒有
在太陽快下山之際,一匹馬在一座小茶棚外停了下來,這所謂的茶棚也不過就是一間簡單的小屋外搭的一個棚子,外面放着兩張桌子,四面個圍着四把長凳。沒有茶具,沒有碗筷,更是連一點茶香味都是沒有的。
“這就是百家茶寮?”郭襄和劉芳遠下了馬,四下看了看,卻是不出一點茶寮的跡象。
聽到郭襄的疑問,劉芳遠倒是不意外,依舊微笑地替她解答:“正是。”
“可是這裏不僅沒有茶壺,就是茶杯也看不到。更是連小二也沒有。”郭襄問道。
“誰說沒有小二的。”突然一人接了話茬從屋子裏走了出來,郭襄看去,原以為是茶寮的小二,可是這人手上既沒有提着茶壺,也沒有端着茶杯。而是拿着一壇酒。看模樣,有眼睛的人都可以肯定這人絕對不會是一個跑堂的小二,這人不僅長得高,而且也不瘦,端酒的手上還都是肌肉。只見那一身茶棕色的麻布衣雖然寬松卻也掩蓋不了那肌肉的線條。一個小二怎麽可能有這麽壯實的身子板。“這不是來了嘛,你們來的也太慢了,剛剛烤好的兔肉都被米勒吃光了,現在他又去抓了。”
劉芳遠聞言開懷大笑,這故友重見确實是讓人心情愉快的。“米勒這急性子,早在三百裏之外就聞到了你烤兔子的肉香了。”
“朋友來了,自然是要有好酒有好肉招待的。”這人說着也愉快的笑了。
這米勒,當然就是孫大聖了。郭襄第一次聽到這名字,也着實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名字有點像是佛家的稱號,讓人聯想到抓住孫大聖的那尊大佛。可是孫大聖本人不僅看着一點佛性也沒有,就是七情六欲都比任何人都具備的,那脾氣也跟火藥一樣,說點就爆,不知道是怎樣得的這樣一個名字。
“對了,這位小姑娘是誰啊?”那人好奇地打量着郭襄,眉清目秀的,一副小童的打扮。平日裏劉芳遠都是獨來獨往的,倒是少見身邊跟着人。
“奇怪你怎麽知道我是個女的?”郭襄聽着可就奇怪了,自己這打扮雖然很簡單,但一路上能看出來是女的倒也還沒有。
那人先是一愣,然後大笑了起來。劉芳遠也是微微一笑介紹道:“這是樂兒,要去往萬墨山,與我們同路就順道了。”
“你看,這名字聽着也就像個姑娘。”那人說着便自己大笑了起來。
如果說劉芳遠的微笑像六月的柳絮,那麽這人的笑就像是那七月的太陽,雖然熱烈卻讓人惱不起來。
郭襄無可奈何地坐在了旁邊的長凳上,賭氣道。“那我改個名字,嗯,今後我就叫作大山了。這名字就像是男的吧。”
那人忍笑不發,坐在了旁邊,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說:“不錯,不錯。這名字不錯。一聽就是男的。不過這一聽啊,人家還以為這小男童還沒長高了。”說着便又大笑了起來,好像天下間什麽事情只要一到他嘴裏,都能變成最好笑的笑話一樣。
“你。”郭襄一下子還真不知怎麽答他,只能無可奈何地看着他笑。看着看着,自己也不覺地笑了出來,自己怎麽突然就跟他叫上勁兒了。
“司徒有笑什麽了?還不快準備家夥。”米勒手一手提着一只山雞,看見這莫名其妙的一幕也不好奇,只是催促道。這場笑劇才這般結束了。
這司徒有烤的野味真是堪稱一絕,不僅這肉外焦裏嫩,就是飄蕩的香氣都能讓人垂涎三尺。“好香啊。”郭襄不禁感嘆道。
“這是自然的,幹這行當的,如果不成氣候,還不得餓死啊。”司徒有提着兩只烤好的野雞走了過來。
“你是個廚子?”郭襄好奇地問道,不過看這身上的肌肉練的,好像又有點大材小用了。
“猜對了一半。”司徒有放好了盤子,拔開了酒壇的封布,說着就先給米勒倒了一大碗。
“哦,那是什麽?”郭襄好奇地打量着他,看他孔武有力的,但是眼神看着頗為精明。就是剛才随随便便地幾句話就讓郭襄無可奈何,恐怕身上的武功應該也不弱。“難道是保镖?”
司徒有聽後頓時大笑,看了一眼劉芳遠,笑道:“這注意不錯哈,哪天要是山上的動物都跑光了,我就去青山镖局試試。”
“原來你是獵戶。”郭襄這才恍然大悟道。
“哎,猜對了。來賞碗酒。”司徒有說着就真的往郭襄的碗裏倒了滿滿一碗。郭襄看着咽了咽口水,這酒聞着還真有些嗆鼻,估計度數不低,自己的酒量并不怎麽樣,別一喝就挂了,那可就不好看了,要知道自己的酒品可是不怎麽樣的。
司徒有看這情形故意道:“怎麽?不敢?”
劉芳遠在一旁說道:“樂兒,等一下我們還要趕路,嘗一點就可以了。”
“沒事,醉了就先在這茶寮歇歇。”要說司徒有這人最大的優點是豪爽,最大的缺點也正是這豪爽。對于朋友他一視同仁,在他看來,這男子與女子的最大區別僅僅只是一個會生孩子,一個不會。
劉芳遠對于這個朋友自然也是知道的,索性他站了起來,正準備要去搶過酒碗的時候,突然郭襄一擡手竟然将碗放到了嘴邊,幾聲咕咚作響的喝光了,看得在場的人目瞪口呆。
最高興的莫過于司徒有了,這人不僅喜歡喝酒,還喜歡別人喝酒。高興之餘還再次往郭襄的碗裏倒酒。突然這酒還未倒滿就聽到了有兵器重重地敲在桌子上的聲音,随後一人喊道: “小二來壺酒。”
只見旁邊的桌子上來了四個人分別坐了下來,喊話那人高大健碩,國字臉大嘴凹鼻,橫眉豎眼,頗有三板斧之勢;在他左邊一人天庭飽滿,溜須長發,如那神機妙算子。此人手搖蒲扇,神情淡定,那好不明顯微翹的嘴角實難掩飾他此刻的愉悅;坐在他對面那人書生打扮,左邊臉頰跨着一道長約一厘米的疤痕,仍微微滲着血。但他卻絲毫沒有在意,時不時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好似在演奏着什麽調子;再右邊一人面無表情,半拉長發,身穿着已經洗白的僧袍,手上拿着的并非佛珠,卻是那沾滿鮮血的短刀,此刻正放在眼前慢慢地擦拭,好似在欣賞一般。
“沒有酒。”司徒有頭也不回地随口抛出答話。
看得出這四人此刻情緒頗為高漲,好似做成了什麽大買賣一般,正等着好酒好菜慶祝一番。可是這小二手上倒着酒,嘴裏卻說沒有酒,這什麽情況,難道是小看了大爺們沒有錢財。說着那喊話的人,瞬時從身上摸出了一錠銀子重重地放在了桌上,再次問道:“有酒沒酒?”
司徒有聞言做出好奇地表情,看了看米勒和劉芳遠,奇怪道:“難道我剛才說的人話不是對人說的。”
“你居然敢罵本大爺是畜生?”那喊話的人一聽頓時氣血往腦上沖,一個小小的茶寮小二,這麽大錠銀子還拍不起你,居然還敢出言不遜。“看大爺不好好教訓你。”
“這牛聽不懂人話倒是常見,這能吹牛皮的,還吹得如此大的還是第一次見。”司徒有輕笑道,他沒有大笑,而是輕笑。對于他的朋友,他一向大笑,因為故人相交本就是愉快的事情。而來者不善,還不自量力的,任誰也沒有那愉快的心情了。
劉芳遠依舊微微一笑沒有答話,米勒也只是自顧吃自己的,這人也奇怪什麽都不喜歡過問。倒是有一人此刻有酒壯膽,突然站了起來,大聲道:“對,大牛就得吹大牛皮,不然白長那麽大幹嘛。”
劉芳遠再一次被震驚了,這酒逢知己千杯少,倒是讓司徒有撞上了。
“對,小兄弟說的對。”司徒有大笑開來,連着郭襄也放聲大笑,這笑聲本就是容易傳染的。劉芳遠站了起來,有些皺眉地安撫着郭襄坐了下來。
這邊是一團和氣,那邊可就一團怒氣了。那喊話的人只怕打從出生以來還未從受過這等嫌棄,眼看就要跳出來了。突然一只手攔住了他,搖蒲扇那人站了起來,詢問道:“閣下可是‘獵王’司徒有。”
“在下只是一個打獵的,稱不上什麽獵王。”司徒有答道。
“是我等幾個有眼不識泰山,還望閣下見諒,我們這就離開。”搖蒲扇的人這話一出,其他三人先是意外,後還是意外。先是意外這倒酒的小二居然還是大名鼎鼎地‘獵王’,後是意外這搖蒲扇的人竟然對這人如此客氣。
“大哥,你跟他客氣什麽,我們四個還從未怕過誰了?”那喊話的人第一個不答應了。
“大牛,那一個小丫頭你跟她計較什麽?”這事對的本就是司徒有,可是搖蒲扇那人竟然避重就輕地點了郭襄的名字。
“我自然是不會和那小姑娘計較,只是那司徒有算什麽,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今天我也要會一會他。”
郭襄此刻微微醺醺,滿腦子繞星星也不知道發什麽了什麽事情,猛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大牛,又有人說要會一會天王老子,竟然又站了起來說道:“牛皮吹得好,贊。”
司徒有不禁又大笑了起來,這下大牛可就不答應了,頓時跳了出來,集中力量與掌中瞬間一個箭步直朝司徒有太陽穴攻去。
“大牛……”搖蒲扇那人情急阻擾喊道,卻想起了剛剛郭襄說的話,尴尬改了口道:“四弟,快住手。”
大牛這一拳的速度如電閃一般,眨眼間就拳風便已擊中了司徒有的太陽穴,這司徒有便是想閃也是來不及的。怎麽老大卻如此緊張,好像等一下躺下的是大牛一般。本以為這穩穩十拿的小命,就到了手。卻突然間,大牛不知為何倒退了十步,剛剛擡起的手此刻更是麻痹的不能動彈。所有人都看得莫名其妙,可是那搖蒲扇的人卻是松了一口氣,連忙擡手道:“多謝閣下手下留情。閣下的‘含鐵指’果然名不虛傳。我代小弟向閣下告罪了。”說着就走過去拉起了大牛,準備離開。
大牛不服地唠叨道:“老大,怕他個牛。青山镖局的镖……”
大牛話還沒說完肚子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一見搖蒲扇那人發了怒,其他三人都默不作聲了,跟着離開。
米勒突然看了一眼劉芳遠,似有所指地說:“想不到這擒天在四人中的武功最弱,卻如此有威信。”劉芳遠放下手上端着的碗,略微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