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巧顏僞裝不容易

天晴朗月,卻道不明何時歡,何時散。

趙哲趙哲輕步來到了落雨亭,見院中的倩影似有沉思地看着眼前的琴。

郭襄将手放在了琴弦上,仿佛在感受某一日的那名女子,幽怨哀繞的心境。她輕輕地撥動了一根琴弦,泠泠古音在這靜谧的夜色中顯得是如此的突兀。仿佛認出了這雙并非那日日夜夜相伴長相思的主人。郭襄不自禁地放開了琴弦,靜默哀傷地看着古琴。這裏面好似有着魔法,帶着她的思緒走進了另一個思緒的盼頭。

那是在萬墨山第一次聽到的哀思凄楚,是在雲海觀客房中聽到的苦守決絕。雖然她并非自願來到此處,卻也不願當一個掠奪者。況且她終究是要離開,再不舍再不願也不過是一片煙雲。等到時日的冷風輕輕一吹,便都散了吧。

淚,不禁地落了下來。為何苦楚相思,老天卻不能成全她的癡心一片。而偏偏讓自己來到了這裏,身為一個過客卻掠奪了他的這份真心。讓三人都盼成了一場空,斷送這段情緣。

心痛像一種呼吸,不能忘懷,也不能躲避。因為它自由的存在着,當感情越深便越需要的多。便是如此才稱得是刻骨銘心吧。

趙哲悄然地站在亭外,看着她的悲傷,陪着她的悲傷。許多的無奈都是無法挽回,也不願挽回的。縱然錯了,那便是錯了,沒有誰會願意去改變這場美麗的錯誤。“樂兒。”

郭襄微微行禮道:“王爺。”

趙哲止步不前,或許這樣的距離對兩人心中的糾結都是最好的,因為此刻不便打破。“芳遠接下了青山镖局總镖頭的位置,明日是他的就職大禮,他邀我們一同前往。”

想當日見到劉芳遠拿劍指着陸棋山,而此刻兩人冰釋前嫌。看來劉芳遠已經找了屬于自己的那一片心靈淨土了。“太好了。”郭襄臉上不禁閃過一絲喜悅,然而瞬間便收了回去,露出了一個标準的笑不露齒。

趙哲雖然有點遺憾,他特地來此告訴她這個消息,便是因為知道她樂意聽聞。雖然如此但那一閃而過的笑容也算是值得他此次的心思了。“因為陸棋山年邁再加上受了傷,劉芳遠自然是難辭其咎。更何況陸棋山之女,陸金金與他自小青梅竹馬,恐怕再過幾日你的芳遠大哥便會給你找一個芳遠大嫂了。”

趙哲看着郭襄想笑卻硬是一本嚴肅的模樣,仿佛又看到了當日的樂兒。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恐怕是當今最治理的至理名言了。趙哲故意停留了一會兒,見她實在憋得幸苦,才大發慈悲地告了晚安。人走後,郭襄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略微僵硬的臉頰嘆道:“沒想到這演習還這麽幸苦,這做作的笑容,維持一會兒都讓人覺得累。”

雖然幸苦,可是一想到劉芳遠此刻的幸福她便已全然忘卻了。當日那個陪伴呵護自己的溫柔大哥,終于也找到屬于他自己的歸宿了。“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今天的新聞真正的好,回到房間睡上一個好覺覺。”

第二日便是劉芳遠的就職大禮,這一日開封城內那可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這天下第一镖局,新一任總镖頭自然是要宴請各路豪傑,不管白道黑道,以後見面三分情都給讓條道。

郭襄可嘆今日起晚了,到的時候人群滿滿的,和趙元随着管家走了進去,都來不及和劉芳遠說上兩句。不過看這熱鬧場面的,劉芳遠應付自如。相信他一定會把這青山镖局發揚光大的。

“樂兒姑娘?”這聲音,那一個黃莺出谷般清脆明亮。郭襄轉過身一見,這不是陸棋山的女兒嗎?見她臉上略帶敵意的,自己與她只有一面之緣,又無瓜葛,會出現這種面孔的,也就只有一個緣由了。“陸姑娘,別來無恙啊。”

陸金金頗為驚訝,當日見她是男裝打扮,沒想到精着了女裝竟如此動人。“樂兒姑娘,芳遠哥哥吩咐了,怕今天他照顧不周,讓我好好招待你。”

“那就有勞陸姑娘了。”郭襄故作了一個小生有禮之态,答謝道。

“樂兒姑娘,這邊請。”陸金金不以為意道。

這青山镖局稱不上奢華精致,而是大門大戶,簡單寬敞。陸金金将郭襄走向了一個小臺階,這裏坐着的人不多,只有陸棋山和幾個镖局的重要人物。

“樂兒姑娘,你和芳遠哥哥是怎麽認識的?”陸金金問道。

郭襄看着凝牟含酸的樣子急忙解釋道:“我們只是在路上遇到的,他見我一個弱女子便對我多家照顧了些。你別多想哈,我已經名花有主了。”

陸金金聽她這麽一說才頓時笑顏輕展,這姑娘是喜是悲全在臉上,沒有絲毫的掩飾之心。郭襄不禁對她産生了幾分親切之感,湊到了她的耳邊輕聲道:“金金,你是不是喜歡芳遠大哥啊。”

陸金金唰的一下臉紅霏霏的,但卻毫不掩飾地微微颔首。郭襄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姑娘了,好不扭捏做作。“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你聽我說哈等等……”

陸金金沒想到這姑娘鬼點子這麽多,不過這聽起來好像還挺靠譜的。只是這劉芳遠的反應她是怎麽知道的?不禁斜眼質問道:“難道你試過?”

郭襄連忙解釋道:“沒,沒有。只是我喜歡看戲,這戲文上經常演的。”

陸金金撲哧一笑,臉上盡是女子期待的嬌羞。

就在兩名女子嘀嘀咕咕的時候,劉芳遠抽空走了過來。郭襄連忙推着陸金金走上了前,自己徐步跟了上去。

“芳遠哥哥。”陸金金走了過去,剛喚了一聲。突然一聲巨響,陸金金吓了一跳抓緊了劉芳遠的衣衫靠了過去。劉芳遠也着實有些意外,微笑地看着陸金金,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小手。柔聲道:“不怕,只是有人不小心跌倒撞翻了桌子。”

陸金金發現自己簡直快被迷暈了,自己竟然和劉芳遠這般的親近,四目相望,只需再一步便臉貼着臉了。呼吸有點困難,眼中不禁意亂情迷。劉芳遠以為她驚魂未定,輕輕地平撫她的背,柔聲寬慰道:“沒事了,你平時膽子不是挺大的嗎?今日怎麽吓成這樣了?”

陸金金清醒了過來,連忙倒退了幾步。只是這心如鹿撞,她需要好好地平複平複。

而前方不遠的兩個始作俑者此刻已是憋笑憋到肚子疼了,劉芳遠疑惑地走了過來,見兩人的樣子,便知事有蹊跷。“樂兒,元公子是你們搞的鬼吧?”

郭襄和趙元被這麽一問仿佛起球被針砸破,頓時笑開了。“芳遠大哥,我們可沒有搞什麽鬼。只是這女子在心上的男子面前,總是要膽小一點的。”

劉芳遠愣了一下,恍然明白了過來。臉上似有些不知所措,更有些甜蜜。

“好香的酒啊,今日這麽熱鬧,怎麽能少得了我了?”這聲音沉如洪鐘,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氣概。郭襄雖然只聽過兩次,可卻是再熟悉不過了,頓時盤算着該如何不聲不響地離開現場。

劉芳遠聞聲迎了出去,“司徒兄,這麽晚才到。可要罰酒三壇了。”

此人不正是喜歡喝酒又喜歡勸酒的司徒有。“那是當然,別說三壇,就算是三十壇,今天也一定要給面子。”這話說的,明明是自己好酒,卻說的是別人勸的,不喝不行。

趙元見郭襄面有異色急忙開溜的模樣,一副看好戲的神情擋在了她的面前。“今日是劉兄的大好日子,你這樣提前離開,是否不太合适。”

郭襄可管不了這許多了,要知道上次百家茶寮一行,司徒有已經将她當作了酒中的知己,一見面不讓她喝上三大杯是決計不會罷休。看着趙元一副随時随刻會暴露自己行蹤的樣子,郭襄此刻恨不得将他打暈了再毒啞了。但苦命的事實告訴她,這是白日說夢。要打暈也只有他把自己打暈的可能。不過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瞧瞧,這從門外走來的一人是誰了。不正是一壺酒的掌櫃,陸小酒嗎?還有還有,再後面跟進來的還有一人,這人是誰了,不正是京城鳳翔布莊的老板娘,芳菲嗎?郭襄一個得意,斜眼示意趙元往門外瞧瞧。這不瞧不知道,一瞧人就沒影了。郭襄暗自佩服,這等輕功,改日可要好好的向他讨教讨教,此刻還是保命要緊趕緊溜之大吉了。

縱然今日的好心情也掩蓋不住此刻站在王府面前,郭襄的糾結。“記住,只要踏進了這一道門你便是端莊規矩的歐陽蓉。”

張越走了出來行禮道:“王妃,您回來了。”

“王爺回來了嗎?”連日來趙哲因為朝堂之事經常不在,不知是否為了躲避自己,成全自己的無情。

張越似面有難色地答道:“王爺回來了,正在飯堂用膳。還有一位客人。”

“客人?”郭襄奇道,這趙哲雖然貴為王爺,可是他向來不喜歡這迎賓待客一套,所以狄王府的門前向來門庭冷清。她還從未見到來過什麽客人。

“是一名女子,王爺說是妙妃娘娘的妹妹,讓王爺幫忙招待逛逛開封城。”趙越略有不安地看了一眼郭襄,看樣子就知道這女子來意不善。

就算她有意放手,那也是為了成全趙哲和歐陽蓉,幾時輪得到另一個女子來此作威作福了。她三步并作兩步地匆匆走了過去,還未到。就聽到裏面傳來了嬉笑的聲音,這聲音聽着怎麽就那般的讓人氣惱了。走到門口,她故作大聲地吩咐道:“張越,去給我備一副碗筷。”

身後早已拿來碗筷的丫鬟莫名地望了一眼張越,在張越的示意下連忙走了進去擺放好。

郭襄以女主人的姿态悠然端莊的走了進去,坐着的兩人聞聲回頭。郭襄沒想到這女子竟然就是黛畫,而趙哲竟然和她在一起吃飯,還有說有笑。雖然趙哲的臉上冷若冰霜,應該不像會和她說笑的樣子,但想起剛剛的笑聲她便覺得心中老大的不爽。幾時自己也變得這般小家子氣了。郭襄悶氣不做聲地坐在了一旁,她只怕此刻自己開口就該破功了。

黛畫見郭襄如此端莊,竟一時有些不習慣。只是既然她問開口,也就只當不存在便是了。她細心地夾起一塊魚肉放在了趙哲的碗裏,道:“這魚我剛剛嘗過,鮮嫩無比,你嘗嘗。”

郭襄随着那魚肉盯着趙哲的碗,只見趙哲拿起了筷子夾起,突然手晃一動,筷子一松,那魚肉只得喂桌布了。趙哲心中暗自欣喜地看着郭襄,卻見她不住地給自己夾菜,仿佛剛剛的一幕自己沒看到一樣。

芳菲不知道幾時走了進來看見這一幕,笑意嫣然地坐在了郭襄的旁邊。問道:“這位應該就是妙妃娘娘的妹妹了,聽說這妙妃娘娘年過芳華,卻青春如妙齡少女。怎麽黛畫姑娘沒有向娘娘好好讨教幾招。”

郭襄之前可是領教過芳菲的口齒伶俐,半威半吓的。任何人在她嘴上都讨不了什麽便宜。見到黛畫氣得臉青怒紅的樣子,太解氣了。

黛畫沒想到這女子看起來和善可親的,竟然如此的牙尖嘴利。可正想回嘴之時,芳菲卻早已拉着郭襄離開了座位,“夫人,上次您在我店裏挑選的幾匹布,您說只要這正色的,參雜不良的就不要了。今天給您送來了,我陪您過去看看。”

芳菲看着兩個得意離去的女子心中憋的一肚子火,卻不好發洩。更可恨地是看到趙哲眼中竟然流露除了喜悅的光彩。趙哲站了起來吩咐道:“張總管,好好地安排黛畫姑娘。”

說着便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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