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耳旁是呼嘯的風聲, 長劍穿雲而過,破開那一層白芒。
若是到了化神期,縮地千裏的法術就可以修煉了, 如同宗主剛才那樣, 只需握着夫人的手就可以離開。
站在長劍之上的沈修瑾想到這點, 當然對他來說, 只需抓着謝孤懸胳膊就好。
懷裏溫熱柔軟的身軀緊貼着他, 熱意透過衣裳傳過來,似乎觸碰到肌膚, 讓他想要避開。
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接觸,讓他心中生出抗拒, 可又不得不忍耐下來。
謝孤懸在後山的經歷過于糟心, 本來就膽小, 這樣尋求安慰倒也不是不能明白。
所以他只能盡可能快的到宗主峰, 到了之後,謝孤懸就會放開了。
他這樣想着,兩人腳下的長劍铮鳴一聲,速度越發快了,幾乎化為一道光, 沖向宗主峰。
好在大比将近,門內各種事宜繁多, 宗主峰山腰處的結界護陣便撤了, 可直接禦空到大殿前。
這樣的話, 就不用在山腰停留, 被其他人看見。
沈修瑾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靈鶴殿有無禁制?”即将到達宗主峰的時候他開口問道。
胳膊抱得緊緊的謝孤懸擡頭, 眼睛還紅着, 說:“師兄帶着我就沒有了。”
他知道沈修瑾要做什麽, 無非是快些趕到,直接進入靈鶴殿裏,就不會被人看到。雖說心裏有些可惜,不能讓旁人看見他和師兄這般親密,但還是如實說了。
下一瞬,周圍事物突然花了下,兩人便到了靈鶴殿內。
“沈師兄。”殿裏的仆役弟子見到他倆突然出現,也沒有驚慌,向沈修瑾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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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颔首示意,沈修瑾收起長劍,帶着謝孤懸緩緩落在地上。
“到了。”見謝孤懸還不放開,他無奈開口說道,微垂了眼捷,沒有去看那幾個仆役弟子的表情。
謝孤懸仰着臉看他,極為漂亮動人的桃花眼泛紅,眼神委屈極了。
“師兄,我還是好害怕。”他說着,就是不想松手。
沈修瑾沒說話,盡量忽略懷裏的溫熱身軀,心中思索該如何安慰他,好讓他不要再這麽怕,對蕭元徵的印象也一再跌到最底,這人心術不正,以後還是多防備的好。
“師兄,你能不能陪我睡會兒,我好難受。”
在他還沒想出該安慰的話語,就聽謝孤懸這樣說,甚至說完後,就壓抑着咳起來。
即便是在低咳,但謝孤懸依舊抱着他,沒有松開,所以沈修瑾第一時間察覺到他身體在顫抖。
在看到謝孤懸嘴角溢出血的時候,沈修瑾眉頭輕皺,運起靈力,抱着他從原地消失。
“寒氣入體?”
房間裏,沈修瑾強行将他放在床上,手搭在他腕上,探出體內情況。
冷得渾身發顫的謝孤懸蜷縮起來,氣息都變弱幾分,他勉強撐起一個笑,說道:“師兄,是我自己太過心急。”
見他冷成這樣,沈修瑾拉過床上軟被給他蓋上,并拿出暖玉放在床邊。
“咳,這幾日修煉比以往好了些,昨天,咳,昨天夜裏,我沒忍住,到比武峰去了。”
有暖玉在身旁,謝孤懸臉色比剛才好了點,但依舊在發抖,整個人可憐兮兮蜷縮在床上,他長得太美,即便這樣狼狽,也依舊是美的,讓人憐惜。
“我高估了自己,只是一個五行陣,就沒有闖過去。”
“師兄,我是不是很沒用。”
“這樣的經脈根本無法修煉,我也想變強,可,可我沒用,根本做不到。”
他說着說着就落下淚來,像是迷失了路途的小獸,可憐不已。
“蕭師兄這樣欺辱于我,我也無力反抗,反因他牽動傷勢,咳咳,師兄,你說,我這樣活着有什麽意思,稍比我強的,都能欺辱我。”
“師兄,我害怕。”
謝孤懸喃喃說着,眼神逐漸失了焦,只是哭泣低語,說着胡話。
“師兄救我。”他眼中滑落大滴大滴眼淚,明明已經得救,卻還在求救。
傷勢漸重,明顯是壓不住體內蔓延開來的寒氣,沈修瑾見他人都糊塗了,立刻拿了療傷藥出來。
既然是寒氣入體,将寒氣祛除便可。
一枚三花火靈丹出現在他手裏,直接塞進了還在哭泣的謝孤懸嘴中。
再将人從榻上扶起,沈修瑾坐在他身後,雙手抵在後背,靈力緩緩輸到他體內,催化三花火靈丹,引着藥力在經脈中運轉,祛除寒氣。
神識同時探入謝孤懸經脈之中,他眉頭皺起來。
謝孤懸經脈內十分糟糕,經脈本就破損嚴重,留不了多少靈氣,眼下又因寒氣侵蝕摧毀,越發變得脆弱,稍一運轉靈力都會造成比以往更甚的疼痛。
“忍着。”
盡管知道謝孤懸這會兒已經糊塗了,可他還是說了句。
三花火靈丹藥效偏猛,但卻是祛除入體寒氣的最好傷藥,沈修瑾将自己靈力送進謝孤懸體內,試圖引導他的靈力來緩慢運轉和催化藥力。
靈力進入到另一個修士體內,平時很少會這樣做,而且和神識探查不同,這樣的行為不是強制破壞,就是兩人有着絕對的信任。
做好了慢慢讓謝孤懸接受他的準備,誰知靈力剛一進入,那個微弱卻始終存在的靈力瑟縮一些,繼而像是察覺到他氣息,小心翼翼自己湊了過來。
意料之外的異常順利,讓沈修瑾心中疑惑不已,可已經到了這個關頭,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火靈丹的藥力被引出五分之一,剩下的被沈修瑾自己的靈力護住,沒有讓藥力在他體內自行流轉,不然會損傷本就脆弱的經脈。
帶着謝孤懸的靈力引導藥力一遍遍在經脈中運轉,每一次都不敢讓火靈丹太多,只能一點點來祛除寒氣。
沈修瑾坐在謝孤懸背後,沉下心神幫他療傷。
等到結束後,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情了。
“師兄。”
嬌滴滴的聲音喊他,沈修瑾看着轉過身來的謝孤懸,臉色明顯好了很多,也不再發抖了。
既然好轉了,就不用再療傷,他正想起身下床,誰知坐在對面看着他的人卻忽然撲過來。
顧忌着謝孤懸身體,他根本沒敢動用元嬰期威勢,加上兩人本就離得近,這麽一撲,直接就到了懷裏。
饒是下盤再穩,可盤腿坐着,連靈力都沒敢動用,沈修瑾只覺身上一沉,就被壓倒在床上,下巴都被撞了下。
同樣金碧輝煌的屋頂映入眼中,他渾身僵硬,腦子都無法轉動。
而身上壓着他的人捂着額頭,急忙問道:“師兄,我有沒有撞疼你。”
謝孤懸伸出手,甚至摸上了他下巴。
纖細白皙的手指,指腹帶了暖意,摩挲着剛才撞到的地方。
被摸了下巴的沈修瑾陡然一驚,薄唇抿着,一下子掀開壓在身上的人,再定睛看去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床邊。
謝孤懸被掀開,落在柔軟的床上,他微睜大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帶了哭腔喊道:“師兄。”
僵硬着站在那裏,沈修瑾徹底沒了對策。
他不知道要怎麽做,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下颌那裏,似乎還殘存着手指餘溫,這個認知讓他越發無措。
既然謝孤懸好了,那他留在這裏也沒其他用處,于是轉身就要離開,腳步略顯倉惶,連道別的話都忘記說。
“師兄!”哭聲漸大,謝孤懸嗚咽着,從床上跌跌撞撞跑下來。
“師兄,是我不好,不該弄疼師兄,師兄,你別走,好不好。”
他哭着說道,滿臉都是淚痕,拽着沈修瑾衣袖祈求。
“只有師兄對我最好,救我,保護我,師兄,我好害怕,要是蕭師兄從冰牢裏出來,來尋仇怎麽辦,嗚嗚嗚,師兄。”
“師兄,你陪我好不好?”
他越哭越慘,眼淚擦都擦不完。
就算見過他哭泣,可也沒見過哭成這樣的,沈修瑾看着擋在身前的人,卻還是在沉默之後忽略了心裏被觸動的那點柔軟,冷靜開口:“我無法護你一世。”
他知道,謝孤懸還在害怕,但他說的也是實話。
不說遠的,只說宗門大比過後,除了在寒山澗修煉,他還是會下山歷練,無論是去秘境還是接其他任務,不會一直待在雲岚宗,到時候就無法保護謝孤懸,也無法陪他。
謝孤懸仰起臉看他,眼神微怔,淚水無聲滑落。
他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哭腔很重,說:“師兄,我知道我沒用,我沒有讓師兄保護我一輩子,我只是想,只是想師兄能不能在可以的時候,陪陪我。”
“師兄,我好害怕。”他傷心委屈到極點,就這麽哭着看沈修瑾。
“蕭師兄騙我,想強逼于我,旁人見了我,就算嘴上不說,可眼神也是和蕭師兄一樣,想哄我騙我,只有師兄不同。”
他哭紅了眼睛,繼續說:“師兄會教我不要相信他人,跟我說那些都是壞人,師兄,你對我最好,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祈求的語氣越發卑微,讓沈修瑾到了嘴邊的拒絕話無法說出。
對他好嗎?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聽謝孤懸這樣說了。
僵硬着躺在床上,懷裏是還在小聲哭泣的謝孤懸,抱着他的腰不放,沈修瑾完全沒了以往的冷淡,眼神透着無措,腦海中全是亂糟糟的念頭。
而謝孤懸哭着哭着,就漸漸沒了聲音,從他氣息可判斷出已經睡着了。
沈修瑾試圖離開,可剛一動,就驚醒了懷裏的人。
“師兄,你又要走。”他聲音委屈軟糯,胳膊抱着不放。
沉默一瞬後,沈修瑾開口否認:“沒有。”
聽到回答的謝孤懸放了心,把臉埋進他胸口,蹭了蹭才繼續睡去。
淺淺暖香味道從懷裏的人身上散出,聞起來舒服又安心。
謝孤懸身上的味道,他早已知曉,是一種安神養身的香木,平日裏不仔細聞是注意不到的,今日似乎用的多了些,味道稍濃,而且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近距離的持續聞到。
帶着體溫的淡淡香氣逐漸沾染到他身上,屋內安靜無比,而懷裏人睡熟的呼吸在耳旁響起,似乎帶了某種蠱惑性,在這樣的氛圍之下,沈修瑾沒有任何事情做,也提不起這樣修煉的心思,就漸漸閉上了眼睛。
他并不知道,掩蓋在這種香氣之下,已經消散了的,是讓蕭元徵在後山生出些微情l欲的一種蠱惑香粉。
少有人去的後山幽靜無比,最适合做某種事情,自然在心中放大了這絲情l欲。
就連蕭元徵自己都沒發覺,那股極淡的香氣鑽入鼻中後引起了欲l火,況且他本就藏着髒心思,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香粉只是放大并催使他去做想做的事情。
夜色不知不覺降臨。
月亮爬上山頭,清輝從窗外透進來。
床上緊緊挨在一起的兩人,現在只剩了一人。
謝孤懸迷迷糊糊睜眼,而房裏只有他一個。
靈鶴殿外,沈修瑾避開三三兩兩下山的人,借着黑夜掩映,禦劍出了宗主峰。
他這樣匆忙,根本沒有心思去管謝孤懸發現他不見了之後會如何。
萬竹峰,高大的試劍石前,一個黑色身影站定。
劍光一閃,在黑夜中映出一雙茫然無措的眼睛,複又歸于黑暗中。
長劍與巨石铿锵碰撞,在試劍石上留下深深白痕。
唇上似乎還有那個柔軟的觸感。
謝孤懸睡迷糊了,半夢半醒間湊過來親了他,含含糊糊喊着師兄,甚至親完一下後,又湊了過來。
慌亂之下,他不得不離開靈鶴殿。
握緊劍柄,劍氣不絕,朝試劍石劈砍,只是稍顯淩亂。
發洩一通之後他又是一劍,沒有任何留手,全力朝試劍石砍去。
長劍铮铮響動,沈修瑾被震得手臂發麻,整個人也因試劍石猛然反彈過來的劍氣飛了出去。
試劍石無法砍斷,而且用多少力氣,就會返出多少,一分不留返給外界。
竹林劇烈搖擺,等這股劍氣蕩開消散後,不遠處的竹子全都被攔腰砍斷,一地狼藉。
整個萬竹峰幾乎三分之一的竹子遭了秧,從上空看像是凹陷下去,只剩半截。
沈修瑾身形在空中一轉,輕巧落在了最後一株被砍斷的竹子旁。
往前全是半截竹子,他身後的完整竹林還在随風擺動,竹葉發出沙沙響聲。
值夜巡山的弟子趕來了,見是在這裏練劍的同門,并非宵小,因為飛仙令的緣故,大部分人都認得沈修瑾,可前段日子宗門有人闖入,殺害了兩名弟子,不得不更加謹慎小心,查過沈修瑾的弟子令後,又将他毀壞竹林的事情記下,等到明日,自會有萬竹峰的管事處理。
劍修破壞東西的實力本就較強,試劍石周圍的竹林,因為來這裏的劍修太多,就沒幾根長成的,光禿禿一片,平時也會有不小的動靜。
不過像沈修瑾這樣,毀了這麽一大片的還是少見,這裏畢竟是宗門的峰頭,并非他自己所有,所以不得不告訴管事。
巡山弟子走了之後,沈修瑾依舊站在這裏,耳邊似乎還停留着那幾個弟子跟他說的,明日要來這裏找趙管事。
竹葉微微晃動,夜涼如水,月亮也快爬上正中。
修士并不懼怕寒涼,他久久未動,整個人隐在竹林陰影中,不知在想什麽。
末了,他低頭看着自己的劍。
心中因不解和疑惑産生的郁氣,抒發出來後暢快了許多。
而在腦海中浮現出那雙天真澄澈的桃花眼後,慌亂無措的心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謝孤懸太小,又被養得如此嬌氣,懵懂不知事,只是因為自己救了他感到安心而已,至于那個親吻,也只是睡糊塗了,可能只是胡亂蹭上來的。
沈修瑾這樣想着,越想心中越發肯定,他重新提劍到了試劍石前,這次劍術未亂,堅定無疑,眼神也不再茫然。
淩晨,太陽剛出來,萬竹峰就有了動靜。
沈修瑾站在被砍斷的竹林裏,地上是一桶佛芝靈露,他舀了一瓢往斷掉的竹子上澆去。
一滴靈露滴落在茬口處,有生機散開,被澆過的竹子像是被洗滌,煥發出綠意,往上長了半寸。
每根竹子只能澆一滴靈露,多了會讓竹林枯萎,也不能用靈力将靈露撒出去澆灌,只能一根根來。
這是對他的懲罰,等到每一根竹子都得了佛芝靈露之後,他才能從萬竹峰離開。
毀掉的竹林不說上萬,數千根也是有的,但沈修瑾聽完懲罰後什麽都沒說,到煉藥峰買了佛芝靈露就過來了。
被砍落在地的上半截竹子也是由他來收拾幹淨,這些都沒什麽用,于是卷起周圍的竹子,浮在空中就用靈力毀去,化為粉塵落在地面。
沈修瑾神色不變,如同以往一樣冷淡。
有背着劍前來試劍的劍修,看見他在這裏澆灌竹子,這竹林是被誰毀去的,一目了然。
和這邊看來的劍修互相點頭示意,兩人什麽話都沒說,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竹葉随着清晨的威風擺動,有彩尾巴的鳥飛來,落在竹稍鳴叫。
日光灑下,一切都煥發出生機。
沈修瑾不慌不忙提着桶走,一滴一滴澆在每一根竹子上,心緒平靜無瀾,倒是從中得了幾分耐心。
等到日頭高升,他仍然在竹林中,竹子太多,澆完的和沒有澆的,完全不能比。
“師兄。”熟悉的怯懦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他擡頭看去,謝孤懸站在那裏,想過來又不敢過來的猶豫模樣。
這裏并非自己地盤,會有不少人過來,沈修瑾收斂了神識,沒有在這裏巡視,不過在謝孤懸進入附近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在這裏練劍靜心,一夜未眠,終是平靜下來。
可這樣看着昨夜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人,沈修瑾還是沉默了。
被砍斷後,這片竹子大多都只在他腰間,無法阻攔視線。
林中除了清脆的鳥鳴聲,兩人都沒說話。
沈修瑾看着對面怯怯不安的謝孤懸,想了又想,終于找出來可以說的話。
“好些了?”
他開口問道,聲線冷冽如常,然而卻只有他知道,自己那份不自然。
“好些了,師兄。”
謝孤懸連忙答着,見他沒有生氣的跡象,這才往這邊走來。
他今日穿了一身較為簡單的白衣,若是只看那個纖細背影,周身氣息淡雅出塵,可再看他微紅的眼眶,委屈的神情,分明就是個還沒長大的美人,想要撒嬌。
沈修瑾看見這個熟悉的表情,在心中輕輕嘆口氣,無奈之下想到,昨夜的事情既然已經想通,就不應再受困擾。
于是在謝孤懸走到他身邊時,只淡淡開口:“若是沒有事情,回去歇着,我這裏還有事情要做。”
他沒有過多的表情,對這個嬌滴滴的師弟除了和以往并無二致的無奈以外,再沒了其他情緒。
“師兄。”謝孤懸見他對自己這樣冷淡,軟軟的聲音裏帶着委屈。
其實沈修瑾聲音一直都是這樣,冷淡平靜,并無過多的熱切,可在他看來,昨天師兄讓他抱,也陪他睡覺,怎麽也得該更親近。
心中思緒轉的飛快,想到昨晚自己沒忍住,裝着睡糊塗了偷的那個香,謝孤懸心裏有些後悔。
本來想逗逗師兄,看他會如何,沒想到把人給逼急了,不想理他,又回到和之前一樣。
“師兄,我幫你。”他走到另一邊,就要接過沈修瑾手裏的水瓢,也不敢提昨晚的事情,試圖蒙混過去。
以他對師兄的了解,若是自己不說,師兄也只會當做沒有發生過。
“不必,我身上有禁令,不澆完這些出不去。”沈修瑾避開他的手,說得也确實是實話,這是對他的責罰,其他人幫不了。
謝孤懸無法,只得作罷。
兩刻鐘過去,沈修瑾澆完的依舊只是一小部分,他低頭認真做事。
而謝孤懸則坐在附近一塊石頭上,手肘支在膝蓋上,雙手捧着臉乖巧又可人,視線眼巴巴跟着他轉,時不時就問他熱不熱,渴不渴。
他頗為無奈,卻也趕不走謝孤懸,只能讓他待在這裏。
“師兄,太陽毒辣。”
謝孤懸嘴裏的話停不住,一聲聲師兄叫着,嬌滴滴的,跟撒嬌一樣。
而他這樣熟悉的語氣,也讓沈修瑾逐漸适應,不再像剛才那樣不自然,和以往一樣“嗯”了聲,雖說冷淡了些,可也是認真回答他。
一片陰影遮在頭上,感受到龍骨傘的氣息,沈修瑾擡頭看了眼。
對面坐在石頭上的謝孤懸笑得又乖又甜,十分讨人喜歡,他軟糯糯喊:“師兄,我給你擋太陽,好不好呀?”
昨晚發生的事情,謝孤懸好像沒有記憶。
于是沈修瑾放下那些,對向他撒嬌的謝孤懸感到無奈,卻也沒有拒絕一直賴在這裏不走的人,他垂下眼捷,再次淡然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