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8 離開鎮國公府,你想要去哪

少女眉目嬌俏,臉頰氣的通紅。

寧初眉眼疏淡,望着帶來一陣暖風的少女,風吹起她藕色的衣袖,她亭亭身姿立得筆直,動聽的聲音淡冷。

“顧小姐多慮了,我寧初莞,若非綏王之女,亦不可能是定安侯之女。”

寧初莞的話,落在顧清彤耳中,便是瞧不起她們定安侯府。

顧清彤暴怒。

她比寧初莞矮一些,到她面前,冷冷瞥着她時,微微擡着頭:“你能這麽想,還真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若當真是如此,那本小姐還真是謝天謝地。”

自從知曉寧初莞可能是父親的孩子。定安侯府上下也是亂作一團,顧清彤她母親每日以淚洗面,恨定安侯竟然不僅沒忘了舊人,還偷偷跟她生了女兒。卻又不得不每日悉心照料那躺在床上的定安侯,千求萬求他醒來,給他們一個交代。

“顧小姐今日來,莫不是來勸本郡主跟世子和離的?”寧初莞面露譏諷,态度卻甚是平靜。

“和離?”顧清彤覺得寧初莞真的是夠不要臉皮的:“就憑你母親做的那些事,表哥就算直接休了你,也無人敢置喙。”

氣頭上的顧清彤彤口不擇言。

說得口幹,緩了一下她繼續冷言嘲諷寧初莞:

“郡主?寧初莞,你別忘了,你如今已經不是綏王之女,這郡主的名頭,你也用不得了。”

寧初莞身子微微一顫,不知道是出于身體的本能,還是她自己的情緒作怪,手心微微發抖,卻上強裝鎮定:“如今綏王雖把我趕出府,可亦沒有對外宣稱我不是她的女兒,顧小姐借此來奚落我,可是早了一些。”

顧清彤冷呵一聲,看着寧初莞血色漸褪的面容,緩緩吐出四字:“強弩之末。”

“你既然如此不知分寸,本小姐立馬就讓我表哥來,送你一封休書。”

說完轉頭就走。

一裘雪色長袍的徐謹兮恰好出現在攀着淩霄的院門前。

方才寧初莞說出那話時,便有人小跑出去請徐謹兮。恰好徐謹兮要出門,聽聞來人的禀報後,便沉着臉過來了。

恰好聽到顧清彤的話。

黑靴踏在院裏的青石板上,徐謹兮沉肅着眉眼,便低斥了顧清彤一聲:“日後無事不要再過這邊來。”

顧清彤沒想到如今這時候,表哥竟然還護着她,頓時臉色青白交加。

徐謹兮背對着她,走向了寧初莞。

雪袍曳動,片刻後,寧初莞就被走到身側的徐謹兮握住手臂,往房裏帶去。

房門合上,房裏的光線暗了大半。

寧初莞掙脫了徐謹兮的手臂,往後退了一步,故意與他隔了距離後,神情淡漠地望着他:“世子來,可是與我談和離之事?”

徐謹兮望着她清冷的眼,她睫毛上翹着,雪白的面頰,被暖風吹的有些粉,已經不複前幾日的虛弱。

徐謹兮渾身帶着低氣壓,沉沉望了她良久,才問道:“離開鎮國公府,你想去哪裏?”

或者說,她能夠去哪裏。

“這無需世子擔憂。”

“我不過是想要查清楚我母親是否被冤枉罷了,世子若是阻攔,那我只能離開。”

寧初莞這話說得絲毫不帶情意。

說罷,她偏開頭,看着房中的柱子,不敢看他的眼睛。

寧初莞決然而冷漠的語氣讓徐謹兮氣笑了,他複又抓住寧初莞的手,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在她躲閃的眼神下,眉眼沉肅冷郁,清潤嗓音如冷玉相撞:“知道我為何不讓你查嗎?”

“寧初莞,我不過是不想讓你與這件事再牽扯上半分關系罷了。 ”

寧初莞隐隐覺得自己似乎能夠懂他是什麽意思,可一想到他對自己的冷淡,又否定了她腦中的想法。

手臂掙紮起來,試圖掙脫他的桎梏。

掙脫不得,她這才直視徐謹兮:

“世子為您的舅舅,我為我的母親,立場不同,便沒必要硬湊在一起。”

“你以為本世子當真不敢與你和離?”寧初莞不帶感情的話把徐謹兮的脾氣也給激了出來。

“那世子便拟和離書吧,我還急着離開去查我母親的事情呢。”掙脫不開,寧初莞索性不掙紮了,側臉冷冰冰地對着他。

手上青筋直冒,徐謹兮目光如炬,盯着她的眼:“綏王妃與安國公府之事,刑部、大理寺,甚至太子的人已經讓人明明白白地上上下下查了一遍,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們,你為何覺得你僅憑一個不信,就覺得自己一定是對的呢。”

“世子。”寧初莞如同雞同鴨講,笑得有些無力:“那是我的母親,我的外公,就算是我當真是蚍蜉撼樹,我也試着要查清楚,這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手臂上的痛,她仿佛渾然不覺。

“若世子處于我這個境地……”寧初莞話戛然而止。想了想,覺得自己把他跟自己相比并不妥當。

徐謹兮的姑姑是皇後,表哥是太子。

将來的天下,是太子的。

鎮國公府必然不可能做出謀逆之事。

二人皆默了下來。

房裏飄着淡香,是貔貅銅爐裏飄着出來的混着花香與果香的味道,好聞極了。

徐謹兮除了在寧初莞這裏聞過這味道,在別的地方從未聞過。

這是屬于她的獨特的味道。

手掌漸漸松開她柔軟纖弱的手臂,他掃了一眼她冷淡的神情一眼,既不說不允許她繼續查,也沒說和離之事。

直接便拂袖離開了。

徐謹兮離去後,便帶着人出了府。

房門打開,顧清彤已經離開,方才院裏圍觀的丫鬟散去。

杏花開得正好的庭院裏,只剩下一身青衣的涼栖以及黃湄。

涼栖見她出來,踩着一雙青色的繡鞋,帶着擔憂小跑進來:“郡主。”

寧初莞揉了揉手臂,輕搖了搖頭:“我無礙。”

“走吧。”越過門檻,直接往臺階下邊去。目光掃過院裏的重重屋檐,寧初莞徑直往門口的月洞門而去。

黃湄躊躇了一下。

方才二人已經吵到那般地步,世子沒有吩咐,她終究不敢跟上去。

只能任寧初莞離開。

寧初莞暢通無阻地離開了鎮國公府,上了馬車之後,她略有些疲憊地靠在車壁上,眼眸輕阖。

涼栖望了一眼寧初莞雪色的面頰,轉頭吩咐車夫:“去如意齋。”

有了前車之鑒,寧初莞倒是并沒有魯莽,這一次去如意齋帶了一個年輕的叫芩玉的會武的女子後,這才乘着馬車,去找雲瑛的兒子。

他們住在城西的虎尾巷裏。

虎尾巷的名字大有來歷,據說以前出了個将軍,天生神力,有一日喝醉了酒,上山拖了個老虎回來,走到巷口時,看到這巷子名字文绉绉的,于是手中拽着的虎尾一甩,就豪邁地道:“這巷子,日後就叫虎尾巷。”

涼栖敲開了一個院子的木門,這是一個一進一出的院子。灰色的磚牆老舊,看起來已經住了許多年了。

接着,踢踢踏踏的腳步從裏邊出來,沒多大一會兒,一個穿着藍色蝙蝠紋綢裙肥腴女子從裏邊打開門。她長得極跑,面上颚骨極高,并不是好看的面相,唇邊還帶着一顆黑痣。

見到寧初莞跟涼栖無論是穿着還是氣度都非同常人,眼睛一亮,便問道:“二位是找。”

涼栖立馬接話:“我們是來找雲瑛的兒子的,想要打探一下雲瑛的下落。”

女子一聽,眉眼冷了下來,語氣也不大客氣:“聶豐好幾日未回來了,你們來也是白來。”

她叉腰冷哼,臉上的肉都在抖着:“至于雲瑛,誰知道死哪裏去了,跟我們也沒關系。”

聶豐應該就是雲瑛的兒子的名字。

涼栖猜測這個女子應是知道聶豐的下落的,忙問道:“你知道聶豐在哪裏嗎?”

“京城的賭坊酒館你找個遍不就不知道了嗎。”女子說完,就聽到裏邊傳來孩童喊“娘”的聲音,女子望了他們一眼,雙手把門往中間一拉,直接“嘭”地一下關上了門。

寧初莞吓了一跳,望着刷着黑漆的木門被震得一顫,都有這門再這麽折騰下去,恐怕會直接倒了的錯覺。

自嘲自己竟然這節骨眼竟然還有心思管一副門的死活,寧初莞轉頭,往巷子外頭走去。

涼栖想了想,跑去敲了隔壁家的門,沒多大一會兒,便套到了不少消息。

“剛才那個女子應是那管家的續弦。據說當年雲瑛姑姑被休之後,那妓子受不了那管家家徒四壁,就跟着一個富商走了。那管家模樣有幾分秀氣,恰好被附近賣豬肉的屠戶的女兒看上了。為了生計,那管家就勉強娶了那兇神惡煞的屠戶的女兒李氏。”

“姚李氏生性潑辣,對雲瑛的兒子也并不好。那小子也就不常回家,就經常混跡賭坊酒館,欠了不少債,雲瑛姑姑就這麽一個兒子,時常接濟他。”

寧初莞心不在焉地聽着:“那我們先回如意齋,尋到聶豐再做打算。”

去到如意齋後,掌櫃的立馬就讓人往各處賭坊去尋聶豐的消息。

不過一個時辰,便傳來了聶豐在慶德賭坊的消息。

掌櫃把得來的消息告訴寧初莞:“那小子今日在慶德賭坊又輸了幾百兩,這會兒被人壓着要那姚管家給銀子贖呢。”

“但那姚管家如今雖在禦史府上管事,卻早已經放棄了他這兒子。就算那些人殺了聶豐,恐怕都不會救他。”

“郡主,那如今……”掌櫃遲疑道:“難不成郡主為了查案,要去贖那姚管家的兒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