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10 波折再起
徐謹兮離開了大理寺,回到府中,就聽到洛遲禀報。
“今日夫人出去了。”
他腳步略頓,嗓音清冷:“去了哪裏?”
“虎尾巷。”
“回來了沒有。”
“已經在府中了。”
徐謹兮淡淡地“嗯”了一聲,就邁步往寧初莞的願院子而去。面色沉靜,腳步卻飛快。
洛遲飛快追上去,然而那一抹白影,片刻之後就消失在了綠影之後。
他直接去了寧初莞的院子。
午後日頭疏淡,淡淡的光從青天落下。落在灰色的屋頂之上,給它們鍍上了一層淺光。
見到他進來,院裏正端着東西路過的丫鬟連忙彎身行禮,徐謹兮卻似乎沒看到一般,邁着長腿直接往主屋而去。
涼栖從屋裏出來,見到徐謹兮進來,微微一滞,連忙行禮:“見過世子。”
徐謹兮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擡步進了屋。
涼栖往裏望去。
自家郡主正躺在床上,蓋着錦被,只露出一張精致潔白的臉蛋。隔了一道門,面容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房門接着,就被徐謹兮從裏邊合上了。
合上門後,他踩着黑靴往裏而去。
走到了床邊後,便見到阖着眼眸,精致的面頰貼着被子,被紅色被子暈上淡粉色的寧初莞。
此刻她面容溫恬。
呼吸卻并不規律。
應是沒睡着。
徐謹兮見她沒睡着,喉頭微微滾動,接着就開口,如玉一般的聲音,落入寧初莞的耳中。
“我舅舅的案子,日後我不會再參與。”
烏黑柔軟如小刷子一般的睫毛輕顫,躺在床上的寧初莞緩緩睜開了眼。
她本來已經入睡,但被腳步聲驚醒。
這會兒眼前有些朦胧,睜了片刻後,這才睜開了,看清楚徐謹兮立在床邊後,她張了張嘴,吐出了一個“哦”字。
聲音帶了點軟糯的感覺,聽起來倒是沒有清晨時候那麽嗆人,反而不自覺地,撩動人的心弦。
寧初莞說完後,徐謹兮便不再出聲。一雙清目投下的視線落在寧初莞身上。
讓她不自覺地繃緊身子。
被她盯得難受,寧初莞動了動有些幹的唇,聲音旋即也冷清許多:“世子突然前來,便是為說這事?”
徐謹兮垂眸看着裹在錦被裏的窈窕身姿,淡聲:“是。”
“我頭有些暈,世子若是說完了,便請回吧。”寧初莞見他無事,便直接趕客道。
蔥白的手輕掖了掖被子,身子調轉了個方向,閉上眼眸不再看他。
徐謹兮腳步卻微動,低眸凝着她有些瘦削孤單的背影。
腦海中閃過她之前明豔動人的模樣。
那是她豔若牡丹,一颦一笑皆是帶着光華。美眸流轉間便是風華。
可這短短的十多日,一切已經變了。
淡色的唇微動,最後緊抿着唇,卻一字未言。
同時他也逼迫自己去忽略腦中的不忍。
安國公府叛國,害他舅舅,證據确鑿,死有餘辜。
可短暫地過去了一會兒,就在寧初莞覺得自己要睡過去時,又聽到他的聲音響起。
“我讓太醫過來給你瞧瞧。”
“你身子不好,還是少出門為好。”
似關心,而清玉一般的聲音,卻是微涼。
寧初莞身子動了動,卻沒有多加理會他。
片刻後,便墜入了一片混沌的世界之中。
至于徐謹兮什麽時候走的,她也不清楚。
夢裏重新回到了那一條黑暗狹窄的小巷,雲瑛滿身浴血,血如紅花綻開,紅得妖冶。
雲瑛張着嘴,血不停地從口中流出來,不停地喃喃:“郡主,王妃是冤枉的。”
“王妃是冤枉的……”
聲音似喊似哭。
如同從地獄裏傳出來鬼魅一般哭聲。
寧初莞從夢裏驚醒。
醒來後,愣愣地看着帳頂,抱着鈍痛的頭,把頭埋在膝蓋間。
長發垂落,蓋住了膝蓋。
涼栖進來看寧初莞醒沒醒,見到她坐在床頭把頭埋在膝蓋間,往門外看了一眼,道:“夫人,世子讓人請了大夫來。”
寧初莞擡頭,淡淡輕“嗯”了一聲,攏好散的長發,露出一張幹淨秀致的小臉,起身從床上下去。
倒也順從地讓大夫檢查。
但雲瑛的死,給寧初莞造成嚴重的驚吓,即使大夫給她開了藥,接下來,反反複複地做噩夢,過了幾日也未見好。
而徐謹兮,這幾日也并不怎麽過來。
這日,寧初莞又睡到晌午。
醒來時朦朦胧胧地看了一眼窗外被日頭曬得懶洋洋的芭蕉樹,腦子有些沉,剛想重新躺下,就見到涼栖驚慌失色地跑進來。
“郡主……”
“出事了!”
“小世子不見了!”
寧初莞還有些恍惚,聽到世子二字一震,連忙坐起來。随即淡淡垂眸:“哦,不見就不見了吧,會有人尋他的。”
徐謹兮武功高強,若是她之前對他多加戀慕的時候,她或許會沖動得馬上出去尋他,可如今。
她知道他必然不可能有什麽大事的。
他怎麽可能有事情呢?
腦子,卻是有些亂的。
涼栖見寧初莞神色飄忽,估摸她沒聽清楚,連忙解釋道:“是郡主的弟弟。”
寧初莞面色一變,連忙掀被起身。
寧初莞坐着馬車去了宋員外家。
宋員外家位于城南,這邊住的都是有錢的富戶,而宋員外的産業極大,更是其中佼佼者,因此宅子雖是三進三出院,也建得極大。門口的燙金牌匾,也是張揚得龍飛鳳舞。
越過房子外頭的白牆,可以窺見裏頭高處的亭角以及銀杏青松。單是簡單一眼,就讓好奇裏邊的精致到底有多精巧。
若不是等級森嚴,對于商人的府宅構造多有約束,這宋府,恐怕還要精美華麗許多。
這會兒,宋府門口正圍着許多士兵。
士兵手握刀劍,神情肅穆地把宋府圍住,而衣裳上邊,帶着屬于綏王的标志。
過路的販夫走卒見這架勢,只敢遠遠地瞧一眼,連忙快步擔着東西離開。而本來要來宋府找宋員外的人,看到宋家似乎是惹了事,也連忙讓馬夫駕車趕緊走人,生怕牽扯上自己。
明明是開門迎客賞花的熱鬧春日,卻因為周圍包圍着的穿着甲胄的士兵,整個宋府,氣氛都變得壓抑。
頭頂上的熾熱金光,都無法将這些沉重的氣壓拂去半分。
下了馬車,寧初莞直接往裏而去。
立刻就被門口的士兵拿刀攔住了。
見到寧初莞他們有些微微詫異,片刻後一臉肅然起敬聲音也如刀鋒一般,冷漠無情,警告道。
“王爺在裏邊查世子失蹤之事,郡主還是莫要進去為好。”
寧初莞低眸看了看挨着自己下巴的刀,神色淡而冷:“就算本夫人不是綏王府的郡主,本夫人如今也是鎮國公府的夫人,本夫人的弟弟失蹤,難道本夫人還不能進去查清楚真相?”
寧初莞言辭犀利,瑩白的面孔帶着幾分銳氣,攔路的兩名士兵對視一眼,接着其中一個看向守在另一側的一個士兵,道:“你進去請示一下王爺。”
那人連忙小跑往裏。
綏王這時候從裏邊出來了。
攔路的兩個士兵這才放下手中的刀。
綏王邁着大步,渾身帶着森森寒氣從裏邊出來,身着石青色對襟蝙蝠紋長袍,身後還跟着一群魁梧的士兵。
而帶着刀的士兵中,捆綁着一個少年,以及肥胖的綢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生得富态,濃眉大耳。
被押着往外走時,他還不住地喊冤。
“王爺,草民的兒子愚鈍,竟然私藏世子。但如今我們是真的不知道世子在哪裏啊!”
“王爺!”
押着人出來時,見到寧初莞,綏王眉眼立馬一橫,面色黑沉下來,語氣也是冷漠,灼灼冷目盯着寧初莞,問道:“你來做什麽?”
“若不是你們,頌兒怎麽會失蹤?”聲音帶着壓抑的怒氣。
逼問宋莫時,宋莫已經供出來,寧頌見過寧初莞。
當初寧頌丢失的第一時間,綏王就讓人盯着鎮國公府,并未查到寧頌去鎮國公府,綏王這才沒有去找寧初莞。
他也避着與這個曾經的女兒過多接觸。
看到她,他腦海中,無數對于妻子的怨恨,便如雲霧翻滾一般,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寧初莞偏開頭,不看綏王,反而看向宋莫,問道:“頌兒怎麽會失蹤?”
宋莫膽怯地瞧了綏王一眼,昂着圓乎乎的腦袋,如同看到救星一樣看着寧初莞,臉頰通紅,急急解釋道:“世子前幾日都在別院住着,昨日草民去找他,他說查到線索了,草民說要跟他一道去,他嫌草民動作慢,便自己出去了。昨夜并未歸來。”
綏王世子在他們這裏失蹤,宋莫焦心不已。正一籌莫展,綏王就帶着人查到了他們這裏。
“世子可是說去哪裏?”
宋莫尚未回答,綏王已經冷哼了:“他們說頌兒去了城外的破廟,可頌兒根本沒在,那破廟,根本沒有人去過的痕跡!”
那弟弟會去哪裏?
出了事情?
還是被母親帶走了。
不,不會是後者。
弟弟是綏王世子,無論接下來的事情如何發展,這都是無可更改的。
母親身上有罪,斷然不可能帶他走。
所以,只可能是出事?
可到底什麽樣的人,才敢對頌兒下手。
難道是,有人想趁亂渾水摸魚,對綏王府下手。
寧初莞看了一眼,被綏王的話吓得瑟縮的宋莫,冷靜地道:“王爺,如今頌兒失蹤,恐怕是有心人想要趁亂挾持他。宋莫是他的朋友,倘若他回來,必然是希望他好好的,王爺縱然心裏氣他藏匿頌兒,但頌兒必然是不一樣王爺遷怒他們。還請王爺盡快派人去尋頌兒而不是把時間花費在懲治頌兒的朋友身上。”
綏王冷冷地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側臉帶着冰寒,也不應聲。
綏王走後,他帶來的人呼啦啦的走了。
涼栖看着大門仍然敞開的宋府,目光移回寧初莞身上,問道:“郡主,那我們現在去哪裏找世子?”
寧初莞淡淡垂眸:“城外破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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