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24 真相

螃蟹夾着寧初莞的手, 本來一路漫無目的地走一路發呆的她被手上的疼痛驚醒,這才想起來自己要做什麽。

要給就自己的恩人做晚餐。

而她腹中,也空空如也。

還應景地叫了一聲。

寧初莞有些尴尬, 回頭去看那個少女, 卻發現,她正摸着下巴, 立在椰子樹下, 思索還要不要繼續摘椰子。

把用堅硬的鉗子夾着她手指的螃蟹取下來之後, 寧初莞把螃蟹丢在沙地上,就去研究怎麽取火。

機靈的螃蟹見沒人抓它了,連忙橫着往沙灘走。

沈如意回頭看寧初莞有沒有好好做飯的時候, 就發現兩只螃蟹要跑了。連忙奔過來把螃蟹抓住,把兩只逃跑打螃蟹互相一砸, 把它們砸暈之後, 對着寧初莞目露兇光:“不是讓你做晚膳嗎?螃蟹都跑了!”

“你是不是不會做啊?不會做就給本姑娘學!”

雖然聲音很兇, 但聲音嬌嬌俏俏的,寧初莞聽起來,并不覺得很可怕。

“會做, 但是這都是椰子林,沒有可以取火的東西。”寧初莞微微發愁。

“取火啊—”沈如意聲音拉長,把兩只暈螃蟹丢到沙地裏, 去轉頭就去找兩塊石頭。石頭互相敲擊, 砰砰砰地敲着,不一會兒, 就出現了火星。

“這不就行了嗎!”動作幹脆利落地給寧初莞演示完,沈如意就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寧初莞笑了下,覺得自己現在還真是有點像一個呆頭鵝。

轉頭往椰子林裏, 去拿幹枯的葉子還有椰子樹的樹幹。

無意中,瞥見旁邊還有一個滅了的小火堆。顯然,昨夜她們是在這裏過夜的。

寧初莞走回去,低頭把要燒的葉子以及樹幹往沙地上擺的時候,問拿着兩塊石頭過來準備給她的沈如意:“我們在這裏待了多久了?”

“十多日吧。”

寧初莞驚了,回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竟暈了那麽久?”

沈如意道:“你還能醒過來已經是老天爺開恩,你知道你飄了有多遠嗎!”

寧初莞不知道:“我飄了多遠?”

沈如意擡頭望天:“本姑娘也不太清楚,至少兩千裏左右吧。也不知道你是為什麽還能活着的。不過二十多日前,本姑娘可是親眼見到你們的船沉的。你當初在碼頭登船時,本姑娘也見過你。

“這大概就是我師父說的緣分吧。”

“這麽遠?”一千公裏等于五百公裏,也就是說,她飄了至少一千公裏……

難怪這島上竟然有椰子。恐怕都從溫帶飄到熱帶了。

“那你是在這島上陪了我十日嗎?”

沈如意擺手,看着遠處拍打着海面的海濤說:“這倒不是,陪你只是順便。本姑娘在等我師弟。本姑娘在海上遇上了龍卷風,師弟不見了。”

海上龍卷風大而恐怖,這位姑娘的師弟恐怕已經。

寧初莞有些同情:“那你師弟……”

沈如意道:“既然你醒了,那本姑娘也不等了。他運氣估計沒有你好,估計已經葬身魚腹了,反正本姑娘已經給他立了墳了,若是師父真的想見他,本姑娘就帶師父來看看他。”

說着,她催促寧初莞:“你趕緊的,給本姑娘做晚膳,餓死了!”

這老淡定的語氣,一點兒悲傷都不帶。

倒是吃的,感覺要比她師弟重要。

寧初莞都不懂她到底是大大咧咧,還是真的不在意。

見她催了,寧初莞讓到一旁,讓她點火。

沒多大一會兒,樹葉就燃燒起來。

寧初莞開始搗鼓螃蟹跟牡蛎。

沈如意拿過旁邊的椰子,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把椰子皮捅破之後,就坐在寧初莞旁邊喝椰子汁。

喝完,抹了抹嘴角的透明汁液,看她低頭專注地拿着樹幹,把螃蟹放進去烤。想了一下,她道:“過了這片海就是一些部落,等到了岸上,本姑娘找地方安頓好你就走了,日後你就要自己一個人謀生了。”

語氣說着關切起來:“大瑞你也別回去了,你一個女子手無寸鐵的,那些人恐怕會抓你。”

她竟然知道那些人是抓她的?

寧初莞詫異擡頭:“姑娘怎麽會知道那些人是抓我的。”

沈如意指了指她的自己的眼睛,一雙清透眼眸,幹淨透澈:“自然是因為本姑娘有着火眼金睛。”

“你模樣生的這般好,一看就不是什麽普通人家的女子。何況你如今遭逢大難,被吹了那麽遠還活着。日後必然有後福。”

“必有後福?”寧初莞如今連自己接下來要怎麽辦都不知道,更何況所謂的後福。

扯唇輕笑了笑,寧初莞繼續低頭烤螃蟹。這裏沒有普通的樹木的樹枝,烤起螃蟹來還挺麻煩的。

雖然沈如意不務正業,但專業水平受到了質疑,她還是有些生氣,氣憤道:“本姑娘的話是真的!我還可以算出,你之前的大難是因為家人遭人陷害!對吧!那要殺你的人,還是你的情郎!”

沈如意得意得眉飛色舞,說完之後,頗為同情地看着寧初莞:“你是真的慘。”

寧初莞:“……”

繼續烤螃蟹。

烤了一會兒螃蟹後,寧初莞轉頭問她:“你是擺攤算卦的嗎?”

沈如意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立馬跳腳道:“自然不是。本姑娘的師父可是……”

她的話戛然而止,蹲下來,不繼續說了。反而揉着肚子,鼓着腮,催促寧初莞:“你快些烤,本姑娘餓死了!”

方才的椰子汁,并沒有喂飽她。

這模樣,有些委屈巴巴的感覺,看起來有點可愛。

她的話說到嘴邊又不說了,看來她的身份并不簡單。

不過寧初莞也不好奇。

螃蟹跟牡蛎很快就弄好了。

雖然因為設施不夠,寧初莞控制不好火力,導致殼有些焦。但是裏頭的肉,味道都是極好的。

沈如意不顧滾燙,狼吞虎咽地把螃蟹以及牡蛎肉往肚子裏吞的時候,都快感動哭了。

“嗚嗚嗚,你做的好好吃,比我師弟做的都好吃。”

跟餓狼一樣把螃蟹牡蛎吃得精光後,沈如意舔着手指上的肉味,一改之前的态度,眼眸亮得吓人:“要不,你別留在南邊的部落,跟本姑娘走吧。”

看着寧初莞的眼神,仿佛看一個“會做飯的勞動力”一般。

這裏沒有調料,工具也不足。何況還有點焦。

只是熟了而已。

寧初莞有些懷疑沈如意口中的師弟的水平。

不過逝者已逝,她也不好多說。卻拒絕了沈如意的好意:“我母親還有家人還在大周,我得回去。”

沈如意瞠目結舌地聽着她的打算:“可你只是一個弱女子。別說回到大周,就是回去的路上,你都能被拿着賊人給生吞活剝了。”

寧初莞沉默下來。

沈如意見她果然被唬住了,連忙放出誘人的條件:“這樣,你跟着本姑娘,我幫你找你家人。”

又略略想了一下,道:“本姑娘認你做師妹,日後,誰打你本姑娘幫你揍他。沒錢本姑娘還可以從師父那裏偷錢給你花!反正師弟已經沒了,帶個師妹回去,就當補償師父了。”

說完,沈如意又掃了一眼她若不禁風的單薄身子:“雖然你年紀已經大了,不過如果你願意,本姑娘還可以教你武功。”

寧初莞如今當真是孤苦無依了。

雖然這個少女不像惡人,不過生怕惹她生氣把自己丢了下去,寧初莞應了下來。

見寧初莞答應下來,沈如意歡呼雀躍。舔了舔嘴角,對剛才的美味仍然念念不忘,沈如意提着裙擺就往海裏而去。

“本姑娘還沒有吃飽,再去抓點魚回來。”

見她沒入水裏,寧初莞擡頭望了一眼天空,遠處的太陽準備往海裏慢慢沉了,快到傍晚了。

腦海裏浮現剛才少女的話。

總覺得,似乎有點不太靠譜。

***

寧初雪随易王回了京。而徐謹兮,仍然留在回州。

沒有再如之前一樣瘋狂地找寧初莞。

但依舊每日派人來尋,洛遲望着世子這般執着的模樣,心中亦是嘆息。

這日,正要去徐謹兮去端一些補身體的藥時,手下來禀:“大人,我們抓到了趙西柔。”

洛遲連忙去找徐謹兮。

趙西柔被官兵押着去見了徐謹兮。

她頭上帶着帷帽,身上的淺青色長裙繡着薔薇。帷帽取下時,模樣雍容,那雙眼睛,跟寧初莞極為想象,卻比寧初莞的眼睛,多了幾分看透一切的透徹以及,歷經許多的平靜。

她本來是打算回京的,已經差不多到京城了,卻傳來女兒出事的消息,她又折返回來。

這一次,落在了徐謹兮手中。

可她,面對徐謹兮,一點兒驚慌愧疚的感覺都沒有。

反而含笑看着他,平靜地道。

“徐謹兮,我以為,我把女兒交給你,無論安國公府發生了什麽事情,你都會護好她。”

“可如今看來,是我錯信你了。我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莞兒會死在你的手裏。”

徐謹兮握着拳,看着趙西柔平靜的面孔,恨意,排山倒海而來:“這一切,不都是因為你。”

趙西柔突然一笑,而後回頭看向周圍的人,閉了閉眼眸,沉沉一嘆後,道:“世子想要知道一切嗎?那便讓他們都退出去吧。”

“恐怕這一切,太子殿下都沒有跟你坦白。既然如此,就由我,告訴你一切。”

趙西柔早就猜到太子不會告訴徐謹兮一切,可是如今莞兒已經沒了,她兩個孩子,沒了一個。失蹤了一個,再瞞,沒有任何意義!

左右都被摒退,堂中,就剩下趙西柔與徐謹兮二人。

日光落在窗棂上,照的歲月靜好。

趙西柔緩緩地,說出一切:“莞兒是綏王的女兒,與你舅舅無關。當初與你舅舅分開,是我的意思。你外祖母不同意我們,你舅舅一再猶豫,我覺得沒意思,就嫁了綏王。至于後來為什麽是他送我回去,是我去探望姑姑是,遭受了意外,但那次我們二人已經說清楚,日後橋歸橋路歸路。”

“你舅舅遇害,也與安國公府無關。那些書信,都是僞造,相似的字跡,印章,只要有人想,自然能僞造。至于真正兇手……我也不清楚。但絕不是安國公府所為。”

“至于為什麽安國公府這罪名定得死死,是因為,有人不想讓安國公府留着。為什麽安國公府不能留,那是因為,我們站在了一條線上。”

“此案實際上疑點重重,為何證據如此充足,你可以問太子。”

“不過,就算你問,恐怕也沒有多大用處。太子殿下所為,不過是棄車保帥罷了。”

……

聽完趙西柔的話,徐謹兮面色難看之至。

而趙西柔,含笑看着她,眼裏帶着嘲弄。

她眼裏的嘲弄過于明顯,刺痛徐謹兮的眼,他陰沉沉的眼眸望着她,而後,對着門外大聲道:“來人,把趙西柔收押。”

嘉平十七年六月七日,趙西柔于獄中畏罪自殺。

接着,徐謹兮回京。

回到京城之後,他立馬去東宮見了太子。

回州之事,太子已經知道,見到徐謹兮回來,他放下手中茶杯,溫潤眼眸裏漾出笑:“回來了?”

徐謹兮卻突然跪了下來,垂眸請求道:“殿下,臣,懇請前往北境戍邊,守衛北境安寧,求殿下恩準。”

脊背挺直,态度疏離客套。

太子笑容盡褪,手指着他,驚愕非常:“你!”

徐謹兮眼睑低垂,面上沒有笑意:“臣什麽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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