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自從蕭靖州發生了那樣的事後,就很少回家了。

祁陽早上每天早早就來到溫清家,在他起床之前做好一桌子早飯,中西混搭,本着不能浪費食物的原則,每次都把溫清撐得飽飽的。

祁陽整理着桌子,問溫清一會有沒有茶室的工作,溫清說有。

“我送你去。”祁陽一手端着吃完了的空碗,一手摁上溫清的腦袋揉了揉他的頭發。

溫清點點頭沒說話,臉微微發紅。

那次祁陽一時激動的表白之後,溫清直接就傻傻的愣在那了,直到祁陽笑着說沒事,你不用這麽快給我回複,溫清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他沒拒絕他。

溫清突然想到了明瑾,想到了那個給肖安告白的明瑾。

六年前他也是這麽說的。

肖安,我喜歡你。

“想什麽呢,”祁陽轉身去廚房的時候看了溫清一眼,“快收拾一下,我們一會出發。”

溫清回神,捏了一塊桌子上的調着沙拉的西瓜,看着祁陽洗碗時從磨砂的玻璃門裏透出來隐隐的輪廓,托住下巴支在餐桌上,突然感覺自己很幸福。

今天是個工作日,現在又正值上班高峰期,溫清和祁陽決定坐公車去上班。

雲水禪心那間茶室是溫清的常駐地,離那裏最近的地鐵都要走個半天,反而有直達的公交,溫清從來上班都坐公車去。

本來祁陽說開車送他去,但溫清不喜歡坐轎車,說是以前坐公車坐慣了,老覺得轎車裏面有股奇怪的味道。

祁陽說不服他,只好把開過來的大切扔在了溫清家樓下,陪着溫清一起去坐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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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清說:“其實你不用陪我的,坐個公車又不是不會。”

“我今天上午閑得慌,就想和你擠公交。”祁陽說。

溫清:“……”

溫清無法,只好讓他跟着,又覺得挺過意不去的。

他們等車的時候就發現周一果然上班的人不是一般的多,他倆其實都很少周一早上要去上班,所以壓根不知道會擠成這個樣子。

馬路上車擠車,車裏面人擠人。

祁陽嘆了口氣,看了看熙熙攘攘的等車的人群,決定一會先把溫清推上去,溫清那溫溫吞吞的性格鐵定覺得人多,直接等下一趟。

祁陽看了看表,雙手輕輕地拉住了溫清的胳膊。

溫清在他前面,回頭看他。

“怕你丢了。”祁陽笑。

溫清也笑了,轉過頭來,“多大個人了還會丢啊。”

“你不一樣啊,”祁陽騰出另一只手,刮了一下溫清的鼻梁,“你那麽笨,丢了我找誰要啊?”

溫清面有愠色,急忙拍開他的手,“……幹嘛呢,這麽多人呢。”

祁陽向四周看了看,也不理溫清瞪着他,雙手直接環上了溫清的腰,臉靠近溫清的耳朵,“沒人看……”

溫清感覺祁陽鼻尖輕輕蹭他的後頸,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臉也很快燒紅。

祁陽看着溫清有點害羞的小模樣,心裏就像開了一朵朵的小花花,嘴角怎麽也合不攏,摟着溫清笑。

溫清看着他的笑容只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祁陽掌心熱熱的,熱量源源不斷地隔着襯衣傳來,溫清覺得那熱度從身上直接竄到了臉上。

溫清說,笑笑笑,有什麽可笑的……笑死你算了。

祁陽笑得更歡了。

地鐵來得時候,祁陽直接就推着溫清的腰就擠了上去,本來就是人擠人的,也一直都沒人注意到他倆,祁陽好好的吃了一把豆腐,弄得溫清直皺着眉瞪他。

上了地鐵當然是沒座的,上面吊挂的扶手都一個人一個坑的占滿了,甚至連椅子後背上都擠滿了人手,祁陽随便找了個還有兩根指頭的位置扶住了,他讓溫清去抓住後門口那個豎着的杆。

溫清擠過去,卻發現有個大個胖男人正整個人靠在那裏,一手提着手提包,一手拿着電話,低頭看手機,耳朵裏還塞着耳機,旁邊的人都無法,随便找個可以扶的就站那了,不時皺皺眉看看那男人。

有個女孩實在是沒地方扶,車開的又猛,就想在胖男人背後抓住那扶手,奈何那男人靠的太緊,一身肉和那欄杆貼得嚴絲合縫的,女孩的手指跟本擠不進去。

突然,一個急剎車,女孩沒扶好,直直地就向前栽去。

溫清努力站穩腳跟,身後還有人擠着他,一伸手扶住了她,問道,“沒事吧?”

女孩稍稍有點受驚,看着溫清搖搖頭。

溫清皺皺眉,趁車子還在等紅綠燈,走到那男人身邊,叫了他兩聲見他聽不見,最後只好伸手碰了碰他。

胖男人擡頭瞟他一眼。

溫清說:“先生,您能讓讓嗎,您這樣站會影響其他乘客的。”

胖男人這才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溫清,然後再次低頭看手機,沒理他。

周圍的人都看着他倆,一邊的女孩拉拉溫清表示不要緊的,溫清拍拍她讓她放心。

好脾氣的溫情見一次勸說無果,正想繼續,聽到溫清聲音的祁陽也擠了過來,問怎麽了。

聽了溫清的陳述,又看了看那泰山一樣壯實的男人,祁陽對那人說:“先生,請您讓讓成嗎?”

那男人這次直接連頭也沒擡,溫清對祁陽說,他估計聽不見。

祁陽點點頭,伸手一把拽掉了那男人的耳機。

那男人驚訝又有些生氣的睜大眼睛瞪着祁陽。

“我說,”祁陽面無表情,慢吞吞地說,一字一句聲音挺大,“請、您、讓、讓、成、嗎。”

車子還在等燈,沒有發動機轟鳴的聲音,車廂裏挺安靜的,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祁陽拔高的聲線。

那男人很生氣,靠着欄杆站直,“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但您這樣影響到我了,我就管得着了。”祁陽見男人終于不再失聰,又恢複了原來慵懶低沉的聲音。

這時車子突然開動,溫清臉朝後對着男人站着,一個不穩就向前栽去,祁陽反應很快,胳膊一伸攬住了溫清的腰,使了點勁把他拉回自己身邊。

祁陽問他有事沒,溫清搖搖頭。

祁陽這動作對着個大男人做有點暧昧,一旁的男人愣了愣,随即冷笑道,“原來還是一對死基佬。”

祁陽懶得理他,那男人卻還在那滔滔不絕,“哼,怪不得長得陰陽怪氣不男不女的……”

溫清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祁陽一把抓住那胖男人的衣領,直接把他從欄杆上拽起來,雙腳腳跟稍稍離地。

“你……你幹嘛!”那男人又是驚慌又是憤怒的抓着祁陽抓在他衣領上的手。

車上的乘客見這邊好像要打架,都紛紛朝這邊看,同時又人擠人着稍稍遠離他們。

溫清連忙拉祁陽的胳膊,“有什麽話好好說,好好說,別動手。”

祁陽沒理他,盯着男人的面色很冷,抓着他的衣領拉近自己,聲音低沉的可怕。

“你特麽有種再說一遍。”

男人臉憋得通紅,漲成豬肝色,又掰不開祁陽的手,一時窘迫地說不出話來。

公車還在前進,車速挺快,大家見那男人終于從欄杆上“讓開”了,也都去扶住欄杆站穩,一旁的大媽見祁陽和那男人還在僵持,連忙勸阻,周圍的乘客也都你一句我一句的勸祁陽,溫清趕緊用力拉祁陽的胳膊,祁陽這才松了手,胖男人落了地不住的咳嗽。

祁陽臉色很難看,陰沉沉的,也不再去看那男人,讓溫清去抓住那欄杆,他拉着上面空出來的吊挂,伸手微微護住溫清。

那男人也不敢再亂說話,也不知道到地兒沒,下一站就直接下去了。

溫清今天因為要去茶室,直接就沒把頭發紮起來,長長的垂到腰間,在車子上擠來擠去的,變得有些淩亂。

祁陽捋了捋他的頭發,道,“以後出來還是把頭發綁起來。”

溫清以為他說剛才那男人罵他的事情,笑了笑說,“其實沒事了,頭發這麽長還不剪,确實挺像女人的。”

祁陽皺着眉說:“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他見過那個女人長得這麽高這麽大的?”

溫清偏頭想了想,“我覺得運動員裏肯定有比我高比我壯的女人。”

祁陽被他都笑了,捏了捏他的手指。

溫清見他心情好了點,說道,“今天這事雖說那人說話不好聽,但是動手就是你的不對了。”

祁陽撇撇嘴,“沒忍住。”

溫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以為你要是動起手來肯定直接拿拳頭招呼,誰知道你去抓人家衣領。”

“為什麽以為我會直接上手打他?”祁陽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哎,不是說打他,我是說你要是和誰起争執的話。”

“所以說,為什麽我會直接揮拳頭招呼?”

“……呃,就……感覺吧。”溫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祁陽笑了,微微低頭,臉離溫清挺近的,“……原來我在你眼裏是這麽暴力啊……”

溫清連忙擺擺手道,“……沒有了,我就是有這種感覺而已……”

祁陽:“這種感覺怎麽來的?”

溫清:“……就是平時想到你的時候随便想想……”

祁陽:“想我想的挺多?”

溫清:“……”

當初就是因為雲水禪心這間茶室離市區太遠了,祁陽才懶得去,直到遇到溫清。車子越往那邊開,車上的人就越少,最後他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看着沿路飛馳而過的風景。

溫清坐在靠窗子的位置,突然感覺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

幾個月以前,他們也是以這樣的座位坐在大巴車上,以朋友的身份一起去了山裏。

好像還是昨天發生的事情,身邊人在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樣子好像還浮現在眼前,閉着眼仿佛還能看到這人微微張着嘴巴睡得一臉香甜的樣子。

溫清看着窗外呼嘯而過的車輛,忽然笑了。

窗戶開的挺大,風呼呼的吹進來,把溫清長長的頭發吹到腦後,纏纏繞繞的挂在椅背上。

祁陽伸手把他頭發攏成一束,溫清扭過頭來看他。

溫清嘴角邊還挂着一絲微笑,祁陽把他的頭發輕放在他身後,就勢摟住溫清脖頸吻了上去。

掙脫了祁陽手指束縛的長發立馬又被喧嚣的風兒吹得四散紛飛。

等到了地兒,溫清就和祁陽道別,祁陽說回來專門挑個時間來看他彈琴。

溫清笑笑說,還用那麽麻煩啊,回來我在家彈給你聽。

祁陽說,那感覺不一樣,我還想看你穿白大褂的樣子呢。

溫清說你真不會說話,好好衣服被你說成這樣。

祁陽問他,那你說怎麽說。

溫清想了想說,白大衣?

然後他倆都笑了。

祁陽看着溫清進了茶室才離開,轉身的時候眼角還有滿溢的笑意。

走到馬路邊,正想随手打個車,突然想起了溫清,頓了頓又去做了公交。

回到家裏,打開電腦正準備整理樂譜,看到下面一閃一閃的,備忘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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