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祁陽和溫清到酒吧的時候人來的已經差不多了,也就是經常一起玩的那幾個人,祁陽看見蕭老板也在,蕭靖州對他點了點頭。

溫清四處看了看,卻沒見着董子。

“董子呢?”他問。

“哎,董子哥可是我們今天的大紅人,就等他和他的小情人兒到場呢!”妮兒坐在祁陽身邊,擠眉弄眼的。

“什麽亂七八糟的,”溫清疑惑,“幾天不見董子還找到對象了?”

“可不是嘛,還是個男——對象!”妮兒把男字的音拉得老長。

祁陽瞬間就明白了,說話間,董子和他對象姍姍來遲,從門外擠了進來。

“哎呦喂,這我才沒來幾天啊,酒吧怎麽突然間多了這麽些人,堵着路了都。”董子抱抱怨怨的聲音傳來,身邊跟着他的那個城管朋友。

“董子哥,你可算來了,哎呦,這誰呀,還不快介紹一下?”妮兒怪腔怪調地說。

在座的大家都挺無語的,雖說他們聚會,楚哲不經常來,但至少一起玩過,妮兒這臉擺的挺讓人無話可說的。

董子拉着楚哲站定,得意的看了一眼衆人,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他穿着小西服式的襯衣,戴着一條假領帶,還披着一個簡單的小馬夾,牛仔褲,高腰膠皮鞋,騷包的不得了了。

溫清覺得今天董子整個人都好像接受了聖光的照耀,明晃晃的散播着金光,亮瞎衆人的狗眼。

“恩咳,”他清清嗓子,“給大家隆重介紹一下啊,這是我的男……哎呦喂,你幹嘛……朋友,楚哲。”

楚哲在一邊擰了他一下。

“哎?你說什麽朋友,人家都沒有聽清哎!”妮兒把手放在耳朵旁,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我說,這是我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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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子大聲喊着,完全不再理會楚哲兇狠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

大家說着恭喜恭喜,早生貴子什麽的玩笑話,都覺得這倆兄妹真是倆活寶,介紹個對象還一唱一和的。

董子和楚哲入座,董子一邊揉着被楚哲掐的紫青的胳膊,一邊委委屈屈地說:“幹嘛下手這麽狠,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楚哲做了一個嘔吐的表情,一臉嫌棄,而後又威脅似的看着他,“誰讓你公布咱倆的關系了?”

“我不是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嘛,再說了,”董子勾住楚哲脖子,“你老是不讓說不讓說的,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楚哲差點沒跟上董子神奇的腦回路,只是罵他神經病。

其實董子和楚哲半年前就好上了,一直都沒告訴大家,楚哲覺得沒必要,這種同性戀的事,說不好朋友之中有接受不了的就比較麻煩,與其鬧得不愉快還不如不說。

但是董子覺得很有必要,十分有必要,極其有必要。他的這群朋友關系都挺死的,況且常年混夜店的人,哪還有見不慣同性戀的,直說楚哲小城管見識短,告訴朋友鐵定沒事。

于是他倆一直拖拖拖,一直拖到了今天。

董子聽說今天人聚的挺齊,也沒再問楚哲這個老古董,直接換了身漂漂亮亮的衣服,帶着小媳婦兒風風火火地就趕了過來。

他們一群人坐在一個總統式超級大包房裏,蕭老板從外面點了菜送過來,因為懶得挪窩,還是在自己地盤上吃的舒坦點。

酒吧裏的服務生拿來幾瓶好酒,蕭老板說今兒大家都在,高興,随便喝随便喝,自己覺得沒事摻着喝也沒人管哈。

大家嚷嚷着吵着鬧着倒酒倒酒,一幫人嗷嗷叫喚着要把可惡的情侶狗灌醉,董子各種樂呵,就跟要入洞房灌醉新郎似的,來者不拒;楚哲酒量還成,大家也不管熟不熟了,只管亂七八糟的就朝他招呼,搞得楚哲喝的有點蒙。

祁陽和溫清都不是那種愛鬧騰的人,就看他們在那邊下戰書,小桃兒和妮兒倆人不知道怎麽杠上了,誓死要大戰三百回合什麽的,看的祁陽連連搖頭。

祁陽就坐在溫清身邊,不時給溫清夾個菜放他碗裏,大家都樂呵着喝酒吃菜,倒也沒人看見,溫清笑着吃了,祁陽又夾了一筷子,這次沒直接放他碗裏,伸着筷子就送到了溫清嘴邊。

溫清愣愣,“……你幹嘛?”

“你說我幹嘛,”祁陽動了動筷子,努努嘴,看着他,“張嘴。”

溫清瞪了他一眼,“……這麽多人呢,又不是在家……”

“你吃不吃吧。”祁陽一臉“你能怎麽樣”的賤模樣,笑着看着溫清。

溫清見他還挺橫,直接不理他,正要繼續吃飯,就見祁陽那筷子在自己面前晃啊晃的,愣是不讓自己吃飯。

他扭頭,就見祁陽正對着他笑得歡樂,心裏不禁一動,一股莫名的酸澀湧上心頭。

溫清趁沒人注意,張嘴吃掉了祁陽筷子上的菜,祁陽在一邊一副“你看吧你最後還得吃”的得意樣子,看的溫清不禁樂了。

溫清嚼着滿嘴的菜,祁陽搗搗他鼓鼓的腮幫子,又惹的溫清一陣猛瞪。

祁陽把他的酒杯遞給他,“喝點,別再噎着了。”

溫清接過喝了一口,咽下口中的飯菜。

他倆在一邊你侬我侬的,那邊簡直亂成一片,中途楚哲的同事也來湊熱鬧了,楚哲都沒力氣再罵董子了,不是他請的還能是誰。

場面還挺混亂,一大幫子人還沒鬧騰夠,何況又來了新成員,玩得更嗨了,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醉了,小桃兒把幾種酒摻和到一起,端着酒杯對着楚哲就走過去了。

祁陽在新來的幾個人了甚至還看見了上次追他們跑出幾裏路的胖城管和那個叫大建的城管。

他們倆好像也看到了祁陽和溫清,對對方說了幾句話後端着酒杯就過來了。

“還記得我們啊。”祁陽先開了口,舉着酒杯和他們碰了碰。

那胖城管看起來是個喜慶人,吆喝着說道,“可不是嗎,這哪能忘啊,那兩條大長腿一邁,嗖嗖嗖跑的賊快了!”

溫清哈哈哈的在旁邊樂,也和兩個城管碰碰杯喝酒,他們四人又互相介紹一下,就算是認識了。

“那我們先去那邊了——這麽大一事,楚哲那混小子還不告訴我們,就等着我們去灌他個半死不活的——”倆城管打聲招呼就去栽害楚哲去了。

溫清和祁陽坐下來繼續吃,別看蕭老板手藝慘不忍睹,但這口味還是不錯的,大家吃的吃,喝的喝,不亦樂乎。

這不,溫清就挺愛吃這飯菜的,呼嚕呼嚕都不帶喘氣的。

溫清擡頭,就見他們一幫人還鬧着要給董子和楚哲灌酒,董子臉上紅彤彤的,樂的跟朵牡丹花似的,楚哲也連連招架不住,額頭上冒的都是晶瑩的汗珠。

“看什麽呢,”祁陽敲敲他的腦袋,見溫清剛才吃的歡樂,這又停了下來,說道,“還不快吃,你看那邊妮兒和白連戰鬥力多強,不僅敬酒還不忘吃,再不吃可就沒了啊。”

“沒了還有你給我做,”溫清偏頭看着祁陽笑,那笑容看的祁陽有點恍惚,“祁陽……我們也出櫃吧。”

溫清頭上出了一層薄汗,鼻頭上還閃着隐隐約約的小汗粒,嘴角微微勾起,眉眼彎彎,淡淡的明黃的燈光下,臉頰勾勒出溫柔的弧線。

即使是天天對着着一張臉的祁陽也稍稍有些呼吸不暢。

溫清掌心裏都是汗,他緊緊的攥住雙手,緊的甚至有些微微發抖,他呼吸很輕,心微微抽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也許只是想能和他在這一個圈子裏,在這個所有人都同意,所有人都支持,所有人都祝福的圈子裏可以肆無忌憚,可以無所顧忌,可以無拘無束。

什麽世俗,什麽倫理,什麽過去,什麽回憶都特麽讓它見鬼去吧。

溫清見祁陽發愣,伸手就像祁陽捏他的手指一樣捏了捏祁陽,“……祁陽?”

祁陽回神,反手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後一帶,溫清沒防備,跌進他懷裏。

溫清擡頭瞅他,微微皺着眉。

“瞪我幹嘛,”祁陽嘴角勾着一抹笑,聲音低沉,“我們都是要出櫃的人了,還有什麽可怕的。”

說罷,低頭深深地吻住了溫清。

祁陽這個吻吻得很熱烈,輾轉不停,舌頭在溫清口中探得很深,溫清甚至覺得祁陽能舔住自己的喉嚨。

溫清被吻得七葷八素的,祁陽被溫清那句要公開出櫃的話撩的不輕,吻得認真專注,他倆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了,好多雙眼睛齊刷刷的看着他們,眼珠都瞪的牛大。

祁陽放開溫清的時候才注意到這麽一個詭異的場景。

除了早早就知道真相的小桃兒,大家都還沒從震驚裏出來,董子看着祁陽和溫清臉上微微泛着潮紅,先開了口,語氣裏帶着掩飾不住的驚訝。

“你們倆這……算是出櫃嗎……”還連連驚嘆着,話都有些說不清楚,“……這方式還真是一鳴驚人……語不驚人死不休啊……啊,也不是語……”

楚哲拉了拉他,及時阻止了他繼續丢人。

溫清只覺得臉上燒得慌,祁陽低頭看了看他,笑笑,看向呆若木雞的衆人,緊了緊摟着溫清的手臂,“我愛人,溫清。”

于是這一晚上的主角又新增添了倆,妮兒感嘆蕭老板這酒吧幹脆改名叫Gay vity算了,連連見證兩對偉大的愛情,蕭老板只是笑笑,沒說話,看着祁陽的眼神有點深邃。

白連和囡囡震驚過後就很快恢複了正常,像其他人一樣恭喜他們,揶揄他們,祝福他們,心中卻挺不是滋味的,但又沒可奈何。

一個早早放棄,一個遲遲拖延的人現在又有什麽資格去阻止呢。

剛才稍稍冷卻了一點的酒席又開新瓶,各衆人毫無節制的去找祁陽和溫清灌酒,一杯杯的酒穿腸而過,溫清似乎可以體會到剛才董子和楚哲的感覺,辣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卻還在笑得開懷,心裏挺痛快的,苦澀在眼睛裏聚積,順着臉頰嘩嘩的流下來。

有什麽不好的呢,至少現在這個人是完全屬于自己的,無論從前發生過什麽,無論以後将會發生什麽,他甚至不想考慮他們是否會有未來,至少現在這個人眼裏映着的只有自己一個人,就只有自己一個人。

小桃兒對祁陽說讓溫清親你一下免你小半杯酒,祁陽搖搖頭笑着說溫清太害羞,正準備接過酒杯,忽然一個人影襲來,眼前就是一黑。

溫清在一片嗷嗷的叫好聲中一把摟住了祁陽的脖子重重的在眉心烙下一吻。

嘴唇火熱,輕輕顫抖。

親吻祁陽的那一刻溫清想,如果時間就定格在這一晚上就好,不再需要其他任何人的對他們的裁定,不再需要其他任何人對他們的言論與祝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聚會的後半段就是大家熱熱鬧鬧的随便胡侃,妮兒又約大家出去玩,喝的暈暈乎乎的衆人連時間都沒問就被妮兒拉着同意了。

半夜祁陽把溫清送回家,讓他好好休息一下,要是身體有什麽不舒服就告訴他,溫清笑着說又不是小姑娘,還有什麽不适的。

祁陽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說,親了親溫清,道了別就回家了。

溫清靜靜地站在門口,閉了閉有些酸澀的雙眼,直到祁陽走遠才慢慢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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