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輕度潔癖,但為了報仇,她勉強忍了,她這次犧牲大了。

沈沁無奈的親了親女兒,“你這孩子,虧得五郎是你表哥不跟你計較。”不是趙恒不計較,而是帝後絕對不會因為姜微在太子身上尿了一場就罵她的。

姜微長長的睫毛對着沈沁無辜的扇啊扇,她還小,不懂事!某僞蘿莉無恥的賣萌,姜微從小到大就是一個非常任性的孩子,但凡她想做的事沒做成,她就一直哭鬧不休,直到爸媽大哥答應為止。等後來大了一點,遇到了一個好老師引導才懂事了點,知道分寸,行事稍微看下場合,那熊孩子要不是自己表哥,她也不會這樣,沈沁被女兒逗得直笑。

王夫人聽說太子走的時候臉色都是青的,不由哈哈大笑,“這孩子太淘氣了,就要阿識那麽制他。”王夫人也挺頭疼的,按說太子年紀也不大,身邊伺候的下人也都是精心挑選的,怎麽就會這麽淘氣呢?

姜恪道,“都是你把阿凝寵壞了。”

王夫人不以為然,“難道你不寵?”阿凝這樣子全是他寵出來的好麽?

姜恪:“……”

☆、16 姜皇後(上)

趙恒神色鐵青的讓內侍策馬狂奔回東宮後,就一頭跳進了浴池,一遍遍的刷洗着自己的身體,尤其是胸口部位。其實他的衣服在姜家已經換過了,但太子殿下還是感覺渾身不舒服。

“五郎,五郎!你小心點,不要弄傷了自己!”趙恒的近侍鄭讓見趙恒大有把皮都刷破的架勢,急的連聲勸慰。

趙恒咬牙切齒道:“下回我一定把那臭丫頭扔臭水溝裏去!”

內侍們只當沒聽到。

趙恒被姜微尿了一身的消息不是秘密,很快的就傳到了幾個有心人的耳裏,關雎殿中,皇四子聽到趙恒被尿了一身,樂得在地上打滾,“哈哈哈——我讓你愛幹淨!讓你愛幹淨!”他跟趙恒前後差了不過半歲,親娘又是貴妃,時常看趙恒不順眼,兩人是老對頭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皇四子的話還沒說話,就被一只手拉住了,他一擡眼看到抓住自己的人,不由耷拉下腦袋,“阿姊!”

“你又要去找太子了?”衡山公主瞪着弟弟說道,聖上一共有五名皇女,衡山是唯一出生就有封號的皇女。

“我是去找太子玩。”皇四子理直氣壯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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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跟他打架吧!”衡山今年八歲,比皇四子大了五歲,一向以照顧自己弟弟為己任,怎麽都不讓他去找趙恒,“走,我們去找阿娘!”

皇四子被姐姐緊緊抓着,掙脫不了,只能垂頭喪氣的跟着衡山去找阿姨*。差半個時辰就申時了,正是阿姨進晚膳的時間,他一點都不想跟阿姨一起進膳,皇四子心中淚奔。他去東宮一是想嘲笑趙恒,二來也是想去蹭飯來着。衡山卻不知道皇四子心中的想法,拉着弟弟去找阿娘。一直處于隐形人狀态的皇四女連忙跟在兩人身後,她是安昭儀的女兒,安昭儀是安貴妃的庶妹。

內殿裏侍女們已經開始進膳,端坐上方的安貴妃看到進來的兒女時,臉上浮起了微笑,招手示意兒女們過來。身為宮中最受寵的寵妃,安貴妃的服飾并不華麗,頭上僅簪了幾只黃銅釵,身上的衣物也是缯帛制成,而非華貴的絲緞織錦,看上去仿佛尋常官宦人家的娘子,而非養尊處優的貴妃娘娘。她生了一張端莊鵝蛋臉,細長的柳眉描繪精巧,臉上塗了脂粉,讓她的皮膚看起來柔嫩無瑕。安貴妃出生世家,從小在宮中養大,一舉一動都可以當成宮儀的典範。

“阿娘——”衡山丢開弟弟,撲到了安貴妃懷中。

“阿姨。”皇四子和皇四女上前給安貴妃行禮。

衡山回頭瞪着阿弟,她說過多少遍了,要叫阿娘而不是阿姨,他怎麽就記不住!

皇四子被阿姊瞪得心裏委屈,他叫阿姨有什麽不對,他長這麽大都是叫阿姨的,不是只有稱呼皇後才能叫阿娘嗎?

安貴妃看着女兒的貼心的舉動,心中安慰,她拍了拍女兒的背道:“對皇後才能叫阿娘,以後可別叫錯了。”

“不嘛!”衡山頭往安貴妃懷裏蹭,“我以後就要叫阿娘!”

安貴妃微微一笑,“私底下叫叫可以,外面可不能叫錯了。”

“我知道。”衡山乖巧的應了。

“用膳吧。”安貴妃淺淺一笑。

下人們将食案分別放置在衆人面前,安貴妃飲食清簡,每食不過栗飯、胡餅,飯菜也已蔬菜為主,偶爾的葷腥不過是魚食,宮中人都盛贊貴妃賢德,但這樣的飯菜又怎麽能吸引得了金尊玉貴養大的皇子胃口,皇四子聞到那飯菜的味道就開始倒胃口了,待宮女把主食奉上後,皇四子臉色都變了,“這是什麽?”

“四郎這是麥飯。”宮女說道。

“麥飯?”皇四子嫌棄的撇開臉,“阿姨,我要吃米飯。”

安貴妃問皇四子,“四郎,你可知這麥飯在外面很多人都吃不上。”

皇四子低着頭不說話,心中暗忖,以前吃栗飯的時候就說很多人吃不上栗飯,現在又說麥飯,幹脆說外面人什麽都不吃好了,“這麥飯幹,我吃不下,我要吃米飯。”皇四子委屈道,早知道剛才就去東宮找五郎了,五郎那兒飯菜比阿姨這裏好吃多了,還是阿娘好。

安貴妃柳眉微蹙,“你——”

“四郎愛米飯,就讓他用米飯就是。”溫和含笑的聲音傳來,皇四子擡頭就見一玄衣男子款步進來,他眼前一亮,“耶耶!”

大秦第三任皇帝趙旻疼愛的拍了拍兒子的腦袋,看到食案上過分簡陋的飯菜,他忍不住道:“阿清何苦如此虧待自己?”

“我衣食無憂,哪裏算虧待?如今安陽地動,不知道多了多少災民,我在宮中能省上一分,在外面就能救上十人,我能有什麽苦的?”安貴妃含笑起身,“倒是三郎你這些天消瘦了許多,國事重要,但也要顧及自己身體。”

衡山同父親行禮後,領着阿妹和阿弟退下,留下父母說貼心話,

趙旻握着安貴妃的手坐下,“阿清辛苦你了。”

“只要能幫上三郎我就不辛苦。”安貴妃嘴角笑容加深,嘴角眉梢處顯出淺淺的細紋。

趙旻看着她細細的紋路,心中柔情更甚,伸手攬過她的腰肢,“你真是我的賢內助!”

安貴妃輕嗔道:“都老夫老妻了,說這些作甚。”她擡頭道,“三郎,今日是姜家小九娘周歲宴,你還記得嗎?”

“記得,不是太子去慶賀了嘛?”趙旻說。

“先前你封了我家大娘為亭主,姜家小九娘也應封個湯沐邑吧?”安貴妃口中的大娘是她大哥的嫡長女,已經許人,應着安貴妃的關系,安家大娘子一出生就有了亭主的身份。

安貴妃不說,趙旻還真想不起這件事,畢竟都過了十幾年了,但她這麽一說,趙旻真有些遲疑了,他遲疑的不是冊封姜九娘為亭主,而是——

“皇後身份比我高,她的侄女冊封也應該比大娘高一階。”安貴妃知道趙旻的顧慮,主動說道。

趙旻一笑,“阿凝就是太任性了,阿清你莫跟她計較。”

安貴妃道:“我哪會跟皇後計較。”她又推着趙旻道:“你去跟皇後說這好消息吧,我聽說後日姜九娘就要入宮了,趁早說了,也要讓皇後有個準備。”

趙旻說:“我一會再回來。”

安貴妃點頭。

趙恒在東宮不停的洗刷着自己的身體,一路陪着趙恒的內侍等他跳入浴池後悄聲退下,往椒房宮走去。

此時正是皇後在書房練字的時間,高敬德梳洗換過衣服後,悄然無聲的走入書房,姜皇後的貼身女官正在給皇後磨墨,高敬德站在姜皇後身後一聲不吭。

“今日的事順利嗎?”姜皇後手下未停,出聲問道,她的聲音嬌柔無倫,如明珠粒粒落地。

“很順利。”高敬德是椒房宮的大總管,極受姜皇後信任,即便是趙恒也不敢輕易得罪,在高敬德和他之間,姜皇後明顯給相信高敬德。

“五郎沒闖禍?”姜皇後抄完一頁佛經,女官替她翻過一頁,姜皇後繼續抄寫着佛經。

“沒有,五郎今天一直在跟小九娘一起玩。”

“同阿識一起玩?”姜皇後手下頓了頓,放下了毛筆,饒有興致的轉身問,“你确定他是在同阿識玩,而不是欺負阿識?”姜皇後年長姜淩三歲,今年已三十一歲,因保養得宜,看着不過二十出頭,同謝則的清冷優雅、沈沁的明朗絕麗不同,她細致柔美,雙眸明光潋滟,似乎永遠蘊含着一汪清水,看着極惹人憐愛,身居高位多年,更讓她多了幾分養尊處優的嬌貴。

“是同小九娘一起玩。”高敬德語氣中含了幾分笑意,将今天趙恒在姜微身上吃的癟全部說了出來。

姜皇後聽得笑倒在女官身上,“難得見五郎這麽吃虧。”

高敬德道:“那也是小九娘聰慧,奴婢在一旁看了一天,就沒聽小九娘哭一聲。”

“這麽乖?那阿識身體呢?我聽說阿娘說是好了,人可有胖了些。”姜皇後關切的問。

“好了,小九娘比之前胖了不少,奴婢看她吃的也多,人也活潑,一看就是健康的孩子。”高敬德将姜微的好胃口說了一遍。

姜後連連點頭,“孩子在長身體的時候就要多吃多動,一個個嬌慣太過就不好了。”她唯一的獨子都采取放養的手段。

“可不是,小九娘玉雪可愛,胖嘟嘟的像觀音娘娘坐下的小玉女,一看就讨人喜歡。”高敬德伺候皇後多年,很清楚如何說道姜後的心坎裏去,宮中幾個皇女皆是病恹恹的,姜長晖從來不稀罕。

姜後吩咐高敬德道:“既然阿識都會走路了,你讓他們給阿識布置房間時小心些,莫讓她随便撞了什麽家什。”

“奴婢會吩咐下去的。”高敬德說。

“三娘,該洗漱了。”女官提醒皇後道,姜後每日作息都十分固定,現在正是她梳洗按摩的時辰。

姜後在宮裏開辟了一個浴池,每日都有湯泉司的人從湯山中運出溫度的适應的湯泉供她泡浴,湯泉中還加了太醫署的太醫專門為她開的藥浴方,按着她時常的需求和四季更替變換藥方,這段時間也是姜皇後最享受的時候,天大的事都不能打擾到她。姜皇後在湯泉裏泡浴完畢,身上披了一件柔軟的細麻衣,趴在絲緞面料的軟墊上,任女官給她按摩穴位,塗抹護膚的蜜脂,她的頭發也洗過了,另有人專門給她梳理頭發,按摩頭部穴位,很快她就昏昏欲睡了。

侍女們将呼吸聲降至最低,這時趙旻緩步出現在門口,侍女們看到趙旻時吃了一驚,正想起身行禮,那趙旻揮了揮手,示意衆人退下,侍女們互視了一眼,無奈的退下。姜長晖已經處于快進入黑甜鄉的狀态,絲毫未察覺侍女的離去,只對侍女吩咐道:“給我按按脖子,這幾天酸疼的很。”

趙旻靜靜的看着暈暈欲睡的皇後,她肌膚賽雪欺霜、柔嫩若脂,後背的曲線圓潤完美,即使已經生了一個孩子,她的腰肢依然纖細雙掌就可以合攏,臀部潔白得猶如雪玉凝成,燭光下柔光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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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阿姨,關于庶子女如何稱呼自己生母問題,我一直不太了解,後來無意間翻到一條記載,就是《蕭子懋傳》中記載,蕭子懋叫自己庶母為阿姨,還有人稱呼為“姨”我想既然史書都記載了,那麽稱呼庶母應該就是阿姨、姨或者是姨娘吧。

晉安王子懋字雲昌,武帝第七子也。年七歲時,母阮淑媛嘗病危篤,請僧行道。有獻蓮華供佛者,僧以銅罂盛水漬其莖,欲華不萎。子懋流涕禮佛曰:“若使阿姨因此和勝,願諸佛令華竟齋不萎。”七日齋畢,華更鮮紅,視罂中稍有根須,當世稱其孝感。

其中阿姨應該就是指代阮淑媛吧。

☆、17 姜皇後(下)

趙旻站着沒動,臉上的神色未變,只是眸色漸漸轉深。

姜長晖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頭,“脖子——”姜長晖任性慣了,容不得旁人不順她的心意,她微惱的睜開眼睛,一件玄色衣袍落入她眼中,姜長晖一下子坐了起來,披上寝衣冷淡的問,“陛下,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嗎?”趙旻挑眉問道,趙旻這些年帝威愈重,加上公務繁忙,他又憂心國事,臉上頗有滄桑之色,看起來有三十五六歲不止,姜長晖卻自入宮後容貌就沒怎麽變過,兩人看着現倒像是差了一輩。

“宮中何處不是陛下的,陛下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姜長晖淡聲道,起身想要穿衣,卻被趙旻一把拉了回來,他聲音略帶低啞道:“不用穿衣了——”

姜長晖明顯的感到他的興奮,眼底閃過厭惡,揚聲喊道:“春燕——”姜長晖身邊是有給趙旻侍寝的宮女的,她不耐煩伺候皇帝時,就讓宮女上。

趙旻輕笑一聲,“阿凝若是有興致讓春燕來助興,我也不在意。”

姜長晖被他無恥的話氣紅了臉,一巴掌拍掉了他作惡的手,略仰起下巴,“你過來幹嘛!”連敬稱都不用了,瞪着趙旻的目光非常不滿,她最讨厭有人在自己按摩的時候打擾自己。

要是換了其他妃嫔敢瞪他,趙旻早就拂袖而去了,但姜長晖自小對待趙旻就是這個态度,從來沒變過,趙旻早習慣了,對姜長晖的以下犯上也不生氣,“宮裏什麽地方朕不能來了?”他悠然道,見姜長晖羞惱的模樣,笑着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問:“今日是你五弟的女兒生辰?”

“對。”提及阿識,姜長晖緊繃的神色稍稍緩和。

趙旻看着她難得的淺笑,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你父親迄今也就這麽一個孫女,不若我給她封個湯沐邑?”

“阿識還小,又不是宗室女,當不得這些。”姜長晖戒備的看着趙旻,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提起阿識。

“沒什麽當不起的,你侄女還不是我的侄女。”趙旻這倒是真心話,旁人都說他過分的寵愛阿清,冷落皇後,說阿清是妖妃,趙旻哭笑不得,他從來都認為阿清比阿凝适合當皇後,他愛重阿清是真,可要說他冷落欺負阿凝,趙旻真心覺得冤枉,明明每次都是阿凝胡鬧。趙旻不是不喜歡姜長晖,但這種喜歡跟對安氏的感覺是不同的,姜長晖是他可以寵的人,安貴妃是他有事可以商量的人。

“你想怎麽封賞阿識?”姜長晖問。

“冊封她為梁鄉君如何?”趙旻說,梁鄉是大秦的一個鄉,屬益州,氣候溫暖,土地豐富,民衆頗為富庶。

“鄉君?”姜長晖嫌棄道,“太小了!還不如不封。”

趙旻苦笑,耐心的解釋道,“縣主是皇子的女兒才能冊封的,朕的皇女也不過是郡公主。”安貴妃的侄女,他也不過冊封了一個亭君,就想着阿凝小心眼,才給姜微提高了一個等級。

“梁鄉富庶嗎?可有鐵礦、鹽礦、茶園?”姜皇後眼界可是很高的,普通湯沐邑她都看不上。

“……”趙旻沉默了一會,“沒有。”鹽鐵茶一向是最賺錢的三樣,整個大秦能生産這三樣的地方也不多,全由皇家掌握,收取稅收,莫說是小小的鄉主了,就是大秦的親王都絕少有如此封地。

“那我不要。”姜長晖蹙眉嫌棄,“就一個小小的鄉裏,能有多少湯沐邑?還不如我送阿識百畝良田當她脂粉錢呢。”她形貌嬌柔,即便生氣也如同小女兒撒嬌一般。

趙旻無奈,哄她道:“梁鄉雖沒這三樣,但它物産豐富,盛産稻米,鄉中有不少七丁大戶……”

“再好也沒有鹽井好,益州那麽多鹽井,給阿識幾口有什麽要緊?說了這麽多就是小氣,你要是舍不得就算了。”姜長晖不屑的起身,剛想離開就被趙旻拉了回來。

趙旻怒道:“你當真是越來越放肆了!敢這麽跟朕說話,當屬地是什麽,任你挑選?”

姜長晖惱道:“明明是你主動提起的,又不是我求得?憑什麽我不能選?”

她臉上因怒氣浮起了薄薄的紅暈,雙眸亮的驚人,黑鴉鴉的頭發柔軟的披在身後,發絲輕輕的劃過趙旻的手,就仿佛觸在他心口一般,趙旻怒氣全消,輕順着她發絲,“那雲水如何?雲水鄉有茶園。”

“有多少?”姜長晖不情願的問道。

趙旻挑眉,手不輕不重的拍了她翹臀一下,“再胡鬧我可真生氣了!”

姜長晖也知道見好就收,雲水聽名字就知道氣候宜人,如果那處茶園占地不廣就讓人再種些好了,“既然只是鄉,阿識就要收七成稅的。”她又提出了一個條件,這是皇子受封才有的待遇。

“好。”既然送了湯沐邑,趙旻自然不會同她計較這個,一個雲水鄉他也不看在眼裏,他伸手按在姜長晖的頸脖處,“這兒酸疼,我給你按按?”趙旻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但也不是急色之人,阿凝一向嬌氣,需要慢慢哄,這方面趙旻耐心十足。

姜長晖還氣他打了自己,背過身子不理會他,趙旻往手心到了一些蜜脂,不輕不重的給她按壓着頸脖處,一向柔嫩的肌膚果然有些緊繃,“又寫了一天的字?以後少這麽辛苦。”趙旻心疼道。

姜長晖閉目享受皇帝的伺候,懶得回應他的廢話,趙旻常年練武,手下十分有輕重,不比給她按摩的宮女伺候的差,趙旻側身摟住她的腰,剛松開姜長晖寝衣的腰帶,就聽外面自己的內侍疾聲輕呼,“三郎,急報。”

趙旻身體一僵,半晌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低頭親吻姜長晖,“我今晚再來。”

姜長晖胡亂的應了幾聲,就想早點打發他走,有了急報,她不認為趙旻晚上還有空來。嬌軟的聲音讓趙旻更讓按耐不住,但他知道自己的內侍若沒緊急問題,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他,他閉着眼睛抱了她一會,在姜長晖不耐煩的催促下,才起身依依不舍的離去,臨去還輕敲了下她的額頭,恨恨的道,“沒良心的小東西。”

姜長晖等趙旻離去後,輕哼了一聲,讓宮侍進來伺候自己再次梳洗,她剛洗漱完這人就穿着外衣對她又摟又抱,好髒!真讨厭!按摩的興致沒了,姜長晖洗漱完畢,散着頭發懶懶的靠在床榻上,讓丫鬟給她擦頭發梳頭,“今天晚膳簡單些,給我熬一碗粳米粥,上面淺淺加一勺薔薇花露即可,配粥的小菜我要全素、不要腌菜,要新鮮的時蔬,不要加五葷,用葷油炒。”

宮侍應聲而下,姜皇後一日兩餐,中間夾雜三頓點心,每頓飯菜固定的六菜一湯,朝食固定三葷三素,偶爾興起也會像今天一樣主動點菜。比起安貴妃來,她似乎更奢侈些,但禦膳房的大廚們更喜歡伺候姜皇後而不是安貴妃。因為姜皇後每餐所需食材皆是宮中常見的,即使她口味挑剔,又注重養生,可宮中難道還缺廚藝精湛的大廚和食醫不成?

麻煩的反而是安貴妃,她自認每頓粗茶淡飯,可禦廚哪裏真敢上些外頭貧民吃的粗糧給她食用?那些食材怕是吃進去就要劃破貴妃嬌嫩的喉嚨。安貴妃每頓的蔬菜都是大廚塞入肥鵝中文火慢炖後用麻油精心烹制出來的,連她要吃的麥飯都是大廚們研磨再三,确定口感上尚可後才敢敬獻上去的,敬獻時還戰戰兢兢的,就怕口感粗糙惹惱了貴人,伺候安貴妃比皇後辛苦多了。

高敬德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隔着屏風說道,“三娘子,殿下适才下旨讓大郎去宗正寺任職。”

姜長晖聞言輕笑一聲,“看來陛下是對大郎寄予厚望了。”

高敬德不解的聽着皇後不喜不怒的語氣,心中暗奇,皇後難道一點都不急?陛下可是盛贊過大郎有他少年之風。

姜長晖懶懶的躺下,對宮侍吩咐道:“你去把那些姑子叫進來,我要聽她們念經。”

女官聽到皇後的吩咐,面露為難之色,姜長晖挑眉:“怎麽?”

“那些姑子受傷了,怕是不能來了。”女官吞吞吐吐道。

“好端端的怎麽會受傷?”姜長晖很是納悶,這些姑子是她讓高敬德給找來的,說是尼姑,其實是男扮女裝的戲子。宮中生活煩悶,姜長晖愛看歌舞,又喜愛百戲,可安貴妃卻認為這些都是亡國的靡靡之音,建議趙旻在宮中取消這些娛樂,趙旻認為安貴妃說的有理,是故宮中僅有彈奏雅樂的琴師,姜皇後這輩子最讨厭聽的就是那種讓人暈暈欲睡的雅樂!為了安貴妃的“讒言”,她沒少找安貴妃麻煩,最嚴重一次讓她在青磚石的地上跪了一個時辰,可安貴妃一臉忠臣死谏的模樣,讓姜皇後先倒了胃口,懶得跟她計較了。

高敬德為了哄她開心,時常偷渡宮外小戲送到宮裏供皇後取樂,之前他送的都是女子,皇帝也知道椒房宮的小動作,睜一只閉只眼罷了,可今年初夏,姜皇後也不知道聽了誰的讒言,竟然讓高敬德去找美貌的男子。女官和高敬德當時就被驚得魂飛魄散,強烈反對,但姜長晖堅持,兩人也只能聽從。這事兩人也隐晦同王夫人說過,兩人原以為王夫人會阻止,卻不想王夫人居然一聲不吭,竟然是默認了!女官這下真相信,皇後的任性絕對是王夫人寵出來的。幸好王夫人不阻止,還是有人反對的,只是這反對的人——女官憂心的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更愁了。

“是我把他們趕走的。”沉沉的男聲響起,寝殿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修長偉岸的身影。

姜長晖想都不想,直接手中的犀角梳往人影砸去,“滾!”他們到底當自己寝殿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太過分了!

“清河王!”女官和高敬德同時驚呼。

清河王趙遠微笑颔首,彎腰從地上撿起犀角梳,“怎麽這麽大火氣?不喜歡犀角梳,我給你換象牙梳好不好?”比起貌若好女的趙旻,清河王趙遠更符合時下的審美标準,他容貌俊美、身量高挑、風度翩翩又膚白如玉、文武雙全,雖然他今年已三十有六,可依然是不少大秦貴女的夢中情人,也不知道多少人想當清河王妃,可趙遠自五年前王妃逝世後,就再也沒有續娶了。

姜長晖抿着嘴角,鳳眸冷凝的看着趙遠,“退下。”

高敬德和女官忐忑的退下。

趙遠等兩人退下後,竟然開始寬衣解帶,姜長晖臉色一變,“你做什麽!”

趙遠溫言笑道:“我把外衣去了,你不是最好潔嗎?一會等我走了,你再梳洗怎麽辦?梳洗太過頻繁對身體不利。”

姜長晖指着牆角,“你坐到那邊去就不用脫衣了。”

趙遠一笑,“我又沒生氣,幹嘛這麽怕我?”

“誰怕你了!”姜長晖氣紅了臉。

“哦?你不是因為做了虧心事才怕我嗎?”趙遠緩步走到姜長晖面前,摸了摸她濕潤的頭發,幹起了女官未完成的事。

姜長晖奪下他手中的白巾,因動作過快,反而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發絲都拉斷了,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氣,“滾出去!”

趙遠心疼的親了親她的發絲,“都是孩子娘了,做事還這麽毛躁,真是越來越不知道輕重了!”他臉上帶着笑意,但笑意不及眼底,“你找姑子想做什麽?”語氣溫柔中含着幾絲怒氣。

姜長晖不屑的掃了他一眼,傲嬌的別過臉,要你管!我阿娘都不管我!姜皇後才不會說她是看了幾個貴夫人身邊的貌美柔順的面首心癢,也想養兩個玩玩,但等高敬德接回來後,她覺得這些人太髒了,但又不好意思馬上讓他們離開,就養着看看他們耍百戲也好。

王夫人是吃透了女兒的脾氣才什麽都不說,自己女兒自己清楚,阿凝會看上那些光有容貌的繡花枕頭才有鬼。

“阿凝!”趙遠輕聲喚着姜長晖,“是高敬德慫恿你的嗎?這種引誘主人的奴才就該活活打死!”

姜長晖聽到他這麽說冷冷道,“你拿高敬德威脅我?”

趙遠用頭抵着她額頭,“我怎麽舍得威脅你?我是怕你做錯事了。”趙遠如何不知她脾氣,今天他要是敢說一聲是,阿凝絕對永遠都不會理他了,阿凝哪是能可以用威脅的人。

姜長晖似笑非笑,“我養幾個姑子,難道還比你犯錯更大?清河王叔!”她最後四個字有意加重了語氣,趙遠按輩分是趙旻的叔叔,也是先帝的幼弟,封地清河,他自小才華出衆,深受先帝和趙旻信任,一直在朝中任職,沒去封地。

趙遠輕擰她的臉頰,“別淘氣,我是來跟你說五郎的事。”

“五郎他怎麽了?”姜長晖不解。

“你這當娘的——”趙遠長嘆一聲,心中無不後悔,當時不該太寵阿凝,讓王夫人進宮陪了她那麽久,就讓她親自照顧太子才是。

姜長晖生趙恒的時候很是吃了一番苦頭,生下趙恒後足足在床上休養了一年才勉強能起身,當時大家都擔心壞了,王夫人入宮親自照顧了她一年,萬事不讓她操心,又怕擾着她休息,太子出生之後每日只由乳母抱着給她請安一次,大部分時間她都跟王夫人在一起,導致她跟趙恒母子感情不深。後來等趙恒長開後,容貌又格外酷似趙旻,姜長晖對兒子就更親近不起來了。

姜長晖撇嘴,“你今天就是來說教我的?”

“你把我一丢就是半年,我今天不來找你,你就準備不見我了?”趙遠怒極反笑,“還說我來說教你,你有沒有良心!”

“我阿娘一直陪我,以後又有阿識陪我——”姜長晖難得的聲音低了下去。

“你的意思就是我就是她們的替補,你有了王夫人和姜九娘就不要我了?”趙遠柔聲問,眼底寒意漸重,他是真心愛姜長晖,樂意寵她、低聲下氣的哄她開心,但任性也要有限度,趙旻他忍了,她要是再敢找其他野男人……哪怕有姜恪、姜凜護着她,他都會讓她知道惹怒自己的下場。

“難道她們在的時候你還來?被她們發現怎麽辦?”姜長晖懊惱道。

趙遠聽她這麽一說,心中怒意消散了大半,“趙旻都沒發現我,難道她們還能發現?”

“那不一樣。”姜長晖搖頭。

“哪裏不一樣?”

“我跟阿娘是天天在一起的,趙旻他——”姜長晖讨厭趙旻,要不是為了耶耶和阿娘,她才不會讓他近身,更不會陪他做戲,每次陪完趙旻,她都會梳洗很久。

趙遠含笑親了親她額頭,“放心吧,我都會安排好的,沒人會發現的,我就是想多看看你。”他哪裏舍得讓她受委屈。

姜長晖很糾結,阿娘老說她太任性,将來會後悔的,其實不用将來,她現在已經後悔了。她跟趙遠也是她一時沖動,那天她被安清惹怒了,派人扇了安清三十多個巴掌,趙旻為了保護安清,大罵了她一頓,還要關她禁閉,姜大皇後委屈的跑到僻靜的花園裏大哭了一場,引來了趙遠。她當時被氣暈了,想趙旻可以三宮六院,為了安清罵她,她就不能找情人嗎?橫豎趙遠沒了王妃,她也不擔心委屈其她女子,就跟趙遠來了一段露水姻緣。原以為只是春風一度,天亮就散了,卻不想趙遠竟然真上了心,他是羽林軍将領,時常趁着職務之便來找姜長晖。

姜皇後從小就愛享受、愛漂亮的衣服首飾、愛保養打扮自己,可她對男女之事真心不在意,她跟姨夫沈奕修煉過養生功,這麽多年下來駐顏有術,都是她養身有術的緣故。養生功首先要求清心節欲,姜皇後最煩心的就是趙旻來找她,打斷她每日的休養,平時侍寝是能推則推,現在又多了一個趙遠,都快把她煩死了。

要是趙遠真是那種貪歡好色之人也就算了,偏這人行事頗有分寸,又肯放下身段哄她,變着各種花樣哄自己開心,除了這次尼姑的事外,他對自己是千依百順,自從跟她在一起後,別說續娶了,身邊連個侍妾都沒一個。姜長晖任性但不跋扈,面對這樣的人,她看着冷淡,實則真不能口出惡言。姜長晖覺得這混蛋肯定是吃準了她心裏所想,才會這樣行事的,太可惡了!姜皇後覺得自己人生太悲慘!她以後再也不任性了!

趙遠軟玉溫香在懷,哪能不心動,可他真不敢輕舉妄動,阿凝這方面一定要慢慢哄才行,他柔聲道:“你已經知道陛下讓大郎去宗正寺領差事了。”

“知道。”姜長晖不在意的說。

趙遠見她神色平靜,有些驚訝,“你不生氣?”

“有什麽好生氣的?一個閑職而已,他是皇子,總會領差事的,就是時間問題罷了。”姜長晖漫不經心道。

“不錯,他是皇子,只要陛下在一天,他總會領差事的。”趙遠點頭,“你好好寬慰太子,讓他不要心急,陛下正值壯年,還不愁将來之事,太子現在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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