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硬的扭頭,就見趙恒揉着眼睛瞪着自己。

“你怎麽在這裏!”姜微氣勢洶洶的問道。

“孤為什麽不可以在這裏?”趙恒居高臨下的望着姜微,他大清早的被阿娘趕出來為的就是接這胖丫頭,看到她睡得這麽熟,他心裏更不爽了,想把她掐醒,卻讓王夫人以為他也困了,就哄着他睡了一會。趙恒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被阿婆抱在懷裏晃了晃就睡着了,王夫人就讓兩個孩子一起睡了。

“你!”姜微小胖手顫巍巍的指着趙恒。

“我怎麽了?”趙恒困惑的低頭,沒發現自己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他反而取笑姜微道:“胖丫頭,你居然還裹尿布!是不是晚上還尿床啊!難怪你會在我身上尿尿!”趙恒思及此,大方的原諒了姜微之前的失禮。

“你才尿床!”姜微怒道,“別以為你年紀小就可以耍流氓!”這熊孩子居然就穿了一件肚兜,下面沒穿內褲!姜微扭頭不看那顆小蠶豆。

“五郎、阿識?”王夫人走了進來,見姜微扭着頭對着牆壁,“阿識怎麽了?”她不過出去一會兩人就吵架了?

“阿婆。”姜微往王夫人懷裏撲。

“阿婆,她裹尿布!”趙恒得意洋洋的指着姜微的小褲褲說,“胖丫頭!尿床鬼!老尿床!”

“阿婆,你把他趕出去!”姜微頭埋在王夫人懷裏撒嬌,趙恒也不甘示弱,撲到了王夫人懷中,“阿婆,我不尿床,阿妹尿床。”

王夫人被兩個孩子一撞,差點仰頭摔倒,她連忙坐在摟住兩人,“五郎,阿識是阿妹,你要讓着阿妹啊,阿妹穿的不是尿布。”

“不是尿布?”趙恒不信,“那為什麽她睡覺還裹着?”

王夫人也不知道小孫女什麽時候連睡覺都要穿褲子的,大概是小娘子天生害羞?或者是學她阿娘的?不過她見兩個孩子都穿着一件小兜兜,擔心他們着涼,連忙喚人進來

“啊!”姜微尖叫一聲,護着自己的褲子,小胖腳用力的踢趙恒,“阿婆!”

趙恒其實是好奇姜微的尿布,想摸摸卻不妨被姜微踢了一腳,他捂着臉怒道:“胖丫頭你找打!”他話音還沒落,就發現自己被人拎了起來,“哪個混蛋——”他扭頭就見姜凜一臉莫測的看着自己,“阿舅——”趙恒聲音低了下來。

姜凜笑得很親切,“五郎,天氣冷,先穿好衣服了再說。”說完拎着趙恒去了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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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房裏王夫人輕哄着給小孫女穿好衣服後,才領着她出門,對上兒子若有所思的目光,她理直氣壯道:“阿祈和阿文小時候不也這樣?”

能一樣嗎?阿祈和阿文從小定親的,姜凜給王夫人倒了一盞茶水,“阿娘,我記得你前幾天還說阿識可以嫁到沈家去。”

王夫人說:“我現在又認為五郎不錯,沈家的小郎還在外地呢,誰知道他将來如何。”沈家兩個兒子,長子在京城,次子外放,跟姜微年紀合适的是她二舅舅的兒子。

“……”姜凜被母親堵了半晌才道:“五郎老欺負阿識。”你這麽朝秦慕楚好嗎?

“小郎君小時候不就愛欺負小女郎嘛。”王夫人毫不在意的擺手,“等大了,懂事了就知道關系阿妹了。”

姜凜決定放棄跟阿娘讨論這問題,以後對看着這兩人就是了,他情願阿識跟林熙玩,也不要跟五郎有什麽牽扯,太子妃那是那麽好當的。

☆、35 趙怒恒的怒火

趙恒會這麽早來姜家是因為姜皇後想侄女了,想讓侄女入宮陪她幾天,趙恒聽說後就嚷着一起要來,他來這裏的主要目的當然不是接姜微,而是要姜凜帶他出去玩。

“阿舅,我們還能去看噴火、吞劍嗎?”太子殿下乖巧的問着姜凜,他自從姜凜帶他出去看了一次江湖把戲後,他就迷上了這種百戲。

姜凜對趙恒遠沒有姜微那般溺愛,聽趙恒這麽一說“五郎還想看那些障眼法?”

“障眼法?”趙恒一愣,“阿舅說這些都是騙人的?”

姜凜一笑,“百戲都是障眼法,就如噴火般,只要稍加訓練都能作出來?”他見趙恒興致愈濃,讓侍從把他請來的戲子請來,請他們詳細給趙恒解釋那些把戲其中的訣竅。姜恪和姜凜都認為深宮是養不出合格的皇帝的,所以兩人只要有空都會帶趙恒走出內城,去外城見識普通百姓的生活,當然讓趙恒見識到的各方面也是他們同沈奕商議過的。沈奕發現趙恒最近對百戲特別上心後,就先讓姜凜帶着他見識了一次高水平的雜耍,然後再派人講破其中的關竅,這樣就不會讓他太過沉迷了。

姜微對這種雜技沒太多興趣,看慣了現代各種高水平的雜技,這點剛發展起來的雜技實在引不起她的興趣,她回書房練打字背書去了,相當的自律,讓姜凜欣慰不已。他對侄女沒有任何要求,也從來沒指望她會成什麽才女,但要求低不代表他會縱容她偷懶,勤勉自律是姜凜首先要培養姜微的習慣,阿識在這點上做的很好,甚至不用他來教。

等姜凜領着目光虛浮的趙恒回到書房的時候,姜微背完書、練完大字,正拿了一只勾線筆在蠶繭紙上畫着什麽,姜凜走進就見紙上畫着幾個人,下筆虛浮、線條粗細不一、時斷時續,但他一眼就看出了阿識是在畫父母、自己和阿則,每人的神态都抓了有五六分準,甚至整個人看起來都十分的勻稱,沒有身體和手腳不匹配的情況,姜凜真驚訝了,“阿識,這是你畫的?”

“嗯。”姜微有點羞愧,好多年不動筆,思想和手嚴重不協調,又是用軟趴趴的毛筆畫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畫什麽了,浪費紙張了,“大耶耶,我把這張畫用來練字。”姜微說。

“阿識畫的真好。”姜凜毫不吝啬的誇獎侄女道,“用來練字就浪費了,大耶耶幫你把這張畫裱起來。”

姜微眨了眨眼睛,“大耶耶我畫的好醜。”

“不醜,阿識畫的一點都不醜。”姜凜樂得嘴都合不攏了,“阿識畫的太好了。”

趙恒收回了虛浮的目光,好奇的瞄了一眼姜微的畫,就幾個歪歪斜斜的醜人,這有什麽好的?他不屑的想到自己畫的比她好太多了。

姜微看着大伯這麽開心有點傻眼,她開蒙以來描紅描得那麽好,背書背的那麽順暢,都沒見大伯這麽開心過,就自己這幾張醜醜的畫能讓大伯這麽開心?姜微自上高中後就再也沒畫過畫了,之前她也只當興趣在培養,沒有認真過。

“阿識想要學畫畫嗎?”姜凜問侄女。

“琴棋書畫不都是必學的嗎?”姜微理所當然道。

姜凜點點她的小鼻子,“好大的口氣,想學這麽多。”

“大耶耶和耶耶、大娘、阿娘什麽都會,阿識也要什麽都會。”姜微說。

姜凜大笑,“我們可沒有什麽都會,也是只精通幾樣罷了。”他摸了摸姜微的小腦袋,“用功了這麽久,先休息下吧。”

姜微搖頭,拉着姜凜的衣袖道:“大耶耶,我要學畫畫。”國畫哎,這麽高大上的東西,她一定要學,她都已經迫不及待了。

姜凜思忖道阿識年紀還小,讓她學勾線似乎太早了些,他提筆畫下了一組各種形态的松枝,“阿識先從畫松枝開始吧,以後大伯慢慢教你怎麽畫小山、小溪、石頭。”這些都是畫畫的基本。

“好。”姜微當真在紙上認真的照着大伯的松枝描繪起松枝來。

姜凜見趙恒目光不住的瞄着就阿識,“五郎也想學畫畫嗎?”

趙恒仰起小腦袋道:“這些東西我早就會了。”他特地強調,“畫一遍就會了。”他得意的望着姜微,他跟她一起上過課,知道這胖丫頭笨得很,有些東西要學很多遍才能學會。

姜微對趙恒的顯擺完全沒有在意,她從小到大身邊的天才太多了,媽媽研究院裏那些叔叔伯伯阿姨好些都是千萬裏挑一的天才,他們的孩子還有不少上少科班的,要是她在意這些早就被打擊得不行了,天才又如何?還不是人,她只要不是弱智就行了,她也有長處的,不然為什麽從小到大會有這麽多人喜歡自己,姜微也學着趙恒的模樣,仰起小腦袋驕傲道:“阿姑更喜歡我。”她說着趙恒最在意的地方。

趙恒臉色一變。

“翁翁和先生們都說我比你乖。”姜微的話如重拳般一拳拳的打在他心頭。

“賣糖人的阿翁送我糖人,他就沒送你。”姜微繼續打擊着趙恒,看着趙恒小臉都漲紅了,她總結道,“所以你才是笨蛋!”

趙恒臉色頓時轉青了。

天才又怎麽樣?還不是一個小毛孩,打擊他對姜微來說太容易了。

姜凜無聲的大笑,趙恒十分聰明,就跟年幼的阿祈一樣,無論學什麽他只要教上一遍就會了,而且還能融會貫通、信手拈來,這樣的孩子是每個大人夢寐以求的小神童,但也是最難教的孩子,因為他們太聰明了,導致對任何東西都提不起興致來,很容易對學業厭倦,是故天才大多長大後事事無成。如果趙恒不是太子,他們也沒那麽多擔憂,長大以後成為平凡的人也能平順過一輩子,但五郎是太子,尤其還在兄弟已長大,且才華橫溢的情況下,實在容不得五郎平庸。幸好姨夫教過阿祈,本身也是跟阿祈、趙恒一樣的少年英才,迄今為止還能壓得下趙恒。年紀差不多的人中也就阿識能回擊他了,姜凜贊許的摸了摸小侄女。

姜微打擊完趙恒後繼續低頭畫着松枝。

姜凜則拿出一早畫好的圖紙放在趙恒面前,“五郎知道這是什麽嗎?”

趙恒看着那些點橫,“這是洛書?”

“從洛書演化而來的。”姜凜提筆在幾個格子上寫上了幾個數字,“五郎你看這幅圖有什麽奧妙?”

趙恒有聽沈奕講過洛書九宮圖,“我知道,這些數字橫豎加起來都是一樣的。”

“那如果我給五郎空出幾個格子,五郎可以按着這規矩填上這些數字嗎?”

“這還不容易。”趙恒凝神想了一會,就在空格上填上了正确的數字。

“那要是更難一些呢?”姜凜對趙恒淳淳善誘。

“我不信有難得我的。”太子殿下狂妄道,全然忘了他今天其實是想逃課出去玩的。

高敬德含笑看着一幕,也不提醒太子要盡快回宮,反正皇後給他的任務是今天把小九娘接回宮裏就可以了。

姜微年紀小,礙于生理緣故,畫了一個多時辰就有點吃不消了,手開始酸了。姜凜心疼的給她揉手,又示意高敬德抱她出去玩。

高敬德也覺得小娘子太用功了,她還小又是小女郎,那需要這麽用功,抱着她走出書齋後問:“小娘子想吃乳餅嗎?我今天給你帶了乳餅,還有你最愛吃的奶疙瘩。”

“要。”姜微是差不多在一歲半左右斷奶的,原本王夫人和謝則見她愛吃奶,還想讓紫蘇多喂一段時間,像姜微一樣的小貴女小郎君到了七八歲還偎依在奶娘懷裏吃奶的都有,但姜微發現阿姆作為自己的乳母,飲食有無數限制後,她就再也不肯吃了,她愛吃乳制品的愛好卻保留了下來,自斷奶後牛乳羊乳就沒斷過,各種乳制的點心更是三天兩頭不斷,椒房宮的禦廚對乳點也越做越得心應手了。

高敬德讓人把帶來的點心奉上,他是內侍,最擅長的就是伺候人,有他在姜微身邊的時候,紫蘇甚至插不上手,每次看到這人一臉笑意的圍着小娘子團團轉就讓紫蘇很戒備,要不是這人是皇後身邊的大內侍,她根本不想讓他靠近小娘子,誰讓內侍外面的流言實在太壞了,不過這些年紫蘇也發現這人是真疼小娘子,內侍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也挺可憐的。

“阿叔、阿姆也吃。”姜微招呼着他們一起吃東西。

紫蘇和高敬德也沒推辭,他們都是伺候主人多年的老人了,私底下主仆之分也沒有那麽明顯。

“小娘子,你去哪裏?”高敬德見姜微把點心一塊塊的挾在幹淨的小食盒裏,上前幫她挾點心。

“我想跟阿熙一起吃。”姜微說,她每次跟林熙在一起的,林熙總能吃很多點心,乳點也是他喜歡的。

“是林小郎嗎?”高敬德問。

“嗯。”姜微親自提着小食盒往外走,正巧林熙也進來了。

林家跟姜家有通家之誼,林熙今年也才七歲,還不到避嫌的年紀,又從姜微從小玩到大,基本可以随意的出入姜家,看到姜微提着小食盒上前接過,“這是什麽點心?”

“阿叔給我帶的乳餅。”姜微說。

紫蘇給兩人倒了清水,林熙雙手接過茶盞,輕聲道謝,取過小刀将乳餅割成方便姜微入口的小塊,還不忘提醒她,“乳餅積食,不能多吃。”

“知道了。”姜微嘟哝道,“阿熙你越來越唠叨了,我以後叫你林阿姆。”

林熙神色不變,“我家的玄雲最近有身孕了。”玄雲是他家的馬,通身玄色。

姜微眉開眼笑的抱住了林熙,“阿熙你最好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林熙的父親在鎮守安西,跟外族時常又往來,林家的馬匹都是外族引進的純血馬,姜微見過一次後就念念不忘。時下但凡有些餘錢的人家都會養馬,就如同後世的車一樣,血統良好的馬匹無疑就是一輛奢華豪車。姜家也有好馬,可姜微看不上,姜微喜歡林熙家那匹漂亮的玄馬,毛發跟黑緞一樣,眼睛大大的,可招人喜歡了。

林熙要笑不笑,“不是林阿姆了?”

“哥哥跟阿姆都一樣的。”姜微谄媚的抓了乳餅喂到他嘴邊,“阿熙吃乳餅。”

林熙并不愛吃點心,尤其是這種只有小女郎才喜歡的奶香味十足的甜點,但姜微愛吃他就陪着她一起吃,尤其是阿識抱着他喊他哥哥的時候,林熙更覺得自己這些天在馬廄中蹲守值了,不過他才吃了一口,就感覺一陣勁風襲來,林熙不慌不忙的輕輕的推開姜微,掀起自己面前的食案一檔,定睛一看竟然是趙恒!

趙恒側身避開食案,看到還沒拿出食盒的點心,心中怒氣更甚,擡腳踢翻了食盒,“孤帶來的點心豈是你可以碰的!”

姜微被趙恒的舉動吓呆了,回神聽到趙恒的話氣道:“誰稀罕你的點心!我才不要吃呢!”她拉起林熙的手,“阿熙我們走。”

林熙神色微動,突然将姜微往身後一拉,用身體擋住了趙恒的攻勢,“五郎息怒!”他跪地請罪,疼的臉都變形了,卻不敢回手,趙恒是太子,他只是臣之子。

趙恒絲毫不理會林熙,擡腳對着林熙胸口就是一腳。

“阿熙!”姜微吓得忙要去扶林熙,卻被趙恒用力的一扯,“誰許你去碰這賤民!”趙恒陰沉的道,他自幼好淨,從小伺候他的下人就要清洗再三才允許近身,他小時候還會親近下姜皇後,最近這一年他連姜皇後都不怎麽願意親近了,唯獨姜微可以靠近他。當他看到姜微整個人抱着林熙還給他喂東西吃的時候,他只覺得一股怒氣沖上心頭,想都不想抓起她的手,用手帕用力的擦着她剛剛給林熙喂點心的手。

姜微從小受長輩喜歡,又養的嬌,在趙恒眼中她走到那裏被人抱到那裏,就是沈太傅都愛抱着她,所以對長輩的親昵他沒太大的反應,但林熙卻是跟他年紀差不多的人。趙恒沒有同齡的玩伴,姜皇後給他找過不少伴讀,在他身邊不到三天就哭着跑了,趙恒覺得那些愚蠢的人根本不配成為他的同伴,他只有姜微一個玩伴,那麽姜微理所當然也只能有自己一個。這該死的胖丫頭都沒給他喂過東西!

“放開我!”姜微讨厭死這熊孩子了,也不知道阿熙有沒有事,她手甩了甩,甩不掉,張口用力的咬上趙恒的手,趙恒哼了一聲,依然堅持給姜微擦手,連她指縫處都仔細擦着。

“放開阿識!”林熙見趙恒這麽抓着姜微,生怕他傷了阿識,也不顧他是太子擡手對着他手腕用力一劈開,趙恒驀地松開手,林熙伸手就要拉姜微,卻被趙恒攔住。

在場的下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剛回神正想上前勸阻,趙恒喝道:“誰都不許上來!孤要親自打趴他!”在東宮他是無法無天的小霸王,即便是高敬德都不敢明着違背他的意思,高敬德遲疑了下,暫時沒上前。

林熙也被激起了兇性,他是林靖的獨子,林靖遠在邊關,整個林家就是他一人獨大,哪裏受過什麽委屈,硬是受了兩下已是極限。

就在兩人虎視眈眈的要互毆時,姜微沖了上來,一把抱住趙恒,“趙恒你敢打架,我就告訴阿姑,我讓阿姑打你!”

“放開!”趙恒雙目冒火的瞪着姜微,胖丫頭找死是不是。

“我真會告訴阿姑的!告訴阿姑你欺負我!”姜微緊緊的抱着趙恒,怎麽都不讓兩人打起來。趙恒是太子,林熙是大臣的兒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兩人要是真打開了,吃虧的肯定是林熙,甚至可能他以後都不能來姜家上學了,連前途都有可能會受影響,姜微怎麽可能會讓這種情況發生。

紫蘇連忙拉着林熙退下,“紫姨,阿識她——”林熙不願意走,他怕趙恒打阿識,阿識肯定受不住。

“林小郎你快走,小娘子不會有事的。”紫蘇很肯定,從小到大姜微跟趙恒打了多少架,哪一次不是五郎吃虧,是場合不對,紫蘇都想笑了,真不愧是自家小娘子,這麽小就能讓兩個小郎君為她争風吃醋了。等長大了也不知道要有多少小郎君被她迷住呢,紫蘇驕傲的想到。

“姜微!”趙恒看着林熙被紫蘇拉走,氣得一字一頓的喊着姜微,“你——嘶!”他突然倒退了幾步,捂住了臉,“胖丫頭,你別太過分!”

姜微見林熙走了,放心的沖着趙恒的連就是一拳,“你才過分!手都被你擦紅了!”姜微擡起肉嘟嘟的手,眼眶都紅了,這熊孩子擦得她疼死了!

“你還把我咬出血了!”趙恒咬牙道,把被姜微狠狠咬了一口的手背遞到她面前,咬痕小巧整齊,有些地方已經破皮,隐隐滲血。

“誰讓你抓疼我了。”姜微絲毫不心虛頂了回去,她頓了頓,寬宏大量道,“看在你出血的份上,我就不告訴阿姑了。”

趙恒怒極反笑,“我是不是還要謝你?”

“不用客氣。”姜微很順溜的接了下去,“你要是告訴阿姑,你就是小狗!”

趙恒斜睨着她,“激将法?我不會上當的。”

姜微心虛,“什麽激将法?”她的确是想哄趙恒把這件事瞞下來,鬧開了會對阿熙不利的,明明就是趙恒無禮。

“笨丫頭,激将法就是三十六計。”趙恒大方的揮手,“放心吧,我不會跟阿娘說你把我咬出血的,你不用擔心阿娘打你。”趙恒完全沒有往林熙那裏想,在太子殿下心目中林熙根本不足一提。姜微為了林熙詐自己?開玩笑!

姜微磨牙,我擔心個鬼。

高敬德含笑看着這一幕,五郎和小九娘多适合的一對,天下也就小九娘能治得了五郎了。身為姜皇後的心腹,高敬德知道三娘和姜家都沒有想讓小九娘當太子妃的意思,可就他看來,小九娘除了嫁給五郎外,還真沒更好的選擇,因為天底下除了皇家外,高敬德真想不出還有哪家能養得起小九娘,小九娘已被皇後和姜家養的太嬌了。達官顯貴家的小貴女大多嬌養,可任誰都沒有嬌養到小九娘這個程度。

皇後分明是按着皇後的品階在養小九娘,但凡上進來什麽好東西,宮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給小九娘送去,宋國公府上下小九娘一株獨秀,衆人的掌上明珠,別說是小貴女了,就是宮裏的公主都沒小九娘這般的。這樣的小娘子真要嫁到別家去了,誰家養的起?也沒有哪家會去想養這朵用金汁玉液澆灌出來的嬌花。姜微自出生起,身上就打下了皇家的印記。至于林熙,就高敬德看來不過姜家長輩給姜微找的一個玩具。

姜凜站在院門口将這一幕盡收眼底。

“姜先生。”林熙站在姜凜身後,“我闖禍了。”

姜凜安撫的輕拍他的肩膀,“沒事,過去了。”林熙刻苦好學,姜凜對這半弟子還算滿意。

林熙低頭不語。

姜凜吩咐他,“以後五郎在,你不要出現了。”姜凜這麽吩咐也是想保護林熙,趙恒性子太無法無天了,真出了什麽事,林家也只能把苦果咽了,沒有人會為了他去為難太子,最多問責幾句。

林熙輕聲應了,雙拳緊緊的握着,他眼底閃過不甘,就因為他是太子,所以自己連還手都不能還,還要靠阿識來保護自己。

姜微和趙恒鬧了一場,兩人都出一身汗,下人擔心他們受涼,連忙伺候兩人梳洗換衣服。王夫人和謝則聽了這件事,兩人相視而笑,“我們家阿識這麽小就有小郎君為他争風吃醋了,可真有本事。”王夫人掩嘴而笑。

謝則道:“看來以後要多派幾個身手好的人跟着了。”

姜微忿忿告狀,“阿婆,五郎壞,他打阿熙。”

王夫人摸了摸她的頭,“阿識乖,這件事別告訴別人了,知道嘛。”傳出去對林熙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姜微乖乖的點頭,她會對阿婆說也是因為這件事瞞不住他們的,王夫人繼續哄她,“以後五郎來找你,你就別跟其他人玩了。”

姜微抿了抿小嘴,不情願的點頭,她以後一定要離那熊孩子遠遠的。

“乖孩子。”王夫人親了親小孫女嫩嫩的小臉蛋,親自給她編了兩個小辮,打扮姜微一直是她的愛好,誰讓她家小孫女這麽漂亮呢。

鬧了一番,天色不早了,高敬德等兩人換了衣服後,就領兩人回宮了,回宮前高敬德悄聲對姜凜道:“大郎,何太妃已經知道了。”安貴妃想瞞着何太妃,但怎麽可能瞞得住,姜後平時再不管事,她也是真正後宮主人。

姜凜颔首,把姜微抱上馬車,姜微和趙恒打了一架,又洗了一個熱水澡,這會開始昏昏欲睡,姜凜讓她躺在車廂裏,蓋上毛毯,趙恒瞄了一眼合眼就睡的胖丫頭,一聲不吭的側身躺下。姜凜欣慰看着趙恒的舉動,這小子頑劣歸頑劣,還算善待阿妹,不然他非好好教訓他一頓。

此時姜凜和高敬德,甚至是姜恪都沒有想到,當他們還在花心思要把這件事完美解決,想讓安貴妃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時候,宮裏的姜大皇後已經用自己的手段把這件事迅速的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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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那時民風還是相對比較開放的,那時候女孩子未出嫁前有很多男孩追求不會對女孩子的名聲有什麽損傷,反而會讓人覺得你家女兒素質好,一家有女百家求,我時常會認為現代很多人沒有古人那麽開放。

☆、36 姜皇後的怒火

大秦在太祖時期,常朝是五日一次,先帝時期改為三日一次,今上趙旻比他祖父、父親都要勤勉,常朝定為隔日一次。每次朝會完畢後,他都會午歇一個時辰才會開始批閱奏章,不過他今日沒回宮休息,而是領着長子微服出宮了。

“大郎,第一次面見朝臣的感覺如何?”大皇子今年已有十四歲,在弘文館也上了兩年學了,趙旻認為死讀書不會讓他多少長進,今日就帶着長子上朝。上完朝後,趙旻興致不減,想着許久未出宮,就換了一身便服,同長子一起出宮。

大皇子老實道:“幸虧有阿耶,不然我都快站不穩了。”他第一次見過這麽多朝臣,也第一次體會到站在頂端的感覺,雖然這個感覺只是阿耶帶他體驗的。

趙旻大笑:“那些的都是我們大秦的肱骨之臣,是大秦的棟梁,更是我們的臣子,你又有何可怕的?”

大皇子腼腆道:“阿耶所言甚是,孩兒會好好跟先生學習,将來也成為大秦的肱骨之臣。”

長子的話讓趙旻一愣,随即眼底浮現一絲悵然,是啊,大郎現在僅僅只是自己的長子了。大皇子并非趙旻第一個的孩子,但卻是他和安貴妃第一個活下來的孩子,他對長子的重視要遠高于趙恒,大皇子是他親自啓蒙的,五歲進學的先生也是他精心挑選的,他身邊的伴讀、侍從也是由他點頭後才安排在大皇子身邊的,彼時趙恒并沒有出生,當時朝中上下都是把大皇子當成未來太子看待的,若不是姜家、沈家以“待嫡”為由,堅決反對他立大郎為太子,大郎早為太子了。

“阿耶?”大皇子忐忑的望着趙旻,他說錯話了嗎?明明阿舅跟他說一定要一點點的在阿耶面前透露他只願為臣,不願為帝的想法。

“無事,大郎長大了。”趙旻感慨道,“都是該娶媳婦的年紀了。”

大皇子俊秀的臉微紅,他容貌酷似安貴妃,安貴妃年輕時也是個美人,不然也不能讓趙旻愛戀如此。

趙旻真在考慮長子的妻子人選,他跟安貴妃不同,安貴妃一心想讓韋三娘當媳婦,趙旻卻看不上韋家。韋家在韋老國公未去世前還算可以,不然也不能讓嫡公主的下降,但老國公去世後,韋家嫡系子孫就沒一個争氣的,包括如今的萊國公兼驸馬都尉,萊國公府如今也只剩下一個名聲好聽而已。如果趙家是寒門發家,或許會考慮娶這樣的兒媳得些清名,可對本身就是高門閥閱的穎川趙氏來說,這樣的人家根本看不上眼。

“大郎去過東西市吧?”趙旻問大皇子。

“去過。”大皇子回道,京都的東西二市最出名,他當然也慕名游玩過。

“我們今天不去東西二市。”趙旻說。

“那去何處?”大皇子困惑的問。

趙旻笑道:“你倒是便知。”

大皇子用力的點頭,孺慕的望着趙旻,阿耶還是疼愛他的。

父子兩人微服出游,其樂融融,卻做夢都沒有想到,趙旻的一時興起,把安貴妃給坑得不淺。

趙旻帶大皇子上朝的舉動,讓不少官員看在眼底,退朝後大家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尚書令姜恪,只可惜姜恪那張嚴肅依舊的臉讓衆人略感失望。

隸屬姜家太子一派的官員在下朝後同姜恪議事時,沒聽姜恪對此事有絲毫評論,心中大約有數了,相公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同樣的沈奕也對此事一笑置之,他和姜恪的觀點向來是一致的,姜家已有太子了,最大的名分已經占了,別的不過只是虛名,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教導太子。

崇文館中,安竣下朝後就招來了二皇子,在看到二皇子臉上的不甘嫉恨怎麽都掩飾不住,他命下人取來一柄青銅鏡與他。

“阿舅?”二皇子不解的望着安竣。

“君子不失色于人,區區一件小事就能讓你如此?”安竣語氣很淡,并無責罵之意,只是簡單的陳述。

“阿舅,我錯了。”二皇子聽了阿舅的話,很是羞愧,默默的放下了銅鏡,神色平靜不少,眼中閃過水光,同樣都是阿耶的兒子,阿耶眼中就從來不曾有自己。

“他為長,你為次;他母為嫡,你母為庶。”安竣說着兩人的區別。

“可我們都是庶子!”二皇子吼出了自己最大的不甘,他生母為庶女,為昭儀又如何?他母親一樣也是小妾,貴妃再貴也不是皇後!他們的身份是一樣的!憑什麽自己從小到大就要低他一頭,自己也是天潢貴胄,也是阿耶的兒子,卻生生淪為他的伴讀,憑什麽?他又不是趙恒。

“不錯,你們都是庶子。”安竣微笑的贊同二皇子的話,“是故你有何不甘?”

二皇子怔怔的望着安竣。

“王侯将相寧有種乎?”安竣輕聲說着讓二皇子吓得臉色蒼白,同樣又心頭狂跳的話,“連一亭長無賴都能翻身為華夏之君,更別說你們同為庶子。”安竣一笑,當真是面若冠玉、風流皎然,“我亦不曾為外室子。”安家對外宣稱安竣是旁支過繼而來的,可誰都知道那不過只是安家為了讓名聲好聽罷了,安竣是比庶子更不如的外室子,是完全不得家族承認的孩子,秦律中有規定,家産是諸子平分,這子包括嫡子、庶子,但不包括外室子。要不是安竣長相同祖父太過相似,安貴妃一支男子又死絕了,安太後不願意過繼旁支,又怎麽會認回一個身份卑微的外室子。

“阿舅——”二皇子吶吶的輕聲叫着安竣,他眼底有着茫然,又有一絲期盼,他真可以嗎?

“你這幾天功課做得如何?”安竣簡單的說了幾句後,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詢起他的功課

“阿舅布置我的功課我都做了。”提到學業,二皇子回神乖乖答道,他相貌憨厚,實則性子細膩,知道自己如果連學業都不成,又談何跟老大比肩,他看着學業要比大皇子弱上不少,又不愛讀書,其實私底下他比誰都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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