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法子果然是又好用又解氣,還是阿姑這個皇後當的爽氣,不過姜微心裏也起了一絲隐憂,像阿姑這樣的皇後歷史上也不是沒有,比如漢朝陳後、霍後都是這種,可她們的結果都不大好啊……不過阿姑有一點比她們好,就是她們沒有太子,阿姑有太子。至于安貴妃那個大皇子,姜微真沒怎麽放在眼裏,縱觀中國歷史,皇長子繼位的皇帝真不多,一般來說皇長子都是炮灰一樣的存在。

大家都說皇帝喜歡安貴妃,姜微卻不以為然,趙旻對安貴妃是寵多于愛吧,他對安貴妃的愛大部分是基于求之不得份上,如果安清照着他設想的,以前是太子妃、現在是皇後,早就失寵了。歷史上寵妃的皇帝太多了好麽,如果他跟安貴妃算真愛,那麽明朝那一系列寵妾滅妻、廢後跟玩似的皇帝叫情癡嗎?不過這也證明,這人心裏最愛的是自己,而且沒什麽本事。君權和紳權本就是相輔相成、你強我弱,如果皇權強盛,趙旻還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不過基于自己姓姜,她誠心祈禱趙旻越弱越好。

趙旻突如其來的沉默,讓衆人多少有些奇怪,要不是他這幾天一直住在關雎宮,大家都以為安貴妃失寵了。

顏女官和高敬德都有些擔心,可姜長晖壓根沒在意,每天同姜微吃吃喝喝,姑侄兩人一樣愛漂亮,姜長晖可算是找到了一個跟自己有共同語言的人,姜長晖身體不舒服,兩人就窩在宮裏每天吃着禦廚精心烹制的點心,各種漂亮的衣服首飾換着戴,簡直快樂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直到兩條消息傳來,才讓姜皇後開始忙碌了起來。

一條消息跟姜皇後的忙碌有關,安太後和何太妃要回宮了。

第二條則是關于韋三娘的,韋三娘跟姑姑家表哥在後花園翻滾的時候被人發現了,然後現在兩家已經準備定親了。

姜微聽到韋三娘定親的好消息的時,默默的給阿姑點贊,阿姑太威武了!這算殺雞儆猴嘛?不過阿姑你這麽威武,以後趙恒娶媳婦的時候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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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兩章,阿識就又要長大幾歲了~

話說那時候不養情人的太後是比大熊貓還稀缺的資源,皇後養情人也算正常,貴婦們別說養情人了,就是興致起來在外面野戰也不算稀奇。

韋三娘這種,基本上只要門當戶對,就是最女性束縛最深的明清時期,基本上雙方家長也就成全這對,不會要如何懲罰女兒的。

還有皇帝對臣子愛的要死要說,結果讓絕後的真有,建安七子王粲喜歡聽驢叫,他死了以後他的好基友曹丕領着一群大臣去祭奠,然後曹丕說,“王粲平日最愛學驢叫,讓我們一起學一次驢叫,送他入土為安吧!”随即,曹丕率先學起驢叫。在場的其他人也跟着學起來,一時間,王粲墓前響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驢叫聲。

此後第二年,曹丕因為王粲兩個兒子牽扯造反,把他們全殺了,連曹丕老爹曹操,當時聽到消息都感慨說,自己要是在,不至于讓王粲絕後。不過這對父子都挺心狠手辣的,誰也別埋汰誰。

☆、38 太後太妃回宮

“嘩啦啦——”樹枝被一只小手拉了下來,一陣陣的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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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蘇臉色蒼白的看着努力的準備往樹上爬的的姜微,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姜微努力了幾次,都爬不上看起來不高的樹幹,郁悶的放開樹枝。

紫蘇見姜微放棄跟那棵樹奮鬥,忙上前抱住了她,“小娘子,你怎麽想到爬樹了?”

“爬樹好玩。”姜微悶悶的說道,上輩子大哥管的嚴,爬樹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她生活中,她想自己這世好歹也站了好幾個月靜樁了,爬個樹應該很輕松吧?結果她都被枝條抽了好幾次了,也沒挨上樹幹的邊。

“爬樹有什麽好玩的。”紫蘇抱起姜微,“我們回去騎小馬好不好?比爬樹好玩多了。”

姜微搖頭,“不玩了,我要看書,我急就章快背完了。”

“小娘子以後一定是小才女。”紫蘇給姜微洗手,又散開她的辮子梳理,姜微不喜歡梳雙丫髻,纏得太松一會頭發就散了,纏得太緊她自己不舒服,所以都是讓人給自己梳雙辮的,梳辮的時候繞上各種帶子,頭上別上各種小花,十分的可愛,連五皇女現在都不肯梳雙丫髻了。

“阿紫。”顏女官匆匆走了進來,“安太後和何太妃想見見小九娘。”

紫蘇一聽,立刻散開了已經編好的小辮子,選了一根紅色的絲帶纏入辮中,顏女官也上前幫忙,兩人不一會就給她梳洗打扮停當,由紫蘇抱着去安太後的寧樂宮。

寧樂宮是先帝駕崩後安太後的居所,即使後來安太後去了大業寺清修,寧樂宮依然保持着原來的擺設,安太後回到宮中後看到跟走之前完全一致的擺設,滿意的對姜長晖點頭,“阿凝辛苦了。”

“這是我該做的。”姜長晖對上安太後時不若趙旻般随興,一來安太後是長輩,二來也是安太後從來不會因為安清而落自己面子。

“大母,你一走這麽多日子,我好想你。”衡山上前拉着安太後的手撒嬌道,她是安貴妃唯一的女兒,一向很受安太後、趙旻的寵愛。

安太後愛憐的拍拍她的手,“大母也很想你。”

二皇女、四皇女和五皇女一并上前給安太後、何太後請安,何太後對這些孫女态度不親近也不冷淡,還一人給了一個小荷包。

安貴妃含笑對安太後說,“阿娘,你這次可要在宮裏多留幾天,孩子們都惦記着你呢。”

安太後點頭,“許久沒回宮,轉眼孩子都長這麽大了。”

姜長晖低頭輕啜茶水,看着安清那張紅腫已經消失的臉,心中暗忖她這次不知道塗了什麽藥,臉上倒是恢複的快。

一直默默無聲的何太妃開口問道:“阿凝,我聽說你侄女也在宮裏?”何太妃年近五旬,卻跟王夫人一樣,望之僅如三十許,如果說王夫人和姜長晖容貌偏大氣端莊話,那何太妃的容貌細致柔美,氣質溫柔如水,先帝寵妃甚多,安太後不是善妒之人,但後宮之中也僅同何太妃交好。

姜長晖笑道:“是,她也在宮裏,她淘氣的很,我椒房宮都快被她翻天了,就沒敢帶來。”

何太妃微微一笑,“小孩子哪有不淘氣的?我聽說她像極了你小時候,定然也是個小美人,快帶來給我們瞧瞧。”

安太後也饒有興致道:“對,阿凝你讓人把孩子帶來。”

何太妃有些唏噓道,“宮裏的孩子就是太少了。”太祖和先帝都是多子之人,光是皇子就二十個不止,還不算夭折的,反觀趙旻的孩子就太少了。

姜長晖對顏女官略一颔首,回頭對兩人笑道:“阿娘和阿姨若是嫌孩子少,派幾個花鳥使出去不就得了?我也正覺得宮裏五六年都沒添過新人,宮妃的長相都看膩了,多選幾個美人,我也賞心悅目。”

安太後大笑,“你這孩子說的比五郎還好色。”

何太妃抿嘴微笑。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姜長晖振振有詞道。

“都是當娘的人了,還這麽淘氣。”何太妃輕嗔道。

姜長晖道,“就算我當祖母了,也是阿娘和阿姨的媳婦。”

何太妃撲哧一聲,“你這孩子!”

下方幾個嫔妃也湊趣道:“三娘,你這不是嫌我們人老珠黃了嗎?我們可不依。”

姜長晖對宮中嫔妃一視同仁,不會因為她們得寵而打壓,也不會因為她們失寵而落井下石,處事公允,平時嫔妃來請安時也不端什麽架子,她們願意讨好自己,她就樂得享受,嫔妃跟皇後關系都不錯。姜長晖的身份擺在那裏,又有嫡子傍身,嫔妃一心就指望能生個孩子将來有個依靠,也不會想往太後上奮鬥。

“再嬌嫩的花,對着看五六年也看膩了,多選幾個美人進來,宮裏也能更鮮豔點。”姜長晖說,這也是她心裏的想法,她喜歡欣賞美人。

“有阿娘、阿姨和三娘在,再鮮豔的嬌花也會失色的。”徐婕妤嫣然道。

安太後說:“你們要看美人可別扯上我們兩個老人家。”

徐婕妤驚詫道:“阿娘那裏是老人家,臣妾站在你身邊,旁人還以為臣妾年歲比你大呢。”

安太後被徐婕妤逗得失笑連連,人都是喜歡聽好話的,哪怕知道是奉承。

一時間寧樂宮中,安貴妃坐在下方笑容有些僵,她是安太後的親侄女,她當貴妃後安太後雖沒有明面上支持她,可沒有這麽冷落她,至于何太妃的态度倒沒什麽改變,何太妃對任何人都不親近。

衆人正說話間,顏女官和紫蘇抱着姜微進來了。姜微穿着一身玫紅的襦裙,粉嘟嘟的小臉、黑亮的圓眼、紅潤潤的小嘴,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進入大殿後也不要紫蘇抱,而是自己走到了安太後和何太妃面前,口齒清晰的給兩人請安,說話、舉止沒有一處錯誤。

安太後和何太妃驚訝的對視了一眼,安太後招手讓小娘子過來,“好孩子,快過來。”

姜微不怕生的走到了安太後和何太妃面前,甜甜的叫道:“安阿婆、何阿婆。”

何太妃歡喜的把她摟在懷裏,“好孩子,這些都是誰叫你的?”

姜微仰頭說:“是阿姑讓人教我的,她說這是阿識都應該要會的。”

安太後稀罕的摸了摸她嫩嫩的小臉,“這孩子可真聰明。”

姜長晖說:“阿娘你可不要誇她了,這丫頭淘氣的很,昨天才把我宮裏那些榆錢樹都禍害了。”

“阿識要榆錢做什麽?”安太後奇怪的問。

“榆錢甜。”小丫頭的話把在場衆人都逗樂了,姜微卻是認真的,誰讓這娃從小是讀着《榆錢飯》長大的,對書中的榆錢飯向往已久,原以為到了古代能一嘗口福,卻不想這會還沒有玉米面。

衡山不屑的看着姜微,也不知道姜家怎麽教她的,小丫頭這麽嘴饞。

何太妃伸手掂了掂懷裏小丫頭的份量,“真是好孩子。”何太妃自己生的柔柔弱弱的,可她最喜歡的就是身體健康的女孩子。

安太後卻感慨道:“榆錢可不是甜甜的好吃麽,當年我們随着太祖北征,有一次城裏的糧食都快吃光了,外面又有突厥圍城,大家都把糧食省出來給将士們吃,阿娘就帶着我們去城裏樹上摞榆錢吃,那味道甜甜的,可救了我們的命啊。”憶起往事,安太後感慨萬分。

安貴妃說:“正是阿娘以前吃了這麽多苦,所以現在才是享福的時候。”

安太後淡淡一笑。

“榆錢,健脾安神,清心降火,止咳化痰。”姜微順溜的背了一段,見安太後和何太妃驚訝的望着自己,補充道:“翁翁說的,吃榆錢身體好。”

“吃榆錢對身體好,今天我們午食吃榆錢可好?”安太後逗着小娃娃,對沈奕的話深信不疑。

“好。”姜微點頭。

姜長晖說:“這下寧樂宮的榆錢也保不住了。”

徐婕妤湊趣,“有沈太傅這句話,何止是寧樂宮的榆錢保不住,我看宮裏的榆錢都保不住了。”

衆人大笑。

到了中午的時候,趙恒下課也趕到了寧樂宮,大皇子等人也來了,安太後、何太妃看到了六個孫子,樂得嘴都不合攏了,尤其是何太妃,一手摟着姜微,一手摟着嫡孫,怎麽都不肯放手,兩個孩子都長得好,尤其是趙恒,這些年拔高了不少,乖巧坐在何太妃身邊,偶爾還會照顧下短手短腳的姜微,像足了愛護阿妹的長兄。

安太後對何太妃道:“這兩個孩子看着就跟金童玉女似地。”

何太妃問趙恒,“五郎以後可要娶小九當媳婦啊?”

趙恒理所當然道:“她還能嫁給誰?”趙恒可不是一般的小孩,不會問那種媳婦是什麽東西、可以吃嗎?這種蠢問題,他很早就知道媳婦就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後,就跟現在的父親和阿娘一樣。在太子殿下心目中能跟自己比肩的人是沒有的,但勉強看在這胖丫頭還算順眼的份上,讓她當太子妃也行,反正她也不能嫁給別人。

姜微差點噴了,連安太後、何太妃都愣了,半晌何太妃才道:“這孩子還真喜歡阿妹。”

姜長晖也臉色怪異的望着自己兒子,他确定他将來要娶阿識?她怎麽覺得這小子每天都在加深阿識對他的厭惡呢?

安貴妃冷笑,果然對上皇位姜長晖都不假清高了,還不是從小教自己兒子娶侄女。

一起進完午膳後,安太後、何太妃臉上都有倦色,衆人告退讓兩人休息,姜長晖帶着收獲頗豐的侄女回去午睡,趙旻也回了東宮繼續上學,姜微看着古代皇子的教育,心中暗忖誰說現代孩子學業重啊,這些皇子的學業才是真重。

衡山也随安貴妃回到了關雎宮,“阿娘,那小胖子有什麽好,阿娘照顧錢雅這麽久,都不見太妃謝過阿娘一聲。”衡山忿忿道,對安太後和何太妃給姜微的禮物她沒看在眼裏,但以前宮中聚會,焦點一向是自己,可現在卻換了姜微。

安貴妃沒接女兒的話,她總覺得安太後今天對自己有些淡淡的,難道是自己多心了嗎?還是南平說了什麽?想到韋三娘的舉動,安貴妃心裏就有些煩躁,這小娘子也太不自愛了!

“阿娘?”衡山說了半天沒聽阿娘接話,困惑的望着安貴妃。

安貴妃搖了搖頭,“你大母今天是第一次見姜九娘,自是要對她偏愛些,你是公主,她不過只是雲水君。”

衡山聽母親一說,不由眉開眼笑點頭,“阿娘你說得對。”

安太後、何太妃回宮是輕車簡從,并沒大擺儀仗,兩人都不是好熱鬧的,也沒有讓趙旻休朝接自己,趙旻下朝後,先去給安太後請安,趙旻身為皇子時跟安太後關系就不錯,安太後也不是講死理的人,同趙旻簡單的說了幾句後,就讓他去見何太妃了。

趙旻看到許久未見的何太妃,眼眶微紅,跪在了地上,“阿娘。”他哽咽的喊道。

何太妃輕輕的撫着他鬓邊的白霜,心疼的喃喃道,“怎麽這麽不會照顧自己呢?”

“孩兒沒事。”趙旻笑着安慰何太妃,“倒是阿娘又清瘦了許久,還是回宮居住吧。”趙旻每見何太妃一次都會提上一次。

何太妃搖頭,“我在大業寺也沒什麽不好,清靜。”

“可——”趙旻始終覺得寺廟太清苦了。

“別說我了,三郎跟我說說你這些日子過的如何?”何太妃拉着趙旻的手坐下,柔聲問着他這些天的近況。

趙旻侍母至孝,何太妃有答必問,甚至還說起了錢雅的婚事,“阿娘,你覺得姜五如何?”趙旻沒提這件事安清提議的。

何太妃說:“我久居寺廟,外面的小郎君如何,我哪裏知道?你和阿清說好,那就一定是好的。”

“阿娘,阿雅是我外甥女,我們自然給她挑好的人選來。”趙旻說。

何太妃臉上笑容不變,心裏已經确定這件親事真是安清提起的,“我就你和城陽兩個孩子,城陽去世後,我就指着阿雅能過的好好的,阿清替我照顧阿雅,真是費心了。”

“這是阿清該做的。”趙旻說。

“光看阿凝,就知道姜五是個孩子,但是我聽說他已經過繼給了姜況?”

“對,姜況結了一門冥親,阿雅嫁過去沒有正經的大家。”趙旻說。

“可是這樣的話,姜五最多滿十六就會成親吧?阿雅今年才十三歲,我不想讓她這麽早嫁人,起碼想等她十八歲再嫁,城陽就是成親太早,生阿雅的時候才十三歲,結果虧了身體……”何太妃提及早逝的女兒淚水漣漣。

“阿娘,那就等阿雅十八時再成親好了。”趙旻道。

“可這樣要讓姜五等多少年?人家姜家子嗣也不旺,我也不忍心讓人家等。”何太妃說。

趙旻眉頭微皺,何太妃繼續道:“而且我已經答應了你阿舅,讓她阿雅嫁到何家去。三郎,朝政大事阿娘不懂,你阿舅也是沒城府的人,我也不指望他能把何家發揚光大,就這麽太太平平過日子很好,阿雅是阿清養大的,阿清的能幹我知道的,讓阿雅嫁過去也能幫襯你阿舅、舅母一些。”

何太妃的話讓趙旻無從拒絕,何太妃這麽多年從來沒要求他提攜過舅家,“阿娘,那你還讓阿雅十八歲成親?”

“當然,你表弟今年也才十歲呢,五年後也才十五。”何太妃微笑,“不過她也該學些管家理事了,過段時間就讓她先回公主府吧。”城陽公主是有公主府的,只是錢雅以前年幼,一直被養在深宮。

“管家理事讓她跟阿清學即可,何須回公主府。”趙旻說。

“傻話,我們何家又不是什麽大戶人家,能跟宮裏比嗎?”何太妃搖頭,“而且宮外也方便些,我還想讓這對小兒女多熟悉些呢。”

趙旻點頭,“那我跟阿清說,讓她多派幾個人貼心人。”

何太妃點頭,又摸着兒子的臉道:“你也不要老是想着阿雅,自己身體也要注意。”

“阿娘,我身體很好,你不用擔心。”趙旻一向愛護自己的身體。

何太妃嘆了一口氣,“你懂事我怎麽不知道,只是有時候想起先帝在你這般年紀時候,宮裏都已經有十多個皇子了,而你卻只有六個,不過幸好你已經有五郎了。”

“阿娘,子嗣貴精不貴多,你看大郎多有出息。”趙旻說。

“大郎都是翩翩少年郎了,不過我瞧着還是五郎最像你小時候,小小的一個人,跟玉娃娃似的。”何太妃提起趙恒就眉開眼笑。

聽到母親提起嫡子,趙旻心中微動,不錯,五郎的确是最像自己的人。

“三郎,阿娘讀書不多,也不知道貴精不貴多有什麽好處,可我知道多子是福,想想以前先帝宮裏,那麽多孩子走來走去,多熱鬧。”何太妃感慨道,“你要是能多給阿娘生幾個孫子多好,要是能有個嫡孫女就更好了。”

趙旻笑道:“阿娘,子嗣是緣,又不是我想要就有的。”

“你就這麽幾個妃子怎麽能多生孩子?”何太妃說,“誰家皇帝只有你這麽少妃子的,我看別的大戶人家家的阿郎侍妾都比你多。”

“阿娘,我不好色不好嗎?”趙旻說。

“誰說宮妃多就是好色了。”何太妃板着臉,“又不是年年選秀,你登基後除了阿凝給了找了幾個妃子外,看上過誰了?誰說你好色,我第一個不饒他!”

“好,我盡量給阿娘多生幾個孩子。”趙旻心中暗忖,阿清生了四郎後,一直在調養身體,這些年養下來,應該差不多了吧?或者他們還能再生個孩子?

“那就說定了,我這就讓阿凝給你選秀。”何太妃興致勃勃的說。

“阿娘——”趙旻目瞪口呆,他沒答應阿娘選秀,可看着何太妃興致高昂,又不忍心掃了她的興致,罷了,反正就多幾個人罷了。

何太妃看着兒子滿臉無奈,雙目微垂,她從罪臣之女一步步的走到太妃的位置,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皇帝和後妃的心思,兒子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安清,她當然不會忤逆了他的意思,但是後宮中最不值錢的就是情愛,安清獨霸後宮多年,現在又年老色衰,何太妃不信等那些絕色鮮嫩的美人進來後,兒子會不動心,安清還能坐得住。何太妃原本并不反感安清,她是兒子喜歡的人,自己何苦去為難兒子喜歡的人?可她萬萬不該拿阿雅做筏子!誰知道姜五是任何一個世家貴女的好人選,但絕非阿雅的好人選,她卻偏偏為了對付姜長晖而讓阿雅嫁給姜五。兒子是我生的,誰還比我更了解我兒子嘛?何太妃淡漠的想到。

姜長晖第二天聽安太後親自吩咐她去給趙旻選秀,玩味一笑,這下宮裏就更熱鬧了。

姜微則有點忿忿的,大家都說趙旻妃子不多,可她數着也有十來個了,孩子都有十一個了,這子嗣還算少,那未來那些獨生子女家庭怎麽辦?難怪都說皇帝是種馬!

不過姜長晖卻沒有注意到侄女的情況,而是興致勃勃的主持着選秀,她在寧樂宮中說的話可不是為了讨好安太後、何太妃,而是真看膩了宮裏那些宮妃,進幾個貌美如花的新人,看着也養眼。

安貴妃面上笑着附和姜長晖,回去後就病倒了,足足養了半個月才好。

姜長晖原本還想教侄女怎麽品評美女,但王夫人卻入宮把姜微接回家了,因為姜淩和沈沁要回來了。這對夫妻有意要給女兒一個驚喜,偷偷摸摸的提前回來了,等姜家得到消息時,兩人居然都快到家了!王夫人無奈連忙入宮把姜微接回家,總不能他們回家時看不到阿識吧?

姜微聽說耶耶和阿娘已經離開揚州,明天就能見到人了,樂得連包裹都沒有收拾,颠颠的随阿婆回家了,讓姜長晖很是驚訝,她原以為侄女早忘了自己爹娘了,畢竟兩人離京時她才一歲。姜微随王夫人走得急,姜長晖也沒多挽留,兩人都忘了一件事。

晚上趙恒興致勃勃的提着一只紅嘴綠鹦哥來椒房宮,沒見到姜微,他臉一沉,“阿娘,胖丫頭呢?”

“阿識回去了,你阿舅和舅母要要回來了。”姜長晖看着兒子手裏的那只鹦哥,“這是你給阿識的嗎?”

又是不告而別!“不是。”趙恒冷着臉說,胖丫頭這幾天老是躲着自己,趙恒想了半天,就想到她是不是還記仇自己上回抓疼了她,特地還給她找了一只鹦哥。

姜長晖見兒子口是心非,也沒說話。

趙恒回到東宮後,內侍見他盯着那只鹦鹉,上前問:“五郎,我将這只鹦哥給小九娘送去吧。”

趙恒冷哼了一聲,突然伸手一用力,那只鹦哥頭就軟軟的垂了下來,趙恒手伸入銅盆中,仔細用澡豆洗着手,“把它燒了。”

內侍不敢觸他黴頭,捧着鹦鹉下去了。

姜微連打了幾個噴嚏。

“乖乖怎麽了?”王夫人将孫女摟在懷裏。

“阿婆,我沒事。”姜微想到馬上就要見到耶耶和阿娘就很開心。

“阿識!”熟悉的聲音響起。

姜微挑開了簾子,就看到了兩張笑顏,“耶耶!阿娘!”姜微開心的張開了手臂,也不顧自己是站在車轅上,用力一跳,撲到了一個寬大懷抱裏,然後另一柔軟馨香的懷抱也擁了上來。

☆、39 暢音閣巧遇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學堂裏夫子搖頭晃腦的讀着經書上的內容,讀到興起處,手舞足蹈,渾然忘了坐下諸多學生。

而下方學生在一個個在心裏數着什麽時候下課,下課後又去什麽地方玩耍。

“當當當——”下課的鈴聲響起。

學堂中的學生們心裏歡呼一聲,但臉上神情卻更嚴肅了,一個個捧着課本認真翻閱着手中的課卷。夫子正讀到興濃處,聽到鈴聲惋惜的撚須嘆了一聲,“回去把我今日講解的內容好好的背誦一遍。”

學生們齊聲應是,起身恭送夫子離去後,一個個歡呼的商量着去哪裏玩耍,這是姜府的私學,能進入讀書的不是姜氏弟子就是姜氏的姻親,大部分都是士族弟子,憑借他們的身份即便不讀書,也足夠憑借祖蔭領個虛職悠然度日。

林熙合上課本,動手整理着筆墨紙硯,薛氏有給他配備僮兒,但他還是習慣親力親為。

“林大哥,一會去暢音閣嗎?聽說柳大家今日要來暢音閣獻唱。”一名身形瘦小的男童笑嘻嘻的湊到了林熙身邊,他身後的胖書童也應聲晃了晃手中的褡裢,裏面銅錢哐當有聲,顯然荷包鼓鼓的。

姜府私學名揚天下,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就想往裏面鑽,學堂裏有姜氏本族弟子,也有別家的士族弟子,還有林熙一樣同姜府主人交情好的寒門顯貴之子,同樣還有不少沒落士族弟子,學生的身份不同,也導致了私學就同外界一樣,把人分了三六九等。這男童是一名富商之子,他的大姐是一名姜氏旁支弟子的愛妾,他們家花了大價錢,才把這男童送到了私學讀書。男童是個機靈人,入了私學後也不去巴結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弟子,而是一門心思的跟在沉默寡言的林熙身後,讓林熙煩不煩勝煩的同時,也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

林熙不說話,沉默的收拾了東西後,跨出了學堂。

“林大哥,所謂人不風流枉少年,我們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豈可終日埋首書本之中……”男童絮絮叨叨的說。

林熙駐足,男童差點撞了上去,“林大哥?”他不解的望着林熙,“你肯去暢音閣了?”

林熙目光落在被樹枝密密的遮住牆頭,“阿——九?”他皺眉喊道,此時學堂裏的人都散了,只剩林熙、男童和仆傭了。

牆頭的樹枝一陣抖動,片刻後一張漂亮的小臉從樹枝後探出,“阿熙,我能爬牆了!”軟軟糯糯的童音裏帶着毫不掩飾的得意。

男童愣怔的看着坐在牆頭的小玉娃娃,穿着一身利落的胡服,頭上戴了一只軟綢的小帽,衣料是普通的缯衣,做功倒是十分細致,連袖口都繡了十分精致的暗繡,穿着一雙小羊皮靴的小腳還一晃一晃的,小臉不過巴掌大小,一雙大眼又黑又亮,皮膚嫩的仿佛掐得出水,透着一股玉色,漂亮可愛極了。

林熙看到姜微坐在牆頭,臉先是一黑,随即白了,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緩和的說,“你快下來。”

“哦。”姜微倒是很配合,林熙一說,她小手一伸抓住了樹幹,就要順着樹枝爬下來。她三歲随沈奕站靜樁,五歲學跳舞,今年年初開始習武,身手練得很靈活,她兩輩子的願望爬樹也早達成了,現在進化成借着大樹爬牆了。姜微對爬樹的愛好,曾讓姜凜非常不解,但看着小侄女矢志不移的整天圍着院落裏的大樹打轉,擔心她私自攀爬會摔傷,幹脆專門教導了她如何安全爬樹,當然這一切都是瞞着其他人的。

林熙看着她的舉動臉色更白了,“你別動,我上來接你。”

“你怎麽來接我?”姜微好奇的問,爬牆還能帶人?

林熙抿了抿嘴,将礙事的衣擺塞入衣帶中,雙腿一蹬,幾步就蹬上了枝頭。

“阿熙好厲害!”姜微羨慕的望着林熙靈活的身手,她要是什麽時候能練成阿熙的身手就好了。

男童也崇拜的仰望着大哥,林大哥就是厲害!

林熙抿了抿嘴,怒氣随着阿識甜甜的笑容漸漸散去,他無奈道:“阿九,你怎麽能做這麽危險的事呢?萬一摔下來怎麽辦?”

“我就做一次嘛,以後不會了,阿熙你最好了,你不會告訴大伯和耶耶的對不對?”姜微讨好的對林熙說。

林熙嘆了一口氣,拉住她的手,讓她借着自己的力,躍到了枝頭,到了樹上後,他單手摟着姜微,輕松的跳下了樹。

“大哥,你好厲害!”男童跟着林熙這麽久,從來沒見林熙露出過任何身手,他第一次出手就震到自己了,他見姜微好奇的望着自己,他整了整衣衫,肅容介紹自己道:“這位小郎君,在下姓桑,名孝弘,排行第三,小名富貴。”他頓了頓,對着姜微扮了一個鬼臉,逗她道,“我看你比我小,叫我桑三哥、富貴哥都行。”桑三家裏親姐妹、堂姐妹、表姐妹二十多個,他一眼就看出姜微是小女娃了,但有意不戳破。

姜微一笑,“桑三哥,我姓齊,排行第九,你叫我阿九好了。”

“那我就叫你阿九了。”桑孝弘問都沒有問姜微為什麽不說自己名,能随便叫林熙阿熙的小女郎怎麽可能是普通人,桑孝弘心中有數,這齊姓恐怕都是假的。

林熙見桑孝弘和姜微居然就這麽聊上了,輕咳一聲,“阿九你怎麽來了?”

“我來找你玩啊。”姜微委屈道,“你上回還說要帶我一起去騎馬,結果我等了你三個月,你都沒兌現。”姜微用指控的目光望着林熙,小模樣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她今年有七歲了,吃的好、運動也足夠,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個子就是不見長,依然小小一團,就跟個粉團面捏的娃娃似地。

趙恒對她胖丫頭的嘲笑從來沒停止過,姜微卻不在意,她記得自己前世也是這樣的,十歲以前就跟長不大似地,看小時候的照片也是軟軟肉肉的,都上小學了還被大哥和爸媽當娃娃一樣抱在懷裏。她讀書又早,五歲就上學了,十歲的時候都是高年級生了,還跟低年級生似地。可到了十歲人就跟吹氣娃娃似地,一下子拔高了,後世她穿越前身高都有一米六八了。

“抱歉,我遇上了一些事耽擱了,最近沒空。”林熙看着姜微控訴的目光,身體微微一震,眼底浮現愧疚,但還是撇開臉狠心道。

姜微困惑的望着林熙,她就是覺得阿熙這段時間有點不對勁,似有什麽心事,連平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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