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興趣,但他知道宮裏除了他阿娘以外,其她宮妃都非常喜愛珍珠,皇家每隔幾年都要進一批珍珠。
姜微聽了不做聲。
“怎麽了?”趙恒摟着她問。
“沒什麽。”姜微搖頭,她還是沒做好心理準備,趙恒平時是對自己很好,可他能跟阿熙一樣嗎?姜微還是不敢冒險。
趙恒盯着她看了一會,見她睫毛不住的扇着,“以後有什麽心事可以跟我說。”趙恒很想現在就逼問出她的心事,但是他知道很多事是急不得的。
“嗯。”姜微頭靠在他懷裏。
趙恒心裏嘆了一口氣,好歹她現在不排斥他了,不然換了平常,她早就對自己動手了,果然訂婚後還是有好處的。
而這時樓下,楊庭意正一臉怒氣的瞪着一名俊美的少年,那少年一臉憊懶,對着楊庭意擺手道:“這就是你們安東的水平?唉——”他滿臉惋惜的嘆了一口氣。
“郭六,你不要太過分!”楊庭意怒氣沖沖的說。
“楊三,輸了就輸了,你還想賴皮不成?”郭六郎笑嘻嘻的對着楊庭意擠眉溜眼,“桑三他是文人,整天就會動動筆杆子,你欺負這種人做什麽?回頭劃個道下來,來找我和姜家小五,哦,還有林家的林元昭,可惜他不在。”郭六惋惜的瞅着楊庭意,要是林元昭在,一拳就能把他揍趴了吧?
大秦四方都護,平時雖毫不相幹,但碰上的時候總免不了針鋒相對,姜、林、郭、楊四家,大部分時候都是各歸各的,幾家小輩交情也不深,也就林元昭跟姜家好一點,可那也是跟國公府,不是都護府。但楊庭意一到京城就來挑釁,怎麽能讓郭六不爽。郭家世鎮安南,跟楊庭意一樣,郭六也是幼子,但他是在京城長大的,他母親管得他嚴,他性子再憊懶,武藝都沒有拉下。
裴二拉着快要暴跳如雷的楊庭意道:“三郎,你忘了你來京城的時候将軍是怎麽提醒你的?”他的話讓楊庭意怒氣稍斂,“可是他們——”楊庭意依然不死心的看着郭六。
裴二心道明明是你先去挑釁別人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再待下去他臉就丢的更多了。
“你給我等着!”楊庭意恨恨的對郭六抛了一句話,随着裴二走了,他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裴二還是非常尊敬的。楊庭意曾在三年前因好奇,偷溜去西域玩耍,被人偷光了錢財,差點餓死在安西。正巧被巡邏的裴二救下,楊庭意身份曝光後,林靖就讓裴二送楊庭意回了安東,同時楊庭意為了感謝裴二的救命之恩,也讓裴二當了自己的親衛。裴二為人沉穩,行事幹練,楊延年也覺得此人适合留在兒子身邊,父子兩人都對他信任有加。
郭六掏了掏耳朵,扭頭對桑三道:“桑小三,你聽到什麽了嗎?剛剛風太大了,我沒聽清楚。”
桑三臉皮抽了抽,“回郭六郎君,我沒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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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熙是這樣,你也是這樣,你們兄弟真沒趣。”郭六抱怨道。
桑三面無表情。
“子謹你怎麽現在就來了?你不是說回家看看嗎?對了,嫂子呢?我記得你說過嫂子生了一對雙胞胎是吧?你帶去我看看吧,我都給小侄子準備好見面禮了——”楊庭意滔滔不絕的說。
裴二聽着楊庭意的話,頭往上仰,眼底閃過一絲痛楚,“沒了。”
“什麽?”楊庭意呆呆的看着裴二。
裴二笑望着楊庭意,看着像笑又像哭,“我說你嫂子走了,侄子也走了。”他回家後看到滿目瘡痍的家裏,知道妻子和兒子的死因後,他真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父母和親人,丢下了一袋自己省吃儉用存下的銀子後,在父親渴盼的目光中倉皇離去。
“……”楊庭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二哥,你節哀,嫂子一定不會願意看到你這麽傷心的。”
裴二不說話,楊庭意嘆了一口氣,“二哥,走,我陪你喝酒去。”
而桑三、李十九和江七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排隊站在趙六面前,趙六掃了他們一眼,“回去吧。”臨走時趙六還是朝那依然遮得嚴嚴實實的屏風望了一眼。
趙恒到了快天黑的時候,才送姜微回家,“微微。”
“嗯?”姜微擡頭望着趙恒。
“以後我每天給你寫一封信,你也回我一封信好嗎?”趙恒說,他今天偷拐出阿識的時候就有心理準備了,他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見她了。
“每天一封信,寫什麽?日記?”姜微不覺得天天通信有什麽好些的。
“對,就日記。”趙恒雙目發光,正想說話,卻聽門外一聲驚呼,“世子!”
姜微聽着到句話,立刻把趙恒推開,離他遠遠的,趙恒臉上笑容一下子凝結了。
姜凜掀起了車簾,笑望着姜微,“玩得開心嗎?”
姜微心虛的望着大伯,姜凜微笑伸手,姜微下意識的把手遞了過去,扶着姜凜的手下了車,姜凜平靜的對趙恒吩咐道:“以後跟阿識出門,不能這麽晚,晚上寒氣重。”
聽着大舅如此溫和的囑咐,趙恒心裏浮起了不好的預感,但姜凜已經領着姜微入門了。
“五郎。”石文靜湊了過來,“我們回去嗎?”
“回宮。”大不了就是一直讓他們在婚後再見面,再忍也就最多忍一年,他能等。
姜微忐忑的跟在大伯後面,“大耶耶——”她拉着大伯的衣袖。
“阿識,你已經是定下的太子妃了,一言一行都受人關注,以後不能這麽任性了,知道嗎?”姜凜舍不得責備侄女,只能和聲囑咐,“你以後想見五郎,我們就去你翁翁家裏見好嗎?”有他們這樣看着,他就不信那臭小子還能起什麽幺蛾子,家裏那些人也不會反對了吧?畢竟他們都讓他們見面了。
“好。”姜微把今天的事跟姜凜說了一遍,“大伯,我今天還看到裴二了,他跟安東都護的兒子在一起,看樣子好像是親衛。”
“他倒是本事不小,這麽幾年就能當楊庭意的親衛了。”姜凜倒沒什麽詫異,他早看出裴二人不錯,只可惜有這麽一個家拖累,裴家已經跟姜家沒關系,姜凜也沒去多關注。
兩人正說話間,姜凜的僮兒匆匆趕來,“世子,二房好像出事了。二郎君捆了不少人在庭院裏,都讓人堵了嘴,說是要全部杖斃。”
全部杖斃?二叔不是喜歡濫用刑法的人,姜凜略一挑眉,正待說話,卻見姜淩匆匆進來,看到女兒,他先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阿識,今天玩得開心嗎?”
“開心,耶耶,我給你們帶禮物了。”姜微說。
“阿識真乖。”姜淩笑眯眯的誇了女兒一句後,對姜凜道:“大哥,安西急報林靖暴斃了。”
林靖死了?姜微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阿熙真動手了?
姜凜對姜微說:“阿識,你去找阿婆,我跟你耶耶一會就不去用晚膳了。”
姜微點頭,看着大伯和耶耶入書房,也不知道阿熙跟趙恒商量了什麽?她應該告訴大伯他們阿熙的事嗎?
而此時的二房上下正處在一片慌亂中。
崔氏緊緊的抱着一聲不吭的姜元儀怎麽都不放手,郭夫人茫然的望着丈夫震怒的将今天所有随孫女出去禮佛的下人全部堵了嘴綁在院子裏杖斃,所有杖斃下人的父母妻子不管是誰,都割了舌頭發賣苦力場。二房所有的仆傭都被叫到了院子裏看着這一幕,衆人眼底都染上了一片血色。
而郭太夫人躲在房裏,手裏的佛珠不停的轉着,她的貼身仆婦簌簌發抖的縮在角落裏,但是還是被人硬生生的拉了出來,捆好了丢到了一起杖斃的人群中,她瘋狂的扭動着,想要說話,但是牢牢堵住嘴止住了她的一切話,只能任刑仗劈頭蓋臉的打下,最後她無力的躺在地上。
而房裏崔氏一直緊緊的抱着女兒,臉上盡是惶恐和慶幸,但她并沒有注意到女兒手裏死死捏着一片已經快要被捏爛的花瓣,那是女兒從宮裏移植過來的郁金香花瓣。
☆、67 佛寺事件始末
“阿绮沒事了,都過去了。”盧氏抱着女兒不住說道,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女兒。
姜元儀的乳母站在兩人身邊,她臉上有些蒼白,但神情還算鎮定,她是今日唯一幸免一死的人。
“阿音今天多虧了,你做的很好。”盧氏對乳母說道,她也是盧氏的貼身丫鬟,也虧得她寸步不離阿绮,後來又發現了不對勁,才讓阿绮免于一場風波,“你把在佛寺裏的事都說一遍。”
乳母正想開口,姜元儀道:“我來說吧。”
“阿绮。”盧氏擔憂的望着女兒。
“阿娘我沒事。”姜元儀的語氣十分的平靜,她說話條理比乳母清晰多了,很快就将整件事都給盧氏說了出來。
姜元儀不信教,對這個時期的佛教也沒什麽好感,但家裏的女眷都信佛,時常回去佛寺聽經,姜元儀就把上香的活動當成了每月的出門散心。這些天她一直沒出門,郭太夫人提議讓她代替自己去寺廟裏再加幾斤香油的時,她沒多想就答應了。原本姜元儀出門,基本都有人陪伴,不是幾個兄長、侄子,就是家中阿娘、嬸嬸或是阿嫂她們,但這次大家似乎都有事,姜元儀也沒在意,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一個人去也更自在些。
上香的佛寺在京城也很有名,前來上香的人基本都是京城顯貴,因此基本不接受四方香火,唯獨主持會在每月十日開壇講經,會在外殿吸引很多慕名而來的民衆。姜元儀不信佛,但是對主持講經很有興趣,主持講的很多小故事都有很意思,所以特地選了那一天去。姜元儀自然不可能跟外殿的民衆湊一起聽經,寺廟見她來了,早就準備了安靜的小間讓她聽經。
和她在一起聽經的還要一名差不多年紀陳姓的小貴女,身份說起來還挺高的,是先帝五公主之女,但五公主既非安太後所生,也非何太後所出,先帝在時就是一個小透明的存在,長大後就被安太後随意的指了一個世家子嫁出去了。趙旻登基後,對姐妹們還算可以,每年賞賜也不斷,但想要多好也不可能,畢竟不是親妹妹。陳驸馬也屬于讀書無成的類型,沒什麽太過不良的嗜好,但想要在官場上呼風喚雨是不可能了,是故陳娘子雖是公主之女,但長這麽大還沒有入宮過,跟姜元儀也沒怎麽見過面。
姜元儀待人一向和善,既然兩人難得遇到,就同陳娘子聊開了,少女間的話題無外乎是美容和穿戴,這方面姜元儀心得多多,兩人越聊越投契,連聽經都不怎麽上心了。陳娘子還同姜元儀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姜元儀爽快的答應了。兩人聊得正開心的時候,卻不想上茶的丫鬟一時不慎,打翻了茶盞,茶漬濺到了兩人裙擺上。兩人因來上香,穿的衣服都很素淨,款式還大致類似,褐色的茶水翻在兩人裙擺上,格外的顯目。
大家貴女出門,肯定不可能只能帶一身衣服,兩人就由小知客僧的帶領去內堂換衣服。卻不想路上突然又竄出了幾只老鼠,陳娘子和幾個丫鬟吓得尖叫起來,姜元儀也被惡心壞了,最後還有好幾個丫鬟扭到腳了,連姜元儀的乳母都被牽連了,摔了一跤,走路都不穩了。姜元儀想讓乳母回車上先休息,但是乳母怎麽都不願意離開姜元儀。她的想法很簡單,今天小娘子沒有長輩跟随,她就更不能離開了。
姜元儀由小知客僧領到廂房後,就發現了廂房裏的花瓶裏居然掐着一束盛開鮮豔的郁金香,她當時只覺得詫異,沒有多想,畢竟郁金香在時下屬于名貴花卉,寺廟會有可能也是某個貴人送來的吧?但是她的換洗衣衫久久不到,前去催促的丫鬟也不見回來,她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這時候她還覺得有點頭暈。還是姜元儀的乳母見機快,立刻将廂房裏的香澆滅,然後領着姜元儀從後門走出,也不回大殿,而是去了二門,找到了姜府的侍衛,讓他們分兩路,一路送她們回家,一路去寺廟偷偷把丢到了幾個丫鬟找回來。
接下來的事,不用姜元儀說,盧氏也知道了。兩人回到了姜家,乳母就連忙去告訴盧氏這件事,盧氏吓了一跳,正想派人去偷偷打聽,卻不想姜決突然滿頭大汗的趕了回來,拉着崔氏就來找姜元儀,見姜元儀完好無損,才松了一口氣。盧氏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時候,姜決也不清楚,他只是得到消息說郊外的寺廟裏出了一件大事,據說連皇家侍衛都出動了,姜決一聽那寺廟是侄女今天去上香的地方,腦袋就“嗡”了一聲,匆匆吩咐心腹讓姜怿早些回來後,就一路回來找盧氏了,直到看到侄女完好無損才松了一口氣。
姜怿卻是到了傍晚時刻才回來,回來後就一聲不吭的杖斃了所有随姜元儀外出的侍從,連太夫人房裏的心腹仆婦都不例外,他這舉動大家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盧氏恨太夫人恨得眼睛都滴出血了,她就這麽一個女兒,這老虔婆難道不毀了她、不毀了阿绮就不甘心!“幸好你們見機快。”盧氏喃喃道。
“不是我們見機快,是有人在幫我們。”姜元儀說。
“什麽?”盧氏不解的望着女兒。
姜元儀攤開手掌,掌心赫然一片已經被掐爛的郁金香花瓣。
“這?”盧氏有些驚疑不定的望着那片花瓣。
姜元儀冷笑,“當時整個院子裏都清空了,我當時沒多想,後來才發現我跟阿姆走出來的時候異常順利,如果真有人算計我們,我們能這麽快的離開嗎?那陳娘子——”姜元儀神色微沉,“她身材同我十分相像,今天衣服發型都跟我幾乎如出一轍。我平時愛用薔薇花油熏衣,她今天用的也是這個。”
眼下的薔薇花油一直是從大食進口的,一年不過五瓶左右,宮中幾個寵妃分都不夠用,更別說讓外人用了,外人用的都是時人仿制的薔薇花露,香味不夠純正,但即便這樣也要十金一瓶。姜元儀對玫瑰精油的味道十分敏感,一聞就聞出陳娘子身上用的是玫瑰精油,而不是玫瑰花水。陳娘子不過一個沒落世家的小娘子,哪裏有這資格得到玫瑰精油?姜元儀平時最愛用玫瑰精油熏衣不是秘密,但她的玫瑰精油是自己弄出來的,而不是宮裏給的。
一個個的小細節之前沒注意,現在前後一套都通了,姜元儀又不是傻瓜,她冷笑道:“看來是有人想設計我不成,反被人設計了。”陳家原本是有爵位的,不然陳驸馬也不可能尚主,但陳驸馬的父親因一次酒後無狀,被奪了爵位,陳驸馬的父親也因此郁郁而終。五公主不受寵、陳驸馬本身也沒什麽本事,膝下子嗣也沒厲害的,想要維持家族目前的榮耀,跟皇室再度結親是最佳選擇。四皇子瞎了一眼,陳娘子又是他姑姑的女兒,兩人要是成了好事,即便安貴妃再不願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下這個媳婦了。二皇子幫自己的原因也很簡單,肯定是不願意安貴妃再結上自己這麽一門親事。
他們欺人太甚!姜元儀手又緊緊握了起來。
“阿绮,你別怕,你祖翁一定給你做主的。”盧氏貧乏的安慰着女兒。
“做主?”姜元儀露出一絲冷笑,他能替自己做什麽主?他最多也就做到這一步了,難道他還能殺了郭老太婆不成?肯定舍不得吧?畢竟郭老太婆死了,他還要丁憂回家,他好容易做到這一步,哪裏肯輕易辭官。
盧氏見女兒一臉倔強,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只定下主意,趕快給阿绮定下婚事才好。
郭太夫人房裏,郭太夫人一直念經,姜怿已經在她面前跪了許久,兩人一直沒說話,過了許久,姜怿才沉痛的問:“阿娘,你為何要這麽做?”
“你是在質問我嗎?”郭太夫人冷聲問。
“阿娘,阿绮是你親曾孫女啊!”姜怿不懂,為何郭太夫人要這麽做,她要是這麽做了,不是毀了阿绮的一生嗎?
“我就是因為她是我曾孫女,我才是這麽做!我是為了她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給她選的夫婿!那都是什麽人?有當王妃尊貴嗎?”郭太夫人怒罵姜怿,“她王氏的曾孫女能當太子妃,難道我的曾孫女不能進皇家?”
“所以你才答應了四皇子?”姜怿手無力的垂下,王太夫人已經過世那麽多年了,父親也走了二十多年了,母親為什麽還沒有看開呢?
“就算我不答應,四皇子會罷休嗎?”郭太夫人冷笑,“小九他們大房還不是不答應,結果五郎一鬧,他們還不是服軟了?你覺得小七就能嫁給其他人?”
“阿娘,五郎和四郎不同。”趙恒是太子,而且沒有瞎眼,趙四的前途已經全毀了。而且最主要是,大房一直有人想要讓小九嫁五郎,不然哪能讓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早就避嫌了。
“若是——”郭太夫人的話含在嘴裏不說。
“阿娘,你好好休息吧。”姜怿心裏滿滿的全是苦澀,可眼前這人是自己的親娘,從小疼愛自己的親娘,姜怿又能如何。
“你準備把我關起來?”郭太夫人雙目一睜,怒視他道。
“我只是覺得阿娘這幾天少出去為好。”說罷他轉身離去,房裏一室寂靜,畢竟郭太夫人大部分仆役都被清理了,即使沒被清理的,如今也在自己房裏發抖。
郭太夫人等兒子走後,手中的佛珠轉的越急。
而此時的關雎宮裏,“啪!”安貴妃狠狠的扇了兒子一巴掌,“你這個廢物!”居然想出這種事,他要是成功也就罷了,偏偏還上錯了人,“你是不是覺得我跟你阿兄的日子太清閑了?”
殿外靖王妃、韓王妃正在安撫着哭鬧不休的陳娘子的大嫂,而陳娘子的母親五公主已經去找兩宮太後做主了,要求四皇子給陳娘子一個交代。
四皇子捂着被臉頰,“我是被人陷害的!”他自傷了一眼後,目力大減,禪房暈暗,他又不敢點燈,怕驚了姜元儀,所以只能通過身量和身上的香味辯解,他原本根本沒有想鬧出這件事,鬧出了這件事只會讓皇家、姜家下不了臺,他已經得手了,他不信姜家還會不認,但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那人居然不是阿绮。
安貴妃被氣笑了,“你被人陷害?有人壓着你去找陳娘子了?”安貴妃一接到兒子跟陳娘子在寺廟有了首尾的消息後眼前一暈,差點就沒暈過去。陳家在她透出想選益王妃風聲時就來找過她了,她當時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她兒子眼睛是瞎了,但是還沒有到要陳家女兒的地步,卻不想如今被人設計了這麽一局。
“阿娘,你不要打阿弟了,問清楚到底發生了怎麽回事?為什麽安排的好好的事,突然就出岔子了呢?姜元儀怎麽會突然離開了?”衡山拉住安貴妃說。
四皇女也細聲道:“是啊,那陳氏女又怎麽會有薔薇香油,還穿了同七娘子相同的服飾?莫不是有人特意告訴陳家吧?”
安貴妃冷靜了下來,“把這件事從頭到尾給我說清楚!”
四皇子傷了一目後,不僅目力大減,身體也虛弱了許多,全盤計劃都是趙十五動手的,他一直在等着姜元儀,他還擔心跟姜元儀不能成事,特地服了趙十五送來的助興藥,等下人将迷暈的人放在他身邊的時候,聞到熟悉的薔薇香味後,他早就紅了眼,根本沒去多想會中途換人,“一定都是趙十五在搞鬼!”四皇子紅着眼睛說。
“去把趙十五抓來。”安貴妃下令道。
安貴妃的女官低聲道:“事情一發生就派人去抓了,但是他一直沒回勇王府,目前還不知所蹤。”
安貴妃望着一直沉默無聲的安昭儀,“我聽說在廂房裏還有不少郁金香?”
安昭儀跪下,“妾院中種植郁金香已有十多年,且時人種郁金香的人家也不少,請貴妃明察!”安昭儀也不喊冤,只陳述着事實。
安貴妃冷聲道:“別讓我知道你跟這件事有聯系。”
安昭儀神色不變,四皇女跪在母親身後,低着頭不說話。
趙旻剛接到安西急報林靖暴斃,正頭疼安西之事的時候,又傳出了四皇子和陳娘子的事,“到底怎麽回事!”趙旻瞪着容升。
容升不敢隐瞞,将打聽的事都說了出來,這時候安貴妃也哭哭啼啼的過來了,“三郎,你說現在怎麽辦?小四這孩子也是一時糊塗,他只是心悅姜七娘罷了,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啊!”
趙旻眉頭緊皺,安貴妃哭道:“即便小四糊塗,可陳家他們也是其心可誅,他們分明就是想要誘哄小四犯錯。”
趙旻揉了揉漲疼的額頭,“趙十五呢?”
“他已經逃了,三郎,你說是不是他同陳家合謀,要陷害小四?”
趙旻道:“既然她跟四郎都——”趙旻頓了頓,“就收為孺人吧。”趙旻最近被國事鬧得頭疼,實在沒心情去管理這些男女私情。
“孺人?”安貴妃心中一喜,但面上還是吞吞吐吐,“可她是五娘的女兒——”她還真怕趙旻會心軟讓陳氏當小四正妻。
“婚前行為就如此放浪,如何配當王妃?”趙旻冷淡道。
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孺人皆是高門大戶之女,五公主又不是趙旻親妹,趙旻當然不會在意,陳娘子也虧的是五公主之女,不然趙旻早讓安貴妃把人給處理了,省得她存在污了兒子的名聲。
“阿清,讓四郎早日辦了親事吧。”趙旻沉默了一會,對安貴妃道。
“我都聽三郎的。”安貴妃見他滿臉疲憊,上前給他揉着太陽穴,“三郎,小四太淘氣了,還讓你這麽費心。”
“那是我們的孩子啊。”趙旻閉着眼睛任安貴妃給自己揉眉頭,“你說鄭錫的女兒如何?”鄭錫如今是門下省的黃門侍郎。
安貴妃心中一動,知道趙旻在提防姜淩,“鄭娘子我是見過的,端莊得體,我很喜歡。”
“那就讓他跟衡山一起把親事辦了吧。”趙旻說,“可惜林靖走了。”
“林靖走了?那四娘不是不能跟林元昭成親了?”安貴妃驚訝的問。
“嗯,我準備讓林元昭回來後,就去安西。”趙旻說,武将丁憂是不離職的,但又百日的假期,林靖走了,林熙又是自己未來的女婿,他當然要培養起來。
對于國事,安貴妃從來不敢多加幹涉,趙旻不喜參政的女人,“三郎覺得好就好。”
趙旻輕拍她的手,“你先回去吧,我還要批點奏章。”
安貴妃應是。
趙恒回宮就聽了內侍的通報,他譏笑道:“還真不是一般的蠢,連人都會認錯。他要是有這個心,幹嘛不早些她身邊插人手?還想霸王硬上弓?他瞎了一只眼,連心竅腦子都糊了嗎?想學我?他學得像嗎?”
石文靜心中暗忖,誰像你這樣,老早就在小九娘身邊插人了,那也要有人配合啊。
“石文靜。”趙恒叫了他一聲。
“五郎。”石文靜連忙上前。
“挑幾個靈巧些的宮女、內侍給微微送去,告訴他們就是死,也要死在微微身邊,知道嗎?”趙恒擔心起了姜微的安危。
石文靜應聲。
趙恒頓了頓又道,“讓他們把微微每天一言一行都記下來。”
石文靜瞪大了眼睛,趙恒瞄了他一眼,“還不快去!”
“唯——唯唯!”石文靜連連應聲。
二房發生的事瞞不住姜恪和姜凜,謝則派人稍加打聽就把事情的始末大致打聽了出來,姜凜一聽說趙四居然想要迷暈了姜元儀,想起了趙恒夜半偷翻阿識的閨房,面色越發難看,“欺人太甚!”
謝則附和,“可不是,差點阿绮就毀了。”這件事後,二房應該要把小七嫁人了吧?
沈沁心有餘悸的摟着女兒,“阿識,以後你記得,千萬不能一個人單獨出門,一定要有人陪,知道嗎?”
“我知道。”姜微努力的回想,她貌似沒一個人出門過,出門身邊總有人陪着的,“阿娘,七姐這樣名聲不會受影響吧?”姜微有點擔心,男女之防再不嚴重,這個社會對女子總是苛刻,就如她舅母不願意表哥娶自己一樣,七姐這樣會不會也影響她以後找婆家?
沈沁搖了搖頭,“真不好說,不過我看二房也有有意把她嫁盧家或是郭家,應該是沒事的。”再說趙四有不是趙恒,思及此沈沁對趙恒也有了一絲不滿,這些皇子一個個任性,卻不想想小娘子的處境,她也慶幸,趙恒沒做趙四一樣的事,不過要是趙恒真傷了女兒,沈沁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女兒嫁給趙恒的。“這件事我們不要說了,想來二房會有對策。”他們說了反而是戳疼二房的痛楚。
姜微點頭,“我知道。”
趙四和陳娘子的風波只能算皇家的私事,趙旻金口一開,整件事就徹底壓了下去,唯獨陳家欲哭無淚,他們原本想圖的是益王妃的位置,而不是妾室啊,五公主又想去太後宮中哭訴,但兩宮太後連宮門都不讓她入內,發話說以後她無須進宮請安了,也就是她已經徹底冷落了,五公主回家後抱着女兒狠狠的哭了一場,半個月後益王府就派了一頂小轎子把陳娘子送到了益王府上。
同時勇王也吃了挂落,被趙旻揪了一個錯處,狠狠訓斥了一頓,削了他一半的永業田,又說他世子無行,奪了世子的名號。勇王又氣又急,親自找了兒子大半年,始終沒找到,他卻不知道此時的趙十五改頭換姓的去了安東,拿着從京城帶出來的一大筆財産安置了一大片家業,又娶了楊氏女為妻。
在林靖噩耗傳來半個月後,林熙也趕回了京,他回京後第一件事就是入宮拜見趙旻,兩人商議了半天後,趙旻讓他即可去安西辦理林靖的喪事,并讓他直接在安西任職,四方都護幾乎都是父承子業,唯獨姜家因姜況早逝要交給了姜淨。林熙年紀小了些,但武藝高強,又是林靖的獨子,四皇女的驸馬,他去安西後就算有人不服氣,也不會明面上反對。
趙旻輕拍着林熙的肩膀,“元昭,此去安西路途遙遠,你能走多遠,就全靠你自己了。”
“臣一定不負陛下厚望。”林熙恭敬的說。
趙旻滿意的點頭。
林熙回頭家裏,家中已經是一片蒼白,林熙嘴角浮起一絲幾不可查的笑意,興文上前低聲道:“阿郎,白芍傳話說小九娘想見你一面。”自從林靖死後,家裏對林熙的稱呼都已經改了。
林熙略一沉吟,“她能外出嗎?”他上回夜闖皇宮是因為他那時候是宮中侍衛,而且還有人接應,眼下姜家卻沒這麽好進去了。
“最近小娘子都沒有外出。”興文說。
“發生了什麽事?”林熙問。
興文将趙四和陳娘子的事說了一遍,“現在姜家的幾個小娘子都不出門了。”
林熙面帶寒霜,“以後白芍和二號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小九娘半步。”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這件事發生了阿識身上會有什麽後果。
興文應聲。
“既然她不出門,她怎麽見我?”林熙皺眉,他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好再登姜家大門了。
“小娘子說後天莊上會給她送些東西,讓阿郎喬裝打扮下,等到了姜家,她會派人來接應。”興文說。
林熙颔首。
三天後,林熙喬裝随着莊上的莊頭入姜家,同時姜元儀莊上的莊頭也奉了東西入姜府。
二房裏,姜元儀正屏退了衆人,耐心的将郁金香的根莖一點點的磨出汁液來。
☆、68 姜微第一次受罰
“什麽,你讓阿熙來家裏了?”饒沈沁一慣寵女兒,也被女兒的膽大驚得臉色都變了,“你——”
“阿娘,我就見阿熙一次,就這麽一次好不好?”姜微摟着阿娘撒嬌。
沈沁見女兒臉上盡是哀求,心裏一酸,“阿識,你忘了阿熙吧,你都是太子妃了,而且阿熙他--”
“阿熙他怎麽了?”姜微感覺阿娘似乎有什麽話沒說。
“阿識,阿熙他現在很危險。”沈沁摟着女兒低聲道:“雖然我們現在四方都護都是子承父業,但那都是父親手把手帶出來的,在軍營裏歷練了十幾年才當上去的,可阿熙他能當上安西都護全是因為聖人欽點的。他從未去過安西,對安西情況完全不清楚,他過去那是龍潭虎穴啊。”沈沁到底比姜微那麽多年閱歷,一眼就看出趙旻分明就是把林熙架在火上烤,林熙熬過去了,自然一步登天,當了驸馬,還是皇家的人,熬不過去對四皇女也無礙,再換個人選就是,公主還有愁嫁的?
姜微聽得臉色都變了,抱着沈沁說:“阿娘,我一定要見阿熙,你就讓我見他最後一面好嗎?”她一定要跟阿熙說件事。
沈沁嘆氣,“阿識,你想過要是讓五郎知道這件事會有什麽後果嗎?”
姜微暗忖,他都知道阿熙的真實身份了,還能怎麽樣,“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