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
“……”
“就一個糖莊,就他們還當寶貝。”姜恪嗤之以鼻,“看我家阿識這些年給我們弄了多少菜蔬,這才是利國利民的大事!”
“……”王夫人繼續不說話,她雖然很寵孫女,但也不至于認為孫女孝順他們一點菜蔬,就認為她幹了利國利民的大事。
“她就這幾天了,你過去應付一次吧。”姜恪冷淡道,“別讓阿識去了,她還小,見不得這麽可怕的事。”
王夫人點頭,她是沒準備讓阿識看郭太夫人,她可舍不得吓到孫女,“那分家的事——”
姜恪沉默了良久,“你覺得呢?”
王夫人好笑的望着丈夫,“分家跟我有什麽關系?”他們夫妻多年,她自然丈夫的想法。
“那要不暫時不分?反正已經過了這麽久了。”姜恪遲疑的跟王夫人商量,他對郭太夫人無法釋懷,但眼下二房那些孩子都是姜家的血脈,姜怿來找他談這件事的時候,姜恪嘴上沒說,心裏确實猶豫了,不然那煉糖的方子他早丢弟弟臉上了。
王夫人笑道:“在一起這麽久了,早習慣了,反正互不幹涉。”只要郭太夫人死了,二房也沒什麽能鬧事的人了,“二房不少孩子都該談婚論嫁了吧?等這些事過去了後再說。”
姜恪緊緊的握着王夫人的手,王夫人見他臉上表情越發死板,笑着刮着他的臉,“你說阿姑成天都笑眯眯的,怎麽就養出你這種性子。”
“我這是穩重。”姜恪板着臉反駁。
王夫人撲哧一笑,“大郎那才是穩重,你這是死板!”姜恪眼底閃過笑意,手輕輕的搭在了妻子的肩頭,王夫人頭順勢靠在了他肩頭。
郭太夫人彌留,王夫人領着諸位兒媳婦、孫媳婦過來看郭太夫人,王夫人沒讓姜微入房,就讓她在外面拜見。郭太夫人死不瞑目,死前緊緊的抓着兒子的手,眼底是濃濃的不甘心,嘴裏還嘟哝着,我不要死——連續說了兩句半後,就無聲了。姜怿嘆了一口氣,伸手替母親合上了眼睛,待姜怿回頭的時,房裏頓時響起了一片哭號聲。
王氏有了身孕,就沒入房,一直陪着小姑,聽到哭聲,她取出了蘸了姜汁的帕子往眼睛上按了按,淚水一下子流了出來。
姜微看的嘴角抽了抽,果然當了媳婦的人就要對自己狠。她阿娘就沒給自己這神器,估計是不需要?她湊到王氏耳邊,“嫂子,我讓人在裏面鋪了床,你在這裏哭一會就進去休息吧。”
Advertisement
“我沒事。”王氏感激的看着小姑,“一夜我還是能支撐的。”
“這事阿娘跟我說的,嫂子你放心去休息吧。”姜微擡出了沈沁。
王氏略一猶豫,“那好吧。”她還更擔心自己腹中的孩子。
且不說國公府兩房關系如何,郭太夫人的喪事置辦的是極為隆重的,甚至連趙旻都為了表示對姜家的恩寵,特地派了太子趙恒去姜府吊喪。姜恪、姜怿的門生清客們一個個的跪在臺階前,賣命的放聲大嚎,哭得絕對比姜府很多人真心實意多了。姜府中以姜律這一輩的兄弟哭的最賣力,他們祖輩、父輩年紀都大了,不能哀傷過度,只能他們這群青壯年賣力,幾天下來嗓子都啞了。幸好姜微早早的讓人準備了川貝枇杷膏,挑上小小的一點,加點冰糖熬好一鍋,十分潤喉。
郭太夫人在家停靈七天後,姜恪夫妻、姜怿夫妻由姜大、姜律陪同,送郭太夫人的靈柩回天水姜氏祖墳,那裏有姜樸和王太夫人的衣冠冢,姜樸真正的墳茔在趙鳳翔的皇陵。郭太夫人對于姜凜、姜淩這輩來說,已經是祖母,并不需要辭官丁憂,姜凜體弱,姜淩等人又有官職在身,所以由四人的長孫護送四人回老家安葬郭太夫人,同時姜府也開始閉門謝客。
“你要我莊子上的肉類?”姜微瞪大了眼睛望着姜元儀,因郭太夫人的喪事,大房和二房最近親近了不少,畢竟朝夕相處了好些天。姜怿臨去前,将郭太夫人的私房都分了,大房一半、二房一半。姜恪和姜怿堅決不要,最後姜怿只能送了一匣首飾給姜微,他選的基本都是玉石、寶石的原石,可以讓姜微打造首飾,也算有心了。她跟姜元儀也時常會說些話了,只要不牽扯裴家問題,姜微跟姜元儀可以說是這個地方最能聊得來的人了。
“你莊上有多少獸類?能給我穩定提供貨源嗎?”姜元儀問,“我名下有不少食肆,每天要用不少肉類,進貨的價格另算,我再分你三成股。”
“我以前還挺多的,但最近沒了。”姜微說,她以前缺糧食了,但自從跟趙恒說了一次後,趙恒就替自己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她莊子上有多少肉,他就能拉走多少,他養着十率府,真不愁吃肉的人。姜微覺得自己沒必要做生意了,她沒做生意的腦子,太子妃傳出一個與民争利的名聲也不好,她不能再給家裏人惹麻煩了。
“真可惜了,我老是缺這些原材料,你上回送我的藍蓮花很好看。”姜元儀有些失望,但也沒說什麽,她還是不習慣搞農莊,農産品能有多少收益?只有工業才能致富。
“那是我讓人從天竺帶回來的。你食肆裏需要很多肉食?”
“對。”姜元儀同她說起了自己幾個食肆對肉類的各種處理,部分好的肉用來炒菜,不好的做成肉糜,內髒基本用來炒菜,骨頭用來熬湯……
“你這樣能節省很多東西。”姜微聽得不停點頭,她莊子上也能這麽用。
“那當然。”姜元儀說起生意經來,就眉飛色舞。
“那你為什麽不自己弄個農莊來解決肉類呢?”姜微問。
“我分不出精力來了,再說我的農莊裏都被我在種滿花了,沒地方再種牧草了。”姜元儀說,“你不是農莊裏連糧食都沒有嗎?”總要有偏重的。
“我以前那片都是荒地,太貧瘠,只能種些牧草,所以我才養了牲畜,後來就越養越多了。”姜微道。
“那你這幾年土地應該肥沃了吧?”有這麽多牲畜,不把田養肥都不行。
“是,莊頭老催我種糧食。”姜微卻不想種糧食,她還想養牲畜,所以她老被莊頭用一種疼徹心扉的看着,讓她挺不好意思的。
“種糧食沒什麽用,還不如養牲口更有利。”姜元儀不以為然,她以前也不缺肉,畢竟家裏農莊上盡有,最近卻不行了,自從祖翁給了她田産後,她那幾個嫂子對她冷淡了許多,姜元儀也不在乎,反正她也不靠她們養。
堂姐妹兩人說了一下午的話,直到丫鬟來喊兩人進食才各自回家吃飯。
“阿識,你跟小七這麽聊得來?”沈沁驚訝的問着女兒。
“嗯。”她們肯定比一般人聊得來。
“我以為你還在生氣呢。”沈沁說。
“生氣?”姜微不解的望着阿娘,“我生什麽氣?”
“你不是跟她吵過架嗎?”沈沁說。
“好多年了,再說我們也不是吵架,我就是當時不理解她的舉動罷了。”姜微現在想想,如果換成了阿熙某個姐姐對她堂哥始亂終棄,她好像也舍不得跟阿熙決裂,不過阿熙是肯定不會讓她養的,也不讓他姐姐對自己堂哥始亂終棄。
“真是孩子。”沈沁摸了摸女兒的臉,“你阿姑派人來了。”
“做什麽?”姜微不解的問沈沁。
“你跟小五成親,東宮總要翻修一翻吧,阿姑問你有什麽喜歡的。”沈沁說。
“喜歡的——”姜微心中一動,“都能改嗎?”
“當然。”沈沁說。
“可是要是會花很多錢呢?”姜微問。
“就翻修一個東宮,能花多少錢?”沈沁失笑,“大不了我們家包了就是。”
“阿娘你真好。”姜微膩到了沈沁懷裏。
“阿娘就你這個女兒啊。”沈沁疼愛的摟着女兒,“來跟阿娘說說,你要怎麽改?”
“現在不說,我還要想想,然後找人商量。”姜微說。
“找誰?五郎?”沈沁見女兒不說話,逗她道:“這麽快就知道做事要事先請示夫婿了?”
“我才不是事先請示他,我是跟他商量。”姜微嘀咕道,她別的沒要求,就想要一間方便些的浴室。
“好。”沈沁捏捏女兒小鼻子,“這些天就不要看書了,就跟着你大娘一起學管家吧。”
“管家?”
“當然,你以後是東宮太子妃,難道不要學管家嗎?東宮可是一個副朝廷。”沈沁說。
姜微聽阿娘這麽一說,第一次有了嫁人的感覺,貌似嫁人後就沒有家裏那麽輕松了。
何太後宮中,何太後正微笑的看着姜長晖,她的面前站了一群低眉順目的女子,年齡都在十五六歲之間,容貌清秀但不出衆,氣質看起來都十分溫順。
“阿凝,五郎和小九娘成親,我也很高興,可小九娘畢竟年紀還太小,人也還是一團孩子氣,他們小夫妻身邊要是沒個穩重些的人,我們做長輩的也不放心,你看不如替他們選幾個穩妥些的人服侍?”何太後緩聲說道。
姜長晖看着那些女子眉頭微蹙,不可否認何太後選的這些女子看起來都十分溫順,家世也清白,都是京郊良家女,納進了東宮也翻不了什麽大浪,一看就是何太後花心思挑選的,但姜長晖是真心不願意給兒子納妾,阿識年紀小,就算現在入宮,也要等上四五年才有可能生育,給兒子納了這些妾室,等着庶長子出生?
“當然阿識還沒入門,這些人就只先過去伺候着好了。”何太後說,也就是暫時不給名分,她是真心為趙恒着想,姜微年紀小,短期肯定不能生育,作為未來的儲君,子嗣才是第一大事。
姜長晖放下茶盞,“阿娘,你知道五郎這孩子一向挑剔,我這裏選好了,回頭他不喜歡,還不是跟我折騰。”姜長晖決定把這事丢給兒子解決,他有本事把阿識哄到手,這問題應該也能解決。
何太後聞言輕嗔道:“你這當阿娘的也太寵孩子了。”
“我也就這麽一個孩子。”姜長晖抿嘴一笑,“阿娘對三郎不也是千依百順。”
何太後聞言淺淺的笑開,“你說得對。”
兩人說話間,趙恒過來給何太後和姜長晖請安,眼看這些女子,他了然一笑。
何太後招手對趙恒道:“上了這麽久學,可是餓了,快來吃些東西。”
“學堂裏有點心,阿婆不用擔心我。”趙恒溫文的淺笑。
何太後望着孫子有些恍惚,“五郎,當年你阿耶也同你一樣,去了學堂上學們老說自己有點心不餓,其實他回來的時候早餓壞了,就是不好意思問我要吃的。”那時候他們母子在宮裏是真苦。
趙恒一笑,“都被祖母猜對了,我都大了,哪能跟阿婆要吃的,怎麽說都應該是我孝順阿婆。”
“你這孩子。”何太後拉着孫子的手,仔細詢問着他在學堂裏的情況。
趙恒一一答了,态度乖巧。
姜長晖在一旁看着稀奇,這小子不會找阿識取經去了吧。
何太後拉着孫子說了許久,才想起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群女子,“五郎,你看這些人伺候你怎麽樣?”
“阿婆,我東宮侍女夠多了,她們就留下伺候你吧。”趙恒笑着說。
“阿婆,年紀大了,哪裏需要這麽多人。”何太後笑道。
“可她們太醜了,我不喜歡。”趙恒說,他是認真的,他東宮就沒這麽醜的宮女。
“你是太子,怎麽能沉迷美色呢?”何太後忍不住教訓孫子道,她是找人伺候孫子孫媳,又不是派人去勾引孫子。
“但她們這麽醜,總不能杵着傷我眼吧?”趙恒很委屈。
“……”何太後無語的望着孫子,孫子的話似乎也沒錯,娶妻娶賢、納妾納美。
姜長晖托腮望着這些女子,貌似是有點醜。
“阿婆,你放心吧,我身邊不缺伺候人的。”趙恒對何太後說。
何太後無奈的點頭,妾不是妻,孫子不喜歡,她犯不着逼着孫子要,傷了感情。
就在同趙恒面對一群塞來的侍妾時,白芍也把一群美貌如花的女子拉到了姜微面前,姜微目瞪口呆的望着這些女子,嚴重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幻聽了,“白芍,你說她們是什麽?”
“小九娘這是郎君給你找的陪嫁。”白芍說,“郎君說讓你放心,這些女子都是良家女,出身絕對沒問題,你在東宮無聊的時候可以找她們玩。”白芍對自家郎君也很佩服,天下閨蜜當到郎君這程度也絕無僅有了,連媵妾都給小九娘找好了。
☆、71 第一次一親密接觸
“她們有什麽特長嗎?”姜微好奇的望着這些女孩子,阿熙不會無緣無故給自己送人過來吧?
白芍一笑,“小九娘你再仔細看看。”
姜微仔細看着那些女子,年紀看起來都不大,唔,有幾個感覺有點眼熟,“她們不是——”
她扭頭望着白芍,白芍含笑點頭,“是的,她們都是莊上的女侍衛。”這些女侍衛都是林熙精挑細選出來的,武藝或許不高,但身份完美,又有專門女師教導談吐禮儀,把她們養的跟大家閨秀一樣,又經過反複洗腦,對林熙是死忠的,哪怕林熙讓她們立刻自殺,她們都能馬上抹脖子。
白芍示意那些侍女退下,對姜微道:“小娘子,郎君的意思是讓你帶着這些女侍衛入宮,由她們當你的媵妾。”
“不行。”姜微搖頭,“這不是害她們一輩子嗎?”趙恒都跟她說好了,不近媵妾的,她們跟自己進宮也是守活寡啊。
“她們不跟小九娘入宮,也要跟在郎君身邊的。”白芍說。
姜微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想了想才道:“你說她們是阿熙她給自己準備的?”
白芍點頭,這些侍女原本就是郎君選定的擺設,如果沒有四皇女,郎君就會從裏面選一人為妻,其她為侍妾。林熙給自己另外準備的身份也是男子,他已經沒法子适應女人的生活了。
“那她們知道阿熙的身份?”姜微壓低聲音問。
“不知道。”白芍搖頭,她見姜微還是一臉猶豫,柔聲道:“小娘子,你身份高,嫁的又是太子,姜府不可能不給你陪嫁媵妾的,陪嫁其她人還不如選她們,至少她們絕對安分,平時還能保護伺候你。你也不用擔心她們的終生大事,誰會在意幾個侍妾?她們陪上你幾年,我們就送出去嫁人,再換一批進來如何?”
“為什麽太子就一定要納妾,人家皇帝都能一夫一妻呢。”姜微不服氣。
白芍聽了姜微的話忍不住暗笑,郎君真是把小九娘的心思徹底摸透了,“太子當然無須定要納妾,你要是不願意,不給她們名分就是了。你看我們府上郎君他們身邊也沒媵人,但幾位娘子嫁進來的時候不都有陪嫁媵妾,現在那些媵妾去哪裏了?宮裏宮外那麽多人都長着一雙烏眼雞,有些事你若不在意,他們也就不注意,可要是你在意了,就會有人專盯着這一處了。”
林熙的意思很清楚,他知道姜微不喜歡跟人共事一夫,也知道趙恒的許諾,但他覺得沒必要到處宣揚,很多事一宣揚就容易被人盯住,趙恒目前畢竟只是太子不是皇帝。與其讓姜微嫁進去就說不要妾,還不如先陪嫁幾個當擺設,但即便是擺設也要精心挑選,畢竟那些是活生生、有想法的人,稍有不慎難過是姜微,所以他把給自己準備的老婆小妾都給閨蜜送來了。
“可這樣不是耽誤了她們青春嗎?”姜微說。
“能伺候小九娘是她們的福氣,怎麽說是耽擱青春呢?她們今年也就十五六歲,等過個五六年也才二十出頭,到時候郎君那邊必然有一批未娶妻的軍官,正好同她們相配,嫁過去還有诰命,可比旁人幸福多了。”白芍說,“我已經問過她們意思,她們都是自願的。”那本來是林熙給自己準備的擺設,現在換個地方,她們肯定也能适應。
姜微低頭,她知道趙恒現在處境不是太好,從趙旻對他婚事的漠不關心就能看出。其他皇子在娶妃的都有家世不錯的孺人,唯獨對趙恒他連問都不問一聲,這對姜微來說是好事,但對趙恒來說未必是好事,畢竟對一個儲君來說,子嗣也是國之大事。她年幼,最近幾年肯定生不出孩子,如果真為太子着想,肯定會先選幾個年紀稍長些的侍妾開枝散葉。
白芍見姜微不說話,也不再繼續話題,而是對姜微說,“小娘子,夫人讓你一會過去,說是要給你打新首飾。”
“嗯。”姜微恹恹的應了一聲,結婚好麻煩。
何太後給趙恒賜侍妾的事瞞不了姜家,到了晚上姜凜就接到消息了,謝則将茶盞放在他面前,“阿識的靈芝茶,你嘗嘗。”
姜凜臉上浮起了笑意,輕啜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苦澀卻回口甘甜。
“五郎不是沒收嗎?你也不要多心了。”謝則安慰他道。
姜凜一笑,“說起來五郎貌似目前也就有個太子妃,良娣、良媛都沒有。”太子妾有五等,親王妾有兩等,眼下諸位皇子皆有出身不錯的孺人、媵人,但太子的妾室皇帝連提都沒提。
“難道你還想要來個庶長子不成?”謝則說。
姜凜笑而不語。
謝則道:“這些事我們做長輩的就別插手了,讓五郎和阿識去解決吧。”
“阿識不是說要親自改造宮室嗎?讓他們見一面吧。”姜凜說。
“你居然肯答應讓他們見面了?”謝則奇道。
“說的我好像蠻不講理似地。”姜凜失笑。
“誰上回還說未婚夫妻見面不好。”謝則說。
“眼下不是情況不同嗎?”姜凜嘆息,“我們都把她護得太好了,一點放人之心都沒有。”這傻丫頭壓根還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麽身份。
謝則知道姜凜指的是什麽,“她還小,慢慢教就是了。”謝則到覺得她這樣沒什麽不好的,她的小姑不也是一輩子都沒長大嘛?現在日子過得也不能算不好。
“這可跟我無關了。”姜凜難得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讓那小子去費心吧。”打破孩子美好世界這種事太殘酷了,姜凜可舍不得對心肝寶貝下手,這種壞事就要別人去做。
謝則白了他一眼,姜凜笑着摟着她,“他不是信誓旦旦的對阿識許下諾言了嗎?這種事都解決不了,将來怎麽能護着阿識一輩子?”
謝則語氣略帶感慨道,“這就是年少啊。”她和姜凜相視而笑,他們不是表兄妹,卻也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感情深厚,不然謝則也不會堅持在姜凜病重時嫁入姜家,夫妻兩人攜手走了那麽多年,自然明了情濃時生死相許都是可能的,可随着感情的漸漸散去,日常生活不過只是平淡度日罷了,想要相愛相守兩小要走的路還很長。十二三歲男孩的許諾,或許是真心誠意的,但他不一定能明白諾言後面那份責任,趙恒離男人還有很長的路。長輩能幫他們走一段路,但不可能幫他們一輩子,眼下他們該做的不是事事都包辦,而是領着兩人慢慢走。
“養女兒可真費心。”姜凜感慨,若是男孩子那有這麽多煩心事,他在姜律三人身上的全部心血加起來都沒阿識一個多。
“那還不是你心甘情願的。”謝則說。
姜凜朗笑,“可不是。”
趙恒走出何太後宮中,天已下起了蒙蒙細雨,石文靜忙叫來肩輿,趙恒回到東宮時,已經有四五名屬官在書房等候他,見趙恒入內起身行禮,“殿下。”這些都是東宮屬官。
趙恒略一颔首,“坐吧。”
“太子今日可是推了何太後的一番好意。”衆人剛落座,一名中年男子就問道,何太後賞妾也不是什麽秘密,衆人根本不需要費多少功夫就知道了。
“這是孤的私事。”趙恒語氣平淡中含着警告。
“天家無私事。”中年男子毫不示弱道:“何太後此舉乃關心太子和太子妃,太子不應違背太後一片慈愛之心。”幾個侍妾并非重點,重點是何太後在示好,趙恒卻推辭了。
“那韋司議認為孤應該如何?”趙恒含笑問。
這中年男子出生京兆韋氏,因是庶子,在官場上一直郁郁不得志,後被趙旻點去當了趙恒的司議郎。太子是未來的君主,他名下的一套官署就等于一個小朝廷,但皇帝不可能讓東宮官員都單獨選拔,因為很多東宮屬官都是兼職的,本身在朝中也有任職。
歷代太子和皇帝之間的關系就十分微妙,作為帝皇即希望太子的能力出衆,又擔心能力過于出衆奪了自己的皇位,對太子十分忌憚。尤其是本朝,趙旻并不喜歡唯一的嫡子并不是秘密,因此很多朝中重臣都會跟太子保持一定的距離,東宮三太中除了沈奕之外,另外兩位也沒有太多的真心教導太子,對太子的言行也不多加約束。
東宮官署大部分高階官員都屬于中間派,明面上都忠于皇帝,反而是很多低階官員因本身富貴都依附在太子身上,反而是真心輔佐太子,這韋司議就是其中之一。趙恒脾氣跋扈,但對輔佐自己的官員還是給幾分面子的,尤其是跟姜微訂婚後,他脾氣一下子好了許多,衆人皆認為太子訂婚後比以前沉穩許多了,乃國之幸事。
“臣認為何太後是一心為太子考慮,太子應該對太後更加孝順,晨昏定省一日不可缺。”韋司議正容道。
“這是自然。”趙恒從谏如流。
“還有殿□為國之儲君,豈能沉溺于美色?君不見史上多少亡國之君……”韋司議滔滔不絕的教訓着趙恒,至于太子妃過于年幼,太子子嗣問題,東宮屬官不是沒考慮過,但現在太子年紀也小,暫時不用太急,等太子妃入門,相信以太子妃的賢良淑德一定會給太子納妾開枝散葉的。太子妃是姜皇後的嫡親侄女,姜皇後為後多年,養育嫡子、善待後妃諸子、不争不妒、管務宮廷內務從未出過絲毫差錯,名副其實的母儀天下,太子妃是姜後的侄女,肯定不會比姜後差的。
趙恒臉上笑容不變,心裏就思忖着也不知道胖丫頭這幾天在想什麽?趙恒決定把今天的事讓人告知胖丫頭,讓她知道自己為了她有多努力,省得她整天老是阿熙長阿熙短的,他對她比林熙好多了。
東宮幾位屬官先是勸誡了趙恒不可近女色後,又同趙恒說起了東都洛水泛漲,損居人廬舍千餘家的事,洛陽難民來長安的事。趙恒這幾年應該開始理事了,但基本都是尋常瑣碎的小事,這次災後難民處理算是第一次大事,哪怕是最微小的事宜,趙恒都是親力親為,他這種理事态度得了東宮官員們的贊許。
等趙恒走出書房時已經是深夜了,石文靜忙伺候他入浴室梳洗,趙恒整個人都浸入熱水中,熱水裏加了姜微給他調配的舒緩精油,趙恒感覺渾身的疲憊少了許多。洗了一個熱水澡,趙恒随手披了一件棉質袍服走入寝室,等着石文靜把胖丫頭今天的信件送上來,這也是他一天中最輕松悠閑的時候了,趙恒單手枕頭想着她馬上要嫁給自己了,能日日陪着自己了,嘴角就掩不住笑容。
石文靜換了一身整潔的衣服,端着托盤走入,托盤上擺放着一封密封的手信,太子殿下的潔癖并不僅僅限于自己,對身邊伺候的人也是,東宮近身伺候下人的衣冠服飾必然要十分整潔。
趙恒取過手信,石文靜悄然退下,這時候趙恒是不需要旁人伺候的。
殿外東宮女官陳素影正在同人商量窗戶上窗紗的圖案是富貴牡丹,還是龍鳳呈祥。趙恒對這個婚禮是相當期待的,東宮每一處擺設他都會親自過問,已經有不少準備的宮人觸了他黴頭被訓斥了一頓,素影為了自己未來的好日子都要提起二十萬分的小心準備。
徐掌事看到陳素影如此上心,低笑了一聲,“你倒是忠心的,難怪殿下信任你。”
徐掌事臉上盡是寞落,她比陳氏還要早入宮,自太子三歲起便在太子身邊伺候,多年如一日,自問行事從無差錯,可偏偏太子更信任比自己晚入宮多年的陳氏,眼下甚至還讓皇後把自己打發嫁人了。
“我們當下人忠心是首要的。”素影淡然道。
“希望九娘入宮後你還能這麽說。”徐掌事嘲諷道。
“那是自然。”素影看着徐掌事眼中含着憐憫,她伺候太子這麽多年卻還不知道太子的心思,下人對于太子來說那是如蝼蟻般的存在,作為高高在身的帝國儲君他眼中一向只有小九娘,也就小九娘才能跟他比肩,明白不了這一點又怎麽可能留在太子身邊伺候呢?
趙恒在祭拜去世的郭太夫人後,就一直找不到見胖丫頭的機會,原本以為他又要扮成內侍去看她了,卻不想某日一早他的太傅沈奕給他帶來一個驚喜!真的驚喜!趙恒欣喜若狂的看着跟在沈奕身後入內的小書童,“微微,你怎麽來了?”
“咳咳——”被忽略的老人家不爽的輕咳了幾聲,就算他今天有意通融,也不爽這小子死死盯着小孫女的樣子。
“太傅。”趙恒朝沈奕行禮,東宮三太是太子先生中唯三能讓太子行師禮的官員,其他都是他們對太子行臣禮。
沈奕略一颔首,負手款步走出書房,但書房的門窗卻是大大的敞開,要不是姜凜開口,他怎麽都做不出讓小孫女跟弟子私會的事,既然沒結婚就不能讓小孫女給這臭小子占便宜!只可惜沈奕低估了自己弟子厚臉皮的程度,他剛踏出書房,趙恒就神色自若的将門窗關上,無視太傅的吹胡瞪眼。
趙恒回頭就見姜微發呆,上前摸了摸她額頭,“微微你怎麽了?有心事?”
“沒什麽。”姜微低下頭恹恹的說。
趙恒将她抱在懷裏逗她,“怎麽了?我都這麽多天沒見你了,難不成還會惹你生氣?一來就給我看臉色?”
姜微頭靠在他脖子處,何太後那裏的事她已經聽說了,“你把何太後的好意退了,何太後不會生氣嗎?”
趙恒聽了她的話先是一愣,随即皺了皺眉頭,“誰給你嚼舌根了。”
“沒人跟我嚼舌根。”姜微悶悶的問,“我只是在想以後會不會有很多人都給你送妾,難道你要推了?那樣會不會很得罪人?”
“就為了這個不開心?”趙恒啼笑皆非,但見胖丫頭一臉難過,他一軟,唇印在她的額頭,柔聲道:“真是傻丫頭。”他拉開她纏在一起的手,指腹一個個的摩挲着姜微柔嫩的手指,“以後肯定會有很多人給我送女人,我肯定不會全推了。”他話說完,見姜微沒什麽反映,笑着問:“怎麽這下不吃醋了?”
“你才吃醋呢!”姜微忿忿的反駁,“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現在擔心的是趙恒的處境,她阿翁都丁憂了,眼下三省幾乎都被安家皇子的姻親霸占了,趙恒在朝堂上一定舉步維艱,姜微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給他添亂,她又不是他仇人,別的不說,他們最起碼也是表兄妹。
“微微真是我的賢妻。”趙恒又親了她一口誇獎道,眼見小丫頭鳳眸圓瞪,小爪子要撓出來了,連忙笑着解釋,“我不收是因為你還沒有入宮,如果真收下了,不婢不妾的,素影也不好管,等你入宮後這些人就好處理了。”
“所以你以後還是要收女人的?”姜微抓到了他的話頭,這下真吃醋了,嘴都不自覺的嘟起來了。
趙恒見她紅潤潤的小嘴,心頭癢癢的,他緩緩的低下頭柔聲道,“微微,那些就是禮物,人家送我,我總不能退回去吧?但收下後怎麽處理還不是任由我來嗎?”
互贈姬妾在大秦是一種風尚,在姜家也有不少這樣的女子,一般都是別人當成禮物送來的,姜凜等人要麽完全的拒絕收禮,要麽就全收下,一般人不會收一半退一半的,這樣的女子有的繼續被轉手,有些也被謝則、沈沁等人嫁出去,姜微一直很同情這樣的女子,聽趙恒這麽一說,也沒繼續追究,“為什麽你來管?”姜微奇怪的問,這事不應該是她管的嗎?
“因為這種是小事,你只要負責陪我這種大事就好了。”趙恒低笑,在姜微來不及抗議的時候,就印在了她的小嘴上。
姜微睜大了眼睛,趙恒先是吮了下她的軟軟的唇瓣,又覺得不過瘾,舌頭緩緩描繪着她的唇形,片刻後順勢溜進了微啓的嘴裏,勾着已經傻掉的舌頭。姜微舌頭被他碰了下,下意識的想要退走,卻被趙恒的牙齒輕柔咬住……良久之後,趙恒才略略喘氣的摟着姜微,抵着她的額頭,“微微,相信我,這種事我會處理好的。”
姜微低着頭,半晌突然仰頭揪住他的衣領道:“說!誰教你這麽——這麽——”姜微漲紅了臉,這就是法式熱吻嗎?他怎麽會的?難道他已經跟人試驗過了?
趙恒一愣,見她小臉漲得通紅,小嘴潤澤的想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