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我不清楚,我就知道幾個大概。”水道治理那涉及的專業太多了,那絕對需要專業人才去弄,她就會背幾個概念,怎麽能對水道治理指手畫腳?

“哪幾個大概?”趙恒問。

“多種植物,下游多清理河床,然後建立幾個水壩?”最後一點姜微說的不是很确定。

趙恒搖了搖頭,“姑且不說水利工程,清理河床那是大事,要動用徭役的。你說的那些地方,很多土地都十分荒瘠,且地廣人稀,誰去種樹?種什麽才能活下來?”

“這個我知道,可以種沙棘、梭梭和胡楊。”姜微說,“再過去些那些有山丘雨水多的地方,可以種苎麻。”動徭役什麽的她就不說話了,如果她能做主她會覺得肯給那些人吃好喝好,再拿工資,普通民衆也不一定不願意去征徭役,但眼下這情況肯定不會是自己想象的情況。

“沙棘、梭梭和胡楊?”趙恒腦中印象一晃而過,他應該在那本書裏看過到過,但一下子讓他回想起來有點困難,苎麻他倒是知道的。

“這三種都可以用來在鹽堿地上種植,尤其是胡楊樹,如果在鹽堿地上種植,它還能把鹽堿地的鹽堿析出。沙棘就是我上回讓人帶回來的那個黃黃的果子,你說不好吃的,它只要種上一小片,幾年之內就能形成一大片了。”姜微個人是最喜歡沙棘了,沙棘油可是美容聖品,“那個梭梭有了它就能種肉苁蓉了,而且梭梭木材做成的木炭就比石炭差一點。”姜微小聲說道,肉苁蓉在現代有沙漠人參的美譽,但在古代就是用來壯陽,在秦地很流行,大秦上層很多人家肉苁蓉都是必備之物,石炭就是煤炭。

“這些種了還有什麽用嗎?”趙恒問,“就只是能在貧瘠的地方活下去?”

“當然不是。”姜微努力的回想着,将自己記得的這三種樹種的好處都說出來了。

“能養牲口的話,到還有點種的價值。”趙恒沉吟道,解決黃河水患這問題姑且不論,這三種植物種植後,可以恢複土地肥力,這點讓趙恒格外注重。光是種植樹木,沒有收益又有誰肯幾十年如一日的種植?即便要種植也必須要讓人能看得到結果,或者他可以讓人現在那邊劃一塊地方出來種植試試看?要是真有效果的确可以推進下,反正也無傷大雅,反而可以讓人多條活路。

“你是準備讓阿——”姜微眼睛一亮,“熙”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趙恒似笑非笑的目光給打斷了,她忍不住嘟哝道:“真讨厭。”

趙恒摟着她親了一口,“你還做了什麽好東西給我看看?”他繼續拉回了端午節的話題。

姜微也覺得自己扯遠了,她把自己做好的香品取來,是做好的合香,因有驅蟲的效果,味道相對比較刺鼻,做成了一個個一寸見方的小方格,右下角甚至還刻一個小巧的印章“青藤齋印”。

趙恒含笑望着姜微,青藤齋是他書房的名稱,這些香品是早做好的,也就是說她沒嫁進來就開始給他考慮這個了?

姜微也發現問題了,臉一紅,把香品收好,“我原本想印明德殿制的,但後來想想還是用你書齋名更好,這樣跟親近些。”明德殿是東宮第一正殿,是趙恒平日處理公務、會見大臣的地方,他們目前居所叫崇仁殿。

“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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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送的人肯定有你崇文館的先生、伴讀,還有你詹事府那些官員,如果單用明德殿的稱號,有點高高在上了?”姜微說。

趙恒哂笑,“那些先生和官員還不是圍着父親打轉的?讨好他們也沒用,至于我那些伴讀——”趙恒眼底有着嘲諷,“那天我真需要用到他們,我就徹底不能翻身了。”他對李十九的馊主意還耿耿于懷,真是廢物!連女人都不會哄,盡出馊主意,虧得自己後來發現不對的地方了。

“那也是自己的錯。”姜微毫不同情,“誰讓你沒事就把自己的伴讀打跑?一次兩次,人家好的人當然不肯跟在你後面了。”誰家皇子的伴讀不是他第一個人脈,他倒是好,把人都打走了。

“然後再出個白燕嗎?”趙恒嗤笑一聲,他根本不需要伴讀,白燕就是白秘書監,趙旻的豬隊友,把趙旻要廢後的消息傳了出去,後來被打了板子流放,因為傷勢過重,還沒有熬到流放的地方就病死了。

“如果你真被這樣的人出賣也是活該,朝夕相處還看不出那人品行,就是笨得無藥可醫了。”姜微想都不想的說道,全然沒想到自己吐槽的自己家翁。

趙恒哈哈大笑,“微微真是我的寶貝。”這話簡直說道他心坎裏去了,可不是笨得無藥可醫嗎?他摟着姜微連親了好幾下,惹來了姜微的抗議後才放開了她。

“就算那些人一心向着皇帝也沒錯,但能在人心裏留個好,也是好的對嘛?”姜微從來不認為她跟趙恒可以把那些高級官員抓在手裏,那些高階官員一個個都是滑不留手的老狐貍,就因為幾分師生情就成為□□?那是做夢,他們都是“純”臣。

“好。”能有一個人為自己考慮總是一件欣喜的事,趙恒執起姜微的手輕咬,眼底一片歡喜,“微微、微微——”

姜微被他叫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可不能再胡來了。”她黑白分明的大眼戒備望着他。

“我不亂來。”他時間多,可以慢慢來。

趙恒和姜微在房裏說了大半天的話,壓根就沒想今天他們還要見過東宮各種管事,處理下東宮事務。石文靜和顏司閨心裏早有準備,唯獨方司閨神色奇異,她入宮這麽多年,皇家夫妻見多了,真是沒見過這一款的,好起來的時候跟一個人似地,不好的時候鬧得翻天覆地,虧得他們吵架都在房間,沒外人瞧見。何太後派自己過來的原因方司閨清楚,但眼下她有點琢磨不透太子妃的性子,也就沒多說話,只默默觀察着。

太子妃和太子去了卧室歇下了,兩個負責打掃外間長廊的丫鬟也走了出來,兩個人你一頭、我一頭,也不知道在打掃的水裏滴了什麽,隐隐有一股酸味,兩人用蘸着酸味的水将走廊來回擦拭了一遍,又換了幹淨的清水繼續擦拭,等外面的走廊徹底纖塵不染後,太子妃陪嫁大丫環之一降香走來,拿了一個印章分別在兩人随身的小本子上敲了幾個印章,又在自己攜帶的小本上記了一筆後,兩個小丫鬟笑嘻嘻的走了。

據說這是姜家獎勵下人的法子,十個小紅章就能換上一枚銅錢,當然這小紅章還不僅僅能換銅錢,姜府對于小紅章的兌換有詳細的列表,據說可以用小紅章換上不少東西,在年節的時候甚至可以換到外面花錢都買不到的精制白糖。更重要的是這小紅章得來的錢并非下人的工錢而是格外的獎勵,比如說太子好潔,這走廊一天要清掃數遍,待明日寅時,這兩個丫鬟還要早起繼續清掃,她們就有額外的獎勵了,給太子和太子妃日夜燒熱水的下人同樣也有一樣的獎勵。

太子妃嫁進來不過一天,但這些宮女入宮已經有三月了,方司閨一直默默瞧着這些陪嫁的丫鬟舉動,底下女官的鄙視她也知道,她原以為雙方會起争執,但沒有想到姜微帶來的那幾個陪嫁丫鬟在那些粗使丫鬟心目中居然有如此高的地方,尤其是白芍和降香兩人,基本就是一言堂,她們開口就沒人會反對了。方司閨輕輕的摩挲着茶盞,下屬的行事往往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主人的一部分個性,她真要好好想想了,何太後固然是自己的舊主,可眼下姜微也是自己的新主。

新婚第一天,趙恒如願跟親親娘子膩歪了一天,第二天就沒那個運氣了,第二天兩人早起去給皇後請安,又随皇後拜見過兩宮太後,宮裏的妃子也陸陸續續的過來給太後請安了,原本她們應該走姜微、趙恒一樣的程序,先拜見皇後,再由皇後領着去見太後,但因太子在,那些宮妃必須避嫌。

安貴妃今天穿着翟衣,額頭貼着黃金花钿,臉上脂粉融膩,一雙明眸依然潋滟清明,猶見當年京城雙姝的風姿。

只可惜她的對手是姜長晖,姜微目光朝自己阿姑溜去,姜長晖今日穿了會客展衣,臉上薄薄的施了一層脂粉,她還是記得自己侄女的忠告,少塗點脂粉,不然臉上會生斑的。姜長晖保養得宜,眼下看着不過三十不到,這幾天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就更好了,神采奕奕的容光瞬間将風韻猶存的安貴妃壓的黯然失色。

姜微一直覺得趙旻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比如說他喜新不厭舊。

李婕妤今日帶着自己剛滿四歲的七皇女來了,小小的姑娘長相酷似李婕妤,小美人一個,怯生生的偎依在奶娘懷裏,睜着大大的眼睛瞅着姜微,姜微對這種萌蘿最沒抵抗力,接過顏司閨遞來的荷包放在七皇女掌心,七皇女對她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把姜微心都笑化了,這孩子太可愛了。

李婕妤掩嘴笑道:“我記得我那會第一次見小九娘的時候,小九娘才五歲,眼下小九娘都十二歲了,成了太子妃了,可皇後還跟我第一見時一樣,皇後你可有什麽保養的秘方?可別藏着了,告訴我們大家吧?”

姜長晖笑着說:“我那有什麽保養秘方,你一直跟着我還看不到?眼下孩子都在,可不許胡說。”

李婕妤道:“這可不是胡說,我問出皇後來了,小皇女們記在心裏,将來也能保養的跟她們母親一樣。”

這李婕妤當後宮第一寵果然不是沒原因的,輪容貌她跟江婕妤、何婕妤平分秋色,可那張最實在是太會讨人喜歡了。

安貴妃含笑望着姜微,“我瞧太子妃可真喜歡孩子,不知太子妃何時會給我們報個喜訊。”

安貴妃的話讓衆人皆是一靜,姜微年紀小,一年兩年之內想要生孩子比較困惑,如果趙恒真有孩子,也肯定是東宮妾妃所生,這對姜微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消息。

姜長晖低頭喝茶,姜微只是安貴妃微笑,李婕妤對安貴妃笑道:“貴妃也是想着太子和太子妃早日傳出好消息,只是孩子是緣,該來的時候自然來,不該來的時候,想留都留不住。”

李婕妤的話讓安貴妃臉色一沉,她在生大皇子前生了好幾個孩子都沒留住,她這話明顯就是在說自己。

李婕妤卻笑盈盈的望着安貴妃,安貴妃分位雖高,但自己是皇後的人,當然要跟着皇後走。

姜長晖這時擡頭對衆人道:“時辰也不早了,你們都先退下吧,我一會還要召見外命婦。”姜微成為太子妃了,自然要召見外命婦拜見一番,太子妃召見外命婦的規模肯定不能跟皇後比,姜長晖有意給侄女撐面子,幹脆召見在京所有的外命婦。

“以後遇到安清就當她一條瘋狗,要是她想要咬你了,就叫個人出去頂着,自己犯不着跟她較勁,失了身份。”姜長晖對侄女教導道,“那李婕妤就是李十九的姑姑,跟李十九一樣都挺伶俐、有點小聰明。”

姜微抓着阿姑的手笑道:“我才不會跟她計較呢。”

姜長晖逗她,“這幾天可有跟五郎吵嘴了?”

“沒有。”姜微否認。

“真的?”姜長晖不信。

“阿姑你不信去問阿兄。”姜微把事情都推給趙恒。

姜長晖大笑,“我問他還不如問你。”她輕拍侄女的背,“你們兩個好我就開心了。”

“阿姑你放心,我會跟阿兄一起好好孝敬你的。”姜微蹭着阿姑說。

“我等着。”姜長晖點點侄女的鼻子,“旁人說什麽你都別當真,孩子的事沒那麽急,別五郎一說你就順着他,回頭真生了庶長子出來,你哭都來不及。”

姜微感動的點頭,“阿姑我知道。”

外命婦入宮拜見姜長晖,姜家的女眷自然都到場了,姜長晖坐在上座、姜微下方,姜微看着阿婆、阿娘和阿娘給自己行禮,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沈沁看着女兒紅潤的臉色,心裏很欣慰,只要阿識就好了。

姜長晖沒讓姜家的女眷同姜微私底下見面,一來沒時間,二來也是明日就要回門了,也不差這麽一會,再說她是皇後、姜微是太子妃,想要看親人,随時可以召見入宮,也沒必要急于這麽一時。等散了會,姜長晖囑咐姜微道:“你的回門禮我給你辦好了,一會你在回去看看,有疏漏的就加上。”

姜微嘻嘻笑道:“有阿姑在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姜長晖戳戳她額頭,“那你也有學起來了,以後我可不會教你。”

“我知道。”姜微往姜長晖懷裏蹭,姜長晖摟着她說:“你上回送來的香油味道很好,回頭我們把你大娘和娘親招來,繼續做你上回的香薰按摩。”

“好啊。”姜微最喜歡跟大娘、阿姑和阿娘一起做香薰按摩了,她只要弄點最基礎的護理就好了,但是身邊還有三個大美人陪着,一起聊聊天、喝喝茶,泡泡溫泉澡,這感覺太美妙了。

兩人親昵的樣子讓前來接姜微的趙恒看的面色一沉,給阿娘打了招呼後,拉着笨丫頭就往東宮走。

姜長晖回頭對高敬德道:“你不覺得五郎越大越像趙家人了嗎?真是好的不學專學壞的。”

高敬德賠笑,不敢接話。

姜長晖哼了一聲,“看他能嚣張幾日。”等他去上朝了看他還能天天黏着阿識不成。

趙恒對姜微道:“你都是太子妃了,哪能整天膩在我阿娘懷裏?”這不解風情的笨丫頭都沒抱過自己。

姜微看着他不說話。

趙恒繼續道:“你回門禮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今天回去早點睡,明天我們早點回去。這次回去擺駕是難免的,你要是不喜歡,以後可以召大家入宮,在自己宮裏就沒那麽多規矩了……”

趙恒絮絮叨叨了半天,姜微摟着他的手臂說:“阿兄,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大了不少?”

“什麽?”趙恒被姜微突如其來的親近樂得笑歪了嘴,都沒注意聽姜微話的內容,愣了楞才反映過來,恙怒道:“你說我煩?”

“我說你細心。”姜微認真的反駁。

趙恒笑着湊近她,“真的?”

姜微眼看他要親上來了,連忙推開了他,“不要臉。”說着往東宮跑去。

趙恒哈哈一笑,追上了她,兩人手牽手的往家裏走去,夕陽将兩人背影拉得長長的。

“公主,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宮侍對一直看着兩人背影的四皇女說道。

“真是幸福的一對,不是嗎?”四皇女答非所問道,說起來他們也是關系很親近的兄妹呢。

宮侍不敢回話。

“回去吧。”四皇女淡淡一笑,不知道在宮裏他們能幸福多久。

“哐——”一聲金器墜地的聲音。

“哪裏來的冒失鬼!”

四皇女擡眼望去,就見自己的傅姆正在訓斥着一個小宮女,那小宮女似乎撞到了給她捧食具的宮侍,“阿姆,走吧。”她看着宮女仿佛是椒房宮的,四皇女漫不經心的轉身離去。

“眼下的小宮女真是越來越毛躁了。”傅姆嘆氣,“我們哪會沒學好禮儀,哪裏敢随意出宮?”

四皇女腳步一頓。

“公主?”傅姆看着四皇女。

“沒什麽。”四皇女一笑,許是她眼花了吧,怎麽會覺得一個宮女眼熟呢?

周大福望着滿地的玉蘭花欲哭無淚,這些都是她精心給皇後采下的,眼下全壞了。

☆、77 端午

淩晨剛過寅時,趙恒就差不多醒了,他沒有和往常一樣直接起身,而是安靜的躺着,耳邊傳來輕柔的呼吸聲,他嘴角漾出笑容,他們的床罩了床幔,将光線遮得嚴嚴實實的,睜眼也是漆黑一片,不過即便是看不見他也知道胖丫頭眼下睡的很熟。

趙恒側身躺了一會,才起身,掀起了床幔起身,他身上穿着整齊的睡衣。這是姜微的最後底線,想要不分床睡就一定要穿睡衣,還要分被窩睡,趙恒一開始當然不答應。奈何姜微鐵了心不讓這色狼吃自己豆腐了,她今年才十二歲、趙恒才十四歲,放現代就初中生的年紀,整天腦子裏全是黃色思想,太不利于青少年成長發育了。他現在不應該是專心學習、鍛煉身體,為實現人生目标而奮鬥的年紀麽?

姜微自認作為一個內心已經成熟的成年人,有必要要引導處在人生三觀形成最重要時期的趙恒走正路,就像老師當年耐心的引導她走正路一樣,所以他一定要做什麽不和諧的舉動她就--就不睡覺。趙恒跟姜微大眼瞪大眼看了半夜,眼看她抱着被子都要滾床底下去了,還是堅持不肯睡,只能妥協,穿睡衣、分被窩,姜微看目的達成,心滿意足的拉着被子往枕頭上一躺,秒睡!倒是趙恒被她折騰的沒了睡意,早早的起來去折騰人了,揍得唐贲幾個嗷嗷直叫。

姜微三日回門的時候,沈沁私底下問了女兒好久,知道兩人處的很好後心裏很是欣慰。倒是姜恪、姜凜擔心趙恒年少氣盛,跟沈奕商量了下,幹脆又給趙恒加了一門刀術練習,還專門找了一個退下的陌刀兵,他們的想法是每天把趙恒的課程排的滿滿的,哪怕他精力再旺盛,也要讓他天天累得跟狗一樣,這樣他就分不出太多精力做一些不和諧的行為了,即使趙恒已經長大了,太早行房也是不利于身體的,他們是為了趙恒将來好。趙恒被他們幾個月折騰下來,恨得牙癢癢的,幸好胖丫頭還算有良心,知道他課業公事辛苦,天天給他按摩,還讓庖廚給他做好吃的,即便他在崇文館也會讓人給他送飯菜,讓趙恒大感欣慰,自從這丫頭嫁給自己後,貌似懂事了不少。

“五郎。”石文靜和幾個小內侍已經在外間等候了,一見趙恒從內房走出,連忙上前行禮,他們是不允許入內室的,哪怕他們不算男人,趙恒也絕對無法忍受,讓侍女靠近已經是他極限了,所以姜微身邊并沒有像高敬德一樣的人。

趙恒讓他們伺候着梳洗換衣完畢後,就去了崇文館,沈奕已經盤膝坐在靜室裏了,屋裏彌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崇文館是學館,後院有給太子和先生休息的地方,崇文館歷來都是太子的學堂,在趙恒沒有出生前,已經空了十來年了,前院時常有人來保存的好些,後院就不行了,年久失修都破爛了,沈奕和幾位先生平時也就在書房裏安了一張短榻做午休之用。

直到姜微來學堂後,發現翁翁當這個太傅當的非常不容易,每天幾乎是第一個到、最後一個走,而且幾乎是全日午休,這麽辛苦的工作沒有一個舒服的辦公環境怎麽行?于是貼心小棉襖在阿姑耳邊咬了一回耳朵,姜長晖就給崇文館撥了一筆錢用于翻建後院。姜微對房屋翻修提不了什麽建議,但是她對園林設計方面還是很有天賦的,給沈奕出了不少主意,還特地從趙恒的別院裏搬了幾塊樣式很不錯的石頭過來,在地上鋪上鵝卵石,庭院裏種上漂亮的鮮花樹木,還養了一池子蓮花。

新建的房屋周圍、包括底板下面都埋了厚厚的一層竹炭,吸走濕氣改善環境,尤其是專門用來用來的飲水的水井周圍更是注意,房裏的擺設也是姜微一手打理的,可讓沈奕開懷了大半年,一個月裏有大半時間都是住在崇文館的,他住在崇文館後,姜微送東西沒顧忌了,一旦有了什麽好東西,都給外公送來,把沈奕伺候的眉開眼笑。本來往沈家送的時候,姜微都有些顧忌,她畢竟是外孫女,外公有孫子、孫媳婦,她越過幾個表嫂孝順就讓表嫂太為難,眼下分開了只要翁翁不說,就沒人知道了。

“太傅。”趙恒走入靜室。

“五郎。”沈奕示意趙恒坐下。

趙恒盤膝坐于沈奕對面,沈奕并沒有教他學業,而是教趙恒如何打坐呼吸吐納,這是沈奕多年修煉總結的養生功,他年近七十臉上依然沒有一道皺紋,頭發烏黑、雙目清明,全因他保養有術,然而他這一手也引來了他幾個腦殘粉——愛美如命的姜家祖孫三代,王夫人、姜長晖、沈沁和姜微,謝則算半個,尤其是認定保養要從小開始的姜微,對外公傳授的養生術更是執行的非常徹底。

趙恒對這種嗤之以鼻,但沈奕每天靜坐的時候不僅會說些養生術,還會跟他說一些他這些年游歷的所見所聞,這點合了趙恒的心意,看在他是胖丫頭外公的份上,他勉強忍了他們的唠叨,這些人的心意他還有什麽不明白,他們就是擔心自己會弄出個庶子來。趙恒懶得跟他們解釋,這種也沒什麽好解釋的。

“太傅,黃河的源頭真在吐蕃的領地嗎?”趙恒等沈奕講了一段後,問沈奕這個問題。他跟胖丫頭越久就越覺得胖丫頭知道的東西有些怪,她是怎麽知道黃河源頭在哪裏的?趙恒自認博覽群書,卻沒見過那本書裏有寫過這個,他不認為胖丫頭看過的書有自己多。

沈奕聽了略感詫異,“五郎是從何得知黃河源頭在吐蕃領地?”

“無意聽人說過一句,那人跟太傅一樣,喜歡游歷各處。”趙恒道,他當然不會說什麽從書上看來的蠢話,沈奕看過的書絕對比他多多了。

“原來如此。”沈奕撚須搖頭道:“黃河源頭在何處老夫并不知道,我曾路過吐蕃領地,進入後覺得呼吸困難,腳下似有千斤重,我沿着河道一路走,卻——”

“太傅是否看到了紫山*?”趙恒問。

“看來跟太子說起這事的人跟老夫走的是一樣的路。”沈奕微笑,“故老夫認為黃河因源出紫山。”

趙恒沉默,他知道的還要多一些,比如說吐蕃的大一片領地都會讓人進去後呼吸困難,身體健康的人還好些,要是體質弱一些,說不定就會死在哪裏,在那片地方是不能受風寒的,一受風寒就會要人命,所以一定要注意保暖……這些都是胖丫頭說的,趙恒很确定她長這麽大就沒離開過京城,就算她跟林熙有通訊,林熙也不可能會跟她說這種事。

“太傅,你說天下有生而知之的人嗎?”

“五郎何出此言?”沈奕問。

“我就是随便問問,到底有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會知道很多東西?”趙恒笑道,想起那丫頭跟自己說這些事的時候擔憂又期盼的目光就心疼,她是怕自己多想?趙恒真多想了,他是擔心她身體會出什麽問題,無緣無故知道那麽多東西,誰知道她損了什麽?但她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想來也不會出什麽大問題吧?太傅見多識廣,或許也見過這樣的人,他應該知道些這樣人的養法吧?需不需要多喂點東西?趙恒甚至動了給林熙寫信的念頭,幸好僅存的自尊心讓他放不□段去求情敵,他不認為林熙能做到的事,他做不到。

“我倒是知道有這樣一個人。”沈奕說。

“誰?”趙恒沒想到沈奕真見過。

“姜家小七娘。”

“她?”趙恒一愣,他怎麽都沒想到沈奕會說姜元儀。

“不錯,要是我沒猜錯的話,姜家小七娘就應該所謂的宿慧之人,這種人是有大福氣的。”沈奕感慨道,旁人修煉一輩子都無法記起兒時記憶,而那些宿慧之人卻天生有前世記憶,這是何等的大福報。姜元儀的事是沈沁忍不住偷偷跟父親說的,姜凜、姜淩說的雲淡風輕,沈沁卻無法淡定,去找老爹談心求開解了,沈奕是神棍,對姜元儀這種人更好奇,關注看了她一段時間後,認為姜凜判斷沒錯,姜元儀的确是開了宿慧,但她這是天生福報,而不是後天修煉出來的,對他修煉沒什麽參考價值就丢開了。

宿慧?這丫頭又笨又傻又呆,她這算是有宿慧?趙恒嘴角一扯,她就算有宿慧上輩子也是七八歲的小娃娃吧?“有福之人——”胖丫頭可不是有福氣嗎?嫁給了自己就是天下最大的福氣,有了自己的庇佑,她肯定會沒事的,趙恒這下徹底放心了,琢磨着今晚回去是不是讓她再給自己背背書,胖丫頭一本正經背書的樣子真好玩,順便還能跟她洗個鴛鴦浴。她也太害羞了,他們都是夫妻了,有什麽好害羞的。不過這樣也好,說明她即便有了宿慧,也沒有經歷過□□,這讓趙恒很滿意。

等趙恒從沈奕靜室出來後,随口吩咐了石文靜一句,讓石文靜錯愕的瞪大眼睛,五郎什麽時候對姜家小七娘感興趣了?今天不需要上朝,趙恒就在崇文館讀書,處理政事,等快過午時的時候就回寝宮了,他一般只要有空都會回去吃飯。

“五郎。”宮侍們看到趙恒進來了,悄聲上來行禮,姜微眼下在午睡,她每天中午都會睡上半個時辰。

趙恒換了衣服後,進入寝殿,床榻上姜微酣睡正香,她穿了一條軟綢的睡裙,身上搭了一條毛毯,一只白生生的小腳露在了外面,趙恒目光轉柔,無聲的走到床榻前,見她睫毛輕顫,似乎要醒來了,他嘴角揚起笑容,低頭吻住了她微啓的唇瓣。

“唔——”姜微睡意朦胧的睜開眼睛。

趙恒摟着她親了好一會,才放開了她捏捏她的鼻子,“起來了,餓了嗎?”真不知道她飯前午睡的習慣從哪裏來的。

“還好。”姜微揉眼,剛起來還不是很餓。

“今天上午做了什麽?”趙恒抱起她,讓她靠在自己胸口。

“看書、畫畫,還有給各處人送端午禮物。”姜微說,已經是五月,京城的天氣炎熱,姜微不大願意跟趙恒抱在一起,她怕熱。

趙恒打開了折扇給她輕輕扇風,“熱了?再有幾天我們就去骊山行宮避暑,你不是喜歡泡溫泉嗎?到時候讓你泡個夠。”姜微喜歡泡溫泉,趙恒原本想命人天天給她送湯泉水來,但姜微不願意,她怕禦史罵趙恒生活驕奢,那些禦史每天吃飽了沒事幹,就愛盯着趙恒這太子,哪怕趙恒今天去外面多轉悠了一圈,就有人把他比喻為秦二世。姜微終于深刻了解了趙恒為什麽想要把這些禦史都殺死,當然她還是勸趙恒,作為一個上位者,必須要容得下反對的聲音,如果那天他真是一言堂了,那麽離滅亡了不遠了,趙恒再跋扈也沒想自取滅亡。

姜微聽說去行宮,眼睛一亮,“好啊,我們多帶點硝石去吧。”

“帶硝石做什麽?”趙恒問,“你還想煉丹不成?”

“當然不是,硝石可以做冰啊。”姜微說,宮裏和姜家都不缺冰,她根本沒有做冰的需要,但是硝石卻可以做另一樣東西。姜微一直在考慮要不要說,但這件事太重大了,她不能跟阿熙說,她還不想造反,更不想跟阿熙惹麻煩,而且阿熙也不一定能做得來,趙恒的話——姜微偷偷的瞄着趙恒,她不确定他的反應,這些天她這麽奇怪,他為什麽問都不問?

“好。”趙恒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姜微仰頭望着趙恒。

趙恒忍不住輕咬了下她的嘴,“怎麽了?”

姜微摟着他的脖子,“沒什麽,阿兄,你真好——”跟阿熙一樣好。

趙恒一笑,捏了捏她的臉頰,“你才知道我對你好?”他頓了頓,“微微,我只要你好好的,別的都無所謂。”

姜微沒說話,就靠着他,趙恒也沒在意,抱着她出去吃午飯,太子夫妻的恩愛衆人早就習慣了,衆人只當沒看見。

眼下正是端午,古時端午是惡月,很多人家都閉門不出,但前朝時候端午習俗就變了,等大秦這會端午也算是一個盛大節日了,各府間禮物來往不斷,不少人都收到了東宮送來的禮物,一開始有些詫異,但随即一想太子都成親了,當然會送禮。

謝則和沈沁唏噓的看着姜微特地送回家裏的禮物,除了制式的粽子和鹹鴨蛋外,還有專門給孩子打制的辟邪五毒金銅錢,每個孩子一對,還有驅蟲的香料、祛暑的涼茶……真是衣食住行都考慮到了,孩子長大了。

姜凜則在收到侄女專門給他做的五毒金香囊後,就帶着不離身了。而女眷們得到了一套黃楊木發梳,從小到大,精美的做功讓大家都愛不釋手。等到了端午,尋常人家是女兒回娘家,宮裏姜長晖不方便出宮,就把家人都招來了,在椒房宮設家宴。

衆人都不約而同的戴上了姜微送的發梳,等看到的時候不由相視而笑,她們每人的發梳款式都不同的,按照個人的愛好在細節處多有改動,所以這樣的發梳姜微也只讓人做了幾套,除了阿姑、阿婆、大娘和阿娘外,她也就送了三位嫂子和兩位舅母,太費心思了,別人她就懶得做了。

“阿識真是長大了。”王夫人抱着小孫女感慨萬千,小孫女嫁人後,她有一度非常不習慣,實在在身邊打轉的人突然不見了,怎麽能讓她不傷心,眼看她在宮裏過的舒服,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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