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

麽仙丹了?怎麽變年輕了?”

柳娘子撲哧一笑,将自己這三個月的經歷說了一遍,皇後讓太醫專職給自己調理身體,早晚還有丫鬟給自己做美容,佛寺裏還有女官教導人讀書認字,她休養了三個月覺得身上松快了不少,倒是韋見素看起來蒼老了許多,她心疼的撫摸着夫婿,“夫君你最近怎麽了?”

韋見素想起了自己那幾位弟弟嘆了一口氣,“沒什麽。”過了一段時間韋見素就将自己身上的所有的財務典當光了,在鄉間置了房産又購買了數名奴隸,讓幾個弟弟回鄉間耕作,母親則由他奉養,韋見素聲淚俱下的說自己目前艱難的環境,讓幾個弟弟回鄉置産,只說要留一條後路,幾個弟弟大字不認自己,被大哥一吓都慌了手腳,哪有什麽不答應的,一個個乖乖的回家了,眼下大秦實行均田制,他們都是良民,回了鄉間也是能得土地的,有奴婢和佃戶替他們耕作,他們也不用受苦。

等韋家的幾個兄弟走了後,皇後的賞賜就下來了,将作監的工匠替他把家宅翻修了一翻,置辦了些家什,如果沒有四個弟弟拖累,就憑借秦官的俸祿一家子的日子還是很好過的,且離了那些妯娌,柳娘子也不再堅持要納妾生子了而是從韋氏族裏過繼了一對父母雙亡的兄妹。

趙恒聽着石文靜傳來的消息,擡頭看着姜微,那目光讓姜微心底毛毛的,“阿兄我做錯了嗎?”她有些忐忑的問,她覺得她做的還不錯啊。

“沒,你做的很好。”趙恒笑着撫摸着她的臉,“我這幾天聽到一件有趣的事。”

“什麽有趣的事?”姜微問,看着他的樣子就感覺那事一點都不好笑了。

趙恒把她摟在懷裏說:“眼下京城幾個大商號裏都出了一種‘半錢’。”

“什麽叫‘半錢’?”

“就是将一張票據一分為二,商家手中有一半、客人手中有一半,上面寫票值,憑這張票據即可在商號裏拿東西,每次拿完按價格折算。”趙恒說,“據說大商號也就發行了幾份,眼下不少官員手上都有,據說這些半錢商號送到各家當家娘子手裏的。”

“啊!”姜微吃了一驚,這不是購物卡嗎?“這不是受賄嗎?”

趙恒感慨,“我那些臣子真是越發的聰明了。”

“這叫上有對策、下有政策,你完善律法不就是了?”姜微很淡定,明朝對貪官懲罰這麽嚴重,貪官還是最多的,就是王安石信奉高薪養廉宋朝還有貪官,貪官是殺不盡的。

趙恒附議,“這倒是,眼下的律法的确不夠用了。”

“那就讓人慢慢修。”姜微說,“不要怕律法多,就怕別人用律法鑽空子,以後可以找專人研究律法。”

“你是怎麽想到這麽做的?”趙恒問。

“家和萬事興,你想要用韋見素,那他家庭必須要穩定,齊家方能治國。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弟弟們留着不好,拖累自己,就是男人的自私罷了,既然如此就讓柳縣君罷手不管三個月,看他自己行不行。”姜微不屑道,這男人就是被寵壞了,要不是柳縣君後來舍不得了,姜微還想再整整他,“他這種情況真是柳縣君賢惠,不然逼着他受賄他早會毀了。”他是阿兄的心腹官員,阿兄整頓吏治的時候他受賄不是打臉嗎?果斷不行。

趙恒失笑的捏捏她的小臉,“怎麽有謀略,看來我以後可不能得罪你了。”

“那當然,不然我可不理你。”姜微得意洋洋的說。

趙恒輕彈她額頭,這丫頭都爬到自己頭上作福作威了,還說這種話。夫妻兩人正說笑間,突然石文靜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聖人、皇後不好了,洛陽傳來急報說太後摔傷了。”

“什麽!”趙恒和姜微都大驚,姜微接過石文靜的遞來的信箋拆開同趙恒一起看了起來,事情經過是這樣的,前天晚上姜長晖進了晚膳去花園裏散步,卻不想上臺階的時候一腳踩空摔在了臺階上,當時腳踝腫的高高的,急召來太醫說是傷了骨頭,洛陽別院裏伺候太後的紀王妃連忙遣人通知趙恒和姜微,同時一并呈上的是她的請罪折子。

“請罪?”趙恒冷笑,“她有這個時間請罪為何不去伺候阿娘!”他随手将折子砸到地上,“一群廢物!”

“阿姑身份貴重,她會驚慌失措無可厚非。”姜微說。

“驚慌失措?如果不是她疏于照顧,阿娘怎麽會摔傷!她知道阿娘身份貴重,怎麽不好好照顧!”趙恒回頭看着妻子,卻發現她冷靜的不同尋常,“微微你怎麽了?是不是太擔心阿娘了?”她對阿娘的孝順可不是假的,怎麽遇到這件事這麽平淡?不會刺激受大了吧?

“我去行宮看阿姑,阿姑又不是紀王妃的親娘,她遇事會推托不是常事嗎?”姜微從來沒有對紀王妃報以希望,她一開始就反對紀王妃去伺候阿姑,要不是趙恒和阿姑堅持她早去洛陽了。

“不行!”趙恒鐵青着臉,“你們想讓我擔心是不是?我派人去把阿娘接回來。”

“不行!傷筋動骨一百天!別說阿姑可能是骨裂,就算只是扭傷她也不能動。”姜微激烈反對。

“你——”趙恒氣得瞪着她,洛陽和長安騎馬不過兩三天功夫,但如果慢慢坐車過去起碼要一個多月,眼下阿娘都受傷了,她再這麽趕過去萬一出事他怎麽辦?“我和你一起去。”

“你還嫌事不夠大是不是?你過去做什麽?讓大臣都陪你過去?這樣路上要多少時間?”姜微沒好氣道。

趙恒眉頭緊皺。

姜微卻不理會他,吩咐宮女打點行裝,盡量簡潔,明天天一亮就出發。

趙恒俊容鐵青但沒有拒絕。

姜微看着他這樣,上前親了親他緊抿的嘴,“別擔心了,到時候我讓我幾個西府堂侄陪我過去好了。”國公府和都護府交情一直不錯,姜微幾個堂侄眼下沒有官職,一個個在家習武看書,正是精力旺盛沒有處發洩的年紀。

“讓韋見素和桑孝弘陪你一樣去。”趙恒說。

“他們陪我去做什麽?”姜微奇怪的問。

“他們一個是司農寺少卿、一個是太倉丞,正好去洛陽看看今年運來的秋糧。”沒有熟悉的人在身邊照顧她,趙恒真不放心,韋見素為人沉穩,應該能應付大部分事。提起糧食趙恒眉頭一皺又複一松,長安經過趙家幾代經營規模越來越大了,眼下長安附近的糧食已經漸漸滿足不了日益擴大的長安城的所需,尤其是趙恒雄心勃勃的一直想大舉南下西上,但糧草一直是大問題,秦并非沒糧食,洛陽含嘉倉和洛口倉兩大糧倉的糧食還有自先帝時期的陳米但一直卡在三門峽運不來,“微微真是我的福星。”這些年微微大力推進農業,加上洛陽陸陸續續運來的糧食,勉強讓長安的糧食足夠,不然他說不定要做個逐糧天子了。

姜微沒理解趙恒的意思,只當他說阿姑的事,“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阿姑的。”

趙恒莞爾,低頭親了親她額頭,“你們都要照顧好自己。”

姜家得到洛陽行宮的消息,王夫人驚得打翻了手中的茶盞,就要往洛陽出發,幸好姜恪拉住了她,後來又聽說姜微要親自去,王夫人和沈沁又坐不住了也想跟姜微一起去,這對姑侄太不讓人放心了,但是對姜家男人來說,這對姑侄不讓放心,她們兩個同樣讓人不放心,謝則想要去卻被姜凜壓住了,“五郎都放心讓阿識去了,你們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謝則道,“他怕是拗不過阿識吧?”外人不知道,他們自己人還不知道嗎?這丫頭簡直就是爬到趙恒頭上了。

姜凜搖頭,“你們都別去,有阿識夠了。”這麽多人去就是添亂,姜凜對自己侄女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姜微說走就走,行動很迅速,不過她還是準備了馬車,她雖然一直騎馬,但連續幾天的騎馬她怕自己身體受不住,萬一受傷了還要麻煩別人,所以還是乖乖待在馬車裏吧。

長安距離洛陽約有六七百裏左右,一路上可以在弘農、函谷、潼關、渭南等處落腳,姜微這輩子第一次出長安去聞名已久的東都洛陽,當然這時還不是東都,卻沒游山玩水的心情,每天都悶頭趕路,不過姜微還是坐在車裏看着一路上的景色,臉上就沒笑過。

顏尚宮只當她憂心太後的傷勢,一直用洛陽傳來的消息給她看,告訴她車隊大約二十左右就能到了。

姜微一路上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長安城周圍并不像她所謂認為的草木蔥郁,反而只要是平原地區就有大片的農田,偶爾有些荒草地,姜微突然想起泾渭分明這個成語,從古至今這兩條河流清濁之分似乎一直再變。只是眼下是農業大發展時代,她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或許只能要求大家在河堤上多種植被,這樣應該能阻止水土流失吧?姜微忍不住暗忖,貌似西安和洛陽兩大古都的衰弱跟氣候和環境變化都有非常大的關系。

一行人走了二十天左右終于到了洛陽,洛陽行宮當然比不上長安皇宮,高敬德和顏女官早早的在外面等候着衆人了,姜微在車上就換過衣服了,下車也顧不上梳洗,讓顏女官帶自己去看,一入內室就聞到一股難聞的傷藥氣味,顏女官小聲道:“九娘你一會可要小心些,三娘正在怄氣呢。”

姜微驚訝的望着她,她怎麽跟自己說這話?

“誰說我怄氣了!”姜長晖的聲音傳來。

“阿姑!”姜微欣喜的入內,就見穿着一身白寝衣的姜長晖躺在床上,一只腳被高高的吊起來,修長的柳眉皺成了一團。

姜微見她氣色紅潤,一顆高懸的心落地,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哪個天才讓阿姑把腳吊起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章節名大部分都是按照本章內容取的,所以昨天會出現章節名跳躍的情況,但那個是特殊情況,⊙﹏⊙b汗 我目前為止文的內容還算比較連貫、沒有跳章的情況,至于洞房我不是已經寫過了嗎?大家就當看過好了,當他們已經洞房N久了。。。這根本不影響情節的。。。

泾渭分明,泾渭到底哪條清、哪條濁,歷史上說法不同,大家有興趣的可以百度,上面說的挺清楚的

歷史上,長安周圍曾經山環水繞,有“八水繞長安”的美譽,衆多的河流更被譽為“纖餘委蛇,經營乎其內,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态”。這種令人神往的情形有賴于關中及秦嶺地區豐富的植被和茂密的森林,據考古發現藍田人生活的地區有許多森林動物的化石,可以證明遠古時期這裏林木茂盛的情景。《詩經》、《山海經》等文獻也記載了當時關中北部諸山的林木蔚然和南面秦嶺的蔥茏郁秀,《荀子·疆國》稱贊戰國時期的關中是“山林川谷美,天材之利多”。

但是到了唐中葉天寶年間,長安周圍已無巨木可供采伐,要長途跋涉到岚(今山西省岚縣北)、勝(今內蒙古自治區準格爾旗東北)等州才能取得。到北宋時,秦嶺的森林終于沒有逃脫被摧殘和被破壞的命運,逐漸走向毀滅。

關中地區森林被毀的過程,也就是古都長安生态環境惡化的過程,尤其是經過漢、唐歷代苦心經營已日臻完備的城市水系,在唐代以後也随着環境的惡化遭到滅頂之災。這是因為,長安諸河多源于秦嶺,關中和秦嶺森林蓄涵水分的作用直接影響到河水流量與河床的穩定,而一旦森林被采伐殆盡,土壤不能固化,降水得不到貯存,河流便逐漸萎縮幹涸。所以後世也有說法,長安和洛陽在唐之後在也當不了國都是因為生态環境和氣候變化的問題。

☆、96 風來(上)

“還敢笑!”姜長晖瞪了侄女兼兒媳婦一眼。

姜微連忙忍住笑,“阿姑腳摔傷了,是要吊起來才好得快。”

姜長晖氣道:“你們就聯合一氣哄我。”

姜微上前看着姜長晖裹得嚴嚴實實的腳,露出的腳趾有點浮腫,她輕輕的按了按果然是水腫了,定然是阿姑熬不住下床坐了會,才會讓腿這麽浮腫的。

姜長晖不自在的動了動,姜微笑着說:“阿姑我去換衣服,回頭我跟你說好玩的事。”

姜長晖連連點頭,這些天被人拘在床上她都快憋死了,“你趕了一天的路,梳洗了就先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說好了。”

“才剛過午時,我還不困。”姜微先去梳洗,下人早已經備好了熱水,先帝在時很喜歡住在洛陽行宮,這處行宮初看沒有長安城的大氣巍峨,但細看就發現處處精巧細致。姜微聽說先帝晚年好奢華,駕崩前幾乎用空了少府的內庫,果然錢堆出來的東西就是兩樣。

“九娘,紀王妃求見。”降香端了一盞茶水進來說。

“讓紀王妃去書房等我。”姜微吩咐道。

紀王妃聽了丫鬟的通傳,在姜微臨時的書房裏坐立難安,想到自己居然把姜太後照顧的摔傷了她就忍不住想哭,她真不是故意的。

姜微看到紀王妃快哭的樣子心裏暗嘆,除了趙恒那皇帝病重症患者随口遷怒外,估計連阿姑都沒想過責怪她。紀王妃真的挺可憐的,長得漂亮,出身不高不低,要是不嫁紀王嫁給門當戶對的,生活肯定比現在幸福多了,嫁到了皇宮跟夫君感情還好,感情不好的話女人真是在熬日子。

“皇後我——”紀王妃看到姜微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樣,忍着淚想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

“太後沒怪你。”姜微先一句話給她定心了,又讓人給她打水洗臉,平複她的心情,“我前段時間忙,照顧太後的事全仗你費心了。”

“這是我該做的。”紀王妃低聲道,“我需要回長安嗎?”她手無意識的扯着絹帕。

“要是長安沒太多的事,你留下正好能陪陪太後跟我。”姜微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把決定權交給紀王妃自己做主。

紀王妃連連點頭,“我一定會伺候好太好的。”紀王目前也在洛陽,他任洛陽縣令,如果因為她的緣故讓紀王被責罰了,紀王妃在紀王府就更沒有地位了。

姜微安慰了紀王妃幾句就又去看姜長晖了,姜長晖正靠在床上看書,見侄女進來了懶懶的問:“阿王來找你了?”紀王妃姓王。

“是的,她是來給阿姑請罪的。”姜微說。

姜長晖搖頭,“這孩子就是太謹慎了,我都說了不怪她了。”她嘆了一口氣,“也是造化弄人,也只能讓她自己看開了。”姜長晖跟姜微一個想法,紀王妃要是嫁個門當戶對的,憑她那個容貌脾氣就算不跟丈夫恩愛有加,也不會像如今這般活的戰戰兢兢的、四處看人眼色。

紀王妃這樣想要看開很難,但這個是別人的家務事,姜微也不好插手管,紀王跟韋見素不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紀王妃想留在洛陽就讓她留下。紀王是洛陽縣令吧?江太妃好像在長安,難怪紀王妃一心想留在洛陽了。

“你要跟我說什麽好玩的事?”姜長晖問。

姜微把韋見素的事說了一遍,姜長晖聽得直笑,“你做得對,這樣的男人就要好好教訓一頓,把娘子的付出當成了應該。”

姜微還把從趙恒處聽到的韋見素的哭訴複述了一遍,石文靜還在一旁補刀說他的官服都破了,歪歪斜斜的補了一條補丁,不知道是誰的手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是韋見素自己縫的。

姜長晖和姜微笑得前俯後仰,這事姜微都不知道,趙恒也沒注意,是石文靜注意到了特別派人去打聽了過來哄皇後開心的。姜微這次來把石文靜也帶來了,趙恒吩咐他一起來伺候皇後。

“早知道我就早點回去也能碰上這麽好玩的事了。”姜長晖想到自己還要吊上七八天就郁悶。

姜微心裏暗笑,她早猜到是誰讓阿姑吊腿的了。

姜長晖對姜微道:“難得來洛陽一次,你就四處逛逛吧,這裏比起長安別有風味。”

“等阿姑腿好一點了我就去。”姜微說。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不能動彈。”姜長晖揮手,“一個個好心的好像我多老似地。”

“阿姑哪裏來了,你看起來就跟我姐姐一樣。”姜微笑着說,“我上回讓人送來的珍珠粉你用了嗎?”

“用了,你從哪裏得來這麽多珍珠的?”姜長晖問。

“讓人養的。”姜微簡單的把趙恒在合浦的事說了一遍。

姜長晖聽得若有所思,“要是洛陽的糧食能都往長安運就好了。”她也知道知道自己兒子志向的,眼下大秦不缺其他就缺糧食。

“糧食很難運嗎?洛陽糧食很多嗎?”姜微一直聽說洛陽糧食很多但具體有多少她并不清楚。

“怎麽難運我也不清楚。”姜長晖對這種事不敢興趣,那麽多官員都解決不了的事,她怎麽可能解決?“不過洛陽兩個糧倉裏糧食的确非常多,你看過就知道了。”

姜微一聽真有些心動了,“過幾天我去看看。”

姜長晖說:“你讓石文靜、素影陪你,讓韋見素和桑孝弘領路就是了。”

“這樣好嗎?”姜微有些猶豫,石文靜和素影就算了,韋見素和桑孝弘可是官員啊,陪她游山玩水不好吧。

“他們陪你過來不就是玩的嗎?不然五郎讓他們過來做什麽?”姜長晖納悶的問。

“不是說秋糧嗎?”姜微說。

“他們是司農寺的官員又不是轉運司的,秋糧轉調不是轉運司的事嗎?”姜長晖說,“五郎讓他們來就是陪你玩的。”姜長晖一錘定音,姜微忍不住紅了臉,姜長晖捏了捏她的面頰,“還會害羞呢?”

“當然會害羞!”姜微不依的轉過身。

姜長晖大樂。

姑侄兩人說笑了一回,姜微見高敬德往裏面看了好幾次,識趣的起身離開,阿姑來洛陽還不是為了她跟清河王方便嗎?她就不當蠟燭了,姜長晖看着侄女淡定的離去,饒她臉皮夠厚也忍不住有些羞窘。

姜微出了內寝後問降香,“事情打聽清楚了嗎?阿姑只是無意摔傷的嗎?”有清河王在行宮應該出不了幺蛾子,姜微還是讓降香例行公事的濾了一遍。

“那天正好剛下了雨,太後不小心就滑了下,當時有丫鬟抱住太後但還是腳扭了下。”降香說。

難道是缺鈣了?姜微暗忖阿姑年紀也沒多大,怎麽會摔一跤就骨裂了呢?姜微決定給家裏人多炖點骨頭湯補鈣,喝點牛奶補鈣也好。姜微回到自己暫住的寝殿裏就看到殿外擺放了好些牡丹,“這是洛陽的牡丹嗎?”長安和洛陽最多的就是牡丹,姜微在古代長了十幾年,品鑒牡丹還是會的。

“是太後讓人送來的。”迎春說,旁人大家跟媳婦總有隔閡,但小九娘就能處理好婆媳關系。

“原來是是阿姑送來的,難怪這麽漂亮。”她姑姑的審美能力是沒話說的。

“剛才紀王妃派人送了一些點心過來。”迎春将點心擺放在姜微面前,都是些糯米做的點心,完全不合姜微的口味,不過迎春還是細心的切成了小塊蒸好。

“你們分了吧,替我謝過紀王妃。”姜微說。

宮女們應聲。

紀王府上,紀王下府回來看到行宮內侍出入,随口問道,“是太後有賞賜了嗎?”

“不是太後是賞賜,是皇後的賞賜。”內侍說。

紀王腳步一頓,轉身往王妃屋中走去,還沒進屋就聽到一陣嬌笑聲,有人誇皇後送的織錦漂亮,也有人誇皇後賜的香油好聞……聽着叽叽喳喳的聲音紀王腳步就頓下了。

“郎君。”少女清朗的聲音響起,一名紅衫少女笑顏如花站于他身後,這少女看起來約有十五六歲的左右,卻已經是少婦的打扮,笑容明媚燦爛。

紀王看到這少女,臉上神色溫和了些,“你怎麽在這裏?”

林孺人嫣然笑道:“我是特地來等郎君的。”

秦制親王可以有孺人兩名,紀王兩位孺人身份差距很大,林孺人身份低微,父親只是一名流外小吏,林孺人未嫁入紀王府時還一直抛頭露面在外操持家務,被偶爾路過的紀王看上先納為媵人後又提拔成孺人,是紀王最寵愛的小妾。

“等我?”紀王含笑望着愛妾。

林孺人一派天真的對紀王笑道,“郎君已經三天沒來找我了,我想郎君了。”

紀王看着她嬌憨的神态一笑,“我這些天有些忙,連府邸裏都沒有回。”

林孺人心頭如小鹿亂撞,小臉通紅,“郎君——”

紀王吩咐內侍道:“一會讓王妃來我書房一趟。”說着他攔着林孺人離去。

林孺人偎依在紀王懷裏,臉上盡是幸福的笑容,一雙鳳眸笑成了一對月牙,紀王親着她的一雙鳳眸,“傻丫頭,笑成這樣。”

“我喜歡郎君。”林孺人毫不羞澀的表白。

“我也喜歡。”紀王輕拍她的背說。

兩人相攜離去,絲毫沒有注意樹後窈窕的麗人,或者說是林孺人沒有看到而紀王知道了也沒在意。

“孺人,我們回去吧。”侍女輕聲的勸着那一動不動的麗人。

那麗人轉身,當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容貌不知要勝紀王妃和林孺人多少倍,尤其是那身清華的氣度更是一眼就看着這麗人出身不凡,她也的确身份不凡。她是紀王另一個孺人,是姜府大房次孫媳崔氏的姑姑、二房次媳崔氏的侄女,她父親是崔中書令的第六子,她的祖父去世後長房分家,崔孺人的父親一事無成,有意巴結紀王就把女兒送到了紀王府。

崔孺人入紀王府後願意憑借自己的姿容身份足夠得到紀王的寵愛,畢竟她比王妃好上太多了,只要她早日懷了庶子紀王妃又算什麽?皇家是最不講究嫡庶的人家,卻不想紀王始終對她冷冷淡淡的,她原以為紀王是天生冷清不好女色,卻不想自從林氏入府後紀王幾乎把她寵上天了,紀王不是冷情而是他根本就不喜歡自己,“她有什麽好?”崔孺人低喃道,論容貌林孺人只能說中上,性子說好聽些是嬌憨天真,實則就是不韻世事,郎君到底喜歡她什麽?

侍女不敢接話,她們也沒有搞懂郎君到底喜歡林孺人什麽。

林孺人正在跟紀王擺顯她這幾天練習的字,“郎君你看我的字好看嗎?”林孺人的父親雖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吏,可也跟着父親認了些字,但練字那是哥哥們才有待遇,她最多用筆蘸着水在石板上寫字罷了,等到了紀王府後紀王才開始讓她練字。林孺人的字十分的稚嫩,但可以看出字形不錯。

紀王看了一會笑道:“還需要多努力。”

“那郎君給我多寫幾個字嘛。”林孺人撒嬌道。

紀王執筆在白紙上寫上了一篇《洛神賦》,字體端莊渾厚、外柔內剛,林孺人欣喜的捧着賦詞道:“郎君我一定會好好練字的。”

紀王輕吻她的鬓發,“今天你用了什麽香?”

“是皇後賜下的新制合香。”林孺人小心的答道。

“你不是愛用花香油熏衣嗎?以後就不要用這種合香了。”紀王說。

林孺人乖順的點頭,對紀王仰頭笑道,“我以後不用了。”她知道紀王喜歡看自己笑。

紀王輕拍她的背,看着她笑容同她輕聲說笑着。

紀王妃得了姜微的賞,第二天就入行宮謝恩,姜微正在姜長晖處,姜長晖自從腳被吊起來後就不喜歡見外人,她感覺丢臉但清河王堅持,正如姜微所料的,姜長晖趁着清河王不注意把腳放下了一天,結果晚上腳就腫成了豬蹄,後來她腳就被吊起來了。

“你去見她吧,一會也別回來了,出去走走。”姜長晖囑咐道。

姜微也不跟阿姑客氣,“那我出去逛一圈,阿姑你想要我帶什麽東西回來?”

“我也沒什麽用得着的,要是有看到漂亮的花你給我弄幾株回來吧。”姜長晖說。

“好。”姜微先出門同紀王妃閑聊了幾句,紀王妃當她要伺候太後也不敢停留太多時間。

姜微歡天喜地的換了男裝由石文靜和素影領着騎着玄雲出門了,玄雲被拘束了這麽久也很興奮,撒開了蹄子使勁狂奔。侍衛和石文靜等人白着臉在後面狂追,每一次皇後飙馬的時候最苦的就是下人,皇後那匹可是純種的大宛名馬,那速度一般人根本追不上!

姜微一路疾馳,走到一條河道的時候就見一只只運糧的船在河道裏通行,姜微指着這些船問石文靜,“這些就是揚州那邊運來的稻米?”姜微上輩子吃慣了大米,來了大秦後她也一直吃米飯,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之處,等後來入宮接觸了政務後才知道關中地區都以種植小麥和栗米為主,連官員的俸祿都是栗米,難得有可以種植稻米的田地,這些都是良田中的良田。姜家主人們平時吃的稻米不是從自家水田裏産出的就是從揚州運來的,姜微再次萬分感謝自己的運氣,感謝讓她穿越到了這麽好的人家。

“回九娘,是的。”石文靜氣喘籲籲的說道,他苦着臉說,“九娘以後可不能跑這麽快了,讓五郎知道會責罵我們的。”

“你就會拿阿兄來說我。”姜微瞪了他一眼,一路沿着河道跑去,這次她速度慢了不少讓衆人都松了一口氣。

石文靜見她走的方向不對連忙問:“九娘,你去哪裏?”

“不是說這裏有兩個大糧倉,一個含嘉、一個洛口,我想去看看。”姜微說。

“九娘可以去看含嘉倉,洛口倉在離外城很遠的地方。”石文靜提議道。

“含嘉倉在城裏?”姜微以為兩個糧倉都在城外。

“洛口倉是前陳時就有的,當年義軍占據洛口倉,前陳就斷了糧食,後來只能茍且逃到了南面去了。”桑孝弘的聲音響起,“等我們大秦掌了江山後,太|祖爺就讓人在城裏也建了一個糧倉,就是現在的含嘉倉。”

姜微回頭對桑孝弘笑道:“桑三哥你來了。”

“皇後叫我桑三就是。”桑孝弘苦笑,他可擔不起皇後一聲“哥”,會被吃醋的皇帝劈死的。

“那為何洛陽的糧食運不進長安呢?”姜微問,她同桑孝弘騎馬緩緩往前走,“不是還有黃河作為水路嗎?”

桑孝弘道:“從此處通往關中有一處三門峽砥柱,船根本過不去,只能靠車走山路,且稍有不慎就會連人帶車翻落,所以天下的糧食大部分都聚集在洛陽了。”

“那陸路是不是不好走?”姜微問,她知道糧食大部分都靠水運,據說陸路開銷很大。

“如果走陸路開銷太大,車夫運三石糧食,這三石糧食還不一定夠他路上吃的。”桑孝弘詳細解釋着緣由,“我們現在的糧食大部分運長安都是走陸路的,所以運過去的數目不多。”

姜微點頭,“水運就沒解決的法子嗎?”

桑孝弘搖頭,“沒有。前陳後期曾有官員想在那處開棧道讓纖夫拉船過去。”

“那不是很累人?”

“何止累人?”桑孝弘道,“纖夫稍有不慎就會從山上墜落,動辄死亡數十人,下落者百無一存,所以前陳後期才有了那麽多義士。”

“那——”姜微欲言又止。

“皇後是想問為何如此還要定都長安?”桑孝弘問。

“嗯。”姜微感覺自己問題似乎有點太白癡?

“太|祖曾言:長安有山河之固,宜應付變亂;洛陽有中土之美,宜教化天下。”桑孝弘說。

姜微到底不是政治小白,略一想就知道了,關中乃趙家發家之地,遍布府兵、城牆高築,就算有外地入侵也不怕,這洛陽就欠缺一點了,而且這趙家的人——姜微真心覺得他們最缺就是“德”!所以教化天下還是算了,妥妥跟洛陽風水不合,所以沒選擇定都洛陽。

兩人一面說一面往含嘉倉走去,姜微之前見過倉庫但是沒見過這麽廣大的糧草,一個個口徑最小起碼八米、最大足有十二三米左右的糧窖排列在地下,一旁還種了好些小樹,而揚州調來的船只一只只的入了此處将糧食擺放在地上的倉庫裏。

“放入糧窖還要經過什麽程序嗎?”姜微問着桑孝弘,不然為什麽不現在就入糧窖,“為什麽要種那些小樹?”

“眼下并非入窖的時節,糧食入窖要冬季,在糧食入窖之前,窖中要用火先烘幹,然後把草木灰鋪在窖中,上蓋一塊木板,板上鋪兩層夾糠席子,才能裝入糧食,等糧食裝滿後上面再蓋上夾糠的席子後封土保存。”桑孝弘解釋着儲藏糧食的法子,“如此儲糧可保糧食九年以上不變質。等封存後就要種上小樹,如果封土中的糧食發熱、發芽,這小樹就會枯死。”

姜微聽得驚嘆連連,“真有本事。”果然衆人的智慧是無窮的。

“九娘過獎了。”韋見素含笑走了過來,自姜微整了他一頓後,他對姜微是感激不盡,沒有她自己老妻恐怕還要逼着他納妾。

姜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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