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複仇的意義

深夜開始下起了大雪,路上偶爾有行人匆匆經過,踩在積雪上的腳印很快被落下的雪覆蓋,街道已融入了雪中,遠遠望去只有白茫茫一片。

沐羽風撐着傘一步步走着,腳踩到一支樹枝時發出“嘎吱”的聲響,他步伐帶着少見的慌亂,擡頭環顧四周。

“沐贏風,在的話應一聲!”

他清冷的聲音回蕩在街道上,可遲遲沒有回應。

沐贏風一直沒有回到酒店,他找過晴朗,卻只得到他冷冷的一句話。

“我在半小時前在街道上見過他,現在就不知道了。”

冷風夾着雪拍打着沐羽風的臉,鏡片擋住視線被他摘下,他不停活動手指促進血液循環,但還是幾乎被凍得麻木。

晴朗将衣物折疊好放進行李箱中,眼角餘光看見放在旁邊的畫框,他已經重新拿包裝紙包裹住,手指下意識的去撫摸着畫身。

當時他拒絕沐贏風後,就丢下愣在原地的他回到酒店,沒過多久外面就下起雪,沐羽風親自找上他,告訴他沐贏風一直沒回來,手機也接不通。

“那是畫嗎?”

晴朗手一頓,不留痕跡的收回手,“對,是這裏一位有名的畫家畫得,我買來打算挂在家裏。”

他瞥了晴雲一眼,見她也在收拾東西,“明天就要回去了,有什麽想買的記得說,我陪你去。”

“不用了。”晴雲輕輕應了一句,小心翼翼将一個長型盒子放進行李箱裏,低垂的長發擋住臉,陰影下嘴角帶着扭曲的弧度上揚,眼眸裏盡是陰沉。

沐羽風從沒來過大興安嶺,只能這樣漫無目的尋找着,在将近一個多小時裏,他眼前除了飛舞的白雪,再無其他東西。

終于他在一顆大樹下找到了沐贏風。

他就那麽靜靜站在樹下,頭發、肩上都沾上了雪,整個人好像沒有生氣的雕像,連沐羽風到來都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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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羽風心口一瞬間縮緊,他丢下傘大步流星走到沐贏風面前,抓着他肩膀轉過來,第一次破口大罵,“你他媽在做什麽?是不是瘋了!”

沐贏風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他眼眸動了一下,睫毛都沾上了霜雪,随着顫動落下,他抖着發白的嘴唇,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

“哥……”

沐羽風瞳孔一縮,他轉過身背對着蹲下,“上來。”

“哥……”

“你現在根本走不了路……”沐羽風聲音帶着輕微的顫音,“上來,我背你回去。”

沐贏風眼眶微紅,他邁出那只被凍僵的腳,卻因為站立太久導致不穩,身子差點不受控制倒下,最後釀釀跄跄的趴在沐羽風背上。

沐羽風确定背穩才起身一步步走起,傘已經沒辦法帶走只好丢在原地,他呼着冷氣,心頭卻安定許多。

他知道沐贏風和晴朗之前一定發生了什麽,沐贏風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是第一次見到。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從小父母離婚,他跟母親去了國外居住,沐贏風則跟着父親,雖然經常通過視頻見面對話,但等到畢業好不容易回國,沐贏風卻因為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和父親争吵,讀書讀到一半就被強行送出國。

沐羽風至今不明白,究竟是什麽事,能讓一向冷漠的父親勃然大怒?

“哥,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沐贏風說的很小聲,幾乎被冷風蓋過,但沐羽風還是聽見了,“你怎麽找到那個風水寶地的,我就是怎麽找到你的。”

沐贏風環着的手收緊,“我不知道……哥,你從來對我就很嚴厲,我以為……”

“你以為什麽?以為我讨厭你?我會不管你的死活,”沐羽風深深嘆了一口氣,“贏風,這世界上有比自己意願還重要的東西,那就是牽挂和責任。”

“而你是我的牽挂和責任,我的親弟弟。”

沐贏風久久沒有說話,就在沐羽風以為出什麽意外,想轉過頭看一眼,卻忽然從後頸感覺到一股濕熱。

他身子一頓,最後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繼續一步一個腳印的踩在積雪上行走。

夜幕中的白雪如柳絮還在飄落,靜寂的街道盡顯蒼茫。

沐羽風忽然想起前年去看梨花,一對情侶似乎是面臨離別,男女都痛哭得抱在一起,風一動,卷起地上的白色花瓣,那個時候就如同現在,漫天白色都透着一股離別的悲傷。

今年的雪,意外的冷啊。

第三天,衆人已經收拾好行李,一一走上火車,時不時都在興高采烈的讨論着特産和一些照片。

唯一晴朗這邊顯得異常沉默,還是原來的四人,可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心事,就這樣一路無話。

一天的車程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是難熬的,當終于到達目的地後,衆人紛紛拉着行李箱離開,晴朗也松了一口氣,轉身伸出手,笑着對沐羽風說:“羽風哥,我和晴雲就搭車回去了,有時間在請你吃飯。”

晴朗語氣自然,就算之前和沐羽風鬧了矛盾,可一旦收拾好情緒,他還是能像多年好友般相處。

這是每個人混跡社會中都會逐漸學會的為人之道。

“恩,路上小心。”沐羽風點頭伸手回握,瞥了一眼沐贏風,他整個人顯得心不在焉。

晴朗帶着晴雲離開,他才冷冷看着沐贏風,“走吧,我們回家。”

沐贏風沒有動彈,沐羽風想拉住他,卻被他一個退後避開,眉頭一皺,“怎麽,哪裏不舒服?”

“我想去找狗子……我答應給他帶特産。”

沐贏風口中的狗子就是茍間,組織同學會的那個眼鏡男,因為讀書時是班長,又太愛管閑事折騰自己,被人調侃累成狗,加上姓氏和狗同音,熟識的都會叫他狗子。

沐羽風明知這是托詞,可也明白沐贏風需要的是發洩,他推推眼鏡,“那你去吧,早點回來。”

“哥,你喜歡晴朗嗎?”

沐羽風身子一頓,回過頭看沐贏風,冷硬的臉龐用着一向不帶情緒的聲線,“我認為這個話題不該在這裏讨論。”

“那晚……”沐贏風眼眸一暗,沉沉的聲音不大卻還是傳進了沐羽風的耳裏,“他告訴我喜歡的人是你。”

說完沐贏風就離開了火車站,留沐羽風一人站在人來人往的走道上,良久他才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林叔,我現在在火車站,你安排司機過來接下。”電話另一頭似乎是應了一聲,沐羽風又繼續開口,“還有幫我查一下,贏風在沒出國之前,在學校曾做過什麽事。”

酒吧此時還是白天,裏面只有兩個清潔員打掃着,沐贏風坐在吧臺座椅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火辣辣的酒直燒喉嚨而過,帶來一種爽快感。

很快他的酒杯被奪走,茍間坐在他身旁,跟調酒師使了一個眼色,對方立刻将桌上的酒收走,他拍拍沐贏風的肩,“我說贏風,你這大白天的就沖進我的酒吧,不由分說就把自己灌醉,幾個意思啊?”

“我想問你個問題……”沐贏風臉頰通紅,雙眼帶着一絲水潤,“我和我哥比起來怎麽樣?”

你大爺的!根本就沒法比,你就是個敗家子!茍間心裏腹诽,但嘴上還是一副知心哥哥模樣,“哎!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我對晴朗告白了,可是他卻說喜歡我哥!”沐贏風用力捶了一下桌子,發出“砰”的一聲,看得茍間心都跟着顫動,他趴在桌子上,嘴上不停喃喃自語,“為什麽會這樣……”

茍間在聽到沐贏風的話時表情就有些複雜,語氣帶着一絲嘲諷,“這和當初不是很像?你把晴朗追到手,結果卻和他妹妹在一起。”

沐贏風忽然撲過來,茍間一時沒反應過來,兩人雙雙倒在地上,調酒師也吓了一跳,想出來卻被茍間擺擺手示意不用。

沐贏風壓在上面,雙手緊抓着茍間的衣領,額頭青筋暴起,沖着他大聲吼,完全沒有平日裏的優雅姿态,“還不是你給我出的馊主意!要不是你,我怎麽會做出那種荒唐事!”

“滾你的!”茍間一拳往沐贏風臉上揍去,沐贏風躲閃不及一下子被打翻撞到桌子邊。

茍間站起身靠在牆上,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你現在知道來怪我了?當初誰看不過晴朗優秀,每天想着法子整他。”

沐贏風沒有起來,只是用手抓着頭發,神情崩潰,“我後悔了,真的狗子,我當時怎麽就做出那種事?”

茍間聽到那聲稱呼,脾氣也下去了,他從口袋拿出一盒香煙,一根丢給沐贏風,一根夾手裏點着,抽了一口輕輕吐出,“我也後悔了,因為我出的主意,害得晴朗無法畫畫,還有他妹妹,這些年他們家估計也不好過。”

沐贏風心裏一顫,不可置信的擡起頭,“你說什麽?什麽無法畫畫?”

“你竟然不知道?”茍間挑眉,随後嗤笑一聲,“也對,你當時那檔荒唐事被你爸發現,直接被送出國,我說你怎麽敢見到晴朗還巴巴湊上去,連我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我也讓你當個明白人,你聽完就早點死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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