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盯着那只眼睛,咽了口唾沫,連大氣也不敢喘,這上面吊着的是個活物?是不是襲擊小花的那個東西?我不敢驚動小花的節奏,他越快離開那地方越安全。
小花這時正從石臺中心向外撤,那酒尊被取走之後,下面的石臺就不再活動,周圍的齒輪和鉸鏈也不再運轉,好像熄火了一樣,連帶金屬的敲擊聲也停下來,出現了短暫的安靜,但這種安靜并沒有讓我輕松,那只眼睛一直沒有眨過,最好只是我的錯覺。
小花動作很迅速,已經退到最後兩個齒輪之間,給了我一個搞定撤退的手勢,正要從那個夾角中鑽出來。一聲尖利的摩擦聲突然從岩石內部傳出來,好像犯了哮喘病一樣半啞的抽氣聲。我還來不及叫糟糕,那中心的圓盤突然瘋狂的上下升降起來!
我忙撲出身去接應,卻見小花把手裏的酒尊遞出來,簡直氣得我要死!這時候管個屁明器,小命要緊!二話不說,攥着他胳膊猛得一拽。
“锵”一聲,那兩只齒輪咬到一起,蹦出四射的火星,飛快轉起來,剛才要是慢半步被卷進齒輪,這會兒小花怕是只剩半截兒了。
我這還沒想要邀功,就被小花狠狠一腳踢下轉盤,耳邊“咻咻”幾下風聲,我原來待着的位置上多了幾道深深的切痕。他娘的那不知道什麽玩意兒,這時候出來襲擊,簡直要命了。
剛翻上鉸鏈,小花揚手把酒爵抛給我,沖着往洞口比了個撤退,團身避過一輪攻擊。我把酒爵往腰袋裏一揣,手腳并用爬向出口,那些不知道是飛爪還是刀片之類的暗器被小花牽制了一把,但只遲了片刻就朝我襲來。
我蒙頭向前,這洞裏沒我轉身的餘地,不想被切成刀削面,就只有跑一個字。小花在後面幫我擋下了不少,能聽到匕首“铛铛”聲,這暗器絕對不止一發,我身上還是挨了不少道,但力道不大,而且精神太緊張,來不及感覺疼。
好不容易爬到那軸管下,我一回頭差點沒駭個半死,小花這一會兒功夫快成了個血人,老子罪過大了,讓個傷員給我當盾牌,沒準我不下來,他還能撤得快些!我趕忙雙手交叉,掌心向上往他面前一送,這會兒咱倆終于有了默契,小花反應毫不含糊,腳往我手掌上一蹬,身子就像蛇一樣從軸管中間蹿了上去。
四周的“咻咻”聲頓時全部向我襲來,我暗道不好,趕緊往上鑽,這時頭頂突然掉下一個火折來,差點點着我的頭發。這火折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卡在我腳下這條鉸鏈上,頓時一道火龍朝左右燒開去。我差點傻眼,小花這是準備把我毀屍滅跡不成?
軸管裏這時突然伸下一條胳膊,把我一把揪上去。腳下的火越燒越大,那些機械上沾着的黑棉絮估計都是半幹了的潤滑油脂,着得飛快,把軸管烤的和鐵板燒一樣火燙火燙。
從軸管裏脫出前的一瞬,我還當自己要成比幹第二,被炮烙了。小花把我往地上一扔,轉身飛快地蓋上鐵盤,也一屁股坐倒在地。我們兩個現在都一身血污,狼狽得很,并且還都是啞巴,連相互慰問都做不到。
小花指指洞口,示意我趕緊帶着東西出去,我瞪他一眼,上前一把把他架起來,他娘的好的不學,就跟悶油瓶學了這招!小花指着洞口探頭探腦的頭發,一攤手,苦笑了下,那些頭發嗅着血腥味,和磕了□□似地瘋長,幾乎擋住了整個洞口。
洞裏已經沒有鐵衣可穿,何況穿上我們也沒力氣走出去,身後的鐵盤又開始上下震動,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面沖出來一樣。小花一腳把我踹開,撲過去死死摁住鐵盤,那鐵盤早就燒得滾燙無比,我只聽“滋啦”一聲,頓時氣得暴跳如雷,這破孩子什麽死腦筋!真不開竅!
當下撲過去一把揪回來,伸手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撕,一股腦卷住小花,麻袋一樣扛起來就跑。那些頭發被我的血和小花的血搞糊塗了,想纏上來又想逃走,幾乎扭成一團麻花辮,我什麽也顧不上,就知道離這些鬼東西越遠越好,這時候要是有人跟老子提頭發,老子非刨他個禿瓢不可!
洞口就在眼前,小花突然冒了一句:“上繩梯!”我的四肢沒經過大腦就照做不誤,一下子攀到繩梯上,從洞口蕩了開去,COS了一把人猿泰山,事後想起來幾乎吓掉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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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洞口猛的蹿出一道火舌,極耀眼的炫目的白光炸開來,要不是停在幾百米的高空上下不着調,我差點沒恨得把小花掀個背摔!他娘的!他手裏拿着照明彈,剛才不用,跟老子玩什麽舍己為人,害得我還當又要欠解家一條人命了!
這下氣得我連高度都不怕了,噌噌爬回懸崖頂,把小花往巢裏一扔,“我□□大爺的!你嫌命長還是耍我玩吶!”
小花一點覺悟都沒有,邊處理傷口邊還樂得很,笑着說:“你敢?”
他他他!他大爺好像就是解連環,我那個暈!
我倆在巢裏待着,各自收拾殘局,身上基本都是皮肉傷,沒什麽大礙,不過小花在洞裏的舉動令我非常惱火,一點都不想理他。最後還是他主動打破僵局,伸手過來說:“歡迎加入老九門,你合格了。”
我哼了聲,老子沒想摻和進老九門,也輪不到你來考試。這些不知道摻雜了多少政治色彩、家族利益,甚至陳年恩怨的幫派有什麽好的?每個人都像戴着面具,說着模棱兩可似是而非的話,做出一副迫不得已的姿态,又有誰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我突然無比想念胖子和悶油瓶,想念那種可以放心把後背交給對方的感覺,想念胖子無時不刻的不正經,和悶油瓶永遠波瀾不興的雙眼……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想起我。
小花沉默了一會兒,也許我厭惡的态度表露的太過明顯,他再開口時,語氣正經多了:“洞裏有活物,我沒得選擇。”我扭頭看他,他的表情非常慎重,絕不是在危言聳聽。我看見的那個東西,他也看見了,想必那東西追了出來,這一槍只能選擇從外向裏打,小花并沒有做錯。
洞裏的火沒燒多久,但是産生了大量的煙霧和濃重的毛發焦臭味,等煙霧散去,山下的夥計送來一個巴乃那邊過來的消息,事态開始向着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