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廿玖
他們把這事和顧近水說了。
“做什麽實驗。到頭來我還是逃不過實驗體的命運嗎。我不要, 我拒絕。”
顧近水對于被當作實驗對象這件事格外抗拒, 雖然說話還是那副跳脫樣子, 但蘇梧笙看着他一個勁扯自己衣服,就知道他是真的不樂意了。
“怎麽膽子這麽小。”盛成銘哪管他樂不樂意, “你配合着點啊, 那不然直接了斷點, 讓你以後都說不出話來算了。”
他這麽一說,還沒來得及顧近水說不行, 蘇梧笙反倒先不同意了, “你別吓唬他。”轉頭把顧近水往身邊拽了拽, 在孩子腦袋上揉了一把, 緩聲道,“只是說幾句話而已, 不對你做什麽。”
“你們還想對我做什麽?”顧近水那明顯不耐煩的神情, “行吧行吧。”
蘇梧笙聽着他這兒放了話才送了口氣,話還不敢和他說得太硬, 小孩兒一會兒真急了口不擇言的…
“說什麽。”
盛成銘見此給了他一張紙,“照着念就行了。不用有感情的朗讀。”
“準備得挺充分啊。”顧近水不屑得一把抽過紙來,仔細瞧了一遍上面的內容。
盛成銘頗為無辜的看向蘇梧笙,指了指顧近水, “他氣性怎麽這麽大。”
“該我問你們吧, 我這才幾天沒回來,他脾氣怎麽這麽大了。”
“我沒有。”顧近水還盯着紙,聽到他們說自己, 不滿意的跺了下腳,但又已經是那副氣呼呼但沒什麽脅迫力的語氣了。
“明天會下雨。”
顧近水照着上面念起來。
他每念一句,盛成銘就在紙上記錄一句。
“明天會結出新的小黃瓜。”顧近水念着還挑挑眉看他,“啧,你這麽在乎你那兩棵黃瓜啊。”
“樂岚明天會烤出新的小面包。”顧近水琢磨了下,又給補充了句,“我想吃海鹽黃油的。”
“明天餐廳會停電。嗳,你咋不盼點好呀。”
盛成銘心下也是不太敢招惹他,盡可能語氣平和的與他說着,“你怎麽這麽多話呀。能不能上面寫什麽你念什麽。”
“哦。”顧近水撇撇嘴繼續往下念,一個字一個字指着棒讀般的念了出來,
“毒氣明天會消失。”
這倒是個美好祈願,蘇梧笙難得希望他說的能應驗。卻聽着顧近水自己接茬道,
“不可能的。”但見少年輕蹙起眉頭來,神色認真,“不會消失的。”
蘇梧笙剛想開口,擡頭卻見盛成銘也看向自己,後者搖了搖頭,給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蘇梧笙別打斷他。
自己則是小聲像是誘導一般繼續詢問着,
“以後也不會消失?”
“啊…沒消失。”顧近水仿佛進入了近乎于一種完全失神的狀态,蘇梧笙反而擔心起來,想讓盛成銘別再問訊下去了。
盛成銘并未理會他,還想繼續探尋下去,“還看到了什麽…”
“嗯?”顧近水微眯着眼,似乎真的再找尋什麽,卻再下一刻,眸子裏突然迸出光澤。
“憑什麽告訴你呀。”顧近水聲音十分高挑,甚至略微帶着些刺耳的感覺,另外兩人一個對視,盛成銘吓得還打了個哆嗦。
他雖是研究這個的,但此時顧近水的猛得不正常起來,難免還是不知所措了瞬。
那不是顧近水往日會發出的聲音,蘇梧笙不由緊張起來,單手壓向顧近水的肩膀。
“近水,看我來。”
顧近水聽罷回頭看過去,臉上是頗為乖張的笑容,正好露出那因為異化而愈發尖銳的兩顆虎牙。
他也不說話,就那麽怪笑着看着蘇梧笙,歪歪腦袋似乎像是詢問蘇梧笙叫他做什麽。
但眼神中好像又透着某種狩獵意圖。
蘇梧笙也盯着他,仿佛有一刻感知出了什麽,在他滿腦子都還是惡靈退散四個字的時候,卻下意識的一巴掌拍到他臉上。
“回神。”
“你幹嘛打我!”顧近水上去就把他胳膊扯了下來,氣憤看過來,“咋還給我一巴掌。”
語氣已經與尋常無異。
“…看你愣神。大白天想什麽呢。”蘇梧笙換了調侃語氣,裝作無事發生一般。
顧近水的記憶中斷在了讀那句,明天毒氣會消失之後。
此時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紙,被攥得有些發皺。
“我讀完啦。我要回去了,樂岚還說今天包餃子的,我也要去。”
蘇梧笙點頭同意,未露出任何馬腳來,“去吧,別去給人家添亂,我一會兒過去找你。”
“好嘛。你吃什麽陷的。”
“都可以,快去吧。”蘇梧笙輕推了他一下,顧近水順勢就颠颠跑出去了。
走之前還不忘扒在門框上又和他喊道,
“那你快點來啊!”
蘇梧笙無力得靠在實驗臺旁,“剛才發生了什麽。”
“有點意思。”
“你他媽都快吓軟了,現在說有意思。”蘇梧笙說話也不給他留情面,盛成銘也沒當回事,“下次得找杜哥鎮場子來。”
“他不正常。”盛成銘憋了半天說了這麽句,“各種意義上都不正常,看起來都不止他這張嘴有問題了。”
蘇梧笙不知道為什麽顧近水身上會有這麽多麻煩事。
“你覺着他說的會應驗嗎。”
“不會。”盛成銘如此斬釘截鐵道,“但最後那句…可就真不一定了。”
“毒氣不會消失?人類終将滅亡?”
“別添油加醋的,他可沒說後面那句。”盛成銘仔細記錄了顧近水進來之後的每一句話,從來沒這麽仔細體會過這孩子怎麽廢話這麽多。“本來今天就是為了測試他主動有意識說出的話,會不會應驗而已。”
如果應驗了…那他可能真的在重構未來。
但這幾率很小,盛成銘才敢和他說不會應驗。
這個實驗也不過是為了契合科學的嚴謹性罷了。
但卻不想發現了更令他們…擔心的事情。
第二天沒下雨。
黃瓜也沒有長出來。
餐廳也沒有停電。
當然,毒氣也沒有消失。
很尋常的一天,無事發生。
“就說和我沒關系吧。”顧近水不服氣的找盛成銘對峙,後者正給林栖按着義肢,根本沒功夫搭理他。
紅火坐在桌子上,瞧着顧近水也沒理會他,就那麽直勾勾盯着林栖的腿。
“你起來,我看看合不合适。”盛成銘扶起他來,林栖顯然還沒有适應,雖說是沒有痛感,但卻本能規避着這種的感覺。
“試着走一下。”
但見林栖試探性的小幅度将義肢往前邁了一步,但卻別扭的不知道該怎麽将腿彎曲。
“…這不是器械的問題,他不會彎腿這個…這算生理缺陷啊。”一時還有點難解決。
平時單腿蹦着走也不察覺什麽,但這安了腿,總不能換成雙腿蹦吧。
“嗯,他還不會上樓。”紅火點着頭應和道。
“那正好,你教他吧。”盛成銘看向紅火,省的這小祖宗一天到晚沒點事幹。
“嗳?”紅火歪頭一個錯愕,“好呀好呀。”
盛成銘沒想着她這麽痛快就應了,返回來看看林栖,這家夥有什麽好的,就把他寶貝閨女拐走了。
不會說話還少條腿的。
“喂!我說——”顧近水又喊了他們一聲,“能不能理一下我。”
“啊?”盛成銘這才有空瞧他一眼,
“哦,你啊。實驗沒做完呢,別急。”
作者有話要說: 顧近水第二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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