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尾白狐
近些年,承決師父總是常常出去,數月而歸。
獨留淩天瑤一人,留守瑤華山腳。
承絕師父說:你要自己學着長大,師父不能護你一生。他還說,你有自己的命運,即便我要護你周全,恐怕到時拼了我這條老命,也無濟于事。
她天真得如這漫山遍野的花,自由如這親和的風,笑着一雙彎彎的月牙眼,露出整齊的小白牙,沖着承決師父咯咯傻笑。這個披着銀灰色長發提着長劍的老師父總是搖搖頭,嘆着氣,任由她靠在他的手臂,蹭來蹭去。
承決師父經常一人坐在山腳,擡着頭,看着密密麻麻的山腰,微咪起眼睛,仿佛他能看穿那密不透風的灌木,探出個什麽究竟。
與昔日一般
淩天瑤用右手輕輕的捂住套在左手手腕上的紫色鈴铛,輕身一躍,腳尖輕輕的點在水面,一襲紫色身影掠過水面,騰空而起,拂過一陣輕風,剎時,淺藍色的天空多了一道淺淺的顏色,一閃而過。
她于往常一樣,趁師父出神,想吓吓他。
淩天瑤,這個十七歲的少女,承決受她一身絕世輕功,不負師望,她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但終歸她是他的徒弟,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他都了如指掌。承決閉着雙眼,靜靜沉默,卻早已感覺到身後的那一抹身影,有些蒼老的臉龐,露出慈祥的笑容,提起手中的長劍,起身一躍。但終歸老了,身子顯得有些不太靈活,比不過那個身輕如燕的徒弟。
瞬時,承決反超淩天瑤,領着她飛過一段一段路,飛過密密麻麻的的灌木,越上山頂。
淩天瑤輕輕的落在師父的身邊,看着萬裏河山,燈火通明。這就是師父常常說起的——人間,她有些驚訝,在她的記憶中,這段路便是她十七年來最遠的一段路,她看着瑤華山的四周,看着最頂峰的下面,臣服于這座大山的萬家燈火,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師父,這就是你說的繁華之城,萬家燈火,人間最美麗的地方。淩天瑤和承決一樣把手背在身後,莊重且嚴肅的看着外面的世界。
有風拂過,吹起淩天瑤紫色的輕紗及腰的長發。
承決一臉嚴肅,看着前方,卻一動不動:天兒,我已兌現承諾,将你養大成人。你該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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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你的責任,為師養你成人,受你武功,在今後沒有我的地方可護你周全,這也算是為師對別人的承諾。
天兒,你記住,這世間唯有善良,一顆堅定而永恒的心,才能護你及周邊之人的安全。
以後無論這世間對你多麽不公,世間人的絕情讓你有多失望,活着讓你失去歡樂,都不要絕望,請你一定要深深的愛,淺淺的念,莫要讓心魔掌控了你的心,操控了你的人生。
師父……
這時候的淩天瑤,除了覺得師父今天有些奇怪,說話有些莫名其妙,她并沒理會到師父所說話的含義,至此,她也不理解,便是聽了聽,就過去了。
至半夜,天有些涼,淩天瑤有些困,困得靠在師父的肩上就沉沉睡去……
此時的瑤華山有一種詭異的安靜,慢慢升起紫色的光,飛動的紫色精靈,慢慢的,慢慢的,遍布滿山,像是沉睡已久,突而清醒的怪物。
承決師父笑了笑,有一股強大的風吹打着他的袍子。冉冉升起的紫色精靈,照亮于整個天際,漆黑的夜空,瞬間像一個發光的怪物。
承決,你越來越老了,看來這丫頭能折騰人了。未看其人,先聽其聲。
末了,一襲華麗的紫袍,腰間別着一支長嘯,上面挂着淩天瑤手腕上一模一樣的紫色鈴铛,發出叮鈴鈴聲,如墨般及腰黑發,用一條紫色絲帶松松散散捆在腦後,額前被風吹開的幾縷發絲,劃過臉龐。高挺的鼻梁,一雙似笑非笑的狐貍眼,嘴角露出魅惑的笑容,唇角上挑,勾出一條彎彎的曲線。
這便是了,瑤華山的主人,天下安定的界限,九尾白狐——淩天
《幾千年前,戰事四起,民不聊生,各端勢力紛紛崛起,征戰不休。後來一位賢德君王統領天下,有的歸順,有的自立安定,天地再也沒有大的戰事發生。
這之間,縱然有些心懷不軌之人,不斷挑起戰事,但是他們都無法越過瑤華山。總有一些不願放棄宏圖霸業之人,進了山便沒了蹤影,久而久之,瑤華山便真真正正的成了禁山,在沒有人敢靠近半步。
瑤華山。東面住着統一天下的大國,大胥國。北,南住着一些自立的小國,或漁夫,或荒漠上的漢子。
傳說西面曾住着七煞寒風決的風決後人,他們藍衣白發,長着一雙紫瞳。得風決後人者得天下,必使天下安定,人民安居樂業。但風決後人亦能掀起血雨腥風。》
翌日
淩天瑤初醒,微咪着雙眼,打開房門,卻看到門前藤椅上半椅着一個懶懶散散的卻長得極好看的男子,淩天瑤揉了揉眼,在晨光中盯着那張輪廓分明的側臉。他嘴角輕翹,吹起長長的簫聲,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放于那一支墨綠色的長蕭上,不停的挪動,發出一個個優美的音符,奏一段段動聽的旋律。
淩天瑤不知不覺中已邁出步子,站在他的身後,已深深陷入簫聲之中。
一曲完,淩天轉身,把長蕭別回腰間,看着眼前的少女。七年未見,确然已長大成人,已不在是那個趴在他身上熟睡的孩子,他看得有些出神,她看得也有些出神。
我,認識你嗎?淩天瑤盯着眼前的這個人,一動不動,像丢了魂似的。這個身影和這陣簫聲讓她無比的熟悉,然又不曾記得。
或許見過,本王與你師父是好友,不過我們七年未見。承決是淩天唯一的朋友,他們有百年之交。承決認識淩天時他是這個樣子,而那時他是被人遺棄的孩子,如今他已白發蒼蒼,淩天還是原來的樣子。
承決常常感嘆歲月的流逝,淩天卻羨慕常人的生死,輪回,癡纏苦痛的情愛。
七年未見。淩天瑤斜歪着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七年前我生了一場大病,師父說我換了半顆心,之前的事,便忘記了,不記得了。淩天瑤淺淺的笑了笑,彎彎的月牙眼裏清澈迷離。
是嗎?淩天的眼角閃過一絲失落,轉瞬恢複妖嬈的神情。
你師父口信,他要雲游四海,讓我轉告你,不必挂念他。說着甩開衣袖,背對着淩天瑤,堅定而剛強的身影屹立于晨光的暈影裏。
這次又是多久。
或許三年五載,或許不再回來。
淩天把手背在後面,面對遙遠的高山。
那我師父有沒有說……
你師父說,你已長大成人,應該去過你想要的生活。此時的淩天瑤,早已迫不及待,心,早已到了燈火通明的最美人間。
你同師父是好友,煩請你遇到他老人家的時候,告知他一聲,天兒同他般熱愛自由,他日如若江湖相見,天兒在與他同道而行。
他緩緩回頭,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神裏些許迷離。從前,他并沒有想象過,長大的她會是這般模樣,有些讓人措手不及,便也只搖了搖頭,笑笑。
午膳,淩天瑤炒了自己喜歡的小菜,和往常一樣,為自己斟上一杯濁酒。淩天瑤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有這個習慣,不過她卻偏愛這酒香。她擺好碗筷,叫了坐在藤椅上的淩天。
坐畢,淩天打開手中的葫蘆,散出一股淡淡的清香,為自己斟了一杯。淩天瑤見狀,一口喝完自己斟的那一杯酒,把空空的酒杯伸到淩天的面前,笑眯着彎彎的月牙眼。
小小年紀,為何喜歡喝酒。淩天往她的杯子裏灌滿酒。
師父說或許是因為給我半顆心之人愛酒。話畢,一口喝完手中的酒,酒勁些許大,臉頰微上緋紅,卻還惦記着那一陣陣酒香,不忘伸過酒杯,還想讨一杯喝。不料,酒還沒讨到,酒杯就掉在了桌子上,頭就快要磕到桌子上去,淩天伸手,滾燙的小臉靠在了淩天的掌心。
這丫頭,酒勁可不見長。淩天把淩天瑤抱到床上睡好,自己又回到門前的藤椅上,吹起了長長的簫聲。
在睡夢中的淩天瑤,伸手抓了抓軟綿綿的被子,甜甜的笑着。正如夢中的自己,伸手抓着軟綿綿的白蒲蒲的一團茸毛,靠在他的懷裏,用臉在他毛茸茸的身上蹭了蹭,沉沉睡去。
天色漸晚,瑤華山的夕陽美得發出絲絲悲傷之情來,黃昏之間,淩天背着手站在夕陽對面,他有七年之久沒看到瑤華山的夕陽,也有七年之久,沒有抱過那個孩子。
他活了一年又一年,已數不清多少個春秋。看破世間的人情世故,生死輪回,太多的喜怒哀樂,人生百态。他卻千年如一日,看守瑤華山,守住天下人的平安,天下人的安居樂業,卻過得如同行屍走肉般。
然在,十七年前,好友承決抱着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嬰兒,從此歸隐江湖,不問江湖與世間之事,住于這瑤華山下,隐在這千年禁山之中。十年,從未踏出瑤華山半步,直到七年前,淩天瑤生病,為其治病,四處尋醫,都無果而終。
之後,淩天瑤換了半顆心髒,不在記得十年前的所有記憶,就連習慣也變了。只是偶爾時,腦海中若隐若現會出現一個毛茸茸的東西,雪白雪白的,仿佛自己很喜歡那一身皮毛,常常靠在他的懷裏。
淩天瑤換了半顆心髒,生命得以保全。而他,淩天,失去半顆心髒後,整整沉睡了七年,然而這七年,天下已易了主人,百姓的生活就要動蕩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