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不知道。
沒注意。
周醒食指推開筆帽,合上筆帽,颠來倒去,能想到的只有高一下學期轉校生,次次滿分的年級第一學神兼同學們心目中的完美高冷校草。
他不止一次聽別人在他耳邊叨郁覺,老師訓他話時,都會一臉驕傲提起郁覺,先欣慰誇獎一通郁覺,再變臉呵斥他堕落。
久而久之,把他送到郁覺面前去見識見識,開導一下的念頭在老師心中萌芽生長。
老師琢磨時間,打着如意算盤。可周醒不按常理出牌,泥鳅似的,抓都抓不住,總能跟郁覺錯開。
周醒照樣我行我素,至于什麽郁覺,整個高一學期,入他耳道千百遍,他聽得耳朵都要長繭子了。甚至曾經睡覺做夢夢見老師特意追着他講郁覺,重複名字地念,雷同敲木魚念經的和尚。
乃至有段時間,他格外抗拒聽見‘郁覺’這兩個字。
周醒斜眼看書本擋臉的郁覺,小聲:“哎,你就是郁覺嗎?”
問完這句話,周醒豎起耳朵等他回答,而郁覺靜默十幾秒,那一刻兩人之間宛若劈出道深深壕溝,無法跨越。
“幹嘛不講話?”周醒按捺住想伸過去抽掉擋臉書的手,同時也為郁覺的冷漠嘟囔。
“安靜。”
郁覺秒回他兩個字,語氣相當不耐。
熱臉貼冷屁股這事周醒做不來,這下,他連看對方的臉的興趣都沒有了。
班主任折了半截粉筆,背對同學們,迅速寫上三個大字,随後敲響黑板:“周醒同學晚到,我就再自我介紹一下,其他同學們也可以再加深印象。”
粉末拼成橫豎撇捺三個字“黃家立”,周醒聽過這位班主任的鼎鼎大名——學校裏最仁慈的一位老師,不打學生,也不罵學生,杜絕暴力,弘揚愛與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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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一點是,好說話,作業少,不拖堂。學生們可喜歡他了,都特別希望他來當班主任。
班主任介紹完畢,笑眯眯地對他們下手:“同學們起來做個自我介紹吧。”
他掃了眼班級人頭,想了一下,說:“那就由郁覺同學起頭吧。”
“哦~!!”
學霸們精神抖擻,齊齊看向郁覺,天知道他們多想跟學神坐同桌,只是學神板着臉,渾身冷冰冰,一個眼神就讓人止步不敢靠近,這種情況,誰又還敢跟他同桌?
周醒手指還搭在筆帽上,上講臺總不會擋臉了吧?
他好奇心重燃,只聽郁覺起身帶動的聲響,随後,目逐背影,少年身形高挑,邁着慢條斯理的腳步,走上講臺,順手捏起粉筆,在黑板寫下‘郁覺’二字。
筆鋒淩厲,飄逸蒼勁,字如其人,漂亮又危險,充滿視覺性攻擊。
站在講臺的人神情冷淡,在男生們熱愛不好好扣扣子之中,他的校服扣子反倒扣得一絲不茍,整個人形象整潔。
郁覺的五官偏深邃,人卻白淨,膚色跟人稱白無常的周醒有得一拼,他額前劉海偏長,零散附于眼睑上方,眼形長而窄,又是琉璃眼睛,常年不笑,給人一種若有若無的疏離感。
冷峻的長相跟氣質頗為符合,他杵在那,跟個太陽能制冷機似的,飕飕地散發寒氣。
周醒目不斜視盯着他的臉看,郁覺走下講臺,眉梢覆了冷霜,看向周醒的眼神放着冷刀子,仿佛他下一秒會把人撂倒在地揍一頓。
戾氣比周醒還重。
郁覺走近後,周醒才發現他雙耳帶着對泛銀光的耳圈。
周醒被耳圈晃得發愣,不由摸了自己光潔如淨土的耳垂疑惑。
學神還有打耳洞的愛好?
全校都難找出一個有耳洞,還明目張膽戴顯眼耳飾的男生,班主任學霸們表情自然,看樣子應該所有人都知道學神戴耳圈,只有周醒不知道。
郁覺坐回座位,迎對周醒的視線,說:“想看多久?”
周醒擺擺手,手肘撐在課桌,說:“我在仰望學神風姿。”
根據老師跟各位同學們提起的郁覺是學神,除了學神,還是學神,讓周醒心裏烙印下,學習是他生命的一把火。
見到郁覺本人,才知道,他看起來絲毫不像個三好學生,身上氣質像極了校霸。
周醒自诩算不上校霸,他僅僅是成績不理想,外傳的抽煙喝酒打架鬥毆,他很少幹。
學霸們一個個上臺介紹自己,臨近放學,介紹環節才堪堪結束。
班主任整理講臺的資料,嘴上囑咐:“同學們都已經簡單地互相了解過了,之後的日子,我們要好好相處,互幫互助。”
下課鈴聲還沒有響,班主任更沒說可以走,周醒按照慣例,起身往外走,人沒離開座位,校服衣角就被一股力道牽制。
力道源于學神同桌。
“幹什麽?”周醒不解地看郁覺,順嘴打趣,“你要請我吃飯嗎?”
郁覺面色無異,眼底清明:“還沒下課。”
“什麽?”
周醒直視他那雙平靜無波瀾的眼睛,潛意識中感覺到是因為什麽,可周醒早退慣了,因為早退時間貼近下課時間,老師們都是睜一只閉一只眼。
“你想早退?”
周醒奇了:“這都快下課了,也沒什麽事了,我怎麽就不能走?”
郁覺:“鈴聲沒響,老師沒說下課,你就不能走。”
周醒拍下額頭,心在抓狂,他同桌是魔鬼吧?
班主任如同往常不拖堂,話講完,鈴聲響起,一切時間掐得剛剛好。
“下課。”
一聲氣足磅礴,學霸們齊齊鞠躬喊老師再見。
郁覺的手在班主任說下課那刻松開,連話都沒有跟周醒多說一句,推開課凳,不拖泥帶水地走了。
走廊人流多,他離開教室後,一下子就看不見人影。
周醒望着泱泱學生,大部分學生結伴同行,有個學生跳躍到一個男生旁邊,親昵地将手臂架在男生肩膀上,笑嘻嘻:“同桌你怎麽不等我。”
“操,神經病啊,吓我一跳。”男生心不在焉,沒注意人群流動,被突然跳起來的學生發生肢體接觸,他駭然。
兩人停留于原地,都恰好背對周醒,
學生:“誰知道你膽子這麽小。”
男生懶得多說,好兄弟地把手臂也架在學生身上:“走,請你吃飯。”
周醒指姆摩挲着衣角拽出的皺褶,默默目送兩人勾肩搭背遠去的背影。
同樣是同桌,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
班主任背着手剛要走,就看見空蕩蕩的教室,還有個周醒站在座位上,不知道盯着窗外看什麽。
“周醒同學?你不去吃飯嗎?”
“去啊。”周醒不假思索,一同将心的牽挂問出口:“老師,今天檢讨要寫多少字?”
由于他經常遲到,觸犯校規,他已經養成了不寫作業,寫檢讨的習慣,老師忘記說檢讨數字,也常發生,他順便養成了追問檢讨字數的習慣。
自己湊上來讨問檢讨的學生,班主任還是第一次見,他沒打算讓周醒寫檢讨,他反倒心系檢讨。
班主任一言難盡:“檢讨書不用寫了。”
“為什麽?”周醒講話時,唇角都是微揚,現在,他本該揚起的嘴角往下彎,看樣子不太開心這個答案。
班主任沒發現這個微妙小動作,把在心裏醞釀了無數的話,委婉又語氣深長地說出口:“周醒同學,既然踏入新年級,來了一班,那就是新的一個環境,新的人生,你要好好把握住自己的人生啊...”
以周醒倒數第一,科科挂科的成績,他根本進不來學霸如雲的一班,看到分班表的人,無一不咂舌,奇怪他為什麽能進。
周醒更想不明白,他隐約猜到了原因,他前幾天來交學費,順便看分班情況時,遇到劉副校,被叫去喝茶。
劉副校當時一臉沉重地對他說:“這個分班情況,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我們也是反思了很久,才決定将你分配到一班。我們認為你還是可以恢複好成績,雖然不知道你在期間遇到了什麽困難,才導致你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但我們還是希望你有難言之隐,可以找我們,我們一起解決,沒什麽是過不去的難關,只要你願意直視。”
周醒不以為動,甚至開口讓劉副校他們放棄他吧,他沒什麽困難,純粹地學不會,不想學。
當然,劉副校只把他的話當耳邊風,依然讓他在一班。
-醒哥。
-我又分手了。
-老地方,不見不散。
周醒吃完午飯剛出食堂,就被朱友鵬三連發給整無語了。
他心裏嘀咕,這已經是第幾回了。
放學時間,校門開放。不比剛放學那會兒的校門滿人為患,周醒穿過安靜的校門,在校門對面的小賣鋪買了點東西,之後拐進旁邊的巷子裏。
是人總有放松時刻,更何況正值青春的少年們。
學習歸學習,玩也是該玩的。
網吧是廣大青少年人民群衆們最為熱愛的地方,在這裏,沒有人管你,一臺電腦,一個耳機,游戲世界,音量貫徹耳膜下,你的重心将不在外面的煩心事上,一心沉浸在虛拟世界裏。
就像現在,周醒一推開門,就聽見那位分手主角罵罵咧咧:“操,2號你他媽會不會玩的?那麽大個人在那,你跟我說你沒看見?!”
周醒:“......”
作者有話要說: 眼瞎,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