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唐正言以為他怕羞,不以為意地溫聲道:「沒事,你就當是家裏的小厮伺候你了。」

葡萄看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我家裏有小厮?」

唐正言微微一笑:「自然是看出來的。從你的談吐到你的穿着,家裏應是富貴人家,少不了丫鬟小厮的伺候。你不用難為情,我救你并不是為了貪圖富貴,而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緣分使然。你現在既然住在我這裏,我便理當照顧好你。」

葡萄捏着衣角,突然覺得有些扭捏。他以前沐浴時不僅有小厮伺候,還有美貌大丫鬟幫他擦身,他可從來沒有覺得不好意思過。可是此時不知怎麽的,竟然覺得十分害羞。

唐正言平靜輕柔地道:「你身上的傷口很多,雖然每日換藥時我都會幫你擦洗一下,但畢竟不那麽仔細。你一時半會兒下不了床,在炕上躺久了容易生褥瘡,必須适當地清洗一下。你若是不好意思可以閉上眼,大家都是男子,我又不會占你便宜。」最後玩笑了一句,實在是葡萄羞答答的樣子着實可愛,唐正言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葡萄臉上發燒,要面子地道:「誰、誰不好意思了,我只是一時不習慣。來吧來吧,這幾天髒得難受,我早忍不住了。」

唐正言低低一笑,上前解開他的衣襟。

這幾天都是他幫葡萄處理傷口、換藥清洗,因而動作十分熟練。且他養大兩個弟弟,在照顧人方面自然頗有心得。葡萄紅着臉還沒從羞澀中緩過來,唐正言已經幫他擦洗完大半了。

只是到了下半身,唐正言要脫他褲子,葡萄慌忙用沒斷的手抓住,結結巴巴道:「這、這就不用了吧。」

唐正言其實也有些躊躇。他以前也是大家公子出身,從小錦衣玉食地長大,後來家裏出了變故,才不得不帶着兩個弟弟回到母親的祖籍之地落戶。他從前覺得伺候人是很腌臢低賤的事,但見識過這世間的世态炎涼後,已放下心結,并不以自己目前的貧賤生活為恥。只是他飽讀詩書,斯文規矩,突然讓他幫一個血緣親情之外的人做如此親密的事,也不由有些顧忌。

他見葡萄窘迫得臉上快要出血,想到他畢竟不是自己弟弟那般懵懂的半大孩童,該是已知人事的少年,也怕有什麽尴尬,聞言想了想,便道:「這樣吧,你的右手能動,自己能擦嗎?」見葡萄連連點頭,道:「那你自己做吧。完了再叫我,我先出去。」

他把洗好的濕布遞給葡萄,轉身出了門,還體貼地關好房門。

葡萄松了口氣,笨拙而仔細地将私密之處擦洗幹淨,然後紅着臉小聲地叫了一聲:「好、好了。進來吧。」

唐正言一直等在門外,豎起耳朵才聽到葡萄的喚聲,便推門進來,幫他把剩下的雙腿擦洗了一遍。

簡單地梳洗之後,葡萄覺得舒服了許多。頭發幹爽,身上幹淨,雖然比不上舒舒服服地洗個熱水澡,但也差強人意了,晚上不由睡了個好覺。

不過第二天一大早他卻臉紅耳赤,羞慚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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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正言幫他換藥時留意到那裏,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見他情緒不對,忙含笑道:「你恢複得不錯啊。這沒什麽的,我去給你送早飯來。」說着體貼地了出門。

葡萄把薄被死死蓋在臉上,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因為他昨晚做了一夜的春夢,早上起來時褲子都濕了,真是要命!

唐正言該怎麽想?受着這麽重的傷還有心情做春夢?哦!讓他死了吧!

過了好半晌,唐正禮大大咧咧地推門進來,道:「方亭,我給你送早飯來了。唉,你怎麽還躺在被子裏?快起來。我哥說剛才不小心把藥汁弄灑在你身上了,讓我幫你換下褲子和被褥。」

葡萄紅着臉鑽出被子,道:「沒事沒事。你把飯放下,待會兒我自己換。」

「你腿還傷着呢,怎麽換?我來吧。」

「不用真不用!」葡萄大急,道:「我又不是廢人,自己來就可以了!」

唐正禮聞言,小大人似地搖搖頭,道:「大哥說你可能會不好意思,還真是的。那你待會兒把褲子換下來吧,我先去田裏。早飯給你放這了。」

葡萄松了口氣,暗自怨念唐正言怎麽讓唐正禮這小子進來了呢?雖然用的理由還可以,但他怎麽能讓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幫他換衣服啊。

他用完好的一只手勉強将裏褲脫了下來,氣喘籲籲,出了一身汗。胸口的斷骨也有些疼。

過了一會兒唐正言推門進來,道:「不好意思,剛才裏正來找我說話,我怕你不舒服,讓正禮先來幫你換衣服。」他看見放在炕邊上的裏褲,見葡萄把臉埋在被子裏不吭聲,覺得他這樣害羞實在有些可愛,不由微微一笑,柔聲道:「大家都是成年男子,這種事很正常,沒什麽害羞的。我看你恢複得不錯,過幾天就可以下地了。」

葡萄吭吭哧哧,羞得無言以對。

唐正言說話果然算數,過了幾日拿了一副拐杖進來,道:「這是我拜托村裏的木匠做的,你來試試。」

葡萄在床上躺得快要發毛了,見終于能下地走動,登時高興得兩眼放光。

那拐杖是幫他量身定做的,用一只手拄着剛剛好。雖然胸口的肋骨還有些疼,但這十來天他休養的不錯,且明月神功的恢複效果極佳,因而倒也能慢騰騰地溜達幾步。

唐家村在落鳳山腳下,地理位置十分偏僻,最近的城鎮要翻過一座山,走上近一天才能到。就算趕着牛車也要三四個時辰。且那城鎮也小得可憐,要找大城還不知要走多遠。

葡萄想給逾京送信,實在太過艱難,只能等身體好轉後有機會去鎮上再想辦法聯系東門。而且他帶的銀錢大多都在小竹子身上,裝有碎銀和銀票的随身荷包和玉佩也都落水不知所蹤,因此他身無分文,只能在唐家休養。

唐正言見他能走動了,從唐正禮那屋裏拿出一個長布條,道:「我想這是你的東西吧。還是早日還給你為好。」

葡萄一看那布條裏包裹的正是他的随身長劍,不由大喜過望:「我還以為丢了呢。」

唐正言道:「你當時緊緊握着它,我險些取不下來。之前你行動不便,我便替你收起來了,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葡萄喜滋滋地拿起長劍,揮舞了兩下,誠懇地道:「多謝你了。等我傷好之後,一定重重回報你們。」

唐正言望着他手持寶劍的樣子,眉宇間有些淡淡地憂愁,道:「希望你不是惹了什麽仇家。唐家村畢竟是個小地方,只怕護不住你。」

葡萄正色道:「你放心,我不是江湖中人,也沒有仇家。只是遇上劫匪才落了難。我不會連累唐家村的,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們。」

唐正言搖頭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為人君子,行得正坐得直,豈怕魑魅魍魉之徒?你沒有仇家平安就好,只是這裏位置偏僻,你想回家必定不容易。劍乃是兇器,這村子裏都是樸素勞作的村民,平日你還是不要把它露出來為好。」

葡萄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那還是麻煩你幫我把它收起來吧。」說着痛快地将手中的劍柄遞了過去。

唐正言沒想到他如此爽快,且如此信任自己,眸中不由閃過一道感動的光芒。

他伸手接過那劍,挂到了炕頭的牆上,見葡萄面色疑惑地望着自己,微微一笑,解釋道:「劍雖是兇器,也是鎮宅利器。我把它光明正大地挂在這裏,示人以昭昭又如何?」

葡萄會心一笑。這個唐正言,是個真正的聰明人。

葡萄有了拐杖後,立刻活潑起來,白天沒事就拄着拐慢慢騰騰地挪到院子裏曬太陽,還盡可能地幫唐家做點事,比如喂喂雞什麽的。

初時唐正言還擔心他傷勢未愈就這麽行動對身體不好,誰知後來卻發現葡萄的身體素質實在是太好了,不過半個多月,肋骨、手臂和腿上的斷口都已重新長好,再過些日子就能徹底痊愈了。

唐正言見葡萄已經能自己行動了,平日裏便省心很多,有了時間可以看書備考。

他十二歲時便中了秀才,本來打算第二年一鼓作氣去試試舉人的,誰知他的母親因為生育小兒子唐正義而難産去世,因此他守孝了三年。三年後他十六歲時原可去參加那一屆的省試的,但家裏卻出了變故,他不得不背井離鄉帶着兩個年幼的弟弟來到母親的祖籍之地定居,因此又耽擱了那一年的秋試。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不能錯過。

葡萄也十分知趣,知道秋試對唐正言的重要性,因此盡量不去打攪他,還盡可能地給唐家幫幫忙。他在唐家住了這些日子,和三兄弟都熟悉起來,尤其和老二唐正禮特別脾氣相投,想必是因為唐正禮性格和東方君謙有些相像,所以葡萄熟悉得最快。

「方亭,來幫我摘葡萄。」下田回家的唐正禮興沖沖地跑進院子,對正在喂雞的葡萄喊道。

葡萄拄着拐杖跟他來到後院,道:「葡萄熟了嗎?前幾天還有些青澀呢。」

唐正禮道:「早上我看過了,已經熟透了。我大哥最喜歡吃葡萄了,我們趕緊摘下來,待會兒洗好給大哥送去。」

東方君亭聽到那句「我大哥最喜歡吃葡萄了」,不知為何突然紅了臉。

他小名就叫』葡萄『,家裏人也都』葡萄『』葡萄『地叫他,自己的本名』東方君亭『反而很少被人提及。因』東方『乃是皇室國姓,當年文國初立時皇室之外的東方氏人為了避諱,都自動改為』方『姓,他也對唐家說自己名叫方亭。但在他心底,還是對』葡萄『二字最為敏感。

此時他聽了唐正禮那句話,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了進去,心底又羞又喜,竟是紅了臉。

葡萄知道自己心态不對,自那晚做了春夢後,他就察覺自己對唐正言怕是有了什麽難以啓齒的念頭。只是他吃一塹長一智,依然保持着理智,自知自己與唐正言差距太大,怕難有什麽結果,因而一直壓抑着心裏的情愫。但冷不丁地被唐正禮無意中的一句話勾起心事,一時心潮澎湃。

「咦?亭哥你怎麽了?臉怎麽那麽紅?」唐正禮見葡萄再發呆,忍不住奇怪地問道。

葡萄回過神來,忙道:「沒、沒事。大概是剛才在院子裏太陽曬久了。」

「哦。」唐正禮粗心大意,也沒當回事,道:「你行動不便,幫我拿着籃子就行了,我來摘葡萄。」

「嗯。」

葡萄捧着籃子,看着唐正禮摘下一串串水靈靈的葡萄,想到待會兒這些就會被送入唐正言嘴裏,不由臉上紅暈更深。

唐正禮摘完一籃子便不再摘了,見方亭一直低着頭,以為他累着了,便主動拿過籃子道:「我去把這些葡萄洗洗,晚上大家一起吃。方亭,你去屋裏歇會兒吧,我去叫大哥做飯。」

「好。」葡萄忙不疊地拄着拐杖進屋了。他最近心思越來越不對,可得好好想想。

唐正言覺得最近方亭有些不對勁,好似在躲着自己一般。每次自己一進屋,他便以不打攪自己讀書為由去院子裏,累了也不回屋休息,而是直接去正禮和正義的房間呆着,只有晚上睡覺時才回來。

唐正言雖然奇怪,但他此時臨考在即,沒有時間和方亭談心。何況他們本是萍水相逢,他救方亭一命,也沒想什麽挾恩以報,經歷過人情冷暖後,更是明白人心強求不得,因此只是順其自然。

到了七月底,葡萄終于傷勢全好,扔下木拐可以滿院子活蹦亂跳了。

唐正言覺得傷筋動骨一百天,即使骨頭長好了也該小心些,說了葡萄幾次,但見他左耳聽了右耳出,想他到底年少,性子好動,不過恢複力快,也就作罷。

這日葡萄和唐正禮一起下田,幫着做農活。早上的太陽很是熱辣,雖然戴着寬大的草帽,仍是曬得人皮膚發燙。

葡萄看着自己粗糙起來的手指,不由感嘆老百姓真是不容易。他在王府裏一直養尊處優,爹親偶爾和他講些民間疾苦,他也不當回事。現在親身體會,才明白爹親的話是多麽正确。據說爹親小時候生活在靈隐谷裏,也跟着去地裏幫過忙。外祖北堂傲雖是王爺出身,但歸隐之後一直和外公言非離過着普通人的日子,對兒孫們也不嬌慣,這才是真正的淡薄名利,視王位金錢如糞土。

葡萄一直很欽佩外祖父。外公和爹親都說他長得最像外祖父,但他一直覺得自己只是外表像而已,骨子裏并沒有北堂家的那種冷傲和淡薄。他性子更像東方家的人,好逸疏懶,占有欲強,大是大非的觀念比較模糊,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其他都有些漠不關心。

可是現在住在這個偏僻貧苦的小山村裏,葡萄卻并不覺得日子艱苦。雖然每日都是粗茶淡飯,還要跟着下田勞作,晚上回家雙腿雙臂都累得擡不起來,比當初被外祖父逼着練武都累,可卻覺得日子充實,每天心情都高高興興的,齊橫城早被他扔之腦外了。

「二哥,方哥哥,該吃飯啦。」唐正義小小的人,雙手吃力地提着個大大的籃子,站在田邊喊道。

因為最近唐家雇的兩個短工有一個生病了,無法上工,唐正禮人小力弱,葡萄又是半個生手,兩人加起來才勉強頂上一個短工,偏偏八月秋收将近,田裏的農活變得特別忙,所以唐正禮和葡萄中午無法趕回家吃飯了。唐正言便讓唐正義每天中午來送飯。

唐正義今年只有六歲,長得白白嫩嫩的,一點不像農家的孩子。農家孩子土生土長,臉蛋都曬得紅撲撲,皮膚也微黑,但唐正義怎麽曬都曬不黑,長得也可愛乖巧,所以村子裏的人都很喜歡他,葡萄也不例外。

「小義累不累?哥哥看看,是不是手紅了?」葡萄并不忙着吃飯,而是坐在樹下的田埂上,把唐正義抱在懷裏揉捏了一番。

他特別喜歡小孩子。小時候經常搓弄幼弟東方君仁,還把他當女孩子打扮。可惜東方君仁少年老成,到了六七歲的時候已經不愛讓葡萄打扮了,整天跟個小大人似的,一板一眼,讓葡萄十分遺憾。此時有個乖巧聽話的唐正義讓他玩,別提多喜歡了。

唐正義坐在他懷裏,小臉紅撲撲的,有些羞澀道:「沒有,小義不累。」

「小義真乖。來,哥哥的葡萄給你吃。」葡萄在唐正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拿起籃子裏的一串葡萄遞給他。

唐正義嚴肅地道:「小義吃過了。這些葡萄是給二哥和方哥哥的,小義不吃。」

葡萄這個心疼哦。這麽小的孩子就這兒懂事了,比他那些兄弟強多了。

「聽(亭)哥,趕緊粗(吃),翻(飯)涼了就不好粗(吃)了。」唐正禮嘴裏塞滿食物,狼吞虎咽地道。

葡萄拿起還冒着熱氣的薄餅,卷了些醬菜就着涼水就吃了起來。

唐正言的手藝不錯,餅攤得不像別家那麽厚,薄薄一層,又香又軟,卷着醬菜非常好吃。

其實這已經算是葡萄這輩子吃過的最簡陋的食物了。即便離家出走的日子,他也是備足了銀票的,吃喝都是上乘,何況小竹子的手藝非常好,即使偶爾露宿,也絕不會虧待了他的嘴。不過此時,雖是粗糧淡飯,他卻吃得十分香甜。

只是想起小竹子,葡萄不由嘆了口氣。小竹子既是他的小厮,也是他的貼身侍衛,比他年長四歲,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自然非常深厚。葡萄重傷在床的那段時間非常擔心小竹子。二人分散前的最後畫面他還記憶猶新。可是這裏離最近的城鎮實在太遠了,而且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官府或東門的分舵,他都無法通知家裏來自己,更別說去救小竹子了。現在他也只能祈禱小竹子能化險為夷。沒有自己拖累,以小竹子的本事即使受了傷,只要不致命應該就能逃走。

為了培養一個出色的暗衛,皇室和天門都是花了大力氣的,小竹子的武功不用說,還精通毒術,身上也帶着各種救命的丹藥(主要是為了給主子用的,可是葡萄實在太糊塗,小竹子怕他錯把毒藥當靈丹,所以從小就替他保管這些丹藥)。所以葡萄雖然擔心,但對小竹子還有幾分信心,相信他不至於丢了性命,而且多少還盼着小竹子逃出去後能找到天門或王府的人來找自己。

葡萄确實沒有料錯,小竹子還真是逃了出去。只是他比較倒黴,殺了那幾個強盜後跑出去沒多遠,便迷藥發作昏了過去,倒下時正好腦袋撞在一塊石頭上,醒來後竟是什麽都不記得了。被好心人救走後渾渾噩噩地過了好幾個月,直到被德郡王東方君誠找到,才恢複了記憶。因此耽誤了好幾個月尋找主子的時間。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葡萄大口吃着午飯,從沒想過自己竟有如此』豪邁『的一天,但是肚子實在太餓了,體力勞動果然不是他擅長的啊。

葡萄和唐正禮吃飯的功夫,唐正義就自己跳到田裏,努力用小手揪着雜草,想盡力幫哥哥們幹點活。

唐正禮道:「小義,等二哥忙完這一陣就去山裏幫你抓野兔好不好?」

唐正義聞言興奮地擡起頭,圓圓的大眼亮晶晶地,叫道:「哥哥真的嗎?小義好想吃兔子肉哦。小義好久都沒有吃到兔子肉了呢。」

唐正禮嘻嘻一笑,道:「放心,再過幾天二哥就有時間了,到時給小義抓只又肥又大的大兔子。」

「哦!好哦好哦!」唐正義興奮地跳腳。

葡萄忙咽下口裏的食物,舉手道:「我也去!我也去幫小義抓兔子!我……我會射箭,還射中過小鹿呢。」

葡萄是皇室子弟,小時跟着皇伯父和父王們一起去郊外的皇家園林打過獵,印象中好像挺好玩的。不過當時他怕曬黑,所以總是躲在皇祖母那裏偷懶,上馬的次數寥寥可數。不過他确實射到過幾只小鹿和兔子之類的獵物,雖然是在侍衛們的幫助下……不過葡萄對自己的武藝一直頗有自信,雖然這次和小竹子遇險的事讓他受了些打擊,但他覺得這只是意外,都是那幫強盜太奸詐了,不然他是不會輸的。

「太好了,謝謝方哥哥,小義好想吃肉哦。」想到肥肥嫩嫩的兔子肉,唐正義忍不住吸溜起口水。

鄉下地方生活貧瘠,平時吃口肉很是難得。院子裏養的雞都是留着下蛋的,唐家沒有豬圈也沒有養豬,只有一頭老黃牛是用來耕田的,更不可能吃掉,所以只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唐家大哥跟着村子裏的人坐牛車走上一整天,到山外面的小鎮上去割幾斤肉。村子裏有家獵戶,偶爾得了多餘的肉,唐正言會帶着東西去換點,不過平時還是很少吃的。

葡萄聽唐正義這麽一說,才想到好似自從被唐家救起後,這兩個月來只在養傷時吃過一只炖母雞,之後竟然再也沒有吃過肉了。

他深深地震驚了!他堂堂靜王府的四少爺,未來的郡王爺,竟然這麽長時間沒有吃過肉了?

想到這裏,葡萄的食欲忽然有些無法克制,胃在直接叫嚣着肉的味道。

不行,忍不了了!

「正禮,別等過幾天了,今天下午咱們就去山裏逮兔子吧。」

唐正禮一愣,摸摸頭道:「可是下午要念書,還要寫字。」

葡萄用胳膊撞撞他,小聲道:「偶爾休息一天沒什麽。你看小義最近都瘦了,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肉将來長不高。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幾天下午你都沒怎麽練字,趴在桌子上老睡覺。我看正言這些日子也忙得很,都沒怎麽管你。」

唐正禮道:「那是因為大哥知道最近我們幹活辛苦,實在累得忍不住,才睜只眼閉只眼的。可是如果故意不念書去山裏玩的話……」

「怎麽是去山裏玩?我們這是去打獵,是給家裏添補食物的。都說春發夏長,秋收冬藏。這個季節正是應該吃肉補身體的時候。正言馬上就要進城考試了,到時他一走,家裏就剩你們兩個小的,更是吃不到什麽好東西了。趁着現在山裏獵物多,別耽誤,下午咱們就去!」

葡萄已經和唐正言說好,九月唐正言去城裏考試時自己也跟他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尋到親人。實在不行,他可以先把劍當了,換成盤纏去最近的州郡,到時就要離開唐家了。

葡萄不等唐正禮考慮,道:「就這麽定了!」

唐正禮被他慫恿得心動,也沒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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