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葡萄大婚後入宮謝恩,皇上很奇怪地問:「葡萄呀,你這肚子好像還不大吧?怎麽走路就這樣了?」

皇上除了與皇後所出的華容公主外,還曾有過幾個庶出的子女,對女人懷孕一事也比較了解。他看葡萄行動這架式,不知道的還要以為懷了七、八個月了呢。

葡萄的回答非常讓人想吐血。他先是頗為驕傲地看了皇上一眼,然後挺了挺腰,努力把那還不太明顯的肚子顯出來,再慢條斯理地道:「人家現在先練習練習嘛,好趕緊習慣,不然等肚子大起來就來不及了。」

皇上抽了抽嘴角,非常真誠地道:「你想得太早了。」

皇太後和皇後對葡萄從小都是當半個女孩養大的,因此對他懷孕一事竟接受得頗為自然,拉着他的手噓寒問暖、傳授經驗,聽得皇上耳朵發麻。

唐正言先在前殿見了皇上和太子,後被皇上親自帶着他和太子來後宮見皇太後和皇後。唐正言一進來就看見葡萄坐在皇太後身旁,一手被太後拉着,一手被皇後握着,顯見是十分得寵。

他也稍稍覺得葡萄最近有些誇張了,但他并不太懂這些,也就沒放在心上,此時聽皇上一說,他倒替葡萄臉紅起來。确實……好像有點太早了。

皇太後沒理會他們伯侄的對話,在老太太眼裏,她就聽她想聽的,說她想說的。

「哎喲,哀家的小君亭就是有福氣哦。這才成婚多久就有喜了,以後一定多子多福哦。」老太太不知道是算數不好還是真忘了,半點沒提葡萄成親才一個多月,卻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

皇後對于北堂曜月的生育能力曾經滿是羨慕嫉妒恨啊。你說說,都是摩耶人,他是男人自己還是女人呢,結果竟然生不過他?簡直豈有此理!

好不容易到了兒女這一代,她閨女成親五年好不容易剛懷上,這邊葡萄也跟着有了……這年頭,男人比女人還容易生孩子了嗎?沒天理了!

不提皇後心裏的郁悶,她對葡萄還是非常喜歡的,到葡萄離宮的時候,她和皇太後一起賞了不少東西。

太子東方君和親自送他們出去,對唐正言和顏悅色地道:「萬成縣那邊,孤找了不少資料,待會兒讓人給你送去。你回家好好看了,去了那邊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何太守在那邊多年,頗有些人脈。你這次過去仔細看看,聽說這幾年,那邊的馬市交易越來越旺盛。對了,德郡王曾在那邊待過幾年,也留下幾個人,其中兵營的溫成海溫将軍就是他的手下。」

太子似乎話裏有話,唐正言看了太子一眼,卻見太子一副閑庭信步的樣子,神色間并沒有異樣,便道:「臣明白了,臣回去一定好好研讀萬成縣的資料。」

其實東方君和只比葡萄大兩歲,小名核桃,不過自從他入主東宮後,再也無人喚他的小名了。論年紀,他比唐正言還小兩歲,但說話談吐無一不穩重,已經開始展現出一國儲君的氣度,唐正言在他面前很是謹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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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卻不管這些,聽他們說完那些無聊的話題,便趕緊插嘴:「三哥,我的郡王府就快建好了,下個月正好搬過去消夏,你來給我暖房呗?」

東方君和聞言,皺了皺眉道:「你有孕在身,不宜搬動吧?」

葡萄不在意地道:「我又不是那些嬌滴滴的女人,不用擔心,二哥都幫我安排好了。再說過兩個月我就要和夫君去西蜀上任了,不在自己的郡王府住幾天哪行啊?等回來都是幾年後的事情了。」

新建的郡王府是太子和靜親王親自幫他挑選的好地方,聽說布置得也很是雅致美麗,以葡萄好動的性子,不去住幾天哪裏甘心啊?

東方君和頗是驚異地道:「你要和郡馬一起上任?你現在大着肚子,哪裏能去?我聽爹親說要等你生完孩子再說呢。」

「什麽?」葡萄叫了起來:「我怎麽不知道?」

東方君和看了唐正言一眼,唐正言忙道:「這事還沒定呢,不過岳父大人确實是這個意思。」

像這種情況,一般人家肯定是妻子留下,等生完孩子差不多滿歲之後再跟去。甚至有些并不與丈夫一起上任,而是留在家裏照顧公婆,只派個通房或妾氏跟去那邊照顧,等丈夫任期滿了再回來團聚。

但葡萄哪裏舍得和唐正言分開?他們正新婚燕爾呢,離別二字真是提也不能提,他鼓着腮幫子沒有說話,心裏卻在來回琢磨。

東方君和已經過繼給皇上,靜王府的事情不再好插手,因此沒再說什麽,只打算等下次叔父或爹親進宮時再私下問詢。

他對東方昊晔已經改口喚「叔父」了,但北堂曜月是他生身之父,又非女人,與「父皇」、「母後」等稱呼并不沖突,皇上便特別恩準他私下裏可以喚北堂曜月為「爹親」,也算一種彌補。

且說唐正言與葡萄回了家,還擔心他會追問上任之事,誰知葡萄卻好像忘了此事,提也沒提,照樣該吃吃該睡睡了。

轉眼臨江郡王府修好,葡萄便将唐家三兄弟收拾收拾,打包帶回自己的郡王府了。以他的身分,郡馬是要住在郡王府的,肯在唐正言自己購置的小院裏成親,其實是葡萄對唐正言的一種尊重,也是表示願意嫁夫從夫的意思。

郡王府修得十分精美大氣,後花園裏搭了一溜的葡萄架子,盛夏正适合乘涼。這裏離靜王府也不遠,過條街就是,靜王爺下朝後沒事就先過來看看兒子再回家。

「哎喲,小乖乖,這才幾日沒來,肚子又大了哦。」

東方昊晔一進後園就看見葡萄坐在葡萄架下乘涼,單薄的夏衫已經掩不住五個多月的肚腹了。

葡萄招招手:「父王快來吃葡萄,剛摘下來的,可好吃了。」

東方昊晔過去拿起一個塞嘴裏,結果呸呸呸地吐出來,酸得他牙都要掉了。

葡萄一臉無辜:「不好吃嗎?」

好吃你個頭啊!這是孕夫的口味啊好不好!

東方昊晔抽了抽嘴角,沒理他這個話茬,問道:「行李都收拾好了嗎?再過幾天正言就要上路了。」

葡萄一邊往嘴裏塞着還泛青的酸葡萄,一邊道:「收拾好了。父王你放心,我再仔細不過了,收拾得可齊全了。」

唐正禮和唐正義因為還要念書,就不随唐正言一起上任了,不過他們留在京裏沒有長輩,葡萄又挺着大肚子,北堂曜月就幹脆把他們接到靜王府去照顧,還專門請了老師給他們上課,因此現在葡萄和唐正言難得地過起了二人世界。

東方昊晔道:「我聽說你還特地要了兩個太醫跟唐正言上任?」

「是啊。」葡萄點點頭,道:「我聽說那邊氣候飲食都和京城大不一樣,蚊蠅瘴氣也多,怕他不習慣,帶着太醫去我才放心。」

東方昊晔點頭:「這倒是。一去就是三年,确實要安排好。」說着他眯了眯眼,望着兒子道:「你別動其他小心思,老老實實地在京城裏待着,平安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葡萄翻個白眼,吐出葡萄皮來,摸着自己渾圓的肚子道:「父王,我知道你和爹親都不想我跟唐大哥一起赴任,就怕我肚子裏這塊肉有個好歹。兒子是那麽不懂事的人嗎?這也是我的骨肉呢,我也心疼啊。」

「真的?」東方昊晔怎麽覺得葡萄說出這話這麽不可信啊。

葡萄小雞啄米似地連連點頭:「真得不能再真啊。阿爹你摸摸,小家夥都會動了呢。」說着熱情地拉過父親的手按到自己的肚皮上。

東方昊晔摸了摸,裏頭的小家夥正好動了一下,不由十分高興,哈哈笑道:「哎喲,我小外孫動了,這是在和外祖父打招呼呢。真是個活潑懂事的好孩子。」

葡萄笑咪咪地道:「父王您放心,我一定乖乖留在家裏,給您生個健健康康的小外孫啊。您年紀也大了,別老為我們這些小輩操心了,以後就等着我和哥哥們孝順您吧。」

東方昊晔這叫一個感動啊。哎喲喂,他家葡萄都知道心疼人了,這兒子沒白養啊。

不過他心裏還是有點小郁悶:你爹我很老嗎?怎麽說得好像我該頤養天年了似的。

葡萄把他爹哄得天花亂墜,臨走時東方昊晔已經徹底把心放下,覺得他家小葡萄好乖好懂事哦,都知道心疼父母了,果然成了親有了娃就是穩重了。

傍晚唐正言回來,見葡萄正等着他用晚膳,略帶歉意地道:「這幾日要交接翰林院的工作,下午又被二哥叫去說了些萬成縣的事,回來晚了。以後你不要等我,自己先吃飯吧。」

葡萄柔聲道:「夫君,你再過幾天就要赴任了,我想盡可能多地與你在一起呢。」

唐正言聞言,更是心生歉意,吃過晚飯後抱着葡萄,在卧室裏又是一晚柔情蜜意不提。

轉眼到了八月,入了秋,天氣也涼爽了許多。唐正言終于上任去了,帶了三十六名臨江郡王配置的高手侍衛并一大幫子伺候的下人,光行李就浩浩蕩蕩地帶了二十多車。

這陣勢太吓人,唐正言自己都吓到了。但葡萄死活讓他帶,說他不帶自己就吃不好睡不着,寶寶也會不安,說不定還會動胎氣,啪啦啪啦地說了一堆,最後唐正言只得投降。

估計他是大文國第一個帶着郡王規制上任的七品縣令。

唐正言走後,北堂曜月怕葡萄一個人在郡王府住着寂寞,想他反正也沒有婆婆要伺候,不如回靜王府裏來休養。但葡萄不幹,說自己已經嫁人了,怎麽能回娘家常住呢?再說了,他好歹是個男人,不能擔不起郡王的稱號。

最近華容公主的胎氣有些不好,這是靜王府的嫡子嫡孫啊,金貴非常,府裏又事情繁多,北堂曜月顧得來一個也顧不過來兩個,聽葡萄說得斬釘截鐵,便由着他去了,自己專心照顧府裏的事。

誰知就這麽一放心,葡萄跑了!還是帶球跑啊!臨江郡王府裏只剩下幾個伺候的丫鬟和老媽子了。

北堂曜月得到消息時簡直不敢置信。

東方君謙也傻了,嘴巴大得跟雞蛋似的,呆了半晌才道:「他大着肚子怎麽跑了的?會不會是嫌府裏悶出去逛逛,一會兒就回來了?」

「糊塗!」北堂曜月一掌拍兒子後腦勺上,罵道:「郡王府的下人說昨晚開始就沒見到葡萄,以為他是提前睡下了,今天要不是我派人去給他送東西,還不知道他早不在房間了呢。你自己算算,他至少是頭天晚上就開溜了!」

臨江郡王從昨晚開始一直沒露面,今早也不見他的內管家小竹子出來叫起。大家已經覺得很奇怪了,直到中午靜王妃派人來送東西,外管家不敢不報,大着膽子在屋外喚了幾聲,卻沒有回應。擔心郡王出事,帶着王妃派來的人一起闖進去,才發現郡王的卧室裏空空如也,床上的被褥根本沒動過。

東方君謙很是不解地喃喃自語:「他怎麽膽子就那麽大呢?膽子就那麽大呢?就那麽大呢?」

北堂曜月怒喝:「別叨叨了,趕緊派人去把葡萄追回來!他大着肚子要是出什麽意外,你就等着被揍吧!」

東方君謙匆忙出去安排,邊跑邊心中嘆氣。他爹生他的時候怎麽沒和他商量好呢?這個長子實在當得累啊,如果能和果果換過來就好了。

東方昊晔剛下朝就收到消息,吓得屁滾尿流地跑回來。

「愛妃,葡萄!葡萄!愛妃啊,我的葡萄,我的外孫啊……」東方昊晔皺着張娃娃臉一路哭嚎,那叫一個痛不欲生啊。

北堂曜月看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喝道:「我不是讓你看着點葡萄嗎?你就是這樣看着他的?」

「嗚嗚嗚,我沒想到葡萄會跑啊,他在我面前很乖的……」東方昊晔這叫一個委屈啊。

「你自己的兒子什麽樣你不知道?這都能被他騙?你白長腦子了!」北堂曜月一臉鄙視。

東方昊晔大受打擊,眼神都直了,呆呆看了北堂曜月片刻,突然哀聲叫道:「愛妃,我冤枉啊!這孩子明明是像你了,當年你還不是挺着大肚子跑到靈州戰場上找我的?葡萄這分明是和你學的!」

「你、你別強詞奪理……」

「就是和你學的!就是!就是!就是和你學的!」

東方昊晔耍起無賴來就差在地上打滾了,根本不給北堂曜月說話的機會,自己在那嚷嚷個不停。

北堂曜月氣結,見無法再和他講道理,幹脆一甩手把人丢屋裏,自己黑着臉出去了。

他一離開,東方昊晔才松了口氣,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虛汗,拍着胸口道:「好險好險,差點愛妃要和我翻臉,幸虧我機靈,把責任分他一半去。哎喲,吓死我了。」

不過想想,東方昊晔又覺得自己沒說錯,葡萄這分明是和他爹親學的嘛!帶球跑什麽的,一定是北堂家的遺傳!

所謂知子莫若父(或「母」?),北堂曜月早隐隐感覺葡萄不會如此輕易妥協。

要知道葡萄和唐正言正是新婚燕爾的時候,唐正言這一去上任,葡萄若是留下來生完孩子再坐完月子,想追過去怎麽也要等上一年,以他的脾氣可忍受得了?

所以北堂曜月不放心,讓東方昊晔私下多盯着點兒子的郡王府,別讓他有什麽歪主意。要知道這孩子可是離家出走過一次的。

誰知東方昊晔竟然「怠忽職守」,沒有做到一個父親應該盡到的監督和守護責任,讓兒子挺着大肚子跑路了,怎能不把北堂曜月氣個半死?偏偏他一對東方昊晔發作,東方昊晔就耍起無賴,每次都把他氣個半死,只好不了了之。

且說東方君謙派出人手火速去追葡萄,心道不管他怎麽跑,就沖他那肚子也一定跑不快、跑不遠,所以東方君謙很有自信,一定能把弟弟找回來。誰知過了三天,他派出的人手都快馬加鞭地追上唐正言了,愣是沒找着葡萄。

這下子東方君謙也急了,恨不得親自追過去,不過這時東門卻收到了葡萄傳來的口信。

他的口信很簡單,就一句話:我要去追夫,誰也別攔我,不然我就把孩子生路上!

又注:夫君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東方昊晔拿到那張紙條,無可奈何地去給他的親親愛妃看,北堂曜月一看臉就黑了。

東方昊晔和東方君謙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過了半晌,東方昊晔踢了兒子一腳,東方君謙一哆嗦,小心翼翼地道:「爹親,要不兒子親自去把葡萄追回來?」

東方昊晔到底還是有個做父親的樣子,道:「哎呀糖糖,華容身子這麽重了,随時可能生産,你怎麽能離開呢?還是叫果果去吧。」

「父王,還是我去吧。君誠在兵部事情多,離不開,我在戶部,請個假還是方便的。」

「不行,你媳婦這個樣子你怎麽能離開呢?別說什麽大男人不該兒女情長,要你爹我說,媳婦生産時不能陪在身邊的男人都不算男人!你不能去!我去!」

「父王!」

「好了,都別說了!」北堂曜月冷着臉道:「你們誰也別去了,讓葡萄去追唐正言吧。」

靜王父子都驚了。東方昊晔結結巴巴地道:「可、可是葡萄還懷着孩子,從京城到萬成縣很遠啊,要走一個多月呢。」

北堂曜月皺眉嘆了口氣,道:「算了,随他去吧。他是打定主意了,就算我們把他抓回來,他也不會甘心的。」說完他對東方昊晔道:「我給爹爹寫封信,看能不能請靈隐谷的白羽幫幫忙,去萬成縣給葡萄安胎接生。」

東方昊晔考慮了一會兒,也嘆口氣道:「就這樣吧。葡萄這孩子性子是像你了,打定的主意誰也改變不了。罷了罷了,我去東門調集人手,找到葡萄後就沿路護送他和正言吧。」

靜王夫夫拍板作了決定,東方君謙也只能佩服葡萄這追夫之心了。

葡萄其實沒多久就追上了唐正言,別看他大着肚子不方便,但唐正言帶的人實在太多,浩浩蕩蕩的,速度實在快不了。于是唐正言帶着人在前面走,葡萄就悠哉悠哉地跟在後面。

「少爺,我們為什麽不追上去和郡馬會合啊?」

葡萄一邊往嘴裏不停地塞着水果、糕點,一邊道:「你懂什麽?要太早追上,他把我送回去怎麽辦?等過了武陽咱們再追上去,吓他一跳。到時路都走了一大半了,他也沒法把我送回去了。明白不?哈哈哈……」葡萄得意地大笑,肚子跟着一颠一颠的。

小竹子出了一頭虛汗,對馬車外面喊道:「阿城,馬車再趕慢點,咱們不着急!」接着回頭擦了擦額上的汗,幫葡萄墊好他腰後的軟墊,道:「少爺,這才幾天的工夫,您這肚子又大了不少。等到了武陽……這還不得更大啊?這一路上您得多辛苦啊?萬一……」

小竹子不敢說。他是真想回頭,可他也真不敢和主子對着幹,他家這個四少爺……有時候特別擰,還容易沖動,看着一副機靈相,其實很死心眼的。

葡萄大手一揮,道:「怕什麽?不會有問題的。你看你少爺我身體這麽壯,能吃能喝能睡,這點路一點都不耽誤事。」

他特意給唐正言安排了一大堆人,趕路的速度和烏龜有得比,就是為了方便自己千裏追夫,還不會太勞累。瞧,他多精明!都算計好了。哈哈!

小竹子張張嘴,終于不再說什麽。

葡萄打個哈欠,笨拙地在寬敞舒适的車榻上躺下,道:「我先睡會兒,待會兒起來吃晚飯。」

小竹子心裏嘆口氣,心道少爺您在家時好歹還去花園裏走走,這趕路反而一直待在馬車裏,吃完就睡睡醒就吃,肚子越養越大,真快像頭豬了。啊呸!我怎麽能說自己主子像豬呢?那我成什麽了?

小竹子吐了吐舌,專心計算起路線,想着待會兒在哪兒停宿,該給主子準備什麽晚飯。

東方君謙派去追上唐正言的人早被交代好了,沒敢直說郡王失蹤來追您了,只說世子有些東西忘了給郡馬,都是一些藥材。

唐正言一看,怎麽都是安胎保身的?他心下覺得奇怪,但從那仆從嘴裏沒打聽出什麽,見那仆從送了東西就趕回逾京,便暫時把這疑問放下了。

于是這對夫夫一個慢吞吞地帶人在前面走,一個離着不遠的路慢悠悠地跟在後面,竟是相安無事地到了武陽。

此時已是到了十月,路才走了一半。唐正言也無奈了,這速度實在快不了,至少比預計的晚一個月,十一月中旬能到達就不錯了。

好在南方天氣溫暖,越往西南走氣候越溫濕,倒不覺得趕路太艱難。

到了武陽後就要換船,唐正言便決定在這裏停留三天,安排船只休整一下,順便逛逛武陽城和周圍的名勝。誰知他武陽城沒逛成,倒差點把自己吓出個好歹來。

葡萄一點不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挺着個大肚子、大搖大擺地在街上閑逛是多麽古怪的一件事。

這些日子他一直坐着馬車跟在唐正言的車隊後面,因為走的是官道,道路還算平坦,他的馬車也十分舒适豪華,但這般老在車上坐着也是很悶的一件事。

初時唐正言還不太着急,走得慢,葡萄不僅追了上來,還偶爾可以停車歇會兒,四處走走散散步再追上去。但後來唐正言可能是覺得這般趕路太慢了,便命人加快了速度,葡萄不得不追緊他,只好一直在馬車上待着,這就有些郁悶了,而且偶爾也會有颠簸的路段,坐久了也是腰酸背疼。

所以葡萄早就盼着出來透透氣了,好不容易到了武陽,他怕一遇到唐正言就被看管起來不得随意走動,因此也不着急去相見,打算先在城裏逛一逛,反正他早打聽好他家夫君要在這裏停留三日。

葡萄性子活潑好動,且肆意慣了,根本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他也不做修飾,只是戴了一頂帷帽,便帶着小竹子并兩個化裝成仆從的侍衛上街了。

小竹子看着主子那近乎足月的大肚子,心裏十分忐忑。

這些日子葡萄一直在車裏待着,走路較少,且不停地在車上吃喝進補,肚子大得有些離譜了。這才七個月,已經養得跟足月差不多了。

在生産方面小竹子和他主子一樣沒啥經驗,但多少有些覺得他家少爺這肚子好像太大了點,看起來怵目驚心啊。

葡萄今日裏面穿的是淡黃色雅致內衫,外面罩着一件豔麗的绛紫色繡紅長衫,腰上……他現在已經沒腰了,肚子太大,因而也沒系什麽腰帶,只在腹部上方以一條金色繡繩将外衫勉強勾在一起。

他身材修長,骨架子也長開了,若非懷孕,一看便知是個青年人模樣。但他這副骨肉勻稱的挺拔身材前偏偏頂了個足月婦人般的大肚子,看上去就十分引人注目,不過他卻毫不在意,雙手托着肚子一邊輕輕來回撫摸,一邊慢悠悠地在大街上閑逛。

「少爺,您累不累?要不咱們找個地方歇會兒?」小竹子輕聲在葡萄耳邊道。

葡萄揮揮手:「我還不累,再逛會兒。聽說東市那邊有條絲綢街,都是從西南運來的閩絲,京裏的許多鋪子都是從這裏進的貨,咱們過去看看。」

小竹子心想,完了,他家這個少爺最喜歡逛的一個是玉石首飾鋪,另一個就是衣衫綢緞鋪了,現在到了武陽這個絲綢交易繁榮的地方,怕是一天都不夠他逛的。

葡萄招招手,身後的一個侍衛趕緊把手上的糕點遞過去。葡萄捏了一個塞嘴裏,三口兩口吃了,摸着肚子道:「小竹子,我怎麽覺得這衫子又小了?回去再給我換件寬大的。」

小竹子苦着臉道:「少爺,這是最大號的了。」是家裏的繡娘估摸着郡王臨盆時的「肚量」做的,這次他們出來已全都帶來了,誰知這麽快就小了。唉,看來過兩天又要做新衫子了。

葡萄聞言,皺着眉低下頭捧着肚子看了一會兒,突然心情又好了,高興地道:「那正好,待會兒咱們可以在絲綢街上多買些料子,如果有好的成衣,還可以直接買了。哈哈。」

小竹子心裏無奈地嘆息一聲,嘴上恭維道:「少爺英明!少爺英明!」

葡萄就這樣挺着大肚子在東市大街上逛了起來,對四周射來的詫異目光視而不見,反而心裏還挺得意的。

瞧什麽瞧?小爺就是有本事,這肚子比女人大吧?哈哈哈,小爺一點也不比女人差!

Chapter 18

葡萄在東市絲綢街上逛着,恰巧唐正言也在這裏。成親這麽久,他對葡萄還是挺了解的,知道他喜歡衣服和綢緞。因此路過武陽這個有名的西南絲綢交易市場,就想幫葡萄買些有名的蜀緞和閩絲,送回京城給他開心。

他遠遠地就看見前面有個穿着紫色衫子的年輕背影很像葡萄,不過葡萄懷孕之後除了身高,基本上身材已經走樣了,走路姿勢也與從前大不相同,唐正言和他分開時他肚子還沒那麽大,因此唐正言只是望了一眼,靈魂上認了出來,但理智上卻沒有認出來。

此時恰好有兩個從對面走過來的路人,一邊走也一邊回頭望着那紫衫背影。路人甲道:「那個男人好奇怪,看他年紀不大,怎麽挺着那麽大一個肚子?」

「吃多了發福了吧?看他穿着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比咱們街上陳員外家的二公子還胖。」

「唉,人家是有福氣。不過我看他胖得都快趕上我媳婦生大小子時的模樣了。年紀輕輕的,不知人間疾苦哦。」

唐正言聽了一耳朵,心中一動,原本要拐進旁邊綢緞鋪子裏的腳步停了下來,不由自主地往前跟着那個紫衫背影走去。他身後的小厮還奇怪,怎麽郡馬不進店了?

此時唐正言一留心,就認出了一個人:不是葡萄,而是葡萄身邊的小竹子和那兩個高手侍衛。

小竹子原本雙手抱着兩匹葡萄買的綢緞,後來他覺得抱着這東西沒法照顧好主子,就轉過身對後面的侍衛交代道:「阿城,你幫我拿着這些,我給少爺打個傘,好像飄起細雨了。」

他這麽一回頭,唐正言立刻認了出來,不由呆了一下,随即大驚失色地跑了過來,同時大喝:「小竹子!」

小竹子手一顫,差點把手裏的綢緞扔地上。

葡萄也聽到叫聲,跟着回過頭來,與迎面跑來的唐正言撞個正着。

「你、你……你怎麽在這裏!?」唐正言又氣又急,說話都不利落了。

葡萄日夜盼着追上夫君和他在一起,但真在街頭碰上,卻莫名地心虛起來。而且一看唐正言這氣勢洶洶的架式,相逢的喜悅估計沒有,一頓罵可能跑不了。

他眼珠子一轉,立刻雙手捧着肚子大叫一聲:「哎喲,我肚子疼,疼疼疼啊……」

唐正言吓了一跳,立刻慌了,忙扶着葡萄道:「怎麽了怎麽了?怎麽突然……天啊,怎麽一個月不見,你的肚子這麽大了?」

唐正言着實被葡萄那近乎足月的大肚子吓到了,這這這……簡直跟吹了仙氣似的,怎麽一個月就大了這麽多?足有兩圈、不不,大了三圈都不止啊。這規模……也太吓人了。

小竹子忙道:「郡馬先別說這些了,少爺身體不舒服,趕緊叫輛馬車先回客棧要緊。」

「對對,有太醫,我帶着太醫呢。」唐正言這時冷靜下來,趕緊叫人去找馬車,扶着葡萄上車回客棧了。

這麽一折騰,唐正言也忘了要和葡萄算帳的事,只顧着摟着懷裏的人安慰。

馬車裏葡萄哼哼唧唧地靠在唐正言懷裏,聞着他的氣息,聽着他的心跳,覺得特別幸福特別安心,不過還是裝出一副不舒服的樣子,腦子裏飛速轉着,想着待會兒用什麽借口讓夫君消氣。

到了下榻的客棧,唐正言匆匆叫來随行的太醫給葡萄診脈。

葡萄很希望那太醫能知趣地說他動了胎氣又或身體有些虛弱什麽的,但可惜的是太醫和他沒有心有靈犀。

「郡馬放心,郡王一切都好,胎兒無恙,郡王的身體也十分健康。」

「沒有動到胎氣嗎?」唐正言也是略通醫術的,在馬車上時就替葡萄診了下脈,但他畢竟不是專科大夫,還是不放心,這才回到客棧就趕緊把太醫叫來。

這太醫姓周,正是當日在靜王府給葡萄診出喜脈的那位。聞言他有些不高興,吹着胡子道:「郡馬這是不相信老夫的醫術嗎?」

唐正言忙道:「不是不是,周太醫不要誤會,我這是關心則亂。」

周太醫這些日子和唐正言處得不錯,因而也沒有計較,又補充道:「不過郡王進補太過,胎兒發育太壯,生産時怕有困難。請郡王這些日子不要再進補了,多走動走動,适當的……咳,也可有房事。這樣生産時會順利些。」

葡萄紅着臉哦了一聲,唐正言也有些微微尴尬。

周太醫雖然驚訝于臨江郡王突然出現在武陽,但他做人老道,也不多提,診完脈就起身告辭,留下小夫夫倆說話。

唐正言經過這場虛驚,也沒有初時看見葡萄時的震驚和惱怒了,不過也明白剛才葡萄說肚子疼是在吓唬他呢,便瞥頭瞪了葡萄一眼。

葡萄見狀不妙,趕緊扶着腰:「哎喲喲,腰、腰疼。今天走路走多了,我、我得歇歇。」

他捧着肚子起身,唐正言見他那笨拙吃力的模樣,心下一嘆,起身扶住他,小心翼翼地攙着他到床邊坐下,親手幫他褪下外衫,脫下鞋子,扶他上床躺好。

葡萄最近肚子的規模還真是不可小觑了,這般仰躺在床上,肚子跟座小山似的。

他拉着唐正言的袖子,嬌嬌地喚了一聲:「夫君。」

唐正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你呀,膽子也太大了。好了,趕緊歇下,有事待會兒再說。」

葡萄咬着嘴唇,漂亮的黑眸透着些委屈和不安之意,柔柔地道:「我就是想你了。」

「我知道。」唐正言心裏嘆了一聲,俯身在他額上輕輕親了一下,溫聲道:「我也想你。」

葡萄心裏這個美啊,拉着唐正言的手不放.他一放下心來,倦意就湧了上來,按照他這些日子的作息,這個時候正是他在馬車裏補眠的時候,因而不知不覺握着唐正言的手就呼呼睡了過去。

唐正言等他睡熟了,便輕輕放開他的手,離開房間,把小竹子叫來一通審問。

到了這個地步還有啥不能招的?小竹子毫無骨氣地一古腦把他家主子賣了。

唐正言聽到葡萄在他離開後的第三天便偷偷溜出京城追了上來,額頭青筋直跳,待聽到葡萄怎麽巧妙地避開靜王府的侍衛,又怎麽跟在自己後面追了一路,他已經生不起氣了。

正如葡萄預料的那樣,都到了武陽,從這裏到萬成縣不用一個月的路程了,雖然他們仆從行李很多,速度會慢一些,但再慢也比京城近,唐正言只能帶着葡萄一起上任了。但是想到葡萄那臨近足月的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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