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沒有時間了。

他媽的又是這句話,從前老子就被悶油瓶這句話吓了個半死,他只要說出這句話不是受傷就是格盤,導致我現在對它幾乎已經有了條件反射的抵觸。

不過我能确定那個聲音并不是悶油瓶的,那麽那個人為什麽要這麽說,又是為什麽沒時間了?

“你醒了?”

我一愣,擡頭朝門前一看,齊羽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屋正往小花那兒走,這時候瞥到我醒了似乎有些訝異,往我身上不停地瞧。

不知道是不是我對他依舊有懷疑的錯覺,覺得他這個看似平常的表情裏隐約帶了些不正常的意外,就像是本來已經蓋棺定論的事情出了茬子,放到這會兒就是我這只粽子竟然複活成功了。

小花很明顯冷冷瞥了他一眼,合上手機蓋起身就往外走,後者看他的這個表情微挑了挑眉,立刻跟了出去。

這回算是輪到我詫異了,看他們倆這配合的模樣,難道裏面還有我不知情的事情?

“天真你這時候還發什麽愣,直接把你當睡美貓的經過給組織彙報上來,如果被胖爺發現你丫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胖子腰一扭手一握,嘿嘿傻笑着晃頭,“你勾到手的大閨女要分胖爺倆。”

我雙眼一瞪差點沒忍住直接一記開挂的貓爪把他拍到爪窪國去的想法,心道你不是一直把老子往小哥身上推麽,怎麽這會兒想通小哥掰不彎,于是把主意直接打到我頭上來了?

等等,我忽然一愣,剛才神跑得太快,怎麽這會兒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

不過被胖子這一調侃我也确實回過神來,沒再啰嗦,跟小花兒似的噼裏啪啦敲起鍵盤,盡量以最簡短的語言将那個奇怪的像夢一樣的經歷告訴了他們。

胖子拿過手機看了以後就“啧啧”個不停,直說我肯定是上輩子做了什麽缺德事,現在什麽稀奇古怪的事都給我碰上了。

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上輩子是人,這輩子投了個畜生道。

他媽的這算上輩子的話再缺德老子也比不過你啊,活了三十年也就混了個老板,職業倒鬥的跟我這一半路出家的簡直沒有可比性。我憋着一口氣沒處發,現在也沒法張嘴跟這死胖子擡杠,只能聽着他一張嘴亂跑火車,恨不得能直接拿膠布給他封上。

而悶油瓶一直安靜地坐在一邊看着胖子單方面用嘴炮虐殺我,到了連個屁都不放一個,怎麽說都太不夠意思。想到這我憤憤地瞪了他一眼,成功接收到後者投來的疑惑電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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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裏長嘆一口氣,認命一樣直接四仰八叉趴在了床上。

胖子則一個勁兒地給他比“真夠意思”的手勢,悶油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最後終于頗為認真地問了我一句:“你在生我的氣?”

我瞬間嗷了一嗓子,這悶油瓶子算是沒救了。

胖子一點不客氣,捂着肚子笑得差點抽筋。

或許是感覺有些差錯,只不過當我再次看向悶油瓶的時候,似乎捕捉到了從他一向無波無瀾的眼底,也隐約漏出了一縷淺淡的笑意。

之後胖子總算正經下來,他的看法是既然我身上已經出了稀奇古怪的事,再發生點什麽也不是不可能,不過不急在這一時,畢竟這種事情不确定性太大,讓我不要過多去想。

悶油瓶沒有說話,但他眉頭皺得有點緊,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其他的什麽。

我稍微松了口氣,轉了個彎就開始問他們這一天都幹了什麽。

胖子一下就開了話匣,什麽發現我早上怎麽叫也叫不醒幾個人吓得團團轉了,幾個人差點沒跟齊羽幹起來了,以及恨不得馬上把我拉到寵物醫院去看內科了之類,聽得我一愣一愣,然後自動在心裏打了個半折。

不過這下我倒是确定了一點,因為我的異狀,他們第二天沒有再去那間屋子周圍查看。

等到我們幾個終于出了房間以後,卻看到王盟不知道什麽時候上來了,現在正坐在齊羽對面,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而反觀後者笑得跟個知心大哥哥似的,看得我頭皮一陣發麻。

對王盟,我們幾個出乎意料地默契,達成了一致的态度——讓齊羽繼續裝成我去面對王盟。畢竟如果把一切跟他和盤托出,他接不接受暫且不談,一旦他不小心被牽扯進這個局,對他而言後果或許是致命的。

王盟有自己的生活,他并不是非要當我們這類人。

“跑了就跑了,再找一個不就得了,非要搭在這一個身上做什麽,小爺我的夥計是那麽差的?那就是她沒眼光。”

“但是我擔心……”王盟還想說些什麽,卻被齊羽一勾肩打斷了:“沒事的,不就跑個姑娘,跟着小爺幹,我保證以後給你介紹個更好的。”

王盟卻突然猛地搖頭,看着齊羽急道:“老板,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擔心她會沒命!”

跑了姑娘?沒命?

我一愣,忽然反應過來,王盟指的姑娘是雲彩?然後我就跟做賊似的往胖子身上瞅,這幾天事情太多差點忘了這一茬,要是胖子知道雲彩還活着,甚至成了王盟的相好……

我及時停住了這個詭異的想法,這種事沒有把握還是不要随便說出來的好,雲彩是胖子的一道疤,雖然他已經讓這道傷口結痂痊愈,看起來已經沒什麽事,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雲彩死了”這個基礎之上的,要是胖子得知雲彩可能還活着,他會做什麽?

我無法想象。

或許真的是我看錯了吧,我在心裏無奈嘆了口氣,繼續聽着他們的談話,王盟說擔心她沒命,這個才是現在的重點。

“沒命?”胖子聽到這話來了興趣,毫不客氣把齊羽往沙發旁邊擠,我鄙視地看了一眼胖子,這可是單人沙發,就他的神膘上附帶的重力領域技能,我明天就去給沙發買個保險。

“這關系人命的話可不能随便亂說,你給胖爺講講這到底是咋回事?”

“我怎麽可能亂說,她那麽好的一個姑娘……”王盟嘆了口氣,我則有些膽戰心驚,生怕他一下就把雲彩這個名字給溜了出來。

這麽心虛地想着目光就不自覺有些躲閃,随便往旁邊瞟了一眼,卻正好看到小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按着手機,神情嚴肅得有些駭人,我很少看到他這種表情,在解家馴盤口的時候倒是嚴肅,但那裏面帶着些不怒自威的氣勢,而現在則像是有些不安。

“從十幾天前開始我就覺得她有些不對勁……說起來,差不多就是張老板回來了以後,因為那時候我要給他送飯,沒法在飯點陪她,”王盟停了停,像是想了一下應該怎麽表達,然後才繼續說,“但是我發現她突然變得很忙……”

王盟說,那段時間他經常找不見雲彩的人,有時候約着見面她似乎也像有什麽心事一樣,王盟跟她聊天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樣,這讓王盟一度認為她是不是不喜歡他了,還因此悶着自己傷心難過。但無論他怎麽問雲彩都不肯透露一句話,直到前幾天的時候,她突然就不見了蹤影。

王盟在講這話的時候樣子還有些扭捏,看得胖子齊羽一陣大笑。

悶油瓶像游離在狀況之外,小花則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依舊噼裏啪啦按着鍵盤,顯然是對這種小情侶的事情不太感興趣,不過還是問了一句:“最後見到她是什麽狀态,從前她有沒有透露過要去哪裏。”

王盟一愣,仔細回想了一下:“我只在有一次她跟別人通話的時候聽到過一點……好像說什麽醫院的東西。”

“醫院?”胖子笑夠了以後從桌上拿了個蘋果啃,“難道說的是杭州這兒的中心醫院,就挨着市中心旁邊弄得特氣派的那個?”

我好奇地看了看胖子,剛在心裏說這家夥什麽時候也關心起醫院來了,就聽見他又補充了一句:“這擔心的他娘的還有點道理,丫不前幾天才鬧了人命。”

等等。

我猛然回憶起前幾天在電視裏看到的那條新聞,到底是誰死了,難不成真的是雲彩出了事?

心裏忽然就有些緊張,我眼睛不自覺往胖子那瞟,我當時也只是随便看了兩眼,如果胖子認真聽完了報道發現死者是雲彩的話,估計不會有現在這麽淡定。想到這裏心就稍微安定了下來,不過照這個态勢看,那家醫院或許還真有點問題,醫院裏死人能夠上報道的,肯定不是什麽正常過世的事。

果不其然,胖子接下來說的讓我更加确信了這個猜測。

按照胖子的說法,死人一般都要外景記者到現場勘察一下,放幾個打了馬賽克的畫面,但這條新聞拍攝的內容卻有點奇怪,死亡現場一直都沒有被弄出來,只是簡單放了幾個人的采訪,模糊說了一下死者是個女性,因大動脈流血過多致死。

然後幾人對視交流了一眼,目光就齊刷刷轉到了我身上。

我當時就在心裏罵了句艹,然後一個個鄙視回去。

就算懷疑也別往老子身上瞅啊,它們不正常老子可是正常得很,別說大動脈了連人都沒撓過,簡直是貓界的三好青年。

最終這種詭異的氣氛被胖子一拍腿,豪氣萬丈的話打斷:“讓胖爺今晚去醫院來個一夜游,看看裏面到底躲着什麽妖魔鬼怪沒事兒吓人!”

小花這時候才合上手機看了看我,忽然伸手把我從桌上拎起來就往房裏帶,我剛想象征性地掙紮反抗一下以示不滿,然後就聽見小花特淡定來了一句:“這只貓需要教訓一下。”

我擡頭鄙視了他一眼,心裏已經了然,果然這個發小還是有些事情悶在了心裏,對于這件事他這幾天一直沒有多說什麽,我知道他這些年不容易,況且也信任他,所以并沒有把疑惑問出來,如果當他想說的時候,就自然會告訴我。

或許他認為現在到了該說些什麽的時候了?

小花帶上門,把我放在床頭櫃上,将他的手機調成備忘錄編輯界面放在貓爪邊,然後在我面前拉開凳子坐了下來。

粉紅色的襯衫半遮住窗外陽光在我眼前晃了晃,剎那我像捕捉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焦慮情緒,不過等他看向我的時候整個人卻已經沉靜下來,仿佛剛才只是我的錯覺。

“吳邪,我明天就離開杭州,所以現在我會把這些天以來關于你身邊的情況都跟你說清楚,接下來的事情你不要再管,就在這裏安安心心做你的貓。”

我被說得一怔,然後突然就覺悟過來,這話的意思是他要把我從這裏撇開單獨去辦事,還他媽的好像是幫我去收拾這個爛攤子?

我心裏立刻就罵了兩句,悶油瓶是這性格還不夠,現在你他媽也跟老子玩英雄,剛準備把貓爪放在手機鍵盤上的時候他卻伸手擋在了我的前肢上,嚴肅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我沒有多少時間跟你扯淡,你給我聽着,不知道為什麽最近你手下的幾個盤口都有人說見過你,甚至有些地方鬧事,在我得知消息趕過去的時候說已經被三爺處理過了。這是什麽意思你比我要清楚。”

“你爸媽那邊我前幾天去看過一趟,他們暫時還不知道你的事情,但你的二叔曾經來找過我,他已經知道你死了。”

說到這小花看了我一眼,等我深呼吸平緩了心情消化他的話以後,這才繼續道:“我不會害你,不要再繼續管這件事,吳邪。”

我憋了半天氣不打一處來,等他把手拿開以後鍵盤差點要按得飛起來,不過我也并不打算拿這個跟他扯沒用的,索性直截了當問了他幾個問題。

首先是這件事的來去始末他能講多少出來,下一步打算怎麽做,而最後的問題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就打上了“我能不能活過來”這幾個字。

“你的這幾個問題不需要分開回答,吳邪,”小花瞥了一眼手機看着我,一字一句回答:“你能活過來,也一定要活過來。”

我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他的話現在仿佛有千斤重,壓在我身上讓我渾身有些發抖。我腦海裏幾乎變成了一片空白,只是不斷地重複着他剛才的幾個字。

你能活過來。你要活過來。

“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是計劃中的一部分,本來沒有這一塊的,但是因為一些突然的變故或者說意外的發現,不得不開始改變。”小花冷笑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話讓我眉頭突然想一皺,但我依舊按捺下心底的疑惑,我知道小花的話還沒有說完。

果然,小花見我沒有催促的意思,突然感嘆一句,“啧,貓的智商都趕超當人的時候了。”

我黑着臉,忍住了想把他的手機給直接掰成兩半的沖動。

“你知道你的死意味着什麽?”小花突然收斂了情緒,開口突然問道。

我想起齊羽所說的“開端”,他說我的死并不是偶然,而是他們計劃的一環,而在那之後他又提到“成功”,也就是說,他們的計劃因為我的死而成功了,但這樣的結果只是個偶然。

我打下“開端”和“成功”兩個詞語,然後等着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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