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武俠世界的白月光8

孟沼說的可是事實?實則半真半假。

這事兒還得說回今日清晨。

大清早的,聚賢山莊之中,有人方一起,便大嘴一張,将近日甚嚣塵上的流言傳得是繪聲繪色。

“你別說,那位白纖塵公子當真是人間絕色,可惜了老莊主死得早享不到這等豔福。”

“那張臉瞧上去就像是個玉人兒一般,若不是礙于白家的門面我娘的面子,老子還真想去嘗上一嘗……”

後邊的話語愈發污穢,将将路過的孟瀾停下了腳步,駐足靜聽,跟随在孟瀾身邊的葳蕤登時氣紅了臉——這些人當真是……不要臉!

葳蕤大姑娘是個有教養的,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罵人的利索話語,轉而想要出手,卻被孟瀾制止。

“不過是三兩句污言穢語,莫要惹是生非。”

半大的少年一臉淡然的神色仿佛并未将旁人的話語聽進去一般。

葳蕤見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那些人都這般污蔑公子了,這厮居然還無動于衷,可惜了她家公子掏心掏肺,沒想到卻教養出這麽一條白眼狼!

怒瞪孟瀾一眼,葳蕤先走一步眼不見心不煩。

嫁入聚賢山莊的白家小公子容貌迤逦,見之忘俗,實在是人間難得的絕色。

已逝的老孟莊主能不顧世俗眼光執意娶白纖塵為妻,也正是因為對方有這麽一副好樣貌,而白家正好需要借聚賢山莊的勢力,犧牲一個微不足道的藥罐子幺子沒甚打緊,兩家一拍即合便有了這麽一樁荒唐的婚事。

只不過誠如這些渾人所說的那樣,孟老莊主沒這個福氣,新人剛進門,他就遭了暗算歸西,徒留下這麽一個新媳婦兒披麻戴孝獨守空房,時日長了自然也有人說閑話了。

甚至對于白纖塵将孟瀾接出別苑親自教養一事也有了另一番說法……

“我聽說啊,那孟瀾雖然是個半瞎子,但生得也不差,這些年也長成了俊俏兒郎,你說這孤男寡男共處一室,少不得發生點什麽……”說到這裏,衆人發出了心照不宣的陣陣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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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此起彼伏,逐漸嚣張……

直至一聲慘叫響起。

“是孟瀾!這狗雜種居然敢打小爺!”

呼喝得最大聲最起勁兒的乃是新任莊主孟襄的長子孟沼,為了繼承家業,倒插門女婿趙旭不得不讓自己的長子跟着自家媳婦兒姓孟。

都跟自己姓了,孟襄對孟沼的偏愛一點不比其他幾個随父姓的幼子差,更甚者,因為長子算是聚賢山莊的接班人,整個聚賢山莊對待孟沼比之正統出身的孟瀾不知道要優渥多少檔次。

“打的就是你。”興許是跟着蘇澈時間長了,連帶着孟瀾也是這種波瀾不驚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脾性。

十年過去,孟瀾早不再是當初的小可憐,一身淩冽的氣勢,搭配上從蘇澈那兒學來的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還未出手就能将人氣個半死。

嘴上不鹹不淡,落下的拳頭卻一下比一下夯實。

即便是旁人相勸相幫,最後孟沼還是被打得鼻青臉腫哀嚎陣陣倒地不起。

見着已然毫無還手之力的孟沼,孟瀾三兩下放倒了一旁對方的小跟班,頭也不回就走了。

他目的地明确,徑直來到蘇澈所在的雅苑西廂房,門也不進,掀開衣擺,便直直砰然跪地,脊背挺直,近乎自虐自罰一般主動請罪跪在房門前。

早前被氣回來的葳蕤正将一盤乳鴿端進蘇澈房中,剛一進院便見孟瀾兀楞楞跪在那兒也是不明所以,她本不是搬弄是非之人,況且她回來時瞧見那番場景也沒得機會去說道什麽。

折騰這麽一來一回,葳蕤氣兒早消了。

瞧見孟瀾腰背挺直,跪得端正,葳蕤心想這厮也知曉白承了公子的好,愧疚得自罰了?

心裏是這麽想的,待将乳鴿端到蘇澈面前,也沒忘記順嘴為孟瀾說上一兩句好話。

一旁的蘇澈緩緩放下書卷,并未多言,既沒有應葳蕤的聲,也沒有像往常那樣偏寵孟瀾讓人趕緊起來,對方自知做錯了事要自罰,他勸也沒用。

先前葳蕤的抱怨,結合如今孟瀾的行為。

想也知道那孩子是故意把葳蕤氣走,等葳蕤走後再一人出頭不拖累旁人——實在是很像這小子的行事風格。

自打把孟瀾接到自己雅苑教養,十年來這孩子雖然沉默寡言,但也算是聽話懂事,他今日打了人,想必那人也是該打,他不生氣也不會去責罰。

但孟瀾若是自個兒跟自個兒過不去,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他自問是用不着勸的,不勸,反而于對方是好的,總有個發洩的途徑。

況且他作為對方白胡子老爺爺的劇情就快要告吹了,他都快走了,還去惹什麽是非招什麽因果?

回想這十年光陰,孟瀾對他當真是無不應從總體說來教得還算順心,當初他讓孟瀾讀書識字孟瀾埋頭苦學勤奮刻苦,回頭他心血來潮不教文化課了改教對方習武,對方也二話不說就照着學。

正式收孟瀾為徒,将對方綁定在了劍三師徒列表之中,而後将系統中老早就為對方準備的蓬萊武學傳授給對方——十五大門派武學,就蓬萊這個門派最為飄逸,與這個武學世界之中的體系完全不是一個套路,俗話說物類反常即為妖,為了日後坐實孟瀾的魔教狂徒身份,讓孟瀾學習蓬萊這一異于常人的門派功法最合适不過,但考慮到妖的尺度,蘇澈将雕兄的長空破雲式保留了下來并沒有傳授給孟瀾。

可即便是學的半吊子蓬萊武學,十載光陰也足夠這小娃娃自生長成為江湖二流高手。

作為白胡子老爺爺能将大半絕學教出去,白纖塵這個角色已經盡到了開蒙老師的職責,剩下的那就日後再說。

劇情當中引導孟瀾成為江湖一流高手的NPC不是白纖塵,什麽階段遇什麽樣的人,蘇澈作為半個編劇還是深谙劇情的套路,頂着白纖塵殼子的時候出于敬業精神肯定不會去越俎代庖。

屬于白纖塵的劇情已經走完,之後他的存在大概就是茍到相應劇情點脫離這個身份,也即是說——他可以領盒飯殺青走人了。

可如今對方這事兒鬧得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也不能坐視不理。

孟襄可是出了名的護犢子,況且他還有短處握在對方手中,這事兒想要善了,不論是他還是孟瀾都少不得要被一陣磋磨。

估算離別之期,蘇澈動了動心思,打算在走之前送孟瀾小朋友一份大禮。

推開房門,來到孟瀾身前,蘇澈沒有責罰對方,僅僅是模棱兩可道:“孟瀾,你也大了我管不住你了,從今往後你……好自為之。”

話畢,走得很是幹脆。

葳蕤緊跟蘇澈的腳步,只不過在路過孟瀾身邊的時候,到底還是顧念這也是她看顧大的孩子,折返回來不放心囑咐了一遍,“你啊,公子沒別的意思,我已經向公子求過情了,公子他一向疼你,定不會跟你計較這些小事的,你跪夠了時辰就去歇着吧,省得讓公子憂心。”

她自個兒也是個習武之人,瞥到孟瀾手背……便也想明白了之前孟瀾那話約摸是特意說給她聽來着……

都這麽多年了,這孩子還是學不好跟人好生說話,着實氣人。

而後便又追随上蘇澈的腳步,折身離去。

其實用不着葳蕤的安慰,蘇澈說的那番話,看似無情,孟瀾卻知曉這是對方對他的庇佑。

在這件事上,對方越是脫離得幹脆,于他越是有利。

可……

明白是一回事,會不會在意又是另一回事。

如今的他,是半點也聽不得纖塵說些要與他劃清界限的話語。

緊握雙拳,孟瀾目視着蘇澈遠去的背影,想要出言挽留,最後卻礙于自己的不善言辭只得跪留在原地。

若是換了往日,纖塵雖然會在外說些門面話場面話,意思意思教訓他幾句,但是關起門來,對方卻依舊對他溫和寵溺,何來今日這般冷漠疏離。

預感之中,似乎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引得孟瀾莫名不安。

但……

他如今犯了錯,沒得對方的允許,他是半步也不得離開。

“纖塵……”

孟瀾沒有挽留,僅僅是凝望着對方的背影,無聲地開口呢喃着對方的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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