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武俠世界的白月光22
鬼窟嶺風林火山四獄關卡已經被蘇澈身先士卒打了個對穿,按理說一路上的致命陷阱都已經讓蘇澈一一爆破了。
這個殺千刀的男主為何還能把自己一手玩死?
蘇澈沉默了。
但這其實真不能責怪孟瀾,鬼窟嶺有來無回,關卡難度其實是會随着入關之人的數量變更呈現出幾何難度加成。
故而,蘇澈入鬼窟嶺,非但不是在保護孟瀾,反而是将鬼窟嶺之中的機關陷阱拉高了一個檔次。
當蘇澈自以為踩遍了風林火山四獄機關後,實則,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本來就是翻倍的難度,蘇澈卻自以為完成了幫男主擋刀的作用先一步離去,把孟瀾一個人留在通關難度已經超級加倍的鬼窟嶺之中——孟瀾能夠喘着一口氣活着,已經是很不容易。
不是孟瀾菜而是蘇澈是真的騷。
蘇澈觀察了一番,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但他絕對不會承認是自己的搬起石頭砸了男主的腳——他的字典裏面可沒有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個論調。
既然都已經錯了,那何不就直接一錯到底?
蹲下身,将手探到孟瀾鼻翼之間,氣息微弱怕是真活不長久了。
沉默半晌,蘇澈長嘆了一口氣,取出了從孟晖手上奪來的百寸金,運功發力将百寸金捏做了粉末——孟瀾如今這個樣子,将百寸金硬塞進去極有可能會活活把這小子給噎死,到時候救人不成反受其累。
将已然呈現粉末狀的百寸金泡入水壺之中,搖勻混合,擡起孟瀾的頭将水壺湊到孟瀾嘴邊想要緩緩給對方喂下去,但對方并不怎麽配合。
萬不得已,蘇澈只能暫且先将孟瀾身體放平,而後一手掐住孟瀾的下颌骨逼迫其張開了嘴。
如此,蘇澈調整好了狀态,拎着水壺就開始完成高山流水的灌水操作——在完成這個動作的時候得把控好倒出的水流能夠恰好為孟瀾所接受,刺激對方下意識将其吞咽其中,同時又不能過于操之過急而把這小子給活活嗆死。
整個灌水過程來得比較冗長,好容易将百寸金混合的藥水給孟瀾喂下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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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可做,蘇澈便蹲守在一旁,打算在其醒轉前做個免費保镖,守衛孟瀾防止這小子又中了什麽機關陷阱。
但很快蘇澈便感覺到一陣困意襲來,按理說青天白日他睡眠充足是不會呈現出這樣暈眩的狀态。
這明顯不太正常,蘇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肉,試圖讓自己清醒起來,但是愈來愈濃重的困意,最後還是引得蘇澈暈倒在地。
如此,前來搭救孟瀾的蘇澈竟也中了暗招。
不明緣由的翎歌,撲閃着翅膀落在蘇澈後背上,輕啄了啄,鳴叫兩聲似乎是想要喚醒自家主人。
然則,這睡意濃烈竟是讓人輕易不得醒轉。
“來,瀾兒,嘗嘗娘特意為你做的紅燒肉。”婦人将桌上的紅燒肉夾入了孟瀾的碗中。
孟瀾捧着碗,一時之間竟搞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身在此處,望向一旁的婦人,瞧着略覺眼熟,卻如何也想不起來對方的身份。
忽地,屋外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伴随着這笑,早已作古的孟晖一臉意氣風發走了進來,來到飯桌前,孟晖慈愛地看向孟瀾道:“瀾兒最近有沒有懈怠武藝啊?”
看着眼前的孟晖,孟瀾只覺得莫名荒誕,但嘴上還是遲疑喚道:“爹?”
“你這孩子今日怎的這般乖巧,往日不是可愛跟你娘一塊兒說道我,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都知道叫爹了。”言語間,孟晖撫摸着孟瀾的發頂,不同于印象當中疏離冷漠的态度,孟晖滿心滿眼都透露出對孟瀾以及一旁婦人的關懷。
之後,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坐到一桌用過晚膳。
婦人領着孟瀾回她院落,一路上噓寒問暖,待進了屋,婦人取出一件衣衫來,“你啊最近猛蹿個子,一天一個樣,娘縫制的新衣都趕不上你蹿個兒的趟兒。”
這麽說着,婦人催促孟瀾試一試新衣。
接過針腳細致的外袍,孟瀾略顯愣怔。
面前這婦人自稱是他的娘……且這般慈愛,這般溫和。
在被抛棄暗無天日的那段歲月裏,這何嘗不是他曾幻想過的溫情暖意嗎?他的娘親會為他做飯做菜,還會為他縫制新衣,對他噓寒問暖,對他呵護備至。
而他的爹,也不會再是一副冷漠無情的姿态,他會視他為驕傲,對他傾囊相授武藝,每日考教他的功課,為他撐起一片天來。
這本該是他向往過的如夢似幻夢寐以求的人生。
但為何,他仍舊覺得孤寂、意難平?
到底是為什麽?
他總覺得哪裏有錯,但是,爹娘近在眼前,一切也不似作假。
這的确是他的親娘,而他的爹撫摸着他發頂時候的溫和暖意也不似虛幻。
他忽然有些搞不明白了,自己腦子裏邊的那些記憶究竟是一場噩夢,還是面前的這一切只是他所期盼的幻想。
換上婦人遞過來的外袍,撫摸着細密的針腳,綢滑的面料,太過真實……
他無法相信這竟只是大夢一場,如果真是一場夢……
孟瀾不甘想象。
見孟瀾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婦人溫和關切道:“瀾兒是有心事嗎?”
孟瀾沒想到自己的情緒會影響到旁人——至少目前在他看來,這大概率是一場夢,旁人如何作想與他無關。
但婦人臉上擔憂的神色,溫和慈愛的話語是如何都做不了假的。
過于真實,并且言語之中的拳拳之心讓孟瀾無法狠下心去将這一切都否認得徹底。
面對婦人的關切,孟瀾沉默着,最後強作無事道:“沒事,大概是最近練武有些累了。”
聞言,婦人松了一口氣,“唉,趕明兒我跟你爹說說,莫要那般磋磨你,他還年輕着呢,不趕着讓你繼任莊主之位。”
都說嚴父慈母,婦人對孟瀾的寵愛也是偏心到了極點,渾然不覺的過分寵溺兒子是否略有不妥。
面對婦人的關切關懷,孟瀾卻如何也無法坦然受之,仿佛兩人之間阻擋着一層隔膜一般,如何也通達不了彼此的心意。
婦人說是他的娘親,但……
他對婦人并未有半點母子親情羁絆,對于婦人的好意,孟瀾更多的是覺得無所适從。
如果說這真的只是一場夢,那這場夢還真是夢到了他的心坎裏。
是夜,孟瀾回到自己房中,仰躺在床榻上,而後翻轉過身,凝望着一旁的燭臺,擡起手試圖彈指将其熄滅,卻不知為何,卻在那一刻剎那凝滞——他竟想留着那道光。
夜深入睡熄滅燭火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他為何卻在那一刻遲疑了半晌。
最終,孟瀾還是熄滅了燭火躺下身酣然入睡。
雖是懷揣着種種疑惑,且內心之中似乎始終有個不斷質疑的聲音,可時日就這般一天天過去,從一開始的無所适從,到一年過後逐漸适應了這樣的生活。
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孟瀾如今已經不會再去質疑他所處世界的真實性。
就連夜深人靜偶爾感到疑惑,孟瀾也只當是荒誕妄想而過了。
畢竟……
爹不疼娘不愛的日子,這說出都像是一個極恐怖的荒誕故事。
如今,他的爹娘琴瑟和鳴,而他也在父親的蔭蔽母親的關懷之下過着幸福和樂的日子,這就是他想要的,他沒什麽理由去質疑這樣和樂日子的真實性。
“瀾兒!快過來,看娘給你做了什麽好吃的。”
聽聞婦人的呼喚,孟瀾嘴角微微彎起些弧度,朝着他所期待的溫和暖意走了過去。
時光荏苒歲月如歲,及冠過後,聚賢山莊之中便忙碌了起來。
大早上的,孟夫人便春風滿面地找上孟瀾,“瀾兒,上官小姐為娘瞧着品貌脾性都不錯,更何況我聚賢山莊與上官家素來和睦,如今人家有意與咱們結為親家,瀾兒覺着如何?”
他如今已然到了成家的年紀,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爹娘都覺着上官小姐不錯,為人子女也甚可說的。
況且他也并無任何心儀女子,他完全沒理由去拒絕反駁。
開口想要應承,可話至嘴邊,孟瀾卻遲疑了……
為何而遲疑,孟瀾想不清楚更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通,那邊不用去糾結,最後,孟瀾應和道:“我都聽爹娘你們安排。”
“放心瀾兒,上官小姐是個好姑娘,會合你心意的。”
婚事定下,月後便是良辰吉日,如此,兩家人便開始安排張羅起來,聚賢山莊之中頓時熱鬧了許多。
待到大婚當日,孟瀾身着大紅喜服,迎新娘入門,拜過天地後又陪着一幹賓客喝得微醺,最後回返到新房之中。
在喜娘的唱喝下,掀開結發妻子的蓋頭,交杯喝下合卺酒。
拜過天地,入了洞房,從此他們便是神仙眷侶恩愛夫妻。
誠如孟夫人所說的那般,上官小姐出身名門世家,品貌脾性皆是出挑,是個溫文娴雅的好妻子,待夫君順從,侍奉公婆也挑不出半點錯處。
待夜深人靜,孟瀾如今接過了大半山莊事業挑燈忙碌之時,上官小姐也會默默陪在一旁,在孟瀾疲累的時候為其捏肩,并奉上一碗熱湯,“夜深了,夫君,早些休息吧。”
“看完賬冊就睡,夫人先去歇息吧,”這麽說着,孟瀾伸出手撫摸着女子的小腹,“咱們的孩兒可受不得累。”
上官小姐面色略紅,略顯嬌羞但眼中流露出的幸福之色便可窺見二人的情意綿綿。
夫妻和睦琴瑟和鳴。
隔年,上官小姐為孟瀾誕下一子,母子平安,聚賢山莊上上下下籠罩在一片歡愉的氣氛當中。
懷抱着嘤嘤啼哭的愛子,孟瀾來到床邊,瞧着面色蒼白虛弱無比的上官小姐,關切道:“夫人辛苦了,”這麽說着,孟瀾抱着孩子湊上前道,“孩子眉眼像你,日後定然是個出衆的小子。”
聽孟瀾這般說道,上官小姐失笑道:“剛出生的娃娃能瞧出什麽,夫君說笑了。”
但臉上的幸福之色是如何也掩藏不住的。
複又過去了幾年,幼子成長,孟瀾正式從孟晖手中接過了聚賢山莊,妻子懷抱着新出生的女兒哄弄着,另一邊簇擁着皮氣十足的長子,母子三人在一旁,孟瀾仍舊伏案忙碌。
這樣的生活雖無波瀾,但也尋常人家所追求的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他該滿足了……
餘光瞥向妻子與兒女,孟瀾這般對自己說道。
這就是他所追求的人生,這便是他該遵循的人生軌跡。
從小在父母的關懷下成長,長大後娶一位賢惠的妻子過門,而後從父親手中接過聚賢山莊,成為一個能獨當一面的一莊之主與一家之主。
這的确是正确無比毋庸置疑的。
放下手中的狼毫筆,孟瀾揉着眉心,卻莫名覺得心中疲累。
可若這一切都是他所追尋的,那他心中沒來由的那一陣空虛之感又是為何?
究竟是為何?
孟瀾無從探究。
“夫君?”上官小姐在一旁喚道。
孟瀾回望向上官小姐——這是為他生兒育女常伴左右的發妻,溫文娴雅,對他關懷備至。
能有這麽一位一心為他所想,賢惠且良善的妻子,他當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得妻如此。
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一個男人一生的夢想。
如今他家庭和睦,心中包袱也逐一實現,聚賢山莊在他的手下蓬勃發展。
這樣完美無缺的幸福人生,他究竟還有什麽值得去質疑與猜忌的?
四目相對之間,孟瀾想過很多,最終,他站起身來,來到上官小姐面前,微微俯下身,将妻子散落下的鬓發別到而後,“長久以來,辛苦夫人了。”
上官小姐卻是露出了滿足的笑意,“夫君這是說什麽呢,你是我夫君,便是我的天,我為你做什麽都是甘願的。”
将妻子攬入懷中,長久以來因着心中的執念,他都未曾将這位發妻真真正正放在心上。
便是在這一刻,孟瀾徹底放下了心房,讓這位善良溫和的女子真正走入了自己的心間。
這是他的妻,他要呵護疼寵一生一世的妻。
他這一生,能夠過得如此幸福康樂,他已然滿足了。
還能去奢求什麽呢?
還能去妄想什麽呢?
如今這樣的生活,他已然滿足了。
一劍捅穿了白宵心髒結果了對方,蘇澈歸劍入琴,面無表情。
太假了,他都沒眼看了。
他是需要親情暖意的無能弱者嗎?
什麽父慈子孝,狗屁!
去死。
對待白宵的關懷備至,蘇澈選擇冷眼旁觀。
因為太沒眼看,過于無聊的他居然還利用對方對他的關懷玩了一票大的。
當白宵終于在他的坑害下扭轉了父子親情後,在白宵剖白心跡的那一刻,也是對方命喪九泉之時。
這當真是一個拙劣的幻境,什麽都順着他的心意來,當他将心中的欲望無限放大到一種詭異而扭曲的樣态明顯已經打破現實常規之後,這幻境居然還在那裏一味順從,那就有問題了啊。
畢竟,能有父親真的會對兒子生出那種變态情感的嗎?
他只不過是先變态為敬,沒想到這個傻缺的幻境還真順從他的心意行事了。
惡不惡心呢?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去做出那樣的畜生行徑,親子□□天理不容,而這怪誕的幻境居然也能搞得出來,屬實是個人才。
已經崩盤成了這副模樣,蘇澈毫無心理壓力地結果了幻境之中的白宵。
因為是幻境,白宵居然還真被他無傷斬殺成功了。
看也不看躺在地上鮮血流了滿地的白宵,蘇澈剛一出門,就看到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幻境之中的人。
“纖塵……你……”
瞧着渾身浴血的蘇澈,餘光瞥到屋內白宵的屍體,白落塵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蘇澈無所謂道:“老畜生意圖對我圖謀不軌,我就把他給結果了,怎麽了,好哥哥,我哪裏做錯了嗎?”說着這句話的時候,蘇澈一點也不遮掩白纖塵那個娘炮殼子的完美顏值,笑得像個妖豔賤貨一樣,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瘋狂造作。
自己的親弟弟殺了他們的父親,這樣的事……
該說這個環境坑,若是換了其他人,就算不咒罵這樣的不孝子,也斷然不會在驚詫過後居然說出這等腦缺發言,“纖塵,我……我信你。”
這麽說着,白落塵面色略顯蒼白,“一直以來我都覺着父親過于……”到底是翩翩公子說不出那等粗鄙之語,囫囵帶過而後道,“纖塵,父親一死,世外桃源你恐怕是待不下去了,哥哥帶你離開這裏。”
“能去哪兒啊?”蘇澈一臉無所謂道。
這麽一想,白落塵嘗試着建議,“聚賢山莊,家父曾與孟老莊主交好,如今的孟莊主是孟老莊主唯一的兒子,相信他會看在世交的份上收留于你。”
“哦,也行。”蘇澈并沒有反駁,畢竟他在這個環境裏邊待了這麽久了,哪怕是他如今都把白宵給咔嚓了都沒有半點破陣的跡象,可見,通過幻境的關鍵應該不在這世外桃源。
如今白落塵想要将他送走轉換劇情場景,蘇澈沒道理會反駁。
白落塵本來只是一個建議罷了,他甚至都做好了自家弟弟不會同意離開的勸說之詞,哪知道對方居然應得如此爽快。
啞口無言,而後白落塵道:“纖塵若是覺得勉強,哥哥也會想辦法擺平一切盡量把你給留下。”
“不勉強,一點都不勉強,”這麽說着,蘇澈完全不按套路來,忽地一步上前湊到白落塵面前一瞬不瞬打量着對方的臉。
兩人四目相對鼻息交接,白落塵只覺得呼吸都快凝滞了,胸腔之中心髒的躍動頻率明顯比往日快了好幾倍。
“哥哥,你真好看,是我看過的這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能有機會近距離欣賞自己的帥臉,蘇澈當然不會吝啬對自己的咱們之詞。
自己誇自己是沒問題的,但問題在于,在幻境之中的白落塵他的的确确是一個獨立存在着的人。
當自己的雙生弟弟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語後,白落塵的心境徹底亂了。
“纖塵……”他想詢問,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但是皮過了就夠了的蘇澈卻直接越過白落塵走得幹脆利落,“就不勞煩哥哥為我開脫了,我自己去聚賢山莊找人就成。”
話畢,一個大輕功遠走,都沒給白落塵挽留他的機會。
目送着蘇澈遠走的背影,停留在原地的白落塵目色悵惘,直到再也瞧不見那人的身影方才略顯落寞地收回了目光。
而後,白落塵邁步入房中,瞧見屋中橫死的生父,白落塵走向那傷害溫熱的屍體旁,蹲下身來,瞧着白宵,其圓瞪的雙目死不瞑目。
也是啊,養在手裏的金絲雀一朝居然成了反撲主人的鷹。
這是誰也想不到的。
伸出手,為白宵合上了雙眸,白落塵略顯嘆惋道:“父親,你不該對纖塵生出那樣的心思。”
說得是冠冕堂皇,但是話一出口,白落塵便沒了下文。
實際上,如今的他也沒得任何立場任何資格去怪罪面前這位罪數坐實的生父了。
畢竟,他似乎也犯了跟父親同樣的過錯。
如今白宵去了真正的死後地獄,他會得到應有的審判罪數。
而他,又何嘗不是将步入一場人間煉獄,沒日沒夜地承受着無邊的痛苦以及煎熬。
一切只是因為他有錯,他是罪人——他居然生出了那樣罪惡肮髒的心思,對自己的親手足觊觎窺伺。
纖塵走了也好,那樣,他就沒得機會去傷害他,做出讓自己抱憾終身的懊悔之事了。
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将其中的粉末撒到了白宵的屍首上。
須臾之間,連同浸染在地面上尚未幹涸的血也一同被藥粉所侵蝕化為烏有。
徒留下一地的灰黑,昭示着先前這裏曾被某個龐然大物所占據。
“父親,走好。”
松開手,仍有白瓷瓶墜落在地摔作粉末。
從房中邁步而出,白落塵收斂了往日的溫和暖意,毫無波瀾如死水一般的雙眸之中再也透露不出半點屬于活人的生氣及光點。
他本就是一個不通人情不曉世故的冷血怪物,如今他唯一執着的弟弟已經離開他的身邊。
這溫和的假象也無需再刻意維持。